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過晚飯,幾人便準備出發。
“小以筠,你不要去了,就呆在這裏,等我打敗了他們便回來這裏同你會合。”
“嗯……。”
小以筠嘴裏叫著,使勁地搖著頭。
“孩子不要強了,就在這裏,讓他們兩個去還好一點,人少容易躲避些,我們主要是要擒住那個叛徒。”
見老野人都這樣說了,小以筠隻好默然地坐在那裏,眼裏含著淚花。
“走吧。”
天藍在催促道,宇澄回過頭,關切地看了小以筠一眼,一轉頭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小以筠的淚淌了下來,經過這麼多事,每天和宇澄一起,她已經有一種離不開的感覺。而這一刻,她的心裏是多麼的難過,明知自己去隻會增加宇澄的負擔,可她還是多麼地希望宇澄能帶上她。
“別難過,宇澄很快就會回來,你去休息吧?”
雖然是躺著,可小以筠哪裏睡得著,腦子裏回想著和宇澄一起的時光,不知不覺淚又模糊了雙眼,就在這時,一條黑影破窗而入,很快就竄到了小以筠睡的地方。
“啊。”
小以筠一聲驚叫,坐了起來,用手指指著來人,使勁地擺著手,原來來人竟是那老野人,他拄著拐杖動作一點也不慢。
“嘿嘿,從我腿斷了之後,從沒見過外麵的女子,你真漂亮,來,讓我仔細看看。”
說罷一扔雙拐,雙手一伸撲過來。小以筠伸出雙掌用盡全身的力氣掃過去,老野人沒有料到她有這一手,被擊得朝後翻了過去。小以筠趁此機會從窗口溜了出去,她拚命地奔跑著,顧不得衣服破了,也不知摔了多少跤。一直跑到天亮了,來到了一片光禿禿的山上,沒有樹,隻有大片的亂石,她已不像個人樣了。衣服破碎,頭發散亂,宇澄離去的傷心及受到的傷害,讓她完全變了一個人。
“啊……。”
小以筠站在亂石堆上仰天長嘯,群山中久久地回響著她的聲音。
“唉,我說你這個小女孩,吵什麼吵,不想讓我睡覺了是不是,你以為你叫得好聽是不是。”
隨著聲音,一名老者從一堆亂石中爬出來,原來那兒有一個洞,老者不是野人類,同普通人一樣的穿著,這樣小以筠放心了一點,沒有躲避他。
“你跑到這裏來幹什麼,幹嗎大呼小叫的,我正在休息了?”
小以筠指了指嘴,然後搖搖手。
“原來你是個啞巴,這下可麻煩了,我憋了幾十年,找不到人說話,好不容易找到個人卻不能說話,這不麻煩了,白白跑出來見你。”
老者邊說邊在原地打著轉轉,扳著手指頭,搖頭擺腦的一副滑稽樣子,小以筠被逗得撲哧一聲笑起來。
“來,來,來,給我看一下,看你是怎麼啞的,看我妙回春能否治好?”
在老者的氣氛感染下,小以筠心情也輕鬆了一些。她走進老者,抬起手讓他看了看,又張開嘴讓他看。
“沒有看過醫生嗎?”
小以筠搖搖頭。
“你是孤兒吧?”
小以筠想了想,點了點頭。
“怪不得,這麼簡單的病都沒有治好,可惜了,可惜了,不過幸好遇到我妙手回春,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小以筠露出了喜悅的表情,雙手拍起來了。
“高興吧?高興了跟我進來,我給你治好啞病。”
老者說完爬進洞內,洞口很小,小以筠也跟著爬了進去。裏麵卻忽然開朗,麵積很大,兩盞油燈將這裏照得亮堂堂的,洞的一邊鋪著厚厚的幹草,另一邊竟然還有鍋、灶、盆碗。一張小石桌上有些山果,老者拿了些遞給小以筠。
“先吃些果子吧,等一下我給你看病。”
小以筠坐在幹草上休息,老者走到灶邊生起火來,鍋裏燒著水。一會兒水燒開了,老者從一個小石洞中掏出一包草來,放在一個瓷杯裏,從鍋裏舀了些開水,倒進去,像泡茶一樣,然後遞給小以筠。
“喝吧,你別以為這是茶,這可是百年難遇的蟲草。你將這包蟲草喝完,啞巴就會好了,而且會功力大進。不過這些夠你喝一個月的了。”
‘一個月’?
