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學(四)(3 / 3)

我打電話給夢的時候,她寢室裏的同學告訴了我一個讓我驚訝的合不攏嘴的消息:“她男朋友回來了,她跟她男朋友在外麵吃飯呢,今天可能不回來了。”

“@amp……”

大腦當機了大概有半分鍾的時間,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聲讓我重新清醒過來。

“看來我在跟另一個男人在分享一個女人”我心理上的潔癖讓我感受到一絲惡心,為什麼會這樣子?雖然我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但我卻會很努力的去爭取做個好男人,雖然我還是個孩子,可是哪個男人不是由孩子成長起來的呢?我完全無法接受這個跟別的男人分享一個女人的事實,這是一種羞辱!

我大腦一片混亂,點了根煙就摔門出去打算呼吸點新鮮空氣。

走廊上遇見了隔壁班那個流氓打扮的人,他就住我隔壁寢室,鄰居了這麼久,我也早知道了他的名字以及其他很多方麵的資料,他叫搏賢,聽起來就像是安慰一樣,而倒過來就是慰安婦的慰安,總之是個別人覺得很普通,我卻覺得很有意思的名字,不過那時侯的我對他並沒有什麼好印象,最大的理由或者說是最讓我耿耿於懷的可能是他泡走我們班第一美女這件事吧,如果有其他理由充其量也隻能說是應了那句“同行是冤家”的老話。

“喲,藍伍同學。”我直到後來才發現,一副流氓相的搏賢與我相比最大的優點可能就是廣結人緣了,隻要是他周圍的人,不管同性異性,他都能相處的來,這點不像我,除了跟好看的異性能主動說話以外,跟不大熟悉的同性或者自己不喜歡的異性連說上一個字都會覺得浪費。

“恩,你好。”我有點莫名的看著這個隔壁班每天走進走出都能見到卻根本不怎麼熟悉的人,心中好生奇怪他怎麼突然跟我說話。

“藍伍同學去哪呢?”搏賢也掏出煙來抽,雖然看到我已經在抽煙了還是很客氣的向我遞了根煙,我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已經在抽了,不過對這個人的印象似乎已經沒有最初那麼壞了。香煙這個東西很奇妙,雖然上頭寫明了“吸煙有害健康”,卻還是有那麼多傻瓜願意用這個有害健康的東西來損害自己的身體;雖然內裏包藏的都是些有害物質,卻實實在在的在人際交往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我也不知道,隨便出去逛逛吧。”我其實的確不知道究竟該去哪,夢這個女孩子其實已經在我心上刻了一道傷口了吧,那時候我並沒想過她的那個男朋友如果萬一知道我跟她的曾經會如何受傷,畢竟我跟夢的開始隻是源於自己天生的孤獨感而並非出自喜歡,但夢的男朋友可能是很喜歡夢很在乎夢,這樣說來,當真相了然以後,我所受的傷其實遠遠不會有夢的那個男朋友那麼多。

“好啊,你等我一下,我們一起出去吧。”

“恩,好的。”我心裏時不時會有一種莫名的孤獨感,從小沒有獨立生活過的我並不是個合群的人,所以每當夜幕降臨我的心底裏就會有一種叫做誌承寞的東西正在默默的哭泣,而此時的我又是比任何人都需要有個人在身邊陪著我,哪怕是個跟我一樣的男人,可以坐下來,安安靜靜的聊聊天也能替我驅走那些心底不美好的東西。

搏賢打著電話出了寢室門,他向我擺擺手,示意可以走了,我轉過頭向樓梯口走去,迎麵碰上了豬跟魯蒂妃他們,互相打了個招呼,就跟搏賢下了樓。

外麵已經是華燈初上,夜晚的氣溫真的要比白天低好多,我不由的打了個寒噤。校園裏隨處可見一對對的情侶,在這樣特殊的日子裏看到校園裏這樣一幕幕的情景就會特別難過特別感傷。我轉頭看了看打完電話又劈裏啪啦按著手機發短信的搏賢:“我們去哪?”

