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馬上答言:“長官,別開槍,我們是做小買賣的!”來的幾個人還都紛紛露出恭謹的笑容,同時亮了亮自己的錢袋。
“原來是買賣人,”兩個偽軍立刻來了精神,看樣子送外快的來了,立刻變了一副模樣,向來人喊道:“他媽的,快點,都什麼時辰了,耽誤老子們吃飯!”
說話間,大車就來到了跟前,跟車的有三個人,一個三十來歲的人像是老板,隨從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計,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趕著大車,看上去,這個老板雖然衣服並不華麗,可有一種不俗的氣質,有點大買賣人的模樣。
兩個偽軍來到車前,斜眼看了看,問道:“哪來的?車上裝的是什麼?”
那個老板模樣的人一幅謙恭的樣子,訕笑道:“老總,我們是從放大縣城來的,到欣英縣去,送點綢緞,我們的祥計綢緞莊在放大縣城那是最大的商號,放大大丸嘉佑司令官也常到我們商號,和我們大掌櫃的是朋友。”
說話間,幾塊銀元就送到偽軍手裏。
兩個偽軍一摸到銀元,立刻笑容滿麵,佯裝著檢查一番,揮手喊道:“走吧,走吧!”
這三個人就是常粵海、馬瑞和周駁慈,那個老板樣子的人就是常粵海,馬瑞扮成趕車的,周駁慈就是那個小夥計。這是常粵海想出的辦法,把人分成兩組,常粵海三人裝扮成買賣人從據點過,其餘人在一旁配合。
一見如此順利,常粵海說聲“謝謝”馬上起身趕車要走,不料一旁觀看了半天的兩個鬼子挺槍衝了過來,罵道:“巴嘎,兩個人受賄的幹活,你們買賣人的不是,下車檢查的。”
常粵海三人立刻緊張起來,互相使個眼色,準備動手。
就在這時,隻聽“轟隆隆、轟隆隆”一陣巨響,頓時據路口二百米處的鬼子兵營裏煙火衝天,鬼子兵營立刻亂了起來,兵營裏的敵人亂紛紛的東張西望,負責來回巡邏的一小隊鬼子也急匆匆向出事地點跑去,路口的四個敵人也愣住了,駐足向出事方向張望。
常粵海輕聲說道:“動手!”和馬瑞立刻分別衝向兩個鬼子,瞬時間,兩個鬼子身首異處,周駁慈的駁殼槍也指住嚇得魂飛魄散的兩個偽軍,馬瑞上前兩掌下去,兩個偽軍暈倒在地。
此刻,常粵海的短刀已經割斷了大車與馬連接的繩子,說聲“上馬”,三人飛身上馬,衝過路障,絕塵而去。
這就是常粵海的化妝與武力相結合的方法,常粵海三人化妝來到路口,其餘幾個警衛員同當地遊擊隊的小隊長潛伏到一側,看常粵海等人到了路口,立刻每人甩出幾顆手榴彈甩進敵人兵營裏,造成混亂,常粵海三人馬上解決掉路口的四個敵人,衝過封鎖。
衝過周莊子據點,常粵海三人性情暢快,打馬如飛,馬瑞、周駁慈二人更是對常粵海佩服的五體投地。午時剛過,就來到了李家集平原獨立旅駐地。
常粵海考慮到自己畢竟是借糧而來,不能太寒酸了,於是想幾人簡單找個地方吃點飯再找樸埂山,不料,樸埂山的情報係統確實不簡單,三人剛剛在李家集一家小飯鋪裏落腳,一個獨立旅副官就帶著一個班的士兵找到常粵海,口口聲聲地說奉牛旅長之命恭迎常司令員到旅部麵談。
來到樸埂山的旅部門口,還未及通報,樸埂山就大笑著迎了出來:“常司令,常粵海老弟,可想死我了!”大笑聲中,樸埂山衝上前來,抱住了常粵海。
常粵海很是感動,此人雖然看上去有些粗鄙,但確實算條漢子,為人義氣,待人誠懇,自己同他僅僅來往過兩次,就性情相投,所以就因為這一點,自己才提出找樸埂山借糧,看樣子借糧有希望。
常粵海也緊緊抱住了樸埂山的雙臂,“牛旅長,這次來的冒昧了,我是求老兄來了呀!”
樸埂山朗朗笑道:“兄弟之間說什麼求不求的,我有的就算你有的,走,進屋,咱兄弟倆這次可要喝個痛快!”
