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息閉氣術!”萱公主大吃一驚。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那些人飛快地抓住她的腳踝,將她拖入水中!
“唔——”公主喝了一大口水,一時慌了神,穴道被點,暈了過去……
“一群笨蛋!”長堤上的男子一擊掌,罵道:“別把她淹死啊!”
“大哥!”
神秘男子回頭一看,正是剛才那個自稱吳飛驥的商人。不過他並不姓吳,而是吳國的第二王子,叫做姬飛驥。眼看著萱被拖入水中,飛驥臉色慘白,“大哥,那個女子她是誰?大哥為什麼來到此地?難道是為了她?”
“正是!”
男子原來是吳國的太子:姬飛龍。他微笑著瞟了湖麵一眼——那裏已經平靜下來。隻不過是一個少女落水,而且已經有“好心的漁人”相救,原本向湖心圍攏的小船都漸漸遠去。“如此輕易就把越女劍的傳人萱公主掠到,簡單得出乎我的意料呢!”
飛驥緊盯著湖麵,難以置信地問:“她就是萱公主?可是,她不是大哥的未婚妻……”
飛龍大笑道:“那又怎樣?父親隻是為了暫時穩定兩國關係,全力以赴對抗西方,才為我訂婚。不過,我現在想到了更好的方法。”
飛驥抿緊了嘴。飛龍看了弟弟一眼,對他的反常有些疑惑,但考慮到整個行動的效果,他毅然命令道:“你趕快回國!在這裏隻能礙我的事!”說完,他垂下頭,深沉地對弟弟說:“我們生在這個世上,婚姻不過是鎖鏈,我們,不過是工具……”
吳國撕毀了婚約,綁架了公主,提出的條件隻有一個:用越國北方七座城池來換……
“奇恥大辱!簡直是奇恥大辱!”越王渾身發抖,除了“奇恥大辱”這四個字,什麼也想不到,什麼也說不出。
“父親!請讓我帶領軍隊,奪回妹妹!”太子蔭一步跨到父親身邊,氣得咬牙切齒。
說到開戰,越王卻沉默了。
太子蔭一看父親猶豫的態度,心裏立刻涼了半截,顫聲道:“父親,您還在猶豫什麼?”
“那可是吳國啊!”越王擰著眉頭,搓著雙手,明顯煩躁起來,“那可是遠比我國強大的吳國啊——別說他們掠走了萱,就是把你綁走,我們也無能為力……”
太子蔭氣得渾身哆嗦,“父親!您在說什麼傻話!如果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妹妹被掠而無所作為,會被天下恥笑!您要讓後代為此永生抬不起頭嗎?”
越王卻好像打定了主意,斬釘截鐵地回答:“吳國這是不義之舉,諸侯各國言論一定站在我們這邊!”
“父親!”太子蔭搖搖頭,“如果我們自己不擺出強者的姿態,誰會把我們當回事呢!縱然各國以為吳國不義,如果我們不主動出擊,沒有人會表明態度站在我們這邊!”
越王閉上眼睛,“不!我們要等待時機——等到各國需要聯合我們來對抗飛揚跋扈的吳國!在那之前,弱小者,隻能在屈辱中保存自己!”
“父親!”太子蔭還想說什麼,被父親揮揮手打斷。
“報仇,並不是一支軍隊就能解決的!”越王深沉地看了兒子一眼,“立刻派使者前往鄰國——特別要派一個巧言善辯的到吳國!另外,為萋挑選夫君吧……”
“萋?”太子蔭愣了一下,“萋隻有八歲!”
“那又如何?告訴她,她要想為姐姐複仇,就要結一門強有力的婚姻!”
越國使節離開後,飛龍壓抑的怒氣終於迸發。
他狠狠把拳頭往矮幾上一砸,木幾應聲而斷。旁邊的侍女嚇得手忙腳亂退出去——這是經驗,在這個剛愎自用的公子發怒時,除非有什麼絕妙點子,不然千萬別去招惹他。
“你夠狠!你夠狠!”飛龍氣急而笑,“老狐狸,連自己女兒都拱手讓人——你這委曲求全的本事,我恐怕一輩子也學不來!……也想不到。”
越國的使節雖然能言善道,但把那些不必要的修飾語全部拋開,他的意思說的很明白:公主本來就是飛龍的未婚妻,飛龍竟然去越國綁架自己的未婚妻……這下,丟人也不止越國一家。越國可不會低三下四丟了人之後又拿七個城池來換一個名節不保的公主。而公主,即使被換回越國也多半得自殺。這買賣劃不來,越國可不吃這個虧。既然兩國鬧了這麼多不愉快,越國一向尊敬吳國,願將公主作為人質留下,表明自己無意與吳國為敵。
這下倒好,這個萱公主成了沒人要的包袱,還得讓他——以心思縝密著稱的吳太子——背著罵名養活這個包袱。
“還以為太子蔭那種火燒火燎的性格是從他父親那裏遺傳的……真是決策上的失誤!”飛龍有些氣餒,“要是他當國君,我這個法子多半奏效。”
“原來是這樣……”萱在幹淨整潔的房間裏踱著步,“趁哥哥出兵救我,行刺父王,扶植堂叔……這麼說,帶我出宮的是堂叔安排進宮的侍衛——這都是計劃好的?”
“我哥哥做事一向妥當,但這次實在沒想到你父親既不要麵子,也不要你……”坐在桌邊一邊吃水果一邊說話的,正是飛驥。“像你父親這樣的君主,不多見。”
“飛驥!”