“當然是找女人一起玩。”搏賢眼神中帶著一絲神秘,讓我捉摸不透他帶我找的是什麼類型的女人,我平日裏看的到跟他在一塊兒的女生大多打扮的挺媚俗,那感覺就貌似舞廳發廊裏等客人叫出台的“坐台妹”,我不太喜歡這樣的女人,打扮的三分像人卻有七分像妖,完全脫離了一個正常人類該有的的範疇。可惜現在我受到了不小的打擊,誌承寞著的我並不介意能陪我度過這個平安夜的女人究竟是紅頭發還是綠眉毛,隻要她的臉不要太詭異就可以了。

我們邊走邊聊來到了學校本院後門口,我也基本得知我跟搏賢要見的是他的一個教科院的網友,而且今天還隻是第一次見麵,因此連那個網友的高矮胖瘦身體是否殘疾長這麼大有沒被毀過容都不得而知,據搏賢說那個網友還要帶一個同學出來所以他就帶我一塊來見。不過說真的我並沒對這次見網友抱有太大的幻想,畢竟平安夜居然還沒給男生約走還在那裏幻想著過去在網絡上不小心認識的某個男生能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裏給她帶來驚喜的,十個裏麵九個半也是恐龍,所以我默默許願自己能遇到那半個,哪怕紅頭發綠眉毛,哪怕騷的跟隻燒鵝那麼人人可吃。

可惜……

可惜我們並未見到“燒鵝”,當然也沒見到更好的,出現在我們兩麵前的是兩個看起來土的快掉下渣的女生,其中一個我在她穿著的校服領口發現一塊很大的油漬……

完全受不了!

我看了看搏賢,他也下意識的後退了一小步,似乎在潛意識裏做了個防守的姿勢。

“你們誰是搏賢啊?”那個校服上有塊很大油漬的女生臉上似乎漾起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那神情就跟那河北人版的“大學生自習曲”裏“占了坐”還不忘說句“小樣兒,你新來的吧?”那個男扮女裝的女生一樣,令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

“他!”

我跟搏賢幾乎同時把手指指向了對方,然後又相互看了一眼,我們倆終於還是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我笑的格外大聲。

“你們究竟誰是?”那個油漬女生在我們肆無忌憚的笑聲中似乎感覺到了些什麼,說話的語氣越發不自然起來。

我趕忙澄清自己的清白:“我路過的,跟他隔壁班,我連他叫什麼我都不大清楚,今天他跑來說一定要跟我一塊過平安夜,否則就吞鼠藥自殺,我才勉強答應的,沒想到他平時那麼老實的人也會陷害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無辜的。”

我羅裏羅嗦的幫自己澄清著,旁邊那兩條恐龍的眼神似乎越來越不滿了,我也邊說邊靠向搏賢這邊,我怕萬一她們兩個突然發起飆來會咬人。

這時,搏賢的手機突然響了,我從那兩女生的眼神裏看出了警察終於抓到了嫌犯罪證之後的那種譏誚。

趁這個時候,我也很沒義氣的假裝看了看手機以後扼腕直呼:“呀!有人找我呢,我先走了,回頭見。”也不管搏賢是否挽留,轉頭就走,決絕的不帶一絲猶疑。

走出大約二十米遠的距離,回頭看了看,隻見他們三個走在了一起,感覺真的很怪異,又很滑稽。但那時候心裏真的覺得自己是做了件很不夠意思的事,心情也由最初解脫的快感降到了有點惆悵的難過。

天氣真的是越來越冷,一年四季裏,冬天是我最沒有好感的一個季節,雖然南方的冬天並沒有傳說中北方冬季那麼肅殺那麼冰天雪地,但我還是會覺得冷的無法呼吸,冬季我的血液幾乎跟一條沒有什麼波瀾的小溪一般的凝固住,而脂肪也很不爭氣的從不燃燒一下來讓我獲得暫時的熱量,因此,住在毫無取暖設施也沒有熱水供應的寢室裏,如果配備一把電熱水壺,那日子過的可就比沒有電熱水壺的寢室要幸福的多了。可是學校卻明令規定:不許使用高電壓的物品!

什麼狗屁倒灶的規定,每次看到宿管的人在整幢樓走了一圈下來,手上總是拿滿了什麼電熱水壺,熱得快之類,甚至還有電吹風,夾頭發的夾板,我都會在心底裏由衷的問候一遍這些完全不通人情冷血宿管的祖宗,所幸我們寢室也有把電熱水壺卻從未被發現過,否則一場暴力衝突肯定不可避免的會在這個平靜的校園裏發生。

2002年的元旦,我們寢室五個人都在,睡我隔壁鋪的張小強在跟他一個網友亦或是女朋友的女生在煲電話粥,一米八九的他挺大個的一個人卻取了個《唐伯虎點秋香》裏那麼小個兒的蟑螂的名字,聽起來有點滑稽,不怎麼愛說話的他,平日裏多沉溺在網絡遊戲裏。睡他上鋪的那個叫劉蓄的同學正在寫情書,我對他印象不怎麼好,感覺這個人挺小氣,他自己從來都是買了東西自己吃,而平日裏還老蹭我們東西吃。唯一見過他最大方的一次還是在剛開學時拿了一包肉鬆給我們吃,我們挺高興,都吃了,結果害我們全寢室拉了三天的肚子,原來那包肉鬆是過期的。吳解淦正在邊吃麵包邊扣腳指頭還邊上網瀏覽網頁,他最關注的似乎永遠都是有關軍事的新聞,聽到哪裏打仗了,他比誰都興奮,他跟張小強是最早把電腦搬到寢室的兩個人。我上鋪的那個娘娘腔正在吃花生米,每次他吃花生米掉下來的殼都跟下雨一般往下掉,說了他他也隻是象征性的往更遠一點的地方撒,大多數還是會飄到我的床鋪上,所以害的我隻能一年四季都撐著蚊帳。