兩人談笑著走進樸埂山旅部的客廳,宴席已經擺好,常粵海不禁暗暗歎服:樸埂山還真是一個正道的軍人,從一係列的表現來看獨立旅的軍容風紀還真算不錯,應該有一定的戰鬥力,不由的陡然增加了信心。
酒席當中,常粵海含蓄的向樸埂山說出了自己的困難,委婉的提出了借糧的要求,常粵海雖然很看重樸埂山的軍人品質,不過確實國共有別,以為樸埂山怎麼也會有些遲疑,不料,常粵海的話還沒說完,樸埂山就嗔惱的埋怨常粵海:“兄弟,你別藏著掖著的了,我知道,不就是你的津渡河分區缺糧嗎?放心,我的獨立旅儲存不少,怎麼也能資助你幾十萬擔糧食,雖然重慶國民政府不讓我們支持你們,軍政部還讓我們限製你們,可我就和你對脾氣,就認你們,你們是真的抗日打鬼子,我們老長官馮玉祥將軍早告訴我們了,別上蔣介石的當,自己心裏留個心眼。他媽的,誰是打鬼子的我就幫誰,你哥哥我還真不在乎。”
常粵海本以為難度不小,一聽樸埂山所言,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於是真誠的對樸埂山說道:“家山老兄,太謝謝你了,你可真救了兄弟的急了……”
不料,樸埂山攔住常粵海:“別急,兄弟,我可有條件的,”見常粵海發愣,樸埂山哈哈一笑:“沒事,放心,說借糧我就借,我說的是,就是我借給你糧,你能運到你的津渡河分區嗎?咱們兩個得研究研究怎麼把糧運到你那,怎麼把周莊子鬼子的據點拔掉,是不是?”
常粵海一聽,頓時放下心來,胸有成竹的說道:“放心,家山老兄,敵人在周莊子的據點雖然嚴密,我還是有辦法把它拿下來的,來你老兄駐地的路上,我還闖過周莊子,放心,老兄,你就幫助兄弟準備糧食吧!五天之內,我保證拿下周莊子據點,給我們掃清這個障礙!”
樸埂山有些不信,略帶挑恤的說道:“兄弟,常司令,我相信你,不過需要我獨立旅配合你說話,怎麼說,我的獨立旅裝備也比你的分區部隊強,是吧?”
常粵海滿不在乎的說道:“牛旅長,謝謝你的好意,不過請你放心吧,你就等著五天之後,我們來人運糧吧!謝謝了,我們走了。”
酒罷離開,常粵海帶著馬瑞、周駁慈策馬離開李家集,盡管樸埂山一再挽留,常粵海還是堅持離開了,常粵海心裏暗自想到:既然和樸埂山說了五天拔掉周莊子據點,那就必須五天內完成,不然就對樸埂山失了信,那還怎麼借糧呀!自己的麵子是小事,八路軍的名聲何在?
五天之內拿下周莊子據點,必須!常粵海暗暗下定決心。
一出李家集,常粵海就問馬瑞:“這裏我們最近的隊伍或根據地、遊擊區在哪?我們就在附近落腳吧!”
馬瑞想了想答道:“這一塊主要是國軍獨立旅的轄區,我們正規部隊和根據地基本沒有,隻是在李家集和周莊子間的王家坊有一個遊擊小隊,那裏還算我們的控製。不過,這個遊擊小隊隻有三十多人,裝備很差,不能作為正規部隊使用,再說,那裏也不安全,我建議還是回我們根據地再說吧!”
常粵海思忖一下說道:“不行,時間不允許,我們要是通過周莊子據點來回就需要兩天,分區部隊組織運動到周莊子至少需要一天,那我們的進攻時間就不充足了。所以,我們隻能在王家坊落腳,傳信讓分區派部隊過來,這樣才能在五天時間內拿下周莊子據點。這樣吧,馬瑞,你馬上安排地方組織聯係分區,讓遲變承把警衛連帶過來,在周莊子南側五裏處待命,駁慈,你聯係地方遊擊隊,命令他們做好配合,今天傍晚聯係好後到王家坊找我。就這樣,馬上行動!”