小以筠想到,一個月不知宇澄會去哪裏了,以後怎麼才能找得到他。不管了,隻要啞巴能好,等好了以後再去找他,那時,就能與他有說有笑了。
就這樣,小以筠在這石洞中住了下來,每天老者給她做吃的,有果有肉,老者知道她不能說話就一句話也不跟她說,就這樣安靜地過了一個月。
宇澄和天藍趁著月色,悄悄地向野人族的地方摸去,天藍的身手十分敏捷,對路形也十分熟悉,兩個多時辰就到了野人們住的地方,那裏很安靜,外麵看不到一個野人。
“他們全都住在這座山下的石洞中,那些石洞縱橫交錯,無邊無際,而且洞口有人守著,不容易混進去呀。”
天藍弓著身子,望著前麵的一個小山穀,宇澄突然想起小以筠被捉的那個洞。
“跟我來。”
宇澄說完朝旁邊的山坡跑去,天藍也跟了上來,下到山坡,沿著懸崖走到溪邊的那個洞鑽了進去。
“幹什麼,你到這是做什麼?”
天藍跟在後麵進來問。
“從這裏可以上去,小以筠就是從這裏被抓去的。”
宇澄指了指上麵。
“這麼高,黑黑的你能上去嗎?”
“試試吧?”
宇澄說完雙腳用力一蹬,內心感覺升起一股氣流托著,一眨眼快到洞頂了。洞很小了,他張開雙腳,撐在洞壁上,掏出火折子噗地打著了,火照亮了四周一點地方。他看見有一塊石壁凹進去了一點,他移下一點,一掌朝那塊石壁打去。呼地一聲,石壁向旁轉開了。宇澄跳進去,腳下有一捆繩子放著。他將繩子放下去,把天藍拉了上來。
二人不敢將火折打燃,摸著黑慢慢地前行,天藍拉住宇澄。
“讓我走前麵吧,我習慣了黑暗,能看到些東西。”
說罷已走到前麵。
“沒事的,我也習慣了黑夜,小心一點。”
洞曲曲折折的,又矮又小,二人弓著身子,慢慢地走了半個多時辰。
“前麵沒有路了,打開火折看看。”
宇澄在後麵忙打開火折,湊上前一看,前麵堵得嚴嚴實實的,好像是洞就到盡頭了。
“我們走錯了?”
宇澄問道。
“不知道,好象過來時沒有岔道。”
“好象沒有?我們沒有打火折,怎麼知道有沒有?現在我們打著火折往回走,看清楚一點。”
二人剛轉身,來的洞中轟地一聲,一塊巨石落下,堵住了來時的路。
“怎麼辦?”
天藍驚慌地問宇澄。
“不要急,鎮定下來,仔細看看。”
忽然一陣輕煙從前麵的岩石中冒出來,原來那石壁有極細小的孔。
“是毒煙,快過來一起,盡量憋住氣。”
宇澄叫道,天藍忙過來,宇澄將火折叫到她手裏。
“紅光障。”
宇澄念完雙掌發出紅光,沿著周身轉動,將毒煙擋在了光外,紅光越積越盛,旋轉越來越快,將四周映得通紅,宇澄將雙掌慢慢收回胸前,猛地向前麵的石壁打去。
“光之碎。”
隨著一聲叫喚轟然一聲,石壁塌了一大塊,裏麵有個大洞,很寬很廣,裏麵有些燭火微微地照亮著這個洞,洞四周有十二扇石門,每扇都一模一樣。
“哈,哈,哈,哈,你們倒真來自尋死路了。”
一陣狂笑聲傳過來,宇澄抽出拐杖,將它變成了劍握在手中,雙耳靜靜地捕捉著四周的動靜。
一陣破空之聲傳來,十二把劍從各個門裏射出來,包圍著射向宇澄和天藍。
“蹲下。”
宇澄大叫一聲,快速地揮動著手中的劍,一陣叮當之聲,將射來的十二把劍全都斬斷了。
“好劍,好劍法。”
隨著聲音的出現,洞中多了一位高大的野人,他弓著身子,頭發散亂,胡子長大到胸前,全身長滿長毛,全身黑黑的,嗤牙咧嘴。牙齒一半暴出外麵,雙眼射出凶猛的寒光。站在那裏似一張拉滿弦的弓,隨時可以彈起,一雙手掌巨大,右手提著一把長劍。他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天藍。
“哼,想不到你也同這個外來的雜毛在一起,今天闖到這裏來安的什麼心。”
“安的什麼心你應該很清楚,你斬斷我爺爺的雙腿,又害死了我的父親,我今天是來向你索命的,以命償命。”“就憑你同這外族的小雜毛想殺死我,沒那麼容易,要不是你那死心眼的娘,我又怎麼會殺死你父親。”
“你自己練外族的功夫搞成這個樣子,連兵器都從外族抱回來的,你說你還配做我們族的首領嗎?”
