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模糊(1 / 3)

神啦!仙女下凡唄!

少說恭維話,快開車,我要到香城趕火車!

有人上廁所去了,得等人家回來哉!

哪個爛圈子的去屙血瓦片了,隻圖嚼時嘴舒服,忘了要付出代價,還連牽我們!

“水火不留情嗎,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童少善替下車的人打圓場,但肖芽茬罵人的話還是讓已站在身後的封淩絲聽了個正著,就質問道:“誰屙血瓦片哪?”

肖芽茬撩了一眼,見也是老鄉,但話又不肯服軟,就回道:“明知故問!”

“對,就是明知故問。鄉裏鄉親,誰不知道誰的禿痂子,想揭是吧!”

“噢,就是想揭,看誰克死的男人多!”

“克死再多也比不上有的人賣得多!”

“你哪個眼睛看見了,看我不扣了它!”

“全世界的人都看見了:你這不是明擺著的,打扮得高級,證明你肉骨子裏低級;你包裏的錢越多,證明你侍候的人也越多!”

“好,我就讓你看看我包裏有沒有錢!”肖芽茬出於氣憤就拉開了坤包,把裏邊的東西全倒在車座上。錢倒真是沒有多少,隻是些小鏡子、香水、口紅、衛生棉、避孕套,其間豁然有幾包白粉、一把手槍。

“好啊,算你死定了!——停車,我要下去報警。”封淩絲抓過幾包白粉就嚷嚷著要下車。

肖芽茬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就操槍威逼黑征聚加速開車,並朝封淩絲連連開槍。封身中數彈,躲無處躲,藏無處藏,就雙手抱頭朝車前玻璃撲去。擋風玻璃被撞碎,她骨碌了下去,車從身上軋過。黑要停車下去施救,肖在他身旁打了兩槍喝令他少管閑事。

車跑遠了,肖用槍威逼黑、童二人寫下人是他們軋死的字條後才放過他們,下去轉車逃跑了。

封淩絲死在公路上,被光市交警大隊定性為交通事故,肇事車輛逃逸。

據多種跡象表明,國際大毒梟就隱藏在光市,隻是還未露出其廬山真麵目。光市公安局長黃天認識到,隻要鎖定其人,就是他立功晉升的大好機會,於是組織警力全力偵破。工夫不負有心人,很快得到線人舉報:近日,有光市人參與的毒品交易活動將在百裏奚市仙山寺進行,黃天帶領20名幹警裝扮成居士進駐寺院客房,準備順藤摸瓜,一舉抓捕毒梟。

陳菁雄在仙山寺出家,洪淹奪也追隨而來,在寺中負責修剪花園苗圃,培育盆景奇樹。仙山寺依山傍水,院牆呈“U”形。“U”形上部綿延到山頂,後山是懸崖絕壁,陡峭得如同刀砍斧劈的一般,所以那一段根本用不著院牆。

這天,陳菁雄跟隨洪淹奪遊玩寺周風景。小溪上,洪淹奪搭建了三座活拱橋,溪旁的林蔭下,種了一溜活桌綠椅。陳菁雄一一遊踏,最後登上寺後山頂。站在峰巔的迎客鬆下,洪淹奪指著上邊的青枝藤椅,問陳是否有雅興上去坐坐,那裏可是俯視一山風物的最佳位置。

陳想上,但老胳膊老腿爬不上去了。洪淹奪便四下尋覓工具。他發現崖邊的灌木叢中有一個三爪鉤,連著一根繩索,於是彎腰拾鉤子。鉤子扣在石縫裏,一人之力取不出來,陳也過來幫忙。二人把繩索拉上來足夠長,移到一個石頭棱上,在上麵來回磨蹭,直到把它磨斷。棄掉的那頭迅速滑向深淵,很久還傳來“啊啊”的兩聲回音,他們也沒太在意。將三爪鉤扔上樹,二人扯著繩子先後攀爬上去,陳坐在“太師椅”上,洪服侍在身旁,觀賞遍山風光。

二人正在觀賞之際,發現樹下來了兩個人。他們認識,是近期租用寺院客房的采藥人。

那倆人在樹下放下大竹簍,坐在石塊上休息。洪淹奪正要跟他們打招呼,忽然狂風大作,吹得他張不開嘴。隻見一隻大鳥從深淵裏飛升上來,三層翅膀搧得樹搖枝晃,輕靈靈就落在兩個采藥人麵前。鳥背上邊坐著瞎子行童。

