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番外 阿雲1(3 / 3)

她這才反應過來迅速走到他身邊跪下給他斟酒,隆範真咬牙低語道:“不知死活的女人,到這裏作甚?”

阿雲臉色白得很,因為她已經看見有的沙盜大笑著摟過斟酒的女子,上下其手。她懇求地看著隆範真,心底在不斷地求佛祖保佑,誰知道自己的腰帶一緊,居然整個人就被坐在隆範真上位的那人蠻橫地奪了過去。

她的驚呼尚未出口,那人大笑兩聲,對臉色大變的隆範真說:“隆範真兄弟,把這女人讓與我如何?大當家說那些舞妓隨我挑,我卻嫌那些娘們太夠味怕明天自己累到腰都斷了……”

在場沙盜哄堂大笑,有的站起來大聲說:“二當家,你夜禦數女雄風不滅的名聲我們誰不知道啊!區區幾個舞妓能耐你何?”

“是啊二當家,你今日將官兵一刀一個斬於馬下,猶有餘力回護隆範真,否則他的手臂都保不住了,這般的勇武試問當世誰是敵手?”

隆範真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隻死死地盯著自己杯中的酒。他身旁的空位很快被稍後進來的侍酒女子補上,這時塔什開口道:“隆範真,你是不是該敬耶律思兄弟一杯,好謝他的救命之恩?”

隆範真舉起杯來,望著耶律思道:“謝過耶律大哥,我先飲為敬,救命之恩來日必定相報!”目光掠過阿雲驚惶的臉,隨即狠狠抹殺掉眼內那抹不忍,仰起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阿雲想掙開那人的鉗製,誰料他的右臂如鐵箍一樣緊,讓她半點動彈不得,她抬頭一看,耶律思是個一臉胡須的虯髯漢子,右眼是瞎了的,用一小塊黑色的橢圓皮子擋著,用繩子綁定在頭上,身上衣衫有好幾處被劃破,也沾著血跡,透著一股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倒酒!”他低聲喝道,話語帶著西夏口音,阿雲的腰幾乎被他勒斷了,正想偷偷看隆範真一眼求救,他卻在她耳邊冷笑道:“再看他一眼,我便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送酒!”

阿雲當即一個激靈,再不敢有妄想,憤恨不已地給他斟了滿滿一杯酒。

此時舞妓已經散去,有幾個被沙盜看中的都留了下來伺候左右,隆範真定下神來,笑著對耶律思說:“耶律大哥是西夏人,我漠北女子的風情怕是未嚐一二,不如……”

“兩袋金葉子,”耶律思打斷他的話,捏起阿雲的下巴,摩挲著她的唇:“這種女人沒嚐過,不願意送我?四袋金葉子,不能再多了,這個價錢可以買到馬口重鎮最有名的花魁三天三夜,要不是圖個新鮮,我還不願意出這個銀子……”

“顏珠她可是盼著耶律大哥回來盼到望眼欲穿,耶律大哥不用先去會會佳人?再說了,她是顏珠的侍女……”

耶律思大笑起來,湊過去在阿雲臉上親了一記,道:“我和顏珠三日後成親,她的人不也等於是我的人?你也說了,是顏珠盼著我,又不是我盼著她,這男人要是沒個爺們樣,想消火時都要憋著,就甭當男人了,大當家,您說是不是?”

阿雲又羞又惱,下意識抬手便往耶律思臉上揚去,耶律思眼簾都沒稍稍動一下便把她的手捉住,半是恐嚇半是玩笑地說:“怎麼,看爺威武不凡按捺不住想來剝爺的衣衫?女人,若是輕舉妄動不怕爺就此將你就地正法?”

隆範真又急又怒卻不能發作,咬著牙隱忍著。

塔什摟進了身旁的舞妓,笑道:“隆範真,你是我侄子,斷不能小氣失了我的臉麵,今夜送兩名舞妓到你帳中,你就別與二當家計較了!”

沙盜們繼續吃肉喝酒,有的已經按捺不住對身邊女人動手動腳上下其手,阿雲看著一個女人被人撕開了胸口的衣服還要笑著按住那沙盜的手賠罪,也有的主動地靠到那些男人身上獻媚,那情景越來越糜爛越來越不堪入目……

“我醉了,”耶律思打了個酒嗝,滿臉通紅醉醺醺地站起來,“大當家,先失陪了,春宵苦短,這妞兒想必也等不及了。”

眾人哄笑,耶律思煞有氣勢地掃了一眼隆範真,稍一彎腰把阿雲整個抱起扛在肩上,就像扛著條麻袋似的,腳步不穩地走出了大帳。隆範真霍地站起來想跟上去,卻被塔什喊住:“搶女人,要麼銀子,要麼決鬥,你別忘了他是如何擊殺西晉朝七王的!”