那天我正在用電熱水壺在燒水,然後趴桌上給一個素未謀麵的網友寫信,大一時候的我特愛寫信,也許隻是無聊時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不過也不可否認曾有過幻想跟自己書信交流的是一個美的不可方物的傾城女子,那時候真傻的可愛。

寢室的門鎖,虛掩著,一個人推門而入,然後大叫:“你們寢室用電熱水壺,沒收。”是隔壁31班的灼達,背後我總愛叫他“畜生”,誰讓他父母給他取了這麼個音同字不同的怪名字呢,滿臉青春痘的他或許是男性荷爾蒙分泌過多,總愛在他們寢室裏半裸著上身做俯臥撐,以顯示他那瘦不拉機的一點肌肉。

我對他這種突然闖入然後大叫大嚷的行為表示極度的不滿和非好感,雖然我也知道他隻是開個玩笑想以此來跟我們打個招呼,可是他打攪了我寫信,所以惡聲惡氣的衝他吼了句:“滾出去。”

他顯然很難以接受我這麼不客氣的待客方式,所以也馬上板著臉回敬道:“這個寢室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出去?”然後偏偏就鑽我們寢室晃蕩起來。

想想也對,剛才言語似乎的確過激了一些,所以我不吭聲,繼續寫我的信,隻是心情或多或少也因為剛才的一場小衝突而變差了一些,信寫了一半就跑隔壁陳陽的寢室去上網了。

陳陽還是老樣子,晚上裹著被子通宵玩奇跡,白天就睡的像那個練了冰心決的聶風一樣的天塌不驚,深受其影響,他們寢室的其他三個人也都養成了白天睡懶覺的習慣,隻有馬旭聽說一大清早就出去了,到現在下午了還沒回來。他們寢室還是那麼髒,唯一的變化是多了台電腦,凡白帶來的,不過還沒連網。

打開熟悉的QQ,劉一夢在線上,我沒去搭理她,想起那次跟靜在網吧的邂逅,鬼使神差的打開了那個靜為我申請的QQ,驚喜的發現靜居然在線,我馬上發了一個笑臉過去。

過了一會兒,她回了句:“恩,在啊?”

“是啊,你在幹嗎?”每次跟靜聊天我都會覺得口幹舌燥,一種很莫名緊張的情緒讓我變的像是一個言語笨拙的木偶人,如果說跟劉一夢的那段轉瞬即逝的交往隻是淘氣的命運的一個小小惡作劇而沒有真正的實質上的喜歡與不喜歡的話,那麼對於靜的喜歡我卻是發自內心的想永遠跟她在一起的情感投入,那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嗎?我不甚清楚,但我清楚明白的很,如果我在不改變聊天模式,我對她的喜歡也許真的隻能永遠埋藏在心底與夢境中。

“沒什麼事做啊,整天呆在寢室裏,無聊透了。”

“嗬嗬,那可以到外麵走走啊,整天呆寢室裏上網不運動四肢會退化的。”終於找到跟他談話的契機了,“耶”我心底裏暗暗高興。

這時,躺床鋪上的陳陽突然說了句話:“藍伍同學。”

“恩?”陳陽每次躺床上時聲音總是懶洋洋的沒有一絲力氣,所以在他電腦搬來寢室以前我就老愛欺負躺床上時的陳陽,等他受夠了我的淩虐想要起床反擊時我就落荒而逃。

“你有沒有煙?”

“有啊。”我想到昨天剛買的一包“新安江”在口袋裏還沒抽幾根,就掏出來給自己點了一根猛吸了一口又給他丟過去了一根,繼續聊天。

“可是外麵天氣真的很冷,我都感冒了。”靜。

“一個人當然冷,兩個人在一起可以相互取暖就不冷了。”我完全恢複跟其他女生說話時的那種壞壞的口氣,其實“兩個人再一起相互取暖”這句話雖然沒有很露骨的說想要擁抱,但像靜這般有靈氣的女生是不可能從字麵意思上感覺不出來的。

“藍伍同學能不能遞個火給我?”陳陽庸庸懶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