行童也不下鳥。一采藥人問五個四千萬行不行,行童說五千萬少一個子兒都不行,標準的西周陶罐,他已經在國內外賣了十個,都是這個價,便宜死了。另一采藥人說五千萬就五千萬,但要求現在看貨,行童說沒問題,就從懷裏的皮包內拿出一個陶罐遞給他們,而這時手上按著一枚手雷。

兩個采藥人迅速而內行地看過陶罐,麵露欣喜滿意之色,然後遞還給行童,並說晚上十點整到他們的客房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行童答沒問題,然後駕鳥飛去。

陳菁雄和洪淹奪直到現在才發現他們苦心珍藏的寶藏竟被瞎子盜賣,恨得牙根都癢癢,恨不得當時就蹦下來把它們奪回來,但瞎子也沒敢多作停留,迅速飛走了。

一采藥人打電話說:老大,我們已驗過貨,純真的西周製品,如果我們沒誠意買,快派倆殺手到山頂來,隨我們的藥簍背回客房,晚上十點黑吃黑。

那頭回話很洪亮,說:我已派出去了,他們不想敗露行跡,所以攀崖進寺的,你們把簍子放那兒,然後離遠一點兒,他們自然會鑽進你們的簍子,他們是不願讓人看見真麵目的。

好的。兩個采藥人向山林中走去。

陳菁雄向洪淹奪打了個手式,洪會意,二人便迅速滑下鬆樹,一人鑽進一個竹簍,拿藥草蓋住頭頂。

倆采藥人回來,背起藥簍很重,知道“殺手”已經來了,就踉踉蹌蹌地背回客房,放在窗子下邊。

晚上十點整,賀修全和汪汪水踏著秒針進入客房,把裝著陶罐的提包在采藥人麵前一放,說:“快拿錢來,這種生意成交要快,兩分鍾時間,對雙方都有好處,有一絲拖延的不是玩家,我們立馬走人!”

“好,是行家裏手,我們馬上付錢!”兩個采藥人裝著進去拿錢,迅速溜入內室,騰空讓兩個殺手下手做活。

久而不見動靜,行童的人抬腿就要走人。兩個采藥人不得已衝出來,口中嘟囔著“使狗不如自己走”,操起挖藥鏟,七球哢嚓、哎呀媽呀將賀修全和汪汪水殺死,然後將死屍拖到床下。他們提罐開門就要逃走,突然聽到隔壁也打了起來,不知原因,就稍一遲疑縮回屋裏,站在門內偷聽動靜。

黃天和刑警大隊長賀涼翼住在他們隔壁,聽到他們有動作,就想出此招來探路。黃天大喊大叫有賊,口口聲聲說自己的錢財被盜,懷疑是同室的賀涼翼所為,爭吵著就打了起來。其實是想釣隔壁的嫌疑人上鉤。

采藥人怕黃天們的打鬧驚動全樓的人來觀看,更怕引來警察使他們的事情敗露,就主動過來勸架。在他們離屋的空當兒,陳菁雄跳出背簍,也提上五個罐子想走,但見走廊兩旁各個門口都有人朝吵架處張望,就退回來抱著罐子又藏進簍子。

見采藥人上當,黃天和賀涼翼進而把戲演得越發逼真,連吵帶打得越來越凶。黃天指認賀涼翼偷了他的錢,來勸架的倆采藥人為了盡快讓局麵安靜下來,就附和黃天把矛頭指向賀涼翼,一致認為是他偷的。賀涼翼堅決不承認,這樣便成了四個人吵架。吵鬧聲很快引來了主持苟包顯和大師苟奈,他們問明事由後裁決:搜查一下賀的行李不就結了。搜查結果是沒有。

黃天聲嘶力竭地哭訴:我背井離鄉數十年,來南方打工掙錢,省吃儉用才攢了七萬元,來寺裏本來是燒香保佑明天能安全回家的,沒想到佛門清淨之地也有賊,我的青春成績一下被偷光了,這個寺院的所有人都有嫌疑,隔壁屋子的嫌疑最大,每個人的行李都要搜,房間也要搜,誰不讓搜,誰就是賊,我要和他性命相搏,不找回錢我是絕不活著出這賊寺的。

隔壁采藥人一聽頓時大怒,說:我們好心來勸架,你反而來誣賴我們。黃天說你們如果不來,我即使想賴也賴不上,誰叫你們最先過來,肯定是來打探查賊情況的,不搜你們屋子怎麼說得過去?主持見黃天說得在理,也擔心他在寺中鬧出人命,就勸采藥人帶大家過去搜一下不就洗脫嫌疑了嗎。

