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錯了。”阿雲鎮定地迎上他的目光,“我不過是顛沛流離要尋夫的一癡女子,何來王妃身份?”
隆範真一手揪著她的衣領把她整個兒提起,咬牙切齒道:“癡女子?你還要在我麵前裝什麼?你不是黏著耶律思那廝日夜顛倒的嗎!我倒想看看耶律思知道你是什麼王妃的身份時會是何種表情!你不說,我自然有辦法讓你說出自己的身份!”
當隆範真帶著阿雲眼看著回到他的營帳時,他震驚地看著四周一具具的屍體,那些都是熟悉的麵孔,塔什的大帳正熊熊烈火,身上穿著黑披風的殺氣正濃的騎兵來回搜尋,隆範真馬上捂住阿雲的嘴巴藏到一棵大樹後。
“七王爺說了,沙盜一個不留!”為首的黑騎衛冷酷地命令道。
七王爺?隆範真不敢置信地看著阿雲,眼中翻湧起憤怒和狠戾之色,一咬牙悄無聲息地拖著阿雲隱沒在樹叢間。
當隆範真挾持著阿雲從偏僻的猛獸極多出沒的小路下得山時,遠遠地看見了黑魆魆的大軍團團圍住的幾株高大的龍血樹,樹上吊著幾個人的屍首,中間一個便是沙盜頭子塔什。
隆範真頓時雙眼發紅,捂著阿雲嘴巴的手用力得幾乎要把她的臉捏碎。
阿雲失蹤了。
當黑風騎第一分隊長前來稟告時,已恢複了本來麵目穿著一身白亮雪寒的銀甲黑袍的司馬燁臉色當即黑沉下去,縱馬上得鳴沙山寨,命人重新搜查無果,逐一點過鳴沙山沙盜的屍體,發現隻少了一人。
隆範真。
司馬燁的心徹底地沉了下去。他來回踱了幾步,對跪在身前的一眾下屬喝令:“放獵隼,派出三百精衛和五十暗人,一寸一寸地給我搜!三日內找不到人,就不用給本王回來了!”
“我要讓你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光,你說司馬燁見到你的死狀時會有多麼心痛!”隆範真咬牙切齒地用匕首在阿雲左腕一劃,血珠立刻冒了出來,阿雲疼得臉色一白,隆範真粗魯地拿布塞住她的嘴巴,把她扔進墊著厚重幹布的木箱裏,用力蓋上箱蓋,鎖好,再貼上封條,然後趕著馬車向馬口重鎮最大的戲班駛去。
當他把箱子交給那猥瑣的中年男人時,順手遞給他一張三百兩銀票,問:“你確定你們戲班馬上就要出發?”
“大爺,誰騙你這等事情?你放心,你的箱子一定能安然無恙地送到建業七王府。”
隆範真點頭,握緊的拳頭再度用力把心底那僅餘的一點不忍摒除幹淨:“小心護送,到了七王府,自然還會重重有賞!”
中年男人連忙點頭哈腰,隆範真拍拍那箱子,冷笑一聲,隨後上馬朝相反方向離去。
黑風騎精衛很快便發現了隆範真的蹤跡,司馬燁帶著人趕到馬口重鎮西北方向的斷崖之上,隆範真抽出單刀要求和司馬燁單打獨鬥,司馬燁下馬緩步走近他,冷冽幽深的眸光定格在他的臉上,一字一句地問:“她在哪裏?”
隆範真狂笑兩聲,“想不到你也有害怕的時候!怎麼?擔心了難過了?”
“她與我和你們的恩怨無關,你要殺要砍衝我來!拿女人來要挾,算什麼英雄?”司馬燁沉聲道,袖子裏的手已經微微發顫。
“司馬燁,你這卑鄙小人有什麼臉麵說光明正大!我的叔父和姑姑被你蒙騙了這麼久,你勝之不武!今日就讓我來痛快了結了你,給鳴沙山的兄弟報仇!”刀光一閃,隆範真欺身過來,單刀挾著風聲淩厲,司馬燁側身避開一掌推開他的肩卸去力度,道:“我不殺你,你說,她在何處?”
