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魚聲漸近,四周雲霧湧起,恍若仙境。
靈法寺的大門,隱隱在望,淡淡的香火味道順著那道大門,飄了出來。
一位胡須花白的老僧人披著袈裟,手持掃帚,清掃著門前的落葉。深山之巔的春天,來得總是緩一些。掃帚卷起落葉,沙沙作響,為這寧靜的空山,平添幾分生機。
突然,老僧的掃帚停了下來。他的麵前站著一個眉清目秀的男童,正拿那雙漆黑的眸子,好奇地打量著他。
“阿彌陀佛!”老僧雙手合十,喃了句。
男童學著他的模樣,雙手作十,雙目澄澈,問道:“阿彌陀佛,大師你是不是神仙?能救救我阿娘嗎?”
老僧眯著眼睛,笑道:“貧僧不過是拜在佛祖門前,沾著佛祖香火,參禪修道的一介凡人。不是神仙,亦不是大夫,不能救人以性命。”
男童聞言,那雙光彩照人的眸子頓時黯然失色,心下不由生出幾分憤然:“果然,佛門都是騙人的。靈鶯姑姑都治不好我阿娘,又怎麼能寄希望與一個老和尚呢!”
“阿念,不得無禮!”嚴厲而不容置疑的聲音突然響起。
麵前的男童聞言撇了撇小嘴,雙手作揖,躬身歉道:“弟子一時無禮,還請老師父見諒!”
老僧望向聲音的源頭——
男子抱著一位麵容英秀的女子緩緩行近。
那男子眉清目朗,身姿挺拔,此刻汗流浹背,臉頰微紅,看樣子,竟是抱著懷中的人,從山腳走到了山頂。
男子微啟薄唇,帶著淡淡的喘息,道:“惠忠大師。”
這男子老僧是識得的,京城裏的風風雨雨老僧不知,可那一夜靈法寺的血雨腥風,他卻記得。
望著男子疏朗的眉目,老僧緩緩躬身,道:“碩王殿下,別來無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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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法寺的佛殿內,惠忠大師和男子分坐案幾兩側,有小僧端上來茶水。
“佛門清苦,唯有一點陳年粗茶。”惠忠大師為他添了一盞茶。
梁佑臻從懷裏掏出一串佛珠,放在案前,低聲問道:“大師可認得此物?”
惠忠大師拿起那串佛珠,指腹輕輕摩挲著:“認得。這串佛珠,正是我送給女施主的。”
“這串佛珠中,可有玄機?”梁佑臻低聲詢問。
惠忠大師,淡淡笑道:“何為玄機?凡人洞察不了的,便稱之為玄機,可咱們這些愚昧的凡人又怎知道,這一切都是命盤裏書寫好的定局。”
命盤!又是那該死的命盤!
梁佑臻微微聳眉,目光不再和善:“內人至今昏迷不醒,可與這串佛珠有關?”
“令正早該墜入輪回,佛祖容她在此世間貪戀如此之久,已是開恩。生老病死,乃是命盤中注定的事情。如今你們強行用藥,留住她的肉身,隻會平白耽擱了她投胎,讓她徒在輪回路上受苦。碩王不妨聽貧僧一句......”惠忠大師淡淡說道。
梁佑臻臉色陰沉,雙目如炬,他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想她活著,她也想活著。”
惠忠大師默了默,輕歎一氣,緩緩站起身來:“我曾告訴過碩王妃,可以活命的法子。”
梁佑臻眸光一亮,問:“什麼法子?”
“要把一個血咒在身的她從地獄裏拉出來,就得等這人的純淨之人去換回她。”
“何為純淨之人?”梁佑臻喃喃。
“對碩王妃,從未有過私欲之人。”惠忠大師目光晦朔,聲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