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是熏香羊排,保證取的是六個月大的意大利山羊,這是一道意大利菜。

不同的菜係搭配著不同的酒,其實白墨璃對酒這種酸澀的飲料興趣極低——隻是想到這都是少有的品味,白墨璃也隻能端起儀態品嚐。

加上之前的白鬆露配牛排、鵝肝和黑海魚籽,再到現在的意大利熏香羊排,白墨璃已經把俄法日意四大名餐都嚐了一遍了,其實白墨璃對西餐的文化跟喜歡的就隻有披薩,吃起來簡單就跟肉餅似的,隻是住在如此有品位的宅邸中跟主廚說自己要吃披薩或者自己要吃肉餅實在是太上不得台麵了些。

“白小姐似乎不喜歡喝酒。”關穀次郎給白墨璃倒上一杯1997年產的瑪高,這瓶酒距今已經有二十年的曆史沉澱了。

“是不喜歡,很容易醉。”白墨璃搖晃酒杯抿了一口通紅的酒液,她已經微醺,隻不過喝了半杯白葡萄酒。她對酒的了解都來自於鄧詩衍,鄧詩衍的私宅藏酒廳裏有無數的拉菲、拉圖、瑪高、波爾多,甚至連羅曼尼康帝這樣價值上百萬的名酒也有數瓶,其餘的茅台之類數不勝數。

她不喝酒,但在跟鄧詩衍的耳聞目染中,也能判斷出酒的好壞,有的口感醇厚一些,有的果味濃香一些,多喝幾次就能嚐出來了。就好比拖拉機和大排量跑車,雖然都不喜歡哪個發動機產生的噪音,但聽多了總能聽出跑車大排量的發動機嘯叫聲,和拖拉機渾厚粗糙的聲音。

“我想聽歌。”老宅裏安靜得有些嚇人,鄧詩衍到現在都還沒來,白墨璃還要繼續在這裏等下去。安靜的等著,不給鄧詩衍添麻煩,就是白墨璃對鄧詩衍最好的幫助了。“我想聽《波萊羅舞曲》。”

音樂若有若無的響起來。

白墨璃望著純銀的勺子和叉子,勺子上映著自己的臉。

變了……自己好像變了好多,不再和以前那樣灰頭土臉了,自己似乎學會挑食了,學會了吃俄日意法餐了,學會了品酒,還學會了欣賞經典的音樂了。

以前她很羨慕別人,羨慕別人能出國度假,羨慕別人住著城市小區裏的房子,羨慕他們身上衣服不經意就能露出的名牌logo,羨慕下雨天他們能鑽進豪車裏……

可好像不知不覺間,自己也在逐漸轉變成這樣的人,可是自己從來都沒有意識到。

她現在也習慣於坐上賓利慕尚了,習慣於讓人幫她打開厚重的勞斯萊斯的車門,甚至於從高級小區裏走出來有人望向她那種羨慕的眼光也覺得理所當然……

她在下意識地排斥這樣的生活,因為心底一直都能清楚的認識到,自己沒變成什麼白天鵝。臉還是這樣的臉,微略有些嬰兒肥,眼角的皺紋也開始有了,自己從來都沒有變成白天鵝……

所以會下意識地排斥嗎?

老管家敏銳地察覺到,白墨璃的氣勢在一瞬間變了。並非菜肴不合口味,也並非喝醉酒了。隻是……白墨璃在一瞬間變得孤單起來,她變得很孤獨,就如同坐在孤高王座上的王,她已經懶得說話了,她並非不善言辭,隻是已經厭倦了,王座上的王總是在等待著新生的王將他扯下王座的時刻。

換句話說,現在她就像是那些極端的掌權者一般,什麼事都做盡了,就隻等待著什麼時候能去死一死了。

為什麼忽然會轉變成這樣?老管家不能理解,他也不敢揣測貴客的心思。

白墨璃望著外麵的雨,海天接地處的大海,遙遙能看到一絲絲細小的銀線。離得近了,才會發現那些細小的銀線實則是數米高的巨浪,滿園的櫻花古樹在大雨中灑落花瓣。

“那些潮水走近了觀看,想必很壯觀。”白墨璃說。

老管家默默站在她的身後,如果有人能用相機把此刻拍下來,會發現此刻的白墨璃儼如眾人前加冕的尊貴公主,即將掌權的王。

“給我拿一根黃瓜來,先前的菜太膩,我解解膩。”白墨璃垂下眼瞼,發話。

“是,請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