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回憶不提也罷,他們有更重要的計劃需要理智來執行。
此刻季長殷來到了他的麵前問道,他一邊緩緩的拔出劍,似乎要用痛苦來迫使季長焉集中注意力和他說話:“去哪裏了?”
“臨城街。”
“幹什麼去了?”
“去看看……”季長焉忍痛喘了口氣“昨晚犧牲的兄弟們。”
“看?看有什麼用!”季長殷惡狠狠的抓起了他的下巴,逼他與自己對視,“你抬頭了?和所有懼怕狼侍的人不一樣麼?你若抬頭了,還能活著回來?”
“總有一天,我會抬著頭,讓他們死在我的麵前。”季長焉咬牙切齒的說道。
他們與生俱來的榮華富貴,堆砌在眾人口中的名與利,在一夜之間,被背叛,被豪奪。人們都說,即便後天意外得到的東西,人們也通常認定,占為己有,痛恨被奪走,那他們天生帶來的光環,被擊碎的時候,那種勢必奪回的雄心,已經和仇恨死死糾纏,鎖住了他們的一舉一動。
“琴默上呢。”
季長焉一頓:“應該回去了。”
“我們不需要不懂規矩的人。”季長殷恨恨的說道,“我們一無所有,承擔不起一絲風險,你知道,必要的時候,連親手砍下你的頭送給沈家,我都做得到,更何況一個區區路邊來的黃毛丫頭。”
“不是的。”季長焉站起身來趕緊說道,“她說,她的弟弟在狼侍隨行的隊伍裏麵!沒有死!”
他要為琴默上辯駁,他知道大哥季長焉說到做到,一旦琴默上變得無可利用,她便隻剩下一條路了,而季長焉,不想她死,他其實在意她,可是他的注意力被家仇瓜分了,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借口。
當然,還有一個感覺使他心不在焉,那就是他直覺琴默上不會離開。像當年她無路可走一樣,她會選擇留下。
“當然沒有死。”季長殷不屑的冷哼。
季長焉聞言如同當頭一棒:“什麼意思。”
“我們的每一次行動,每一次犧牲都不會白白浪費,上次的那一百個兄弟,還有那九個送出去的女子,他們的慘死,都是為了能幫助琴新天混入狼侍。”
“你沒有將整個計劃告訴我?”季長焉驚呼。
“琴默上一句話,你就不顧我的交代衝去臨城街,我怎麼會相信你,不會告訴她!嗯?”
“那,那麼——你是怎麼讓琴新天答應你做這件事情的,你相信他?”
“琴默上的命在我們的手裏,所以,從現在開始,他們之間隻要一個人死了,另一個人都會淪為棄子。”
棄子……季長焉轉身要走,卻一把被季長殷拽住:“放心,琴新天現在還不會跟她見麵的,她自然還沒有危險。”
“我去接她回來!”
“可以。”季長殷撒手說道。
季長焉轉身走了幾步,忽然刹住了腳,過了一會才回頭問道:“你什麼意思。”
“兵部的嚴大人就在內廳……進來吧。”季長殷冷笑道,仿佛勝算在握。
隨行狼侍裏的人大都已經圍上了麵巾,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麵。
亂葬坑,這裏百米開外就能嗅到一股惡臭,而到了近處,仿佛立刻能讓人窒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底下密布的蟲類,有白色的,黃色的,還有隱約的黑色長蟲,它們仿佛地獄的觸角,一刻不停歇的往上攀爬,或向下鑽研。
一車的屍體被推下了深坑,幾個滾落坑邊的屍首也被人用腳踢了下去。但這還未結束,隨行狼侍將空車推到一邊後,依舊圍著亂葬坑一動不動的站著,腐敗的味道正透過絲毫縫隙鑽進他們的鼻子,又開始熏著他們的雙眼,不過一會,他們的額頭就蒙上了一層密布的汗珠。
這之中,有一人遲來了。
他至始至終都站在幾米開外的地方,不遠不近,靜靜的審視著這裏的情況,他的麵部未經過絲毫的遮擋,和其他人不同,他淡然的站在那裏,並未受到一絲環境的影響。隨行狼侍們也知道他就站在那裏,但沒有人願意和他對視,他們大都目視前方,隻等那人開口。
“稟狼侍,活捉的兩個季家餘黨帶到,一夜審問,一字未吐。”不過一會,從另一條路上,兩個隨行狼侍又帶了兩人過來,其中一位跑上前來稟報,抱拳之間,一條紅繩從手腕處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