“你少那麼多廢話,看劍。”
說罷揮劍砍來,巨劍發出轟地一聲,宇澄不敢硬碰,一閃身躲開一擊,天藍早就讓到一邊。
“沒想到你這怪物還真學我們的劍法,用我們的劍。”
宇澄一邊躲閃一邊譏笑著。
“不管什麼劍,隻要能殺掉你們就是好劍。”
那個野人一招比一招狠,看他那麼高大,速度一點兒也不慢。加上一把大劍,洞中全是他的身影和劍氣,宇澄一時沒想到對付的辦法,又不敢硬碰硬,隻好躲避著。他不小心一腳踢到了地上的一枝斷劍,他想起了老先生教給他的異地取物術。他一邊躲避一邊用劍搭住地下的一枝短劍,將它取起在胸前劃了個圈,呼地向怪野人射去,斷劍變幻著方向不停地向怪野人攻擊,使得他的速度慢了一點,趁此機會宇澄在地上挑起更多的劍射向怪野人,登時他周身都環繞著斷劍不斷地射向他,他已無法攻擊宇澄了,隻專心地對付周圍的斷劍,怪野人將劍舞得密不透風,斷劍一時也殺不進去,但是斷劍漂浮著。就算被怪野人擊到也隻是退一下,又向前射擊,怪野人一時手忙腳亂。
“好你個小雜種,正經的功夫你打不過我,使用這種旁門歪道的方法,這算什麼。”
怪野人狂吼道,頭發四散開來,隨風飄動。
“管他什麼方法能打倒你的就是好方法。”
宇澄一邊用劍挑著劍,一邊回答,卻也為攻不進去而焦慮,因這異地取物如此用法很費攻力,他額頭已滲出了絲絲細汗。他將劍變軟,拋上去,用手指指揮著劍,軟劍飛到怪野人頭上變轉著插向他頭部。怪野人無法避開這一劍,因為周身有二十四支斷劍環繞著他。但他必須避開頭上的這把劍,就在正要插到頭上時,他掄起劍向軟劍斬去,軟劍被斬得一彈,回到宇澄手中,可就這一耽擱,二十四支斷劍全插在他身上,使他成了個刺蝟,他還沒有死,用手控著劍,靜靜地立在那兒,血順著劍慢慢地滴下,宇澄也沒有動,站在那兒,握著劍。
“呀……”
怪野人一聲狂叫,震得洞中翁翁作響,天藍捂起了耳朵,他猛然一抖二十四支斷劍全向四周飛去,血水噴出來,他雙掌往裏一收,所有的血水聚攏來,砰然一掌血水直噴宇澄而來,宇澄忙收起劍運出紅光護體,紅光在周身布起一道光障,血水無法突破。
“呀……”
又是一聲狂叫,轟地一聲巨響,野人四肢散開了,身體分裂了,一股巨大的衝力撞上了宇澄的光障。
“宇澄,我讓你同我一起去死。”
話音剛落,宇澄的光障打破了,血水撞上了宇澄,將他撞飛起來,又撞到石壁上,而怪野人消失了,分散了。
宇澄艱難地扶著石壁站起來,嘴角滲出一絲血來,天藍忙跑過來扶住他。
“宇澄,怎麼啦,要不要緊?”
“還沒事,沒想到他還練這麼邪門的功夫,解屍大法。”
“是呀,有一次他逃出山去在外麵搞到了一部書,回來就性情大變了。後來又同我父親爭奪我娘,將我父親殺死了,又害了爺爺,強奪了野人族的首領,因為他功夫高,所以沒人能對付他。”
宇澄挨著石壁坐了下來,調息著體內的氣息,一盞茶的功夫,宇澄才站起來,麵上紅潤了許多。
“這是我出來遇上最強的一個敵人,再有一個的話,我就沒命了。”
“沒事的,你看你現在不沒事嗎?”
“好,多謝你給我守護,咱們看看怎麼出去。”
二人走向其中一扇門,輕輕地一推就開了,裏麵很小,宇澄一看大吃一驚。
原來裏麵被綁著一名野人,頭上罩著一個黑石桶,身上有斑斑血跡,一枚銀針從左頸插進右頸穿出,天藍跟著進來看到。
“是茶樹,茶樹你怎麼啦,聽不聽得見我說話。”
茶樹沒有出聲,宇澄伸出手就要揭去石蓋,天藍忙製止道:
“慢著,聽爺爺說有一種攝魂大法是這樣的,你如果不召回他的魂魄就這樣揭開石蓋,抽出銀針,他很快就會死掉,魂魄回來就找不到寄生的地方啦。”
“那怎麼辦?”
