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璃還在望著遠處的大海出神。
她有點喜歡這個宅邸了,也喜歡老管家為她安培的位置。看起來這裏是個很普通的位置,沒有什麼老榆木地板裝飾,沒有大理石也沒有有機樹脂這些高檔的東西搭配。但是——這裏的視線很好,四通八達,就像掌握整個空間一般,窗外的百年老櫻花樹,新的櫻花與舊的櫻花交替。
如果要換一句話來說的話,這裏是權與力交疊的位置。
有人來了,他在白墨璃的背後。
鄧詩衍給自己倒上了些許紅酒,搖晃後品了一口:“五大酒莊裏瑪高酒莊是我最不喜歡的,它是波爾多產區的酒莊,釀出來的酒味道卻偏向勃艮第產區的酒,還有牛排,要是我來做的話我更喜歡配鬆茸,鬆露與牛排不搭。”
“你來了。”白墨璃還是看著窗戶外麵,她有些傷感,莫名其妙地又回想到了以前做過的那個真實得讓她害怕的夢。
那時候她夢見自己是鄧詩衍的籠中鳥,是不是她本就是鄧詩衍的籠中鳥,鄧詩衍之所以會找到她,之所以會留下她,隻是因為失而複得?是不是以後還是會像夢裏那樣把她關在籠子裏?
“生日快樂,阿璃,你長大了。”鄧詩衍在她背後說。
白墨璃還是沒有回過頭去看他,她雙手托著下巴,撐在桌上。
鄧詩衍揮揮手讓老管家和其他無關人員都走開,仰頭把那杯酒一口飲盡。
“鄧詩衍,我是不是喜歡過你?”白墨璃轉頭回去,凝視著鄧詩衍的眼睛,她發現鄧詩衍似乎受了點傷,因為額際有些淤青,衣服在來這裏之前想必已經重新換了一身所以到還算是整潔,隻是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袖口位置有不起眼的深色,仔細注意一下手腕處那些不算細小的傷痕,便能知道袖口上肯定是被血液浸濕了。
但她現在不想問鄧詩衍發生了什麼,問了他也肯定不會回答。
還不如不問,問了鬧心,不如問點自己想問的,自己擔心的,說不定他還能有耐心解答。
“恩。你以前喜歡過我,我們那時候都快訂婚了,你出事失蹤了,我找到你的那天……”鄧詩衍垂下眼瞼。他坐到白墨璃的對麵,拿起那瓶紅酒毫無氣質可言的對瓶吹。
鄧詩衍忽然有些渾身無力,就好像跟白墨璃說出這句話抽幹了所有力氣似的。明明這種場合其它任何的一句話都更容易說的,甚至一句“我現在更喜歡你”便是為了此情此景準備的,帶著微風細雨,窗外櫻花飄落。
而且白墨璃喝了點酒,那瓶八千塊的紅酒配著各種精美高端的食材,這樣的情節下說幾句肉麻的話無可厚非,白墨璃和他都不會彼此尷尬。
可鄧詩衍還是說出那句最讓他為難,最毀氣氛的話。在這樣其樂融融氛圍溫馨的情景下,去提以前那些已經結束了的事情。
“我知道的,好久以前就模模糊糊地知道了。”白墨璃不想去看鄧詩衍的眼睛。“我以前也知道的,但是我裝作不知道……因為我不記得我和你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想把自己和以前的那個我不認識的我捆綁在一起。”
“有些東西……是永遠都不會變的。”鄧詩衍居然一口氣喝幹了那瓶紅酒。“丫頭,你開始慢慢變了。”
空氣裏詭異地安靜了好久,那首波萊羅舞曲還在低聲播放,鄧詩衍想了好久,說:“不是說你現在變得有品位了,也不是指你變成有錢人的那種變了……你隻是,長大了。你現在回學著思考很多東西了,這是好事,以前你不會思考……以前關於我的那些方麵,你很少思考,因為你覺得不必要。可其實還是要思考的。”
“長大了……真好啊。”白墨璃理了理耳邊的發絲,看著鄧詩衍,眸子閃爍著星輝。
是啊,鄧詩衍很好。他雖然不開火紅的法拉利,也不開囂張的蘭博基尼,但並不代表他跟那些曾經讓她覺得高攀不起的人不在同一世界。誰也不能保證鄧詩衍那天興起不會去買一輛雪白的邁凱倫,踩著油門在法規的最高速度上甩開一大眾車子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