“一切皆是命中的劫,大娘,你也不要自責,胡二雖罪大惡極,但他已經悔過了,又用自己的命換回長林的命,長林是小蝶的骨肉,也是左清的期待,大娘,死者已逝,望節哀,今後,長林就隻能靠你了。”月蕖曾經也想過,將長林送回給左大娘,也算是給她淒涼餘生裏一簇溫火,伴她無憾。
“我的長林……”左大娘抱過那弱小的長林,又悲從中來,小長林似乎感受到了這種悲涼的情緒,也哇哇大哭起來,左大娘急忙忍住哭聲,輕輕搖哄,喚著他的名字,不一會兒,長林就不哭了,眯著小眼睛,撅著嘴繼續睡,嘴裏還吹著小泡泡。
左大娘看著這麼柔軟的小臉,心中也似化了水,淚水不再冰冷,緩緩流淌的,是一種溫心的熱淚。
“長林,我一個老婆子,也無依無靠,還要被流放到蠻荒之地,又如何來照顧你?”
墨玊上前,溫聲道:“大娘莫擔心,因為律法嚴明,在下無法為大娘及長林寨所有無辜村民求情,但在下已在關外為大娘安排好住處,在那裏也自然會有人照顧爾等,當然,這裏一路上的官差也打點好。”
聞言,左大娘眼中萬分感激:“謝謝你們!謝謝!老婦無以為報,日後定會好好教導長林,讓他一心向善,若有機會,做牛做馬都要報答幾位!”說罷,便要跪拜。
月蕖急忙拉住她,道:“大娘,隻要你和長林好好的,九泉之下,左清,小蝶和胡二才會安心。”
左大娘看著她,覺得這姑娘的眉眼似乎在哪裏見過,可她記得自己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姑娘。
“你們為何要幫我這個老婆子?”
“若真說起來,是我要報恩。”月蕖想告訴她,自己就是那啞女,可鑒於自己身份的原因,她不想她們再和自己再有瓜葛,以免牽連她們。
交談也有片刻時間了,那官差過來催離開。
戰隼將一袋銀兩與幹糧,還有一些長林需要的一大包東西扛了過去。
左大娘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頭,看向月蕖,問道:“姑娘,你救下長林時,可曾見過一位啞女,她去找我兒了,她如今又在哪裏?”
月蕖怔了怔,眼眶倏地就一熱,心也沉重了許多。
雙喜……
大娘,對不起,我沒有成全你心中所想要的雙喜臨門。
“她尚安好,大娘無需擔憂。”她含淚一笑,回道。
左大娘亦是含淚點頭,轉身離去。
蹣跚的步履,因為懷中的孫兒,每一步反而變得堅韌而沉穩。
長林已成為她心中唯一的安慰,所以就算路途艱辛遙遠,也該把長林送到她身邊,雖然那是胡二的孩子,可左清說過,他愛著小蝶,亦愛著她的一切……
長長的隊伍漸漸遠去,十年,短暫而逝卻也漫長,她們之中,或許將有許多人終生也回不到故土,而這滿腔怨恨卻無處可訴,隻因他們的家人都曾參與其中。
“回去吧。”墨玊拉起她冰冷的手,道。
月蕖回眸看他:“每個人都會為自己曾經犯下的罪過而付出代價,但如果這個代價要波及到身邊的人,我寧願孤身一人。”
墨玊沉沉看了她良久,突然就淺淺一笑,抬眸道:“月蕖,你這是在告訴我,你害怕失去我?”
月蕖驚詫,顯然他理解得十分離譜!她明明是在拒絕他啊!虧她剛剛還感慨良多,才想出這麼一段委婉拒絕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