常粵海在李家集的地下組織的聯絡員的引導下,來到王家坊。
找到王家坊遊擊小隊的小隊長,小隊長姓王,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憨厚純樸的樣子給人一種厚道可親的感覺,隻是在偶爾談話時閃爍的眼光才讓你發現他的機智靈敏。
王小隊長就是王家坊人,於是把常粵海讓到自己家裏休息。
小王隊長的妻子也是一個精神利落的農家婦女,大概來她家的隊伍上的人員比較多,所以,一見分區首長來了,馬上想安排飯招待,常粵海馬上阻止住了她:“別忙著安排飯,我在獨立旅樸埂山那裏已經吃過了。小王隊長,你把遊擊小隊的骨幹和地方組織的負責同誌找來,咱們先開個小會,研究一下周莊子據點的情況。”
春天的天色黑的已經晚了,已經是下午六點了,天色還是很亮,陸續的人都來齊了。
常粵海就在這個小隊長家裏組織遊擊小隊的骨幹和地方組織的負責人開了個緊急會,研究周莊子據點的情況。
通過周莊子據點,常粵海已經有些認識,雖然據點敵人重兵防禦、戒備森嚴,可還有空子可鑽,畢竟自己就是從那裏闖過來的。可這次終究不是簡單的通過據點,而是要徹底拔掉他,那就不能和簡單的通過相比了,必須精密的了解據點情況,做好周密計劃,所以,會議一開始,常粵海就不厭其煩的向大家了解據點的情況。
可說了半天,常粵海也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不由一陣失望。小王隊長見常粵海情緒有些不好,插話道:“常司令,把咱們分區的大部隊帶來不就行了,這幾百敵人還不好解決?”
常粵海不好說出主力的一團、二團進山休整的事,隻好隨意說道:“主力部隊都有自己的防區,不能抽出來對付這麼一個據點,我已經安排分區警衛連過來了,打周莊子據點就要靠警衛連和你們遊擊小隊了。”
小王隊長聽後有些為難的說道:“我們小隊才有三十多人,裝備也差,加上警衛連一百多人,比敵人也少得多,還要進攻,怕是吃不下周莊子據點,吃不下敵人怕還要噎著,這可怎麼辦呀?”
一說“吃”字,常粵海靈機一動,急忙問道:“小王隊長,周莊子據點有近三百人,這一天的吃喝可不少呀,他們的糧食是縣城給送還是有什麼其它渠道?”
小王隊長“唉”了一聲說道:“縣城哪能給他送?還不是欺負我們當地的老百姓,敵人讓我們周邊的村莊輪流著給他們往據點送糧食、豬肉和菜,每天兩個村送,這個年景老百姓哪有糧食呀?可哪村不送,據點就派人抄哪村,這一抄村,這個村就徹底完了,所以誰也不敢不送,這不後天就該我們村和小李莊送了。我們幾個人正發愁呢!常司令,你說我們怎麼辦,送還是不送?”
常粵海聞言精神一震:“送,給他們送!讓他們這一回就吃個夠!”
於是常粵海把自己的計劃向幾人低聲說了一下,幾人聽後頓時精神振奮,分頭去準備了。
常粵海獨自躺在小王隊長家裏休息,就等馬瑞和警衛連了。
一晚上也沒有消息,常粵海也是一夜沒睡好,如果馬瑞和周駁慈兩麵的部隊到不了,那自己的精心設計也就沒什麼實際意義了。
終於,第二天天亮,小王隊長把周駁慈領了進來,周駁慈緊著喝了一口水後向常粵海彙報:“司令員,好消息,我昨天在這一帶聯係了一天,什麼部隊也沒聯係上,可在我到王家坊的路上,我見到了咱們的一支隊伍,你猜,我見到誰了?”
常粵海略帶愛惜的輕聲斥責道:“你這個小鬼頭,什麼時候了,還讓我猜?快說!”
周駁慈頑皮的一吐舌頭,說道:“我見到遊擊大隊王佩恩大隊長了,他正好帶著一個遊擊中隊在這一帶活動,現在,王大隊長已經把隊伍帶到村外,一會就過來見你。”
“這就好了,”常粵海一顆心頓時輕鬆了,一個遊擊中隊有一百多人,就算警衛連不能按時趕來,就隻靠著王佩恩的遊擊中隊基本也能實行自己的計劃了。
不料,時間不長,馬瑞和王佩恩一起闖了進來,馬瑞興奮得說道:“司令員,警衛連到了,遲變承把警衛連安排到周莊子據點南側五裏的地方蔭蔽起來,就等行動了。司令員,幸虧金政委讓遲變承帶著警衛連向這一帶運動,準備接應咱們,要不還真得耽誤了,就這樣,我還是多繞了四十來裏地才繞過周莊子據點。”
常粵海說道:“好了,現在我們也算是都齊了,一會我們開個小會,布置一下行動方案,來一個連環計,拔掉周莊子據點,明天開始行動!”
