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進去就知道了，不要太緊張。”孟蘩搖了搖手，略顯無奈。
莫冥心裏一陣不安，但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了進入，身後的門被重重地關上了，光明消失了。
“當”的一聲，黑暗空中落下了一道光束，照耀在離莫冥不遠處的金色的座椅，與眾不同的是這個座椅隻有一條椅腿卻依舊能保持靜止的站立，隻有一個立足點而支持了麵積數倍的台麵。
“驚訝嗎？很多人都認為一點很難站立，他們習慣了用兩條腿走路的思維，選擇了最為簡單安全的方法，逐漸把困難歸結為不可能。最為簡單的，比如雞蛋豎立，雖然很多人知道這這種可能的存在，但是當同樣的問題擺在麵前時又能有多少人能做到？歸根到底是他們無能！你同意我的說法嗎？年輕人。”莫冥回頭看到站在他身後的男子，一身看不清顏色的西裝，雙手插著口袋，空中停駐著一點火紅，周圍彌漫著淡淡的輕煙。
“額，請問……”莫冥心說這個人真心不上路子，不按套路出牌什麼的最棘手了，阿瑞斯傳授的一夜真傳基本上算是宣告破產，唯一的英語優勢又得不到體現，努力豈不是都付之東流了？
而他還沒說完，那個人卻搶先說話：“莫冥，高中學術成績一塌糊塗，沒有不良的在校記錄，除了能看點課外書籍，平時就是玩暴雪公司發行的魔獸爭霸遊戲。如果你想用現學現賣的自我介紹來為麵試加分，我勸你別白費力氣，我沒有必要知道你的過去，也不想知道。想要我認同你，就現在讓我見識你的‘價碼’。”
就這氣勢這威嚴，莫冥頓時就沒了底氣，他本以為自己遇到了轉機，以為自己身後有著布魯斯導師為他撐腰，以為自己有了父母對他的愛，不管麵對什麼都能輕鬆在握，他意識到自己的可笑。隻是現在他笑不出聲，阿瑞斯交給他關於國外大學麵試的常規內容和應對技巧是他最後的底牌。底牌都沒能保住，他徹底地輸了，難怪剛剛先前的王少桓有那樣的反應，現在想想覺得那並不奇怪，生氣什麼的都很正常吧。
可是人家是北大推薦生，就算沒有高校推薦的政策，他王少桓照樣可以通過高考獲取錄取資格。不論是實力還是運氣都是作為人生贏家的基本要素，而莫冥什麼都沒有，他徹底得失敗，沒有一點翻身的可能。
“時間不會為你停留，巴哈姆特不需要遇事就無能為力的學生，你是自己出去，還是我請你出去？”莫冥完全感覺到那個人身上的傲慢與不屑，可他連生氣的權利都沒有，沒有實力的立場不過是形同虛設，無能讓他走投無路。
黑暗裏的兩個人對立著，雙眼凝視。而兩人身旁的金色座椅在落地燈的照耀下仿佛王的寶座，不管坐上去的誰，餘下的都將倒下。一人稱王，萬眾臣服。
莫冥在顫抖，房間裏的陰暗幾乎把他的身體吞噬，除非他能在金色座椅上艱難地坐穩自己，否則等待他的就隻有無盡的靜默，不會有人看到那痛苦地在掙紮中苟活的一生。
門就在眼前，出去了就可以繼續日常的生活，像個正常的高中生一樣，學習，高考，考上大學，就當今天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甚至忘記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今天是星期六，一個黃金周末的開始，隻要出去就行了，門外就是解脫。
莫冥就這樣地暗示自己，慢慢伸出手抓住門的手把。他僵住了，他發現自己根本轉動不了，靈魂深處裏好像有著另一個自己在衝著自己怒吼著，撕扯著內心的傷口。你怎麼能甘心讓他們蔑視你的尊嚴，你的父母，導師，死黨那麼看好你，支持你，鼓勵你，你就是這麼報答他們的期望嗎？你甘心嗎？就這樣放棄嗎？你就這樣連人格都拋棄地回到垃圾堆裏過你那苟延殘喘的生活？你是垃圾嗎！
他轉過身去，不在顧及那個人的想法，死死地盯著那把黃金寶座，徑直地踏上台階。那是王的寶座，人人都可以坐上他，但是一旦倒下，就會墜入深淵，付出生命的代價。但對莫冥而言，這更是妖媚的沙漠玫瑰，他親手握住長滿針刺的莖蔓，即便是鮮血浸滿雙手，也要用力抓牢，而隻需要一點血，幾乎瀕死的玫瑰就能複活，從此以後命運交織在一起，時時刻刻都要用靈魂去體會痛苦所謂何物。
莫冥嚐試坐上去，而後意料之中地倒下，四腳朝天。他用左手護著右肘，右手把身子撐起，彎曲雙腿，連同那倒下的座椅一起站了起來。
他扶著椅子，穩住，但怎麼也找不到座椅的重心。他隻是在重複著那組動作，站起來而倒下去。
隻是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倒下多少次，但他的精神沒有懈怠，可他也知道身體已經疲憊，肌肉收縮又被撞擊而損傷，他的身體終於成為靈魂的負擔，倒下去再也站不起來。
那一時間，莫冥隻感覺到心髒上好像裂開個口子，漆黑的戾氣源源不斷地湧上心頭，渾身難受。以為自己行動了就能還有機會，以為自己把牙關咬緊狠下心就可以做到那些自己曾經無能為力的事情。到頭來什麼都沒改變，所有的努力都將伴隨著失敗而付之東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