萱懇切的口吻讓飛驥有不好的預感,他沉默地把頭別向一邊。
萱繞到他麵前,哀求的目光楚楚可憐,“幫幫我吧!我妹妹隻有八歲!難道你忍心看自己的妹妹如此幼小時,就為自己背負重責,和遠在萬裏之外的陌生人訂婚?”
“即使她長大,也一樣……”飛驥歎口氣,“和我們訂婚的總是遠在萬裏之外的陌生人——誰讓這是王家的責任!”
“可是,如果放任堂叔不管,我的全家都有危險!”萱有些著急,“難道你要我恨你和你哥哥一輩子?”
“我真的無能為力!”飛驥有些為難,高大的身軀“呼”一聲站起來,不安地在房間中來回踱步,“我父親一直全力培養哥哥接班,現在父親幾乎什麼事都不管,哥哥就差繼位這一項,其他方麵和國君根本沒差別。我怎麼可能違抗他?!”
“一路上多蒙你照顧,我還以為,我們算得上朋友。難道——”萱咬了咬嘴唇,冷冷地問:“我被殺死也無所謂嗎?”
飛驥大吃一驚,怔怔地說:“怎麼會?!你可是人質……”說到這裏,他不由自主垂下頭。
萱淡淡地反問:“殺死沒用的人質很稀罕嗎?我曾祖父就有兩個兄弟死在吳國。”
“萱,我不會讓你死。”飛驥看著萱的眼睛,聲音很堅決。
飛龍的腳步迅捷,熟悉他的人一看即知:這位太子又在發脾氣。自從掠來那個越國的公主,太子殿下發脾氣的頻率明顯上升。
“哥哥!”一個紅衫少女遠遠地叫了一聲。
她清脆的笑聲讓飛龍烏雲籠罩的額頭漸漸舒展。待那紅衫少女來到身邊,飛龍忍不住搖搖頭,微笑著說:“飛虹,你看看你!怎麼能遠遠地大呼小叫?一點公主的樣子都沒有!”
“誰在乎?”飛虹撇撇嘴,“反正不管我做什麼,也沒人敢說半個不好!”
她不等哥哥訓教,立刻拉住哥哥的衣袖,熱切地問:“那個越國的公主在哪兒?她是不是很有教養?她長得好看嗎?”
飛龍的神色似乎微微一變。精明的飛虹當然沒放過他這一瞬的異常。
“哥哥?!”飛虹的神色也微微變了,“她是人質!你該不會……”
“會怎樣?”飛龍的聲音恢複了冰冷,“你什麼時候學會這樣跟哥哥說話?”
飛虹被這嚴厲的話音弄得很不悅,嘟著嘴反駁:“如果是平常的哥哥,早把那個沒有用的公主給殺了!”
“如果我想要的是全麵戰爭,有比掠走他們的公主簡單得多的方法!”飛龍一轉身,繼續向前走。
飛虹跟在他身後,一個勁說:“哥哥!如果這個公主是別人,我也不擔心了!她可是你原來的未婚妻——我怕這點足以影響你的判斷力。”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一個偏僻的房間外。
門外守著四個侍衛。
飛虹恍然大悟,“你把那個公主禁閉在這裏?我也要進去!我也要!”
飛龍攔不住她,隻好吩咐:“把劍解下來。”
“為什麼?”飛虹有些不解,“這是我們出生時父親送的,‘劍不離人’!你忘了?”
飛龍搖搖頭:“飛虹,她可是越女劍的傳人!讓她搶了我們的劍,我們還有命嗎?”
“哦——”飛虹聽了,乖乖把劍交給侍衛。
看到萱的時候,飛虹就知道,她的判斷是正確的——這個公主,足以讓她那個心思縝密的哥哥方寸大亂!
當萱的眼睛直視飛虹的時候,飛虹隻覺得的心在胸膛裏怦怦直跳,即使她很努力想讓心跳平穩,也不那麼容易做到。
“這是我妹妹飛虹。”飛龍的聲音還是那麼冷靜,讓飛虹又佩服了哥哥一次。“她今年十四歲,明年春天就要嫁到秦國。”
萱看著飛虹,點了點頭,“是為了牽製楚國而聯姻?”
飛龍笑了笑,“這下有趣了!我的妹妹要嫁到秦國,你的妹妹要嫁到楚國——看來短時間內,難以判斷優勢劣勢呢!”
提起妹妹,萱的臉色有些惱怒,把頭偏向一邊,不再言語。
飛龍知道,她一旦決定不再說話,能一整天不發出一點聲音。他轉身對飛虹說:“你想看的公主也看到了,我們走吧。”
他們緩緩在小徑上漫步時,許久沒言語的飛虹忽然說:“原來這就是公主應有的姿態!怪不得哥哥你總是嫌我做的不好……”
“你終於有努力的方向了!”飛龍微微一笑。
飛虹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她的眼睛透著一股不服輸的氣勢!即使淪落異國,被國家和父親拋棄,她仍然沒有拋棄自己的尊嚴……要是哥哥沒有做這件費力不討好的傻事就好了——她和你真的挺相配……”
飛龍尷尬地笑了一下,口氣卻有點苦澀:“我怎麼會知道!”
兩天後,越國的公主不見了。
飛虹完全能理解大哥為什麼那麼憤怒。但她也沒料到,這件逃亡案的主謀竟然是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