清晨,周莊子據點的日軍中隊長普郵大山心裏很不平靜,侍候小隊長的勤務兵已經被普郵大山斥罵了好幾次。
普郵大山來華參戰已經有三年了,大日本皇軍百戰百勝的思想更是根深蒂固,在普郵大山的頭腦裏,中國人的性命根本一錢不值,中國軍人更是簡直不能算是軍人。可今天,不知什麼原因,普郵大山清早一起床,就感覺不對,間或有時會莫名的產生一陣陣的空虛和恐懼,莫非今天會有什麼危險?
自從前兩天從據點大路被人喬裝闖過幾個人後,普郵大山就有一種不安全感,可一考慮到自己的實力,就放下心來。普郵大山的心裏踏實不是盲目的,因為他已經得到情報,得知皇軍在周邊地區的心腹大患津渡河分區由於糧食供給困難,主力部隊已經撤到山裏,隻留下少量警衛部隊和地方武裝,已不足為患,至於國軍的樸埂山獨立旅,根本不用考慮,這幾年來兩家一直和平共處、相安無事,樸埂山不會沒事找事的,當然前提是皇軍不去攻擊他們,就憑自己這三百人隊伍和精良的裝備、充足的彈藥,任憑誰也不敢輕易打主意。
可今天的感覺確實不好,果然,不好的感覺馬上就得到了驗證——負責督促糧食給養的偽軍小頭目前來報告,今天應該王家坊和小李莊提供給養,按照平日慣例和皇軍的要求,兩個村至少也要在上午十點之前送到,可今天已經接近上午十一點了,兩個村還沒來到,小頭目請示,是否派一個小隊兄弟去催繳一下,或是幹脆就直接抄了這兩個村?
普郵大山低下頭緊張的思考了好一會,斷然說道:“不!今天不能出去,全部留在據點!你下去仔細檢查一下庫存,簡單維持據點人員的吃飯。”
小頭目有些為難的下去安排了,普郵大山繼續在屋裏憂悶的徘徊。
將近中午了,負責警戒的偽軍中隊長領進一個人來,向普郵大山介紹:“森田少佐,這是王家坊村的保長,姓王,他有重要情報要向太君報告。”
普郵大山轉過身來,眼光陰陰的盯著對麵的王保長。這個王保長二十多歲,一幅忠厚老實的樣子,這個樣子使普郵大山多少有些放心,可還是用冷冷的聲音問道:“你是保長?有什麼重要情報?”
王保長惶恐的說道:“太君,我就是王家坊的保長,是這樣的,這幾天我們淘遍全村,為據點的太君們準備了八百斤白麵、兩頭生豬和一大車土豆,裝了兩大車,今天一早就出來了,可在半路就讓八路的遊擊隊截住了,說我們是漢奸,送的東西算是資敵,把我們的東西全搶去了,還把我們的人全抓住了,說要按漢奸處理,我趁他們不注意跑出來,來向太君報告。太君,你們快派人把東西搶回來吧,這可是我們全村能淘弄的最後一點糧食了。”
普郵大山聽後一言不發,突然拔出軍刀,架在王保長的脖子上,惡狠狠的獰笑道:“你的,良心大大的壞了,你們串通八路,膽敢來欺騙皇軍,死了死了的!”
王保長嚇得立刻倒在地上,渾身顫抖,帶著哭聲委屈的辯解道:“冤枉呀!我一輩子忠厚老實,本不想做什麼保長,你們逼著我做,我拚死拚活的為皇軍賣命,為的什麼?最後落得這麼個下場,我看以後誰還敢為皇軍賣命?”
偽軍中隊長也趕緊走上前來,勸解道:“太君,息怒,太君,息怒。我看可能真冤枉王保長了,這個王保長給咱們辦事也有三年了,一向為人忠厚,老實辦事,沒少為咱們做事,這點在這一帶據點裏都知道,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普郵大山見偽軍中隊長也這麼說,慢慢的在據點裏踱了一下,說道:“王保長,我是開玩笑的,請你不要介意。那我問你,截住你們的到底是土八路還是遊擊隊,你看清了沒有,他們有多少人?離這裏多遠,有什麼武器?”
