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佑臻深思片刻,站起身來,道:“我能否做那個純淨之人?”
惠忠大師搖了搖頭:“想讓她活過來,這已經是你的私欲。”
梁佑臻默了默,才道:“那,這個純淨之人是誰?”
惠忠大師微微眯起雙眼,雙手合十,朝他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語罷,他便盤著那串佛珠,準備離去。
梁佑臻喚住他:“大師,您的意思是,她還是有可能活過來的?”
惠忠大師緩緩回身,低聲道:“純淨之人死,碩王妃就會獲生。可是,這純淨之人是誰,你不知。他命盤中的歸西之日,你亦不知。王爺的有生之年,也未必等得來那純淨之人歸於塵土。”
“我等。”梁佑臻淡淡說道,然後便躬身行禮,離開了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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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後,大嶽,碩王府內。
梁佑臻坐在書房之中,處理公務。
一個滿頭大汗的少年,光著半截膀子,提著長劍跑進書房。
他微微皺眉,從案幾邊拿起一塊帕子,遞給他:“你這副模樣,成何體統。”
少年接過帕子,擦著額角汗珠,笑道:“父親不是說母親最喜歡血氣方剛的男子嗎?我這樣......”
他拍了拍胸脯,笑聲爽朗:“多血氣方剛!”
梁佑臻摸起案上折扇,輕輕敲了他的腦袋:“血氣方剛,不是粗糙硬漢!你瞧為父,是你這副樣子的嗎?”
少年捂著腦袋,往後一縮,道:“父親自然不是我這般模樣,你年輕時,可是陰險狡詐得了不得。”
“你這孩子,目無尊長,該罰!”梁佑臻揚起折扇,隻可惜這下子敲了個空。
梁念料到如此,早就泥鰍一般滑到屏風後麵去了。
他隻露出一顆小腦袋,衝著梁佑臻吐了吐舌頭,道:“這是四叔告訴我的!”
梁佑臻猛一瞪眼,嗬道:“為父教導過你多少回了,喊皇上,不要喊四叔!”
梁念連奔帶跳地躍出房門,高呼:“四叔讓我這麼喊的,我這是謹遵皇命!”
天邊霞光漸退,白雲當空。梁念衝出書房沿著一條小徑直奔後院,兩側的海棠花燦若驕陽。
一個嬤嬤推開房門,正瞧見大汗淋淋的梁念,笑道:“世子可是去晨練去了?”
梁念點點頭,道:“嬤嬤,可幫母親梳好妝了?”
嬤嬤笑著點了點頭,慈目道:“世子還是先回房,換身衣裳再來向王妃請安吧。若是讓王爺知道你這副模樣來向王妃請安,隻怕又要挨罵了!”
“那我回房換身衣裳,去去就來!”梁念笑著應下,又一溜煙兒走了。
就在梁念整裝肅容好,再原路折回去向母親請安之時,梁佑臻收到了一封來自北方的家書。
“王爺,突厥的大王子妃來信,任閔將軍戍守邊疆,不在京內,送信的便把信送到我們府上了。”秦雲天邊說,邊將信放在了案上。
梁佑臻點了點頭,接過信拆開,淡淡道:“大王子妃是王妃的妹妹,任府無人,信理當其所送到咱們府上......”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眉頭猛然鎖緊。
秦雲天小心翼翼地問道:“王爺,出什麼事兒了嗎?”
梁佑臻的目光順著敞開的窗戶,望向後院被滿目火紅遮擋住的那間房。片刻之後,他放下信紙,重新拿起公文,低聲道:“沒什麼,大王子病逝,大王子妃在突厥多年未有子嗣,突厥族人意欲將她襲給大王子的堂侄。我擬個奏折,稟明皇上,便讓念兒和你一起去突厥,接她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