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似披錦,餘暉灑滿梧桐大道。華煊走在人群裏,數著梧桐斑駁的樹影,心思放空。
在過去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很害怕踽踽獨行。就像是一個人去看了一場看不懂的電影,四處張望,發現別人專注而陶醉,才忽然明白孤獨是什麼。
可是,人生來就是孤獨的。有時候,可能脆弱得一句話就淚流滿麵,有時候,也發現可以咬著牙走了很長的路。這就是人吧,生來孤獨。所以踽踽獨行又有什麼可怕。
而她,也終將會遺忘夢境中的那些星月光輝、城堡與白馬,遺忘那些永遠不能實現的夢。
“你的衣衫破舊,而歌聲卻溫柔,陪我漫無目的地四處漂流,我的背脊如荒丘,而你卻微笑擺首,把它當成整個宇宙…………”手機鈴聲響了很久,華煊才聽到。她還未來得及滑動接聽鍵,就見一輛低調奢華的黑色轎車停在了她身旁。
後座的車窗搖下,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麵孔躍入眼簾。
“爸,”華煊微微錯愕,顯然沒想到華爸會主動到學校找她。畢竟,從小到大,連學校家長會都從不出席的人。今天竟然會主動來學校找她。
“上車,”戚遠程棱角分明的側臉在視線昏暗的車廂裏,顯得格外的冷峻堅毅。他言簡意賅,沒有任何情緒。
華煊有片刻怔怔,隨後拉開車門,上了車。
車子一路向前,車速平穩緩慢。狹窄的車廂裏流動著浮躁的氣息,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隨我一起去看看你王阿姨吧,她昨夜從二樓跳下去,摔斷了右腿。”戚遠程輕歎一口氣,緩緩開口。
“怎麼會這樣?”華煊正看著司機張叔擋住了駕駛座的隔板時,就聽到了華爸驚人的話語。
王姨是阿爾茲海默症患者,雖然從確診到如今已經是第五個年頭,但是她除了記憶力混亂,有時不能自理外。大多時候,都是如正常人一樣。怎麼會突然從二樓跳下來呢?究竟在療養院發生了什麼事?
“王叔叔知道嗎?”她問。對於上次的不愉快,她倒也不在意了。就是不知道王叔叔有沒有和華爸提起。她瞥了一眼華爸冷毅的神色,到底還是心中沒底。
“B市有一場全國性的教師研討會,你王叔叔昨天才離開的,你怎麼會不知道?”戚遠程轉頭看著華煊,清朗沉靜的目光,直抵華煊眼眸深處。
“呃,”華煊慌忙錯開視線,側頭看著窗外走馬觀花的街景。整個人有些拘謹,渾身像繃緊了一根線。
“說起來,你怎麼沒在學校裏,今天沒有晚自習?”戚遠程語氣淡淡,似乎隻是隨口一提。
華煊卻是更加繃緊了神經,她按下窗戶,傍晚的涼風,沁涼如水。迎麵撲來,適時緩解了她的無措和慌亂。
她終於相信紙是保不住火的。有些事,其實,華爸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