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希望(1 / 3)

晚霞從黑暗深處恣意燃燒,麒麟族城堡安安靜靜的臥在太陽的陰影裏,殘垣斷壁間擠滿了屍體,剝落的壁畫悠然的閃爍著,一縷柔光輕撫死者的肢體,肅穆中凝固著陰森的美。

麒麟族滅了。

玉冰心痛的緊咬著嘴唇,夕陽下聚攏著一群衣衫襤褸的麒麟勇士。

夜幕降臨,清水江的怒吼鋪天蓋地,裹住了整個的眾神之城,幃帳裏燈火曖mei不清,玉水月的目光不大舒服的注視著眼前的這位幾千年前的戰神-龍魁岸。

龍魁岸回過頭來看著沈夢溪,獵鷹般的眸子裏,在須眉間閃閃發光,正好和沈夢溪的目光相遇,她正打量著他。

“你真的是那個傳說中幾千年前眾神時代的龍魁岸?”沈夢溪懷疑的問道。

“不會有假的。”龍魁岸淡淡的答道。

沈夢溪盯著那張臉:深色的眸子,韻味的嘴角,堅毅的眼神,俊美的臉龐……簡直和楓瑾一模一樣,根本分不出,隻是眼前的戰神龍魁岸更加的穩重一些罷了。

“那你從幾千年前一直活到現在?”沈夢溪睜大眼睛問道。

“不,我早在幾千年前的火神廟之戰中死去了,那一戰我一生都忘不了,那是一場和大神的生死之戰……我死後不久大神便消失了,我知道黑暗仍然存在著,我要選擇一位優秀的戰士作彌撒大陸的守護者。”龍魁岸緩緩地說道。

“你選擇的楓瑾?”沈夢溪問道。

“是的。”龍魁岸答道。

“為什麼?”沈夢溪問道。

“因為楓瑾……是彌撒大陸唯一一個具有一顆不滅之心的人。”龍魁岸接著說道,“這幾千年來我一直沉睡在聖域大陸的極樂之地……”

黃昏之後就是無邊無際的黑夜,玉水月靜靜地躺在床上,均勻的呼吸著,黯淡的燭光照在她慘白的臉上,雪白的幃帳在微風中輕擺著,大小的傷口在燭光下映出慘淡的紅,一個綠眼睛的年輕人在身旁守護著她,眸子裏閃爍著晶瑩的水滴。水滴包含著怒意、迷惑、心碎,順著臉頰滑下。

……

麒麟族已經被徹底的毀滅了。

此刻,大神正在為自己聲東擊西的計策而洋洋得意,麒麟族已破,就隻剩下醉香山了,他的野心愈發的膨脹。

在一片寂靜的肅靜中,他突然覺得有一道寒冷的目光射向自己,他感到疑惑,恐懼。他震驚的抬起頭,看向床外,最後的霞光潮水般湧進屋子,恍惚中,有一張熟悉的臉一步步的靠近自己,那張臉越來越憂鬱,飛舞的長發與黃昏交織在一起。空虛冷漠的目光飄向了他,他們之間的空氣在一點點的變質,散發出某種迷惑而令人戰栗的氣息。

那飛舞的長發逐漸的沒入了夜色,大神恐懼的發現自己的心也隨之沉落。

大神突然產生了一種可怖的幻覺,他看到自己變成一隻陷入蛛網的小蟲,被月光般的細絲急速吞噬。

“到底是誰?”