“先看看這十二扇門後是否都是這樣。”
於是二人分頭行動,很快將十二扇門全打開了,裏麵有十一名男野人一名女野人,天藍沒有看到那名女野人,她走近最後一名野人身邊仔細看了看。
“宇澄,這名野人我怎麼沒有見過,呀,他頸上沒有插銀……”
針字沒有說出口,那扇門砰地關上了,那名黑人伸出雙手,一下子抱住了天藍。
“宇澄,快救我。”
宇澄跑到門前一掌打去,門紋絲不動。
“你慢慢在這裏玩吧,再過一個時辰,這洞就塌了到時候你就同這些雜種共存亡吧。”
裏麵傳來野人的叫聲,越去越遠。
“孩子,快過來。”
宇澄聽到一絲微弱的聲音傳來,順著聲音走過去,原來是那個野女人在說話。
“您能說話?”
“快替我解開繩子。”
宇澄走到她身後,替她解開繩子,她的手幹枯如柴,隻有一層皮緊緊貼在骨頭上,繩子縛住的地方現出深深的溝痕。
女野人伸手揭開頭上的石捅,宇澄嚇了一跳,那是一副怎樣的麵孔,眼睛深深地陷了進去,鼻子塌了,嘴唇沒有了,牙齒也沒有了,頭發隻剩幾根。
“別怕,孩子,我是天藍的娘,被那死叛徒關在這兒一年了,不曾給我吃喝,使我變成了這個模樣。”
“您是天藍的娘,那那些人為什麼不能動?”
宇澄驚奇地問道,用手指了指另外的野人。
“他把我關在此處,是因為我不願同他一起,我恨他殺死了我丈夫,我要找他報仇。”
她說到此處,一雙渾濁的眼睛突然射出仇恨的火光。
“他已經死了。”
“死了?是你殺死了他,好樣的。小夥子,老夫感激不盡,你看洞頂上有一小石洞,去裏麵掏出一個玉罐,上麵貼著封條,給我拿下來。”宇澄抬頭一看,洞頂果真還有一小石洞,他飛身上去,一隻手掏出了一個玉罐,上麵貼著封條,他遞給了那女野人。
她將罐子放於前麵,雙手壓在上麵。
“萬能的野人神,保佑靈魂的安寧。”
猛地雙手撤開封條。
“眾魂魄各歸其位,速速醒來,追殺叛徒餘孽,小子,快替他們解開繩子。”宇澄拿出拐杖變成劍,將他們的繩子一一割斷,他們馬上拿掉石捅,抽出銀針,來到野女人麵前跪下。
“多謝夫人救命之恩。”
因為被關得太久,野人們高大的身軀都變小了,瘦了。
“咱們快走,去救你們的小姐,這個洞快塌了。”
“是。”
野人們來到天藍被抓去的那扇門前,十個人排成一排,舉起雙掌,猛地向石門拍去,砰地一聲,石門斷成幾截,十人魚貫而入,奔跑著前去了。宇澄在後麵扶著老婦人,慢慢地走著,走了百十來米,已看到洞口的亮光了,洞口傳來了呼喝聲,走到洞口一看,十棵樹圍住了那個抓天藍的野人,而天藍在一旁蹲著抽泣。
“花兒。”
老婦人一聲悲痛的呼喚,天藍抬頭看到了自己的母親。
“母親。”
遂大叫一聲,奔撲過來,撲在老婦人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老婦人用幹枯的手拍著她的背,怒目向著那個野人。
“十樹,給我把他殺掉。”
“是。”
十樹圍成圓圈舉起掌來,一種看似極簡單的招式,呼地從頭頂向前拍去,沒想到中間的野人一點也不懼,也推開雙掌單腳著地身子呼啦啦就轉起來,將拍來的掌風卸到一邊去了。十樹開始以爪功近身和他搏鬥,可是因為十樹被關得太久,渾身瘦得厲害,精力被折磨得近乎沒有,被那個野人逐個地擊倒了,野人得意地狂笑著。
“哈……,十樹,就是二十樹來我也不怕。”
可是剛說完他就怕了,因為宇澄的劍已離他隻有三寸,他一轉身,劍刺進了他的左肋。拔出劍,一股鮮血流了出來,宇澄毫不客氣地刺出了第二劍,右肋又一股鮮血流了出來。
“得意啊,你得意啊?”
