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暮色正濃，相比已經過了午夜，風也比白天冷了許多，好像不管把風衣裹得多嚴實，總會有幾絲調皮的冷風竄進來，讓纖塵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我搭車就行了。"纖塵說著，抬腳走上警署門前的馬路。
此刻鵝黃色的路燈暗啞的繞在水泥地麵上，纖塵一路向前走，前方偶有疾馳的車輛發出轟鳴的馬達聲，隻要有車，她就不怕攔不到的士。
身後秦亮的普桑緩緩的跟著，路過纖塵，搖下車窗："上車吧，這邊晚上不好搭車，更何況現在已經淩晨三點鍾了。"
纖塵也是一驚，從懷裏掏出慕容羽的手機，屏幕上已經塗滿了鮮血，根本看不清幾點，可是隱約從那血糊糊的縫隙中，看到了幾個未接電話的提示。
纖塵長出一口氣，用手使勁抹著屏幕，還是沒辦法看清，反而越擦越模糊。
"不必了，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纖塵將手機重新塞進風衣口袋裏，毫不回頭的遠去。
秦亮歎氣，撥通了手機號碼。
"喂，她在月河路，你趕緊過來接她吧。"
說完，掛了電話，掉頭回了警署。
路燈暗啞，卻遮去了星空，猛然抬頭看去，隻是灰蒙蒙一片，冷風吹進纖塵的領口內，鼻腔內像是塞滿了冰塊，讓她感覺連帶著眼臉部位都酸疼不已。
猛然嗆得一聲咳嗽，纖塵墩下身子，從鼻腔內竟流出了一些血塊，鼻塞程度相當嚴重，每喘息一口氣，都堵得眼淚嘩啦啦的往外噴。
冷風習習，纖塵裹緊自己的身子，恨不得就地生一把火來取暖。
"吱呀……"
一輛車停在了纖塵的身邊。
纖塵側目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一輛邁巴赫的車窗搖了下來，露出慕容羽的臉："上車。"
纖塵詫異，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他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裏呢？
上了車，纖塵感覺暖和許多，側目才看到慕容羽竟然穿著棉質睡袍，踩在刹車上的光腳丫套進一雙棕色的拖鞋裏，甚至露出一雙腿來。
"你怎麼會在這裏？不要告訴我，你是順便路過？"
纖塵下意識的撇過臉去，一是不想看到他那雙長滿毛毛的腿，二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一臉都是血的樣子。
"當然不是。"慕容羽一打方向盤，根本沒打算送她回去，一踩刹車，停在了警署最近的衛生室前："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隻有一個電話你接了，而且還沒有說話，我聽到有警車的聲音，所以就找到了秦警官。"
纖塵一愣，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接沒接電話，自己能不知道嗎？
纖塵想著，慕容羽已經下車，繞過車身，來到纖塵的副駕駛車門前，拉開後，說道："去清理一下傷口。"
纖塵抬眸看了慕容羽一眼，此刻，路燈照在他的身後，他白皙的麵容垂下幾絲黑發，丹鳳眸子黑白分明，給人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一時之間，纖塵竟愣了神。
慕容羽抬手將纖塵扶了出來，細聲道："下次要是出門，記得給我打電話。"
纖塵木訥的被他扯進了衛生室裏，衛生室很簡易，就幾張掛點滴的白色床鋪，還有一台三層的藥架子，另外加一張白色的寫字台，放著聽診器等物品。
老頭就坐在寫字台裏麵，纖塵坐在寫字台對麵，凳子冰涼冰涼的，慕容羽站在她身邊，附耳輕言："這附近就這一家守夜的衛生室，先在這裏簡單清理一下。"
老頭扶了扶眼鏡框，貼著纖塵的臉看了看："哎呀媽呀，這咋內多血囜？跟人兒打架啦？"
說著，站起身來，走到纖塵身邊，捏捏這裏，摸摸那裏，嘀咕著："沒傷骨，沒傷皮。"
說的慕容羽那個揪心呐。
隨著老醫生抬手捏在纖塵的鼻梁骨上，纖塵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方才沒感覺這麼疼，被他這麼一捏，兼職比剛才還要疼上百倍，血清再次從鼻腔內湧了出來。
慕容羽心裏一緊，站到纖塵身邊，下意識的抬手按在纖塵外側的肩頭，將她隨意的攬入懷裏，靠在自己身上，指著老醫生道："你會不會診病？給我滾開。"
老醫生一愣，嘿呦，他可是第三人民醫院退休的外科主治醫生，還不會診病？這黃毛小子哪來的？
纖塵不自覺的肩膀一顫，有些不自然的想掙脫慕容羽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卻感覺貼著他的身子，暖和了許多。
"我老頭子行醫半輩子了，還沒見過像你這樣沉不住氣的家屬，不摸怎麼知道傷骨沒傷骨？要不，你先去大醫院拍張ct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