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宋武帝與陳武帝的度量(2 / 2)

陳武帝問韋載以禦敵之策。韋載說:“我們飽經戰亂,雖然戰於境內,敵兵反飽,我兵反饑,這是一個很危險的形勢。東路一帶,是我們僅有的資源,倘使敵兵散入其地,加以破壞,我們就大勢去了。現在得趕快築壘,守住要道,不讓他們進入東路,一麵派兵截斷他們的糧道,才能把形勢轉變過來。”這的確是個良謀,陳武帝立刻采用了它。

隻有歸附於他的人,沒有分裂出去的人

這些叛將和敵兵,本該把他徹底擊潰的。然而南朝的國勢,實在衰敝極了。倘使兵連禍結,總覺得形勢是不利的。所以舉朝文武,都願與北齊言和,而敵帥在這種不利的形勢下,也還敢提出“要以陳武帝的子侄為質”的條件。

主持國事的人,到底是“公忠體國”的?還是隻計算自己和親戚嬖幸幾個家族的利益?到這時候,就遇見了試金石了。陳武帝這個時候,並沒有兒子在身邊。侄兒中可以作質的,隻有個年未弱冠的陳曇朗,當時尚在京口。陳武帝對眾說道:“敵國的和議,是靠不住的。但是我在這時候,堅持不許,諸位一定疑心我愛惜自己的子侄。我現在就把這個侄兒棄之於敵國。將來敵人如其背盟,還是要仰仗諸公的力量,一心作戰的。”陳武帝怕曇朗畏懼逃走,牽動大局,自己到京口去,把他迎接了來,送到敵國。和議既定,乃釋放齊兵出城。

第二年,齊人果然背盟了。三月裏,徐嗣徽、任約和齊國大將五人,帶了敵兵十萬,從蕪湖東北的裕溪口,渡江而南。這自非南兵所能阻禦。北兵便從蕪湖直到現在的秣陵關,跨據秦淮河,建橋而渡。這一來,建康的形勢危急了。周文育、侯安都等本來被派出去禦敵的,隻得收兵而回,救援根本之地。

陳武帝又暗中抽出精兵三千,令其渡江,到現在的瓜步鎮去,燒毀了敵人的糧船。齊兵因此大饑,至於殺驢馬而食。然而恃其兵多,還是不肯就退,直越過鍾山而來。

齊人不但恃其兵多。這時候,南軍雖然戰於國內,也是士不宿飽的。不患寡而患不均,鴨肉雖少,對於各軍隊的待遇,卻是很平均的。掌管軍食的人,把鴨都宰殺了,切成了塊,很平均的,點明了塊數,和麥粉拌在一起,用荷葉包起來,蒸成了麥飯,分發給各兵士。這是各軍隊都一樣的,誰也不能獨多。

戰爭的時機到了,趁天未明時,人人吃飽,出兵大戰,首尾齊舉,把齊兵打得大敗。

經過這一次自力的勝利戰爭以後,北朝再不敢正視南朝,南朝便算危而複安,絕而後續了,這真是陳武帝的大功。他所以能成此大功,與其說是他戰略、戰術的卓絕,還不如說是由於他有過人的度量。因此之故,在他手下,就決無所謂派係。隻有本來和他敵對,而後來歸附他的人,絕沒有本和他在一起,而分裂出去的人。

(摘自《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