“你讓我殺了你,我便告訴你就是!”又是凶狠之至的一刀斜劈。
司馬燁身形一動,快如閃電,隻聽得劈啪兩聲,隆範真右手骨節發出脆響,手中單刀被司馬燁奪過,並折了他的右腕,隆範真臉色慘白,身後的幾名精衛鬼魅般上前攻擊,司馬燁輕喝一聲:“按住他,留活口!搜身!”
搜出一柄帶血的鋒利匕首,精衛呈上時司馬燁瞳仁驀地一縮,拿出帕子拭去血跡,身邊一精衛遞過手中獵隼,獵隼抓過帕子低頭嗅去,隨即振翅衝天飛起。
黑風騎用了半個時辰追上了那個滑稽戲戲班,戲班主害怕得身如篩糠地看著酷如冰霜渾身凝聚著殺氣的司馬燁臉色鐵青地一刀劈落獵隼停駐著的木箱的銅鎖,掀開箱子蓋從裏麵抱出一個被自己的鮮血染紅了半身衣裙的奄奄一息的女子。
“阿雲,”他喚著她的名字,極力隱藏聲音中的顫抖,有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一旁的披風鋪好的地上,撕下布條包紮她的左腕,道:“大夫馬上趕來,你不要驚慌,一切都會好的……”她身上的白裙,斑駁的血跡觸目驚心,刺痛著他的眼睛,他的心,可他還是扯扯嘴角,努力對她笑著,說著安慰的話。
“王爺……”阿雲氣息孱弱,眼中蓄滿淚水,伸手想撫上他滿是胡茬子的臉,可最終無力垂下,“我……還能見你一麵……我……很高興……”
“別說話,你別說了……你要說的我都懂,阿雲,我知道的,你喜歡我跟我喜歡你一樣多對嗎?你擔心我才尋來的的對嗎?我不會離開你,以後都不會……”司馬燁眼眶發紅,顧不上下屬就在身旁,阿雲蒼白地笑了笑,喘著氣斷斷續續道:“我不後悔……騙了你冒名進了王府……也不後悔……還了俗,以後……你要好好照顧念哥兒……”
“阿雲,不許亂想,”他打斷她的話,忘情地緊緊抱著她虛軟無力的身子,嘶啞著聲音道:“你不會有事的,我不許你有事,我愛你多年,你怎麼舍得拋下我……”
耳畔忽然傳來兩聲不大和諧的咳嗽聲,司馬燁回過神來,轉頭一看,一花白胡子拎著藥箱的老頭臉色不怎麼自然地看著他道:“王爺,切勿把未死之人弄死了……”
此時司馬燁再也不管什麼窘迫不窘迫了,連忙讓開身子讓白胡子大夫去把脈診治。
白胡子大夫沉吟片刻,說是失血過多所以暈厥過去,多作調理休養很快便無大礙雲雲。
司馬燁把阿雲帶回建業七王府後,每天除了讓她喝藥,便是各種補身子的吃食,豬肝豬血阿雲不吃,那便什麼都用紅棗當佐料,害得阿雲後來一吃這些東西就惡心嘔吐不止;這也便罷了,偏生司馬燁霸道得很,吹風怕冷到了,喝水怕涼到了,走路怕氣血不足,一天到晚讓人把她看著管著,就連她想去看看靜林師父也被他很不客氣地一拖再拖,說是不要讓靜林見了她這般模樣擔心。
而司馬念,一向隻纏著阿雲睡覺的小魔星,都被拒之門外。
兩個月後,七王府的女眷都去參加皇家避暑行宮一年一度的馬術節,司馬念有一匹小白駒,他攛掇著阿雲陪她去練騎,阿雲實在太苦悶,見其他女眷都忙著學騎術很是有趣,於是心動了,偷偷的跟司馬念去騎馬。
東窗事發,司馬念被著著實實地打了頓板子,而阿雲前所未有地跟司馬燁吵鬧了一番,最後司馬燁實在不耐煩了便把女人壓在床 上好好地“教訓”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