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總與世情疏(一)(2 / 2)

這三天似乎也過的特別快,蔓櫻不過是在暗淡的心緒下傻傻地笑了一小會兒,竟然已經過了三天,真正想想,要她仔細說說這三天她都幹了些什麼,她基本都是失魂落魄的,哪裏還能答得上來。

不過曉得,今晚又是權臣與皇族的聯姻,隻是不同的是,那男子是她心上的人,是曾經允諾過會給她一個天下的人,更是過去說非卿不娶,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人!

定王是皇帝最寵愛的弟弟,當今趙太後自己所出的小公主十六年前便已經不慎夭折了,所以也便將自己身上的母愛都給了皇上和定王兩兄弟,而這兩年來定王的親事亦是她的一塊心頭病,今兒個定王大婚,太後大喜,特準婚宴辦在了宮中。

這一晚她會被打扮的很美,雲鬢花顏,盛裝出席,作為一個沒有見過眾人的紅寵,這也是將她展示給別人看的好時候吧!

看著菱花鏡前,宮人一直在她頭上比量著該用哪些發飾,能把她們娘娘襯地更加脫俗些。她含著僵硬的微笑冷冷地看著,那一瞬,她突然覺得很想睡,恨不得,睡醒了之後,她便回到了當初無憂無慮的時候,眼前的一切都是南柯一夢中假想。

晚上眾臣都攜帶了家眷來赴宴,閨中的小姐亦是都被打算地花枝招展,這一來若是不小心得到了皇帝的賞識,那可就省去了許多的麻煩,譬如選秀也不必去了。二來嘛,吳國深受“禮儀文化”影響,女子平日裏也是不準出門的,這場婚宴上,吳國有名望的貴族男子必然都會來賀喜,若是不小心相個如意郎君,那也當是上上之選。

啟恒無後,宮中四妃亦是無人,那主位照理也該是懸著的,但偏生啟恒又是個強勢的君王,當下便叫人拆了妃子的主位,一下子就給平了座位,說是喜慶的日子,不必拘泥,和樂便可。

如此一來,剛冊封的纓貴人便是推在了皇帝身側,不過這樣的場麵,在越顯眼的地方看,她心中反倒越不是滋味,便是連連推辭說:“蒙皇上厚愛,貧妾坐不得這位子!”

啟恒搖搖頭,心想著這丫頭平日裏膽大包天,到了這時候還害起羞來,當下便扯了她過來同坐,在她耳邊呢喃道:“朕身邊的位子是留給你的!”

蔓櫻訝然,此話似曾相識,幾日前,那個即將一身紅衣的男子也說過,我身邊的位子隻是留給你的!

她不禁低頭,陷入憂思之中。

而這一切落入端坐在一邊的韓芸謙眼中倒正好成了打情罵俏,她悶哼一聲:“皇上都開口了,何必惺惺作態,顯得自己多少矜持!”

她說的極輕,不過要落入身畔的劉蔓櫻和啟恒耳中卻絕不困難,蔓櫻笑著向她走來,一步一婀娜,道:“那便請姐姐坐吧,謙貴人是定王妃的胞姐,今兒個坐在皇上身側,做個主婚人倒也合適!”

謙貴人一看啟恒,見著啟恒臉上也沒表現出多大的不悅,索然也不作勢,便移步到了他身邊,微微福了福後才坐了下來。

蔓櫻搖頭一笑,從熱鬧不已的宮殿獨自脫身,走到相對而言十分僻靜的花園,晚風不斷,但是冰冷的感覺卻能讓她有些發昏的頭腦清醒。

她沿著波光粼粼的湖邊渾渾噩噩地走著,滿頭的金玉珠簪琳琅,一步一響,又和著風擦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她慢慢的平複自己抽痛的心,爭取要讓自己忘卻剛才壓抑的婚禮,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景物上。

然則,真的好難,她根本就做不到!

今晚是啟睿的新婚,也是洞房之夜,她能想到的,隻能是在一片曖昧的紅色熏陶之下,他和那嬌媚的司渝郡主對坐著喝交杯酒,然後纏纏綿綿的倒下,無限春宵。

極力甩頭,可怎麼都甩不掉他們纏纏綿綿的身影。

她愣愣的看著湖麵,眼前突然被水霧模糊了,她閉上眼睛,立刻感覺到一行溫溫潤潤的東西滑過自己的臉頰,伸手去擦,手背上居然濕了一大片,盡是苦澀的味道。

她靠在沿湖的一棵樹下,用力咬住唇,手背壓在眼睛上,可是還是有不斷的水珠從指尖滑落,溫溫的,帶著濃重的傷感。

蔓櫻一直以為自己可以笑著看這一切的,當初亡國之痛都體會過了,還有什麼是自己難以抵製的?

可是她,終究是想的太天真,也將自己看的太頑強了,她不過是個女子,一個有血有肉,會愛會恨的小女子!

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愛已經如此的刻骨銘心,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