宇澄譏諷道。野人怔了怔,突然舉起雙手,一把暗器撒向天空,一把暗器擲向宇澄。
“看我的天羅地網。”
四麵八方全是暗器飛來,宇澄不敢大意,全力運出紅光障,紅光馬上在他身邊轉成圓圈,連風都透不進去,再細再尖的暗器全被紅光擊落。野人愣了愣,突然弓身彈起,雙臂前伸,雙眼射出兩道碧綠的光芒,刺得宇澄睜不開眼。很快就要刺穿紅光障了,宇澄大吼一聲,雙掌猛地將旋轉的紅光收攏,向野人擊去,砰一聲巨響,野人被擊上半空,又啪地一聲摔下來,四肢朝天斃命了。
“多謝小壯士。”
老婦人開口道,天藍也不哭了,回頭喜悅地瞧著宇澄。
“大家都累了,回到大本營去吧。”
“好。”
十樹一齊回答,並在前麵帶路,一行人回到了野人族真正的大本營,野人穀。
那是一處山穀,四周山高險峻,易守難攻,隻有穀口一條路進去,裏麵沒有出路。山穀裏很大很大,茂密的樹林,鮮豔的花草,清澈的湖水,一座座別致的茅草屋,一點也不像野人蠻橫的樣子,這裏的野人還種一點蔬菜,每天去山中獵食,用火將食物煮熟了吃。
老婦人,天藍,十樹,宇澄一起回去時,野人全體跑出來歡迎。大概有幾百人,黑黑的一片。
“他們都被那叛徒壓得喘不過氣來,今天你殺死叛徒,解放了他們。從今以後,你就是他們的主人,有什麼事隻要你吩咐,這裏的所有野人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老婦人對走在身邊的宇澄說道,老婦人一抬手,幾百野人同時高呼。
“歡迎新主人到來,恭迎新主人。”
“這怎麼行,這怎麼行,這個主人我當不起,真的,當不起。”
宇澄一看見這陣勢,急得手無足措,連連擺手。
“沒事的,先回屋再說吧。”
老婦人手一揮,野人們各自散去,一行人來到一處很大的茅草屋前,老婦人仔細端詳了一陣。
“一年多了,沒有回來過,不知裏麵長黴了沒有?”
推門進去,裏麵幹幹淨淨的,有木頭做的凳子,有石桌,石桌上鋪著厚厚的草,宇澄剛坐定就驚恐地向老婦人說道。
“剛才要我當什麼主人的,我真的不能當,求您另選賢良吧?”
“為什麼不能當,你瞧不起野人是吧。你以為你們的人類多聰明吧?我告訴你,我們野人雖然沒有你們興旺發達,但是我們全部是有良心的人,全都是真誠的,我們從不使些奸詐小計,從不做奸人,叫你當有什麼不好?不會叫你死守在這野人穀,你隻需每年回來三次就可以了,你帶著他們,可以教他們很多東西,現在弱肉強食,你不想看著我們一天天衰弱下去,最後消失吧?”
一番話,宇澄心裏聽得震動起來。
“可是,我要去對付邪惡的敵人,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你們還是另選吧?”
“告訴你,對付邪惡我們也會參加,剛好到時由你指揮,你對這些人都了解一些,如此外麵的人也不會把我們的好心當惡意。”
是啊,這幫野人對付邪惡,倒是很得力的助手,要是我不帶著他們,那外麵的人又會把他們當什麼看待?
宇澄沉思起來,如此看來,隻好先當著了。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當著吧,但是你們要給我自由之身,我想來就來,想去就去。”
“這個沒問題,隻要族中有重大事情你出現就可以了。”
天藍拿來烤好的狼肉,大家一起吃起來,吃完了,宇澄站起來,要天藍陪他去接小以筠。
“大家都很累了,先休息一晚吧?宇澄,明天再去接小以筠,天藍也累了。”
老婦人把宇澄頂住了,他隻好躺下來休息了,太陽快西沉了,他連續兩次接戰確實也累了,很快熟睡了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來。
吃過早飯,宇澄又提起去接小以筠。
“她是你什麼人?”
天藍歪著頭問道:
“她和我一樣是孤兒,到處流浪。後來有一天,我們遇到了一起,就一起流浪。我們一起同甘共苦,共患難,一起經曆生與死的考驗,一同麵對強大的邪惡敵人,我和她誰也不能離開誰。”
“如果離開了?”
“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我們不會分開。”
“可世事無常,難道你們這些人還看不清很多問題嗎?”
“我管不了那麼多,現在你馬上帶我去你爺爺那裏接她,否則,她會擔心我,氣我的。”
“好,那走吧?”
天藍說完頭也不回地衝出去,宇澄忙跟在後麵,二人再也沒有說話,走了半天才到那個似世外桃源的地方。
“爺爺,我來了。”
天藍幾步跑上前去,推開門,老野人坐在床上,一幅閉目養神的模樣。
“爺爺,爺爺,我們打了勝仗,消滅了叛徒。”
天藍感到奇怪,怎麼爺爺見了我還不答應,宇澄後麵進來,四麵掃了幾眼,卻沒見到小以筠。
“小以筠,小以筠,你在哪裏?”