大神一襲紫衣戰在自己的大殿中央,無數的銅鏡映出他顫抖的嘴唇,也終於映出他的背影,他和幻境中的那人擦肩而過,那熟悉的臉走向黯淡的月光。

大神驚慌失措的轉過臉,那雙藍灰色的眼眸裏毫不掩飾的恐懼讓他輕輕地的發鬥,猶如大海的呼吸結結實實的裹住了他,他覺得自己的心在拚命的奔跑,大殿深處的蜘蛛網,拴住了他黑色的翅膀。

整個晚上大神噩夢連連。

他來到了荒涼寂靜的海灘,灰蒙蒙的天空中盤旋著一隻孤獨的鷹,遠處浪濤翻湧,他在無數次的重複可怕的瞬間,他看見了一張笑臉,像是被魔鬼召喚,他也笑了。在僻靜的崖壁下,柔和冰冷的觸感鑽進了他的肌膚。

……

太陽金色光輝染透了莊嚴雄偉的醉香宮,但龍魁岸更喜歡把這裏叫做眾神之城。無數的花瓣裹著清水江的水氣,飄落在醉香宮的天井裏,龍魁岸隻覺得自己身於一片灼熱的海洋裏。

龍魁岸的出現沒有人知道,他的出現是為了兩個人,一個是他要找的人,另一個是他要鬥的人。

醉香宮大殿裏的燭光一直亮到深也,透過輕搖的白紗,紫從看見了坐在大殿裏的龍魁岸,身旁站著仙子凡白。白衣如雪的凡白仙子,走到窗前,醉香山的微風吹在了她的臉上,長裙飄起。

“整個大陸也許隻有醉香山還有如此安靜的風了。”凡白仙子感傷的說道。

龍魁岸坐在那裏,身子卻被陰影擋住了,他幾乎可以聽見凡白清晰的呼吸聲,他往前走兩步就可以離她很近,就可以把她看的很清晰,即使隔著紗簾……但他始終沒有挪動一步。

“幾千年了,沒想到這場光與暗的爭鬥竟延續了幾千年!”龍魁岸感慨的說道。

清冷的月光照在凡白仙子的同樣清冷的臉上,顯出的是一份淒冷。

“記得在幾千年前的火神廟一戰,你就去了聖域,留在了極樂之地,所以幾前年前的眾神之中戰神龍魁岸活了下來。”凡白想起了往事。

“在聖域聽到他們一個個死去的消息……”龍魁岸的心情是悲憤的,“我活下來是神的安排,我還不能死。”

一陣清風吹過,幃帳飄飄,一切都靜了下來。

“有一個問題你一直沒有回答我。”凡白幽幽地說道,“在幾千年前我就問過你。”

龍魁岸沒有開口,眸子裏閃著異樣的光輝。記憶的微笑浮上了他的嘴角。

“龍魁岸……你喜歡過我嗎?”雜亂的心跳淹沒;餓她的聲音,幾千年後凡白又一次問眼前的男人。

“女神紫琴說我們還會見麵。”龍魁岸淡淡的說道。

“然後呢?”凡白仙子拚命的忍住了雙眸中的淚花。

“然後?我也不知道……”龍魁岸的眸子望向了窗外深藍的蒼穹,“凡白,請答應我,不管眾神之城是否守得住你一定要還好好的活著。”

“你這是關心我嗎?”凡白問道。

“……就算是關心你吧。”龍魁岸答道。

凡白仙子重重的點點頭。

“難道連你也不能……”凡白關心的問道。

“這就要看我們那位年輕的戰神了。”龍魁岸沉思道。

一股冷風吹過,廊柱的裂縫裏發出噝噝的呻吟,月亮在烏雲的背後搖晃一下,又沉入了無邊的黑暗中。龍魁岸看見一條灰色的影子一曲一伸的躲在他的腦海裏,盤旋在他們倆中間嗚嗚作響。

凡白仙子盯著眼前的男子,同樣的臉,同樣的頭發的眼睛,但卻不是幾千年前的那個戰神了……那雙美眸望著依舊燈火通明的醉香宮的神聖大殿,纖長的睫毛在瞳孔的投下兩道陰影,遮住了天使般轉瞬即逝的表情。