誰知,倆采藥人無論如何不幹,並神色緊張,顯得非常害怕。這時,滿樓的客人都來看熱鬧。在眾目睽睽之下,兩人神色更加有異,這就越發被懷疑。大家一致認為錢是他們偷的,推搡著二人進入他們的房間搜查。黃天帶來的20名便衣警察首當其衝。

大家進入采藥人的房間,很快在床下發現了兩具屍體,於是有警察出手將二人控製住,並七手八腳來翻查他們的藥簍。當抓出藥草露出和尚頭頂的時候,簍內哧哧地冒出了黑煙,然後就轟隆轟隆發生了大爆炸,一屋的人全被炸死。

原來,瞎子行童早就打聽到他的三個仇人在仙山寺隱跡,便利用這次在寺內做生意的機會把文物罐內的東西全部倒掉,轉而換成炸藥,並裝上遙控點火裝置,伺機炸寺,預想的不把三個仇人炸死也把他們燒死。他駕雲獸在樓頂上把兩個“人體炸藥包”丟下去後,便驅鳥在寺院上空的暗夜裏盤旋,尋找點火時機,誰料想還沒等到他動手就有人點火了。這是誰幹的呢?

原來,陳菁雄聽出來有許多人逼近藥簍要來搜查,那樣的話他們馬上就要被揪出來大白於天下,而藏身在這殺人現場將無法解釋,足以讓他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於是便想到身邊的“熏昏藥罐”,黑暗中他也不知道已被換成了炸藥,隻想著把在場的人都熏倒,他們好掩鼻逃掉,於是就點,一點就帶著大家“坐飛機”了。

爆炸現場清理出二十八具光市人的遺體,火化後存放在骨灰堂,等待光市公安方麵派人來取回。在此間隙,行童和肖芽茬乘夜潛入骨灰堂,把二十八盒骨灰全部倒進垃圾桶,裝滿白粉以代之。

就這樣,行童假借公安人員之手安全地把大量白粉運回,安全地存放在烈士陵園和其它幾處墓穴裏,以備貨不及時時挖取以救急。

從火葬廠飛出來,行童決定乘鳥返回,肖芽茬說她在例假期間不願受風,執意要下去坐火車。行童就放鳥空回,陪她一起坐火車回家。

火車行到光市郊區,肖芽茬去廁所小解,並更換衛生棉。她撕下髒衛生棉抬手丟出車窗。

九十四歲的鄭葛琢正在鐵路邊上一邊散步一邊拿著收音機收聽新聞,忽然有一塊白東西迎麵飛來,啪地打在他的鼻子上,並粘到臉上。他趕緊抬手把它揭下來,送到眼前看是啥玩意兒,見中間還有一片血跡,就發出感慨道:“怪不得收音機上說火車提速了!這一提速可不得了,誰扔個破鞋墊子就把我鼻子打流血了!”

他自言自語過後,又覺得不對,因為摸摸鼻子再瞅瞅手,並不見有血,所以判斷那血跡應該是那玩意兒上自身帶的。老鄭這才考慮到這玩意兒估計不是鞋墊子,而更像女人隱秘之處用品。為了確定這個猜想,他瞅瞅左右無人,就伸鼻翼湊上去聞聞,以核實之。

不聞則已,一聞他就五味俱生、百念翻卷,呼啦啦想到自己年輕時,想到豐美的韓小英,看到風騷的封兮悠,她們有溫度有激情的一肌一膚正清晰地裸露在他眼前,觸手可及似的。就這樣,老鄭一時情思湧動,腦顱內澎湃之勢不能自抑,以致眼前一黑,一頭栽倒,爬在碎石堆上。

老鄭的屍體被人發現,法醫鑒定為腦溢血猝死。

肖芽茬打開廁所門正要出來,瞎子行童早候在門口,擠進來,關嚴門,一隻右手已攥住她的玉項,不像開玩笑,越捏越緊,直到四肢停止撲跳為止。

有諺雲“從小被遺棄的王子也會成為熟練的農夫”。饒恕,長得和苟奈一模一樣,肯定是苟奈的兒子。苟奈卻一直不來認他。雖然這樣,他也沒餓死,長大後自然成了一位搞農業的行家裏手。在他們那一片兒,饒恕是最早買土狗子(手扶拖拉機)代替耕牛的人。他本來是用它犁地和馱運農副產品的,沒想到竟因它而改變了命運。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饒恕開著土狗子打算是進城買化肥的,當穿過了鮑河七隊後,有一輛小車從後麵追上來,超過他停下,擋住了去路,從車裏下來一個當官模樣的人,對他非常客氣,出手就是紅塔山的梭子,請他去幫著拉幾天建築材料,出的價很大方。饒恕欣然同意了。