如此叫了幾遍,還是沒有回應,他又推開裏屋的門,裏麵什麼也沒有,床上的草淩亂地散落著。
“爺爺,爺爺,您怎麼啦,您醒醒呀,爺爺。”
宇澄聽到了天藍的哭聲,忙跑出去,老野人已經躺在了床上,緊閉著雙眼。
“怎麼啦,你爺爺怎麼啦?”
“他死了。”
“什麼,死了,怎麼死的,那小以筠呢,她是不是被抓走了,小以筠,你在哪裏?”
宇澄焦急起來,又大叫了幾聲,一樣的沒有回應。
“他是自殺的,為什麼?為什麼?媽媽剛出來,您還沒有見到她怎麼就死了。”
天藍悲痛地伏在老野人身上,哭訴起來,宇澄走到她身邊扶起她。
“別哭了,人死不能複生,別哭壞了身體。”
“小以筠呢?跑哪裏去了,肯定是她害得我爺爺自殺的,這個壞女人,跑哪裏去了,小以筠,你給我出來,說清楚,為什麼要害死我爺爺?”
天藍激動起來,全身抖動著。
“不會是小以筠,肯定和她沒有關係,她也是受害著,她肯定遇到不測了,小以筠。”
宇澄飛奔出門外,施展最高的功夫,朝山頂奔去,站在山頂的大岩石上,宇澄一遍一遍地喊著。
“小以筠,小以筠,你在哪裏……。”
可回答他的,隻有茫茫群山的一點回音,盡管他的聲音傳得很遠很遠,小以筠也無法聽到,他跌坐在那裏,任烈日曬著他的頭,憑風吹著他的臉,太陽漸漸西去了,燒出一天的紅霞,映照出宇澄臉上的晶瑩淚花。
“宇澄,快下來,天快黑了。”
是小以筠,宇澄精神一振,如一隻大鳥從山頂撲了下去,下去一看,原來是天藍在叫他。十樹來了,來運送老野人的屍體回野人穀去。十樹已經托著老野人的屍體回去了,宇澄還站在門口,雙目凝視著遠方。
“小以筠不會有事的,她是受過苦難的,吉人自有天相,她不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子。”
宇澄心裏想著。
“快走吧,別等了,她不會回來的。”
天藍在一旁催促道。
“不,我要在這裏等她,如果她回來找不到我怎麼辦,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不等到她我就不回去了。”
“那好吧,我也在這裏一同陪著,你一日不回去,我也就一日不回去。”
“隨便你。”
兩人就一同呆在門邊,癡癡地望著遠方,一夜過去了,清晨的一縷陽光又照了過來宇澄沒有動的意思,皆泰隱皓來了,向著天藍道“小姐,夫人急了,催促你快回去,老統領過世了,有很多儀式要辦。”
“不走,他不走我就不走。”
二樹又轉到宇澄麵前,跪了下去“主人,請回去吧?有什麼事回去同老夫人商議一下,到時我們野人穀所有人出去尋找小以筠,應該可以找到。”
“好吧,既然如此,我也隻有先回去再說了。”
宇澄慢慢地站起來,在前麵回去了,天藍忙跟著一起走。為老野人的法事做了幾天幾夜,野人們點著篝火圍著一圈,唱著祭天的歌謠。宇澄雖然身為野人族主人,卻無心管這些事,腦子裏隻想著小以筠的樣子,雖然天藍不斷地獻殷勤,他卻無動於衷,他不斷地想起小以筠給他寫字的情形,不斷地想起小以筠生病流淚的模樣,想起兩人在軟體蟲中相依相偎,不知不覺淚已淌了出來。
“宇澄,你不要這樣折磨自己,好嗎?要麵對現實,也許小以筠根本就沒事。”
“你走吧,讓我安靜一下。”
天藍輕輕地退出了房間,宇澄靠在石桌上,慢慢地就睡著了。一個個村莊被琅升的軍隊踐踏,它們搶去豬、牛、羊,抓走男人殺掉女人,留下一些小孩子在村子裏,一片腥風血雨的景象,晚上,村裏傳出一陣陣小孩子的哭聲,悲慘淒厲,而琅升從高空飛過,發出一陣陣狂笑。
宇澄一陣顫抖,猛地從石桌邊站起來,怒目瞪視著遠方。雖然是做夢,但他知道這些事會發生,或許已經發生了,或許還沒有發生。但是,如果不及時地消滅掉邪惡,恐怕人類都會變成怪物的奴隸,在它們的魔爪下生活。我不能為了這一點小小的私利,而置大局不顧,我不能辜負老先生的期望,我不能讓他白白犧牲,宇澄的眼中放出光彩,要行動了,不要退卻,他給自己鼓勵著。