龍魁岸望著美麗的女子,拚命的忍住了心中的情緒。

月亮又出來了,龍魁岸遠去的背影比黑夜還要的靜謐。

凡白仙子低下頭,冰冷的淚水從麵頰滑過,泛起忽明忽暗的痕跡。

“你終於醒了。”一個輕柔的聲音傳到玉水月的耳朵裏。

她驚愕的轉過身來,身上的披風輕輕地飄動著,她披散的頭發搭在肩上。

思真走到她的麵前握著她冰冷的手。沒有話,也沒有表情……

“思真,我……我……”玉水月哽咽了。

思真猛的把她摟在了懷裏,包含了生與死的淚水從玉水月的淚水流了下來,她哭出了聲音,是那麼的痛快,那麼的幸福,那麼的無所顧及……

黯淡的燭光裏她靜靜地偎依在一雙溫暖的手臂裏,玉水月像一個快要溺水的孩子,沉穩而有力的心跳透過思真結實的胸膛一聲聲的傳過來。

翌日,清晨的陽光清晰的展現在眾人的眼前。

龍魁岸,古銅色的皮膚滿是太陽的溫暖,他的手指輕輕拂過他濃密的眉峰,挺直的鼻梁,威嚴的嘴角,然後停留在他的額頭上,深邃的眸子裏閃爍著光輝。

醉香山下無數的銀甲閃閃發光,跳躍著朝霞的斑斕,那是什麼樣的光輝呀,是正義,是悲壯,是勇敢……

“麒麟勇士們,彌撒大陸大陸將會永遠的留下你們的名字,你們是當之無愧的貢延使者。”龍魁岸喃喃地說道。

“楓瑾去了聖域大陸,去借兵,他能成功嗎?”沈夢溪擔心地問道。

“應該會的。”龍魁岸毫無表情的說道,“他是一個優秀的將軍,優秀的守護者,他更是一個火種。”

“大神真的有那麼強嗎?”玉水月問道。

“幾千年前他就是暗界最厲害的神了,幾千年過去了,他一定變的更強了。”凡白仙子說道。

龍魁岸默默地的點點頭。

“他是我幾千年來心中的一個心願。”龍魁岸淡淡地說道,記憶深處的恐懼又一次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傲柔看著眼前的戰神,有幾分熟悉,恍惚中她好像見過,龍魁岸黑色的眼睛裏,流溢的光輝,似乎融化了太陽的溫暖,一點點驅散了她心底的夢魔。而在她的眼中龍魁岸就是楓瑾……

一名年輕的士兵扛著長矛來到眾人的麵前停下。

“稟報聖女,按照您的吩咐,勇士們都準備好了。”士兵跪在地上說道。

“好的,你去吧。”玉水月微笑著說道。

“是。”士兵轉身離開。

看著士兵離去的背影,眾人的心裏想著,今日的彌撒大陸大陸有無數的暗流在湧動。

江麵上吹來柔和的風,窗外的果樹上,一滴露水扭動著身子,從葉尖悄然滑落。眾神之城從暮靄中蘇醒,清晰的陽光飛躍巍峨的宮殿,高聳的城牆,飛躍綿延幾十裏的街巷與集市,重重的山巒,它的身影停在清水江碧波蕩漾的江心,隨著越來越灼熱的光輝,大地在輕輕地顫抖,生命的嘈雜從每一個角落噴湧而出……

龍魁岸穿好衣服,穿過悠長的殿宇,一步步走下台階。大理石的宮牆上流淌著幾千年的痕跡。

眼睛看著無邊的黑夜。

“你這次來到彌撒大陸不僅是為了楓瑾吧?”凡白仙子輕輕地的走到他的身後。

龍魁岸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點點頭。

“是為了大神?”凡白問道。

“是的。”龍魁岸輕聲地的說道。

一絲莫名的不安和恐懼圍繞著凡白仙子,她點點頭,纖細的手指纏弄著美麗的發梢,然後轉身離開了。

“仙子……”龍魁岸想要叫住她。

凡白仙子轉過頭來,正遇上龍魁岸的目光,凡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迷茫的紅暈……

凡白走下了台階,他快步的走著,一幅幅壁畫在快速的移動著,淚水再次打濕了她的眼睛。

凡白仙子把手放在胸前,站在眾神的石像前虞誠的禱告。

“眾神啊,您給大地帶來力量與貢延,是那麼的智慧仁慈,請您保佑龍魁岸……”凡白仙子呢喃著,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一滴淚水落在了她張開的手掌裏,溫溫的……