王保長慌忙立起身來,打掃了一下身上的浮土,略略回想了一下答道:“應該是遊擊隊,有三十多人,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是亂七八糟的,就在據點西北六七裏地的大路上截住我們的,他們的武器可不怎麼樣,看上去也就十幾條破槍,其他人都拿著大刀,現在估計也走不了多遠,我逃出來的時候偷著把拉車的兩匹馬給弄瘸了,他們走不快,現在追還能追上。”
普郵大山聽的將信將疑,至於追不追,一時拿不定主意,那個偽軍中隊長一聽有豬肉,再說遊擊隊的武器也不行,立馬來勁了,一派忠誠勇敢的勁頭說道:“太君,我看咱們追吧,不行我帶著我們中隊去,一定把糧食搶回來!”
普郵大山還是拿不定主意,這時王保長說話了:“太君,還是追吧,就那麼幾個土八路,有什麼可怕的?在不救,我們送糧食的幾個人就活不了了,要這樣以後誰還敢給皇軍送糧食呀?”
王保長的最後一句話打動了普郵大山,一方麵被王保長近似季譏諷的話觸怒了,另一方麵心裏也擔心在轄區裏丟掉威信,影響以後的征糧大計,於是命令偽軍中隊長道:“你帶領部隊去追擊土八路,土八路才三十人,你帶領六十人就行了,上出發!”
中隊長一聽,普郵大山終於同意了,唯恐有變,影響自己的大事,於是立刻興致勃勃地帶著王保長集合隊伍出發了。
當官的有信心,可他帶著的偽軍卻信心不足,一個小隊長勸說中隊長:“中隊長,土八路真是三十人嗎?別是有什麼埋伏吧?”
中隊長此時才覺得剛才有些冒失,不過,想起普郵大山說八路軍的主力部隊已經進山的消息,便有些不以為然,釋然的寬慰道:“弟兄們,放心吧!土八路沒什麼主力部隊,就是一些老百姓,回來我請大夥喝酒,你們就給我放心的追吧!可記住,遇到土八路要給我玩命打,誰他媽的認慫退後,別怪老子不講感情,我他媽斃了他!”
一行六十多人急匆匆的趕到出事地點,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一匹馬倒斃在大路上,地上還散落著一些白麵、菜蔬,居然還有一塊生豬後肘,中隊長大喜:“兄弟們,土八路剛走,遠不了,快給我追!”
果然,追了不到二裏地,就見前麵一些穿著雜亂服裝的遊擊隊押著幾個村民,艱難的推著大車行走,看樣子也就二十多人。
一見追兵,前麵的遊擊隊留下幾個人阻擊,其餘人拚命推車,無奈車重路難走,速度還是快不起來,轉眼間,雙方就交上火了,不過,遊擊隊的火力明顯不行,不僅槍彈稀疏,聽子彈發出的聲音就可以判斷隻是老掉牙的漢陽造步槍,隻是對方的槍法還不錯,幾槍下去,偽軍就被幹掉五個。
偽軍中隊長拚命督戰,對方的火力眼見頂不住了,偽軍一時鼓足餘勇,奮勇向前,終於將八路軍遊擊隊壓迫在一片小坡地上。
偽軍中隊長見勝利在望,更加起勁的督著部隊往前衝,一時間,幾十名偽軍個個爭先,勇猛前衝,呐喊著和遊擊隊廝殺在一起,戰場上槍聲大作。
不料,此時,對麵遊擊隊的陣地上突然又出現了一支小部隊,大約有四十多人的樣子,和開始的遊擊隊裝束差不多,看樣子是遊擊隊的後援,這樣,盡管遊擊隊的裝備不行,畢竟人數較多,且鬥誌旺盛,而偽軍向來是欺軟怕硬,打打順風仗、靠著人多勢眾還可以,麵對這樣的情形就有些吃不消了。
偽軍中隊長料想難以取勝,便命令隊伍後撤。不料,遊擊隊已經安排了二十多人繞到自己身後,截住偽軍的退路,偽軍們想跑都難了,這樣一來,中隊長可嚇壞了,急得無可奈何,還是那個精明的小隊長建議,馬上安排人繞路溝回去向普郵大山請求支援吧,否則這六十人都要做八路的俘虜。
安排了小隊長帶著一個士兵繞道返回求援,中隊長集合火力掩護,幸好看著偽軍小隊長總算闖出包圍圈,眼望著兩人奔據點而去,中隊長才算稍微鬆了一口氣。既然請援有望,那就強力頂住吧,中隊長組織輕重武器向周圍的八路軍遊擊隊展開反擊,而遊擊隊的火力也不行,雙方就這樣膠著在這片狹窄的坡地上。
接到偽軍小隊長帶來的求援報告,普郵大山的危險感覺更加重了,他感覺在幕後仿佛有一個神秘的對手,在一步步的把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使自己一步步陷進去,不能自拔。這樣的對手會是誰呢?不知對手的身份,這才是最恐怖的,看來,自己眼下最好的辦法應該是以不變應萬變——中國曆史上還真是流傳下好多精辟的言語和經典的謀略,隻是現在的中國人不會利用罷了,想到這裏,普郵大山嘴角不由浮現出一絲笑意。
偽軍小隊長見到普郵大山的麵孔由驚愕、恐懼、刻毒又轉為微笑,以為他有了好辦法,便催促道:“森田太君,快支援吧,皇協軍中隊長快頂不住了!”