還是按計劃找到神宇澄來到天藍母親的房間,他想問問夫人有沒有見過石雞,剛到門口,他聽到了裏麵的對話聲。
“天藍呀,不要想那麼多,人家是外族的,是看不起我們野人族的,我們這裏這麼多優秀的男兒,有什麼不好的。”
是天藍母親的聲音,透過縫隙,看到天藍正伏在她母親腿上輕輕地抽泣著,宇澄敲了敲門,天藍忙站起來,擦了擦眼淚,轉到裏屋去了。
“推門進來吧。”
夫人回應道,宇澄輕輕一推,門已開了,夫人坐在床上,石桌上點著桐油燭。
“坐吧,宇澄,有什麼事找我。”
“我想問一問,您知不知道有一隻神雞在這神氏山中,它剛來兩三年,如果叫喚的話,應該這裏都可以聽到。”
“我自己沒有見過,不過我聽老爺子說過,他說在西山頂上有一隻巨大的石頭雞在那裏,他說他以前去沒有,後來去就有了。”
“真的,西山在哪裏。”
宇澄高興地站起來。
“那西山很遠,走路往返得十多天,而且野獸眾多。”
“不怕,這些比起能找到神雞消滅邪惡來,隻不過是點點小事。”
“那好,西山,就在神氏山的西邊,你從這裏西去,走到第三天時能看到一座高峰,一插雲層,那便是西山。西山上氣候非常複雜,變幻無常,叫十樹同你一起去吧,彼此有個照應。”
“不用了,我一個人去感覺還輕鬆一點,隻是去尋找神雞,又不是對付邪惡怪物,叫十樹加緊練習功夫,以後好隨我出征,消滅怪物。”
“好,既然你一意堅持,也隻能這樣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我帶點食物馬上出發。”
宇澄說完站起來打點食物去了,夫人望著他的背影點點頭又搖搖頭。
天色微亮,天空還泛著青光,大山沉靜靜的,宇澄已一頭紮進了莽莽群山之中。他有一種輕鬆的感覺,在林中邁著輕快的步子,驚動一群鳥兒的鳴叫。三天很快過去了,宇澄隻睡了一宿,他看到了那座高聳入雲的大山,半山腰上霧氣繚繞看不見頂。
‘難道神雞會跑到這種地方來嗎?這不是虐待自己嗎’?
宇澄邊爬邊想,爬了半天才爬了一半,已開始有霧氣在身邊圍繞,水氣很重。越向上爬,霧氣越濃水氣也越重,衣服都濕透了,路看不清楚,不知道方向,隻看著地上的土坡形式走著,宇澄大喊了幾聲,可聲音都被濃霧給吞沒了。宇澄急了,手腳並用使勁地爬上去。
前麵看見陽光了,宇澄欣喜地一下子衝出濃霧,太陽已經西下了,隻一抹餘輝將半截山染得紅紅的,向下看隻有白白的霧。
宇澄還是向上爬著,不管神雞在不在山上,隻有爬上山頂才知道真相,太陽完全沉下去了。夜幕降臨,這時開始刮風了,山風一陣又一陣地吹來,宇澄的衣服還沒有幹,被風吹過,冷得他隻打寒顫。山上沒有什麼樹木了,亂石一堆一堆的,全是搖搖欲滾的樣子。風越來越大,刮得呼呼直叫,宇澄被刮得一搖一晃的,隻得趴在地上慢慢地爬,離山頂還有一段距離,衣服已快凍成冰,都涼到心裏了,宇澄用功力抵抗著寒冷,嘴唇都烏了,臉和手都被劃破了,滲出的血絲被凍在臉上。
就在功力快要用盡支持不住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塊很大的岩石,幹幹的,原來已爬上山頂了,那裏沒有一絲風,宇澄一下子倒在上麵,不能動彈了。
不知過了多久,宇澄慢慢地醒來,他趴在地上,感覺到地上有絲絲溫暖。
‘我還活著,我沒有死’。
宇澄的感覺活了起來,他慢慢地抬起頭,突然眼睛定在了前方。
“神雞,石雞。”
宇澄雙眼有了精神,忙支撐著站起來向石坪中跑去。石坪中央立著一隻石雞,一隻真正的石雞,石頭的。宇澄撲到跟前一看,不覺有點失望,他撫著石雞,‘這不過是一塊真正的石頭,怎麼會是神雞呢’。
正想著,手上一股熱流傳來,登時全身一熱,感到十分溫暖,而且全身有氣流在循環,這是以前沒有感覺到的。
‘神雞,您真是神雞,可您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這樣呆在這裏’?