隆範真臉色一暗,隨即喪氣地坐下,悶不作聲地喝酒,掩去眼內那一閃而過的殺意。

走進自己的帳篷時他對在門口站崗的小嘍羅吩咐了兩句,小嘍羅很快就往帳篷裏的浴桶一桶一桶熱水地倒,他把阿雲扔在帳裏惟一的一張床上,阿雲有如受驚的小兔一樣迅速躲到床角,大聲說:“你不要過來!我……嫁過人的了!”

他嗤笑,徑自解開腰帶,“那又如何?”

“我、我被抓到妓院去……被迫迎客……那個……人盡可夫,髒得很……”她結結巴巴道。

他又笑,“不是被迫的麼?本大爺生平嫖人無數,也不大幹淨,不與自己計較更不與旁人計較。”說著把身上又髒又爛的衣服脫下來,露出赤 裸的上身,阿雲連忙捂住眼睛,又道:“我……我得了一身髒、髒病,身體長瘡潰爛,大夫說是梅柳之症……”身體驀地一輕,竟然被他扯著衣襟把她整個人從角落裏提了出來攔腰抱著,她驚聲尖叫,然而下一秒便被他扔進浴桶裏猛地嗆了好幾口水……

“得了病,本大爺給你好好檢查一番,如何?”

阿雲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慌亂中拔下發髻上的銀簪子喘著氣抵住自己的喉嚨,大聲道:“你別過來,你敢過來……我、我……”

耶律思臉色一變,果然站在浴桶前一步凝立不動。“放下簪子。”他道,“我不碰你。”

“拿幹淨衣服來,然後你出去!”阿雲顫著聲音道。

他把一套幹淨衣服拿過來放著桶旁的凳子上,“出去?這是本大爺的地方。讓著你隻是怕女人的血汙穢,弄髒了我這營帳。”

他坐在一旁的貉子皮長椅上背對著她,阿雲戰戰兢兢地把濕衣服脫了拿一旁掛著的幹布迅速擦了身子,咬著牙把耶律思的衣服套到了身上。幸好,沒有想象中那種惡心的味道。這時他開口問:“你不是北漠人,為何來此?”

“來尋我的丈夫。他是建業人,從軍到了北漠,半年沒有消息,故來尋他。”

“半年前?可是隨司馬燁到了馬口重鎮的七王嫡係軍隊?”他笑出聲來,“難道你不知道,司馬燁帶著他的親衛巡視時遇上風沙迷路,被我們的人中途殺出殺了個措手不及,馬口重鎮迅速調配五百精銳前來追剿,可惜太遲,司馬燁已經墜崖,不知所蹤;而那五百精銳被我們引至迷蹤沙漠,分而殲之,已成刀下之鬼了。你的丈夫,怕是早已埋骨黃沙……”

“不會的,他不會有事的……”她喃喃道,身子晃了晃幾乎要倒下。

“你不若隨了我?”他道,“我保你性命無虞,富貴舒心。你那丈夫能給你的,本大爺可以成倍給你……”

“不,他不會死的……”她咬著唇道,淚水已跌落衣襟。

“司馬燁死了,那幾百親兵還有生還之理?當初我們在山崖下追殺司馬燁,他最後力竭,被我一刀正中前胸……”

阿雲的腦子轟的炸響,根本聽不清楚耶律思後麵說的是什麼了,臉上一下子褪盡了血色,她搖頭,道:“我不信,你騙我,騙我的……”

耶律思隨手擲過一塊玉佩到她腳下,“全寨子的人都知道他們二當家幹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這難道需要騙你?”

阿雲顫顫地撿起那塊玉佩,熟悉的黃綠翡翠盤龍玉佩,是他常係在腰間之物。

她閉了閉眼睛,任淚水橫流,左手攥緊了那塊玉佩。

“你丈夫死了,可你遇到了我,有什麼可哭的?”他冷笑,“世間女子不過想尋依靠所以才委身販夫走卒,你莫要告訴我,你對你那丈夫情深意長生死相許……”

阿雲痛苦地閉了閉眼睛,也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司馬燁死了,她會如此的悲愴如此的傷心欲絕。當初知道他遇險,她告訴自己不要成了一方貞節牌坊所以毅然混入軍中趕赴馬口重鎮,被沙盜帶上鳴沙山,她都不曾絕望過,她始終相信司馬燁不會如此輕易地消失不見,也許一覺醒來,他便帶著親衛剿除沙盜,掀開她的帳子恨恨不已地把她抱入懷中,一邊心疼著一邊責備她無端涉險……

他把她拽入萬丈紅塵,焉能如此剩她一人,伶仃度日?

他讓她的心已經不再是自己的,焉能說放就放,讓她餘生孤獨彷徨?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拿塊玉佩耍弄人就說自己殺了七王爺司馬燁,司馬燁手握重兵,平生殺敵無數英武無匹,豈是你這等人的刀可以褻瀆的?”她用力擦去臉上的淚,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