終於,她單膝跪下,冰冷的麵頰滑過一絲晶瑩。

稀薄的水霧泛起瑩藍色的光,一道黑影鑽進了蘆葦深處,月光慘淡,水麵上波濤粼粼,一雙纖細的手臂映在了龍魁岸的眸子裏。

他靜靜的看著……

一股莫名的寒意從龍魁岸的心底升起。

他想起了她赤著腳徘徊在沙灘上的身影,月光中輕舞的白裙,幽冷寂寞的甜香,閃爍著妖媚柔光的眼眸。

龍魁岸的喉嚨一陣的幹痛,他發現自己一輩子也忘不了她,那個初次見麵就冷嘲熱諷指責他的少女,孤獨而冷淡的少女。

……

借著暗淡的燭光,凡白仙子心情複雜的打量著龍魁岸。

“你真的決定要去嗎?”凡白問道。

“是的,不過……我會活著回來的。”龍魁岸答道。

“今日的大神已經不是以前的大神了。”凡白擔心的說道。

“也許吧,這一戰是不可避免的,他正等著我呢。”龍魁岸麵無表情的說道。

“我會等你的!”凡白深情的看著他。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轉過臉去,沒有說話,他沉默著……

凡白盯著那雙不與她對視的眸子,眼底迸裂的痛苦讓她突然湧出難以抑製的遊移和矛盾。一股從沒體驗過的衝動控製了凡白仙子。

大殿裏,牆壁上的壁畫沉默的俯視著戰神,和他身旁的仙子,威嚴的光輝閃爍著,刺目的光茫撤著他們的影子,那一刻,龍魁岸似乎退去了平凡戰士的外表,站在大殿裏的這個男子是戰神,熄滅已久的火焰從心底升起,在他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幾千年前那場悲壯的戰爭……他深深的向著壁畫上的眾神一鞠躬,沉默地退出了大殿。

淒冷的月光照亮了江水,數千年前自己信誓旦旦的話語縈繞在他耳旁。

“我已彌撒大陸戰神的名義起誓,讓和平與安詳永遠屬於這片神聖的大陸,驅除黑暗、邪惡與墮落……”

這個誓言已經埋沒了幾千年,現在仿佛又回來了。幾道亮光盤旋在他的頭頂,看著那些亮光,龍魁岸默默地點點頭。

“彌撒大陸的眾神是永遠也分不開的!”

他可以隨時想象到大神深邃的眸子裏閃爍的震驚,他要讓那個暗界之神,無比俊美的男子厭惡他恐懼他,或許讓他對自己的厭惡來的舒服些,龍魁岸苦笑著。

伴著醉香山明媚的陽光,戰神離開了眾神之城。

……

大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的恐懼。

是龍魁岸陰沉的臉,是自己過於殘酷的光輝,還是記憶深處,眾神空洞的目光……

一個士兵匆匆衝進黑暗的宮殿……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在眾人的頭上。

大神的目光在一瞬間動搖著,他疾步走到宮殿的門前,推開厚重的木門。

一道刺目的勁光射了進來,身後的黑暗武士們目瞪口呆地望著站在門前的一團烈火,烈火中間站著一人,火焰中的戰神-龍魁岸。

武士們慌忙抽出寶劍,但就在同時,強大的真氣如同利刃一般穿透了他們的胸膛,黑血噴湧而出,沉重的倒下了。

大神環顧四周,滿不在乎的看著眼前正在燃燒的火焰。

一陣冷徹骨髓的沉默。

塵埃在夜色中嗚嗚嘶響,星空黯淡無聲地懸在他們的頭頂。

黑暗的宮殿彌散著焦灼不安的氣氛!