那官兒模樣的人是江大橋。因為他幾次三番接父親老江進城享福,老江拗死了不去,堅持“金窩銀窩不離窮窩”。沒辦法,江大橋隻有把老宅子拆了翻蓋小洋樓。

江家新房竣工喜宴上,饒恕本來是來要他的運輸費的,沒想到認識了兩個重要人物——葛宙國和任偉。這兩個暈頭鴨子官兒誤把饒恕當成一位建築老板了,私下裏想:既然來這裏坐席吃飯,一定是江大橋的關係戶啦。葛宙國當場就把教育局的一溜車庫工程交給他做。

饒恕回去後立馬組建了一個包工隊,很快做好了這個項目,喜美滋地賺了兩萬元。

饒恕一朝見到了搞建築的豐厚利潤,從此愛上了這一行。他知道施恩者百分之九十九還是渴望回報的,並從你給他回報分成的多少來確定以後是否繼續對你“施恩”;他更知道“沒有播種就沒有收獲”,“沒有春風行不來春雨”。從小發那一年開始,他就認準了五個官兒,趁春節拜年之機給他們送禮,以後曆年擴編,編織的關係網越來越大,攬到的“活兒”也就越來越多,賺的錢自然越來越多。

這年,葛宙國從清水衙門轉調到光市建設委員會當主任。過年初八,饒恕來給葛主任拜年,屁股還沒暖熱就急著告辭。因為拜年的人太多,根本輪不上說話。天下像他一樣聰明的人絕不止他一個,像他一樣削尖了頭來走門子的建築老板多的是。在這種門庭若市的擁擠場麵下,要想讓葛主任記住可是一門藝術。饒恕早料到了:親手奉上寫有他名字的紅包,鼓飽飽的,再讓秘書獻上一個花籃,就匆匆離去。花籃上披柫著一綹紅紙帶,上寫“祝新春快樂”,下綴他的摩天公司名號。這樣既不失風雅,又起到加深印象的作用。

饒恕今年送的過年紅包比去年大增,葛主任當然知道他的目的,因為前幾天他們在電話裏就說了,饒老板是想請他幫助解決他建築公司的資質問題:從三級升到二級。當時,葛主任分管此項工作。開春單位正式上班,饒恕的公司就順利取得了二級資質,為他日後打天下夯實了基礎。饒恕知道,葛宙國從教育界轉管建築業,並極有可能官越做越大,對自己的蔭庇作用也將與日俱增,再多的“感情”投資都將獲得十倍以上的豐厚回報。

果不出其然,葛宙國很快升任建設局局長之職。在葛局的鼎力相助下,饒老板投資注冊了光市第一家預拌混凝土有限公司。饒老板私下囑托葛局不再批複第二家此類公司。為了扶持饒的公司,葛局采用行政命令手段強製所有建築行業統一使用商品混凝土。當葛宙國升任主管建設的市長後,還在有關會議上要求:建築設計院在出圖時,要注明必須使用預拌混凝土;招投標辦在編製標底時,也要按規定使用的預拌混凝土價編製;建管處在簽發施工許可證和工程施工合同簽證時,必須查驗預拌混凝土合同。就這樣,饒恕的公司生產和銷售業績異常紅火。

葛宙國深深體味到受賄營造來的“良性循環”所帶來的甜頭,官運便出奇的亨通,很快就榮登光市市委書記之職。

葛宙國主政光市還不到半年,老百姓就送他了一個“三批書記”的“雅號”,即批發官帽、批土地、批工程。

鮑河十隊的僚敏門裏出師,跟他父親汪汪水學的木匠手藝。他畢竟是年輕人,腦袋靈活愛鑽研,能夠緊跟形勢把握市場脈搏,除了打組合家具、做老板椅、包門、吊頂之外,還延展了木活以外的業務,如打組合灶、鋪地板、做仿瓷等,最後有了本錢也搞起了房地產開發。