“這裏舒服哇。”
宇澄突然感應到了石雞的言語。
“晚輩懇求前輩同我一同下山,會同您們三神一起懲凶除惡,護衛正道。”
“你看我這樣子能下山嗎?我已成為一塊真正的石頭,我與這大山共存亡。”
“我相信您是在逃避什麼,您能使自己成為石頭,肯定也能救活自己。”
“廢話,我還要你來指點,小心我把你捆起來,扔到這風陣,霧雨中活活地折磨死你。”
“既然您不願同我除魔衛道,我寧願死在這裏也不願看到人們遭受痛苦而痛苦,您就下手吧?”
“哼,好小子,你激我,過來。”
宇澄走進石雞的身邊。
“把雙手放到身上,看我怎麼收拾你。”
宇澄果真把雙手放到石雞身上,心想反正小以筠已不見了,而石雞又不答應下山,如此還不如死了算了,猛然一股大力傳來,跟著是源源不斷的熱流傳來,宇澄全身都發熱起來。也許是想這樣折磨死我吧,宇澄也不抵抗,仍由熱流流遍全身,奇怪的是一點也不痛苦,舒服無比,也許是某種熱毒吧。
片刻過後,熱力消失,宇澄仍將身貼在石雞背上。
“好了,臭小子,我已將我一生的修力傳給了你,你還把手搭在我背上幹啥,從此以後我就是一隻真正的石雞了。”
“你將一生的功力傳給我,這怎麼行,真讓您一生呆在這種地方,怎麼過呀,告訴我方法,我把功力還給您。”
“你小子天真得很,怎麼可能還給我,反正我是不能出去。不過如此一來,陣魔衛道也算我出了一份力,回去遇到金雞玉雞,告訴它們說我對不起他們,讓它們失望了。”
“您不要說這些,難道就真沒有一種方法讓您恢複下山嗎?”
“沒有了,一萬年以後吧,你走吧,以你現在的功力,風陣霧雨都沒事了。回去消滅邪惡怪物,保護人類的安寧,這就是我交給你的任務。”
“是,我一定做到不讓您失望,等我消滅了邪惡怪物,就回來看您。”
“好,你走吧。”
宇澄轉過身,大步走過石坪,到石坪邊上回過頭渾渾地鞠了一躬,下山走了,現在風陣霧雨對他來說已算不了什麼,石雞使他的功力增加了一倍,腳下的步伐也加快了,隻兩天時間就回到了野人穀。一到穀口,天藍已在穀口等待著。
“我娘還說要十來天,沒想到你六天就回來了,辛好我早來,不然還等不到你。”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你在這裏等我。”
“沒有,隻是我想早點看到你。”
宇澄心裏咯噔一下,有點沉甸甸的感覺,默默地向穀裏走去。天藍跟在身後沒有說話,雖然心裏酸酸的,但是她清楚娘說的沒有錯,自己是一個野人,怎麼能跟外麵的人相比呢?
回到屋裏,夫人已做好飯菜,幾個人默默地吃著。
“我今天還呆一天,明天我要出去了,怪物們在大肆地殘踏人們,我必須盡快地消滅它們。我出去將帶上十樹,你們在穀裏注意安全,天藍:我走後這裏就交給你了。”
“嗯。”
天藍隻是應了一聲,沒有說話,三人吃完飯,各自回到房間休息。
晚上,宇澄召集所有的野人到一起,宣布了他出去的消息,並交待十樹,叫他們準備好同他一起走,十樹聽了十分的高興。
“我們走了以後,這裏就交給天藍管,你們要聽從她的安排,注意安全,要做好越冬的準備。”
“是,主人,一切聽從主人的安排。”
野人們異口同聲地回答,他們對這位外來的首領異常地尊敬,一是因為他武功高,幫助他們清除了叛徒,二是宇澄有一顆善良的心,用行動贏得了他們的尊敬。
“天藍,天藍,你過來。”
宇澄叫了幾聲,卻沒有她的回應,又四處看了幾眼,沒有發現她。
“好,你們各自回去吧。”
宇澄交待了一句,匆匆地跑回去,看到夫人忙問道:
“天藍呢,開會時怎麼不見。”
“去咕咕湖邊了,你去叫她回來吧。”
“好,我馬上就走。”
宇澄很快就奔到咕咕湖邊,湖水波光漣漣,清澈見底。晚上,明亮的月光照得湖麵似白銀一樣,四周古木參天,蔥蔥鬱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