大神突然笑了,笑聲低沉悅耳,卻讓聽者毛骨悚然。

“幾千年了,我一直在等你。”

狂風卷起的幾粒塵埃落在大神手中,他看見龍魁岸的臉上閃爍著他所熟悉的空虛與決然,和幾千年前是一樣的。

“這幾千年來,你一直待在聖域大陸,得到女神紫琴的庇護……你過的還好吧?”大神冷冷的說道。

龍魁岸沒有開口,真氣迅速的彙聚。

大神頓時感到強大的壓力幾乎讓他無法喘息。

月亮在烏雲背後若隱若現,寂靜的天井裏隻能聽到他們粗重的喘氣聲。龍魁岸死死的盯著他,眼前就是暗界使主大神,一個高大俊美的男子,黯淡的長發在同樣黯淡的月光下發著微光,在俊美的臉龐後麵隱藏著一顆惡魔之心,他的確是一個魅力十足的征服者。

當烏雲擋住明月的時候,一團火焰照亮了周圍的一切,黑暗的宮殿裏一道道極光迸發出來,閃電一般忽明忽暗,周圍的空氣也凝固了,仿佛天地之間就兩個人。

戰神,大神。

……

夜幕又一次的降臨在了醉香山。

白衣如羽的仙子坐在醉香宮裏的水池邊出神的想著心事。幽靜的紫眸在陰影中如夢似幻,烏黑的長發裹著一縷清風,輕輕拂過她美麗的臉,凡白仙子夢遊似的低著頭,呼吸著那清冷寂寞的香氣。

“他走了?”冷霜仙子走到進前輕輕地問道。

凡白略帶傷感的點著頭。她心不在焉的輕拍著池水,遊移的目光透過窗簾,滑向不遠處的黑暗回廊,幽暗的立柱間空無一人,她的心裏一陣的抽搐。

她知道自己的美麗,而現在這個美麗孤獨的人兒靜靜地待在寬敞的醉香宮裏,雙腳浸泡在冰冷的水中,啃噬她身體的寒氣從層層的殿宇回廊間逆流而上,透過眼前的蓮花池,鑽進了她的心。

冷霜仙子看了她一會,就轉身離開了。

若大的宮殿裏真的就剩下凡白一人了,也許還有另一個人的影子,隻不過是在她的心裏。

“願記憶沉入清水江底,願眾神的光輝融化萬物的靈魂,願戰神繼承眾神的力量和仁慈。”凡白的聲音越來越低,一滴清淚落入了蓮花池中,那蓮花池卻連著清水江,天邊滾動著低沉的雷聲,河麵驟然黯淡下來。凡白的目光俯視著海浪起伏的蘆葦,水天相接的地平線上,駐滿了貢延的勇士。

有那麼一瞬間,凡白的雙眸裏閃過一絲焦急憂慮的複雜神情。凡白的背影在醉香宮的門邊停了一下,終於沉入了黑暗,白裙飛舞,她飄向了悠遠的天空。

……

漫天的黃沙在狂風中飛舞著。

“眾神之怒!”

龍魁岸的真氣彙聚在手掌,瞬間聚為巨大的光球,以極強的內力射向大神。

“暗界魔拳!”