有一天,僚敏請葛宙國吃飯。酒桌上推杯換盞敘老鄉之誼,僚敏見葛書記興致很高,就拋出了主題,說:“我看郊區有一塊閑置土地,想開發它弄碗飯吃,希望老鄉書記能打發打發喲!”說完就把早已準備好的八捆錢塞進葛的公文包裏。葛宙國沒作推阻,隻是筷子一提,說聲“可以可以”。時間很快過了仨月,僚敏不見葛宙國打電話通知此事的進展情況,實在等不及,就又取了八萬元給葛書記送去,這樣才得到那塊土地的使用權。

不是說僚敏腦子活,做了幾個大項目後,有了擺調資本,也出國考察了一圈,回來搖身一變竟成了一名港商。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原來,僚敏為了享受市府對港商的種種優惠政策,便跑到注冊條件較為寬鬆的香港成立了“摸摸天集團公司”,從此,他這個生於光市長於光市的人搖身變成了“港商”,享受著三資企業的各種優惠,在大陸搞起了房地產擴張。誰不知道僚敏是地地道道的內地人,所以人們都戲稱他是“土生港商”。

僚敏想把整個九裏崗的土地征用了辦個高爾夫球場,便找到葛書記的辦公室,把征地報告承上,請他審批。葛宙國接過報告,看也不看就扔到桌上,仿佛僚敏真的是港商而不是老鄉,他倆根本就不認識似的。僚敏見此情景,頓覺大事不妙,趕緊從自己的皮包裏拿出十萬元塞入葛的皮包裏。葛這才微一擰嘴,提筆在報告上簽字批準,並在實際操作中讓僚敏得到了不少實惠。

任偉嚐夠了喝粉筆灰之苦,依靠妹夫石琅升的關係棄教從政,很容易就混到光市國土資源局局長的位置。

任偉上任伊始,恰逢經營城市之風一浪高過一浪,舊城改造地毯式鋪開,開發區擴張大刀闊斧進行。這些都無不與土地打交道,無論誰做任何項目的能否權和辦證權都集中在“土地爺”任偉的手中。這就使他麵臨著群蠅盯肉的腐蝕,結果他禁不住誘惑,很快被金錢和美女征服了。

欲知任偉是怎樣被金錢和美女征服的,還得看下文咋說。

任偉初涉官場,難免有些幼稚和作風上的輕佻,全然忘了《春秋》之義。

任局的春風得意史話很多,不外乎利用官位效應獵財獵色。

譬如,國土局每招開一次土地招投標會議,會前他的辦公室窗外就會擠幾層開發商派來的公關小姐。她們一個美過一個,舉著牛皮紙袋翹首等他驗資。他每抬一下頭都會被一雙雙彗星一樣火辣的眼睛灼傷眼,低頭沉浸在成功男士的感覺之中。由於人太多,每個小姐進屋來也說不上幾句話,就放下紙袋走人。任局的所謂“驗資”就是“驗姿”,隻要有幾分姿色的他就在紙袋上暗做記號,特別紮眼的就當麵要手機號和姓名,保存到手機上。

有些小姐等不及了就隔窗把紙袋丟進來,回去聽信了。這樣的做法有時也會逗起任局的興趣,閑暇時打電話約見以免埋沒了“王昭君”。

按照通行的慣例,牛皮紙袋內除了裝有開發公司的資質及實力報告外還必不可少一個紅包,公關小姐的聯係方式則在紅包之內。任偉的“工作”就是看紅包內錢的多少或約見了小姐能否上手而定在招標會上推薦哪幾家公司,至少不提反對意見。

根據地塊利益的大小,各個公司送給他的紅包少則幾千,多則幾萬,甚則上百萬。送錢多的,他就留下小姐的名片,招標時傾向性照顧。送錢少的,小姐他又看不上,名片他就揚手扔向紙簍方向,管它進去不進去,反正有清潔工清掃。一場招標會下來,他至少要收它個幾十萬,展玩七、八套石榴裙。沒中標的也不會怨恨他,因為籠絡好了他,以後還會有賺錢機會。

招標會是明處操作,任局就有這麼多甜頭,其實更多的土地成交是在暗箱裏操作的,一對一,當麵鼓,對麵鑼,做生意一樣,你開你的價,我砍我的錢。任局不怕你砍市府的價,就怕砍他的價。一塊地,他其實並不關心賣個啥好價錢,能為市府創造多少效益,而是操心對方舍得給自己出幾位數。隻要回扣多,便宜賣了也在所不惜。他就是這樣,寧可市府蒙受損失,隻要自己撈得多就行。地賣出去了,管你做啥,倒賣也行,荒著也行,放羊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