沉悶的轟聲震徹天宇。

“我就是暗界的神,我就是摧毀眾生的憤怒……我賜予一切,又毀滅一切……我殺死敵人、對手、同伴、甚至愛人,我抬起指間,讓熟悉的人與陌生的人墜入地獄……我吹起狂風,讓洪水吞噬大地,鮮血流遍河穀,彌撒大陸大陸的無數燦爛的星辰,我以靈魂與你們定下永恒的契約,將這顆心沉入最黑暗的地府,俯視它、守護它,見證它永恒的死亡,我要一點點地將大陸眾神的驕傲撚碎。”大神站在龍魁岸的麵前冷冷地說道。

戰神看著大神那冰冷的臉,大神的聲音漸漸地的低下去,微白的朝霞慢慢地從地平線上升起。

龍魁岸深色的眸子在晨光下閃著光輝。

“黑暗之劍!”

戰神的周身頓時感到無數的利器包圍著自己,那是真氣,不可思議的真氣。

“眾神之光!”

在無數的利器接近龍魁岸的時候,又被盡數擋開,一縷縷紫色的光在二人的中間爆裂,那耀眼的紫光比朝霞還要明亮。

二人的每一根神經都緊張起來,誰也不敢露出絲毫的破綻,因為誰都不想先倒下。

“暗神之怒!”

一束黑紫色的光一極光之速射向了龍魁岸。

霸氣、邪惡、黑暗、恐懼……

瞬間,在龍魁岸的周圍形成了強大的氣圈,就連每一條細小的縫隙都填滿。一陣陣眩暈向龍魁岸襲來,逐漸消失的意識中他看到了自己那微微抬起的右臂,還有那食指上的眾神之戒,他沒有武器,身無寸鐵。

這戒指是眾神之戒,這手臂是神之右手。

“眾神啊,請賜給我力量吧。”龍魁岸喃喃地說道,“讓我繼承你的力量和智慧。”

戰神的雙手平舉著,慢慢地在周身畫了一個圈,明亮的光暈閃爍著。龍魁岸感覺他不是在一個人在戰鬥,而是幾千年的同伴緊緊地綁在一起,那是眾神。

大神真的憤怒了,所以他使出了“暗神之怒。”

而迎接“暗神之怒”的是戰神的“眾神之光。”

在萬丈光芒的映照下,清晨的太陽黯淡了,朝霞也被刺目的光輝所掩蓋。一暗一亮,一正一邪,方圓百裏的樹木雜草盡數枯萎。二人就這樣對立著,所憑借的是他們幾千年來的修為,真氣在運轉,空中的雲朵在飛卷,身邊的氣流如鋒利的劍,把他們的衣裳割成了一條條,一塊塊。

身在空中的他們,看見腳下的大地在不停的顫動。

轟的一聲巨響,二人分別被對方的真氣所彈開,飛速的在空中翻轉著。

龍魁岸低頭,鮮紅的血順著嘴角流下來,濃密的長發彎彎曲曲,如同黑色的網覆蓋住了他的身體,纖細的手指間也滲出了絲絲的鮮血,他幾乎可以聽到指甲斷裂的聲音。

大神感覺到命運的符咒在黑暗裏低吟,印上他的心,他空虛的眼神滑過龍魁岸依然平靜的臉……他的臉色在發青。但他心裏明白,現在龍魁岸無論如何是使不出“眾神之光”的,所以在他的嘴角是一抹詭異的微笑。

“暗神之怒!”

蒼穹中傳出大神猙獰的笑聲。

隱含著淡淡笑意的低沉嗓音讓龍魁岸心跳快要停止了,他就像著魔似的一動不動的釘在原地,等待著那“暗神之怒”的到來。

“龍魁岸!”

龍魁岸如夢方醒,恍惚間一雙纖細的手臂摟住了他。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白色長裙,熟悉的臉……

“凡白!”龍魁岸的喉嚨深處發出一個聲音。他的腦海裏突然閃過醉香宮中那個寂寞的身影,白衣如羽,長發飄飄。

狂亂的呼吸中淚水和鮮血糾纏在了一起,他歇斯底裏地把凡白摟在懷裏,指甲深深的陷下去,在她白的透明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道道的淤青和血痕。

天色一點點的黯淡下來,荒涼的虛空裏龍魁岸隻聽到自己無法抑製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