普郵大山依然微笑,說道:“不,這是土八路的誘敵之計,我們不能再上當了,放心,皇協軍中隊長會頂得住的。”
小隊長再次請求:“太君,那可是六十個兄弟呀!不支援就全完了,太君!”
麵對偽軍小隊長的苦苦哀求,普郵大山態度堅決,斷然否定,決不發兵救援,急得小隊長聲淚俱下。
普郵大山的顧慮是正確的,這確實是常粵海設計的誘敵之計,不僅是誘敵計,還是一個連環計,那個王保長就是王家坊遊擊小隊的小王隊長,假作送糧被截,引誘敵人分一部分兵力出來,然後馬瑞帶著幾十個王佩恩遊擊大隊的戰士打包圍,卻圍而不殲,形成膠著狀態,繼續誘敵支援,然後繼續其他的計謀。
不料,第一次誘敵成功了,引出來六十多偽軍,第二次誘敵普郵大山不上當了,常粵海說道:“看樣子,普郵大山這個小鬼子學精了,那我們在給他點甜頭,不信他就不出來。馬瑞,放偽軍往回跑一段,咱們到他據點下麵去演戲!”
馬瑞興衝衝的說道:“好嘞,保證把戲給他們演好,你就瞧好吧!”
被包圍的偽軍中隊長已經堅持了有一個多小時,可援兵還不到,忍不住氣憤的罵道:“日他媽的小鬼子,準是森田這個王八蛋不發援兵,這不是讓我們送死嗎!這個狗日的,兄弟們,小鬼子咱們是指望不上了,還是靠自己吧!我看包圍咱們的八路人數也不多,武器彈藥還不如咱們呢,咱就硬闖吧!不信還真就衝不出去,都給我玩命往回衝!”
俗話說,橫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偽軍中隊長一聲令下,幾十個偽軍一起往後衝,力量還真不小,八路軍的防線立刻出現了崩潰的跡象,一會工夫,居然讓這五十多人衝了過去。
偽軍中隊長這個得意,心裏想道,普郵大山你個小鬼子,叫你見死不救,老子誰也不靠,自己就衝出來了,說什麼大日本皇軍百戰百勝,都是放屁!還不如老子的兄弟厲害……
心裏想著,腳步一點兒沒慢,眼看跑出了二三裏地,距離據點還有三裏多地的時候,不想八路竟然敢於追擊,一部分在後麵追,另有二十幾人居然從兩側繞到偽軍前麵,又擋住了回去的道路,偽軍重新陷入包圍,偽軍中隊長的冷汗瞬時嚇了出來,看來今天還真就沒命了。
站在周莊子據點炮樓最高端的普郵大山早已看到這個情況,盡管滿懷憂慮,可普郵大山還是被八路軍遊擊隊這粗蠻無理近似佻褻的舉動激怒了——在大日本皇軍布防嚴密的據點下,八路軍遊擊隊竟然敢於如此猖狂,簡直就是挑釁,這是拿大日本皇軍的尊嚴不以為是,事可忍、孰不可忍,普郵大山終於忍無可忍,於是終於派出周莊子據點作為根本最為強大的力量——皇軍機炮小隊出門支援,務必消滅這些狂妄自大、無法無天的八路軍遊擊隊。
一個小隊的日軍離開據點,直奔包圍偽軍的八路軍遊擊隊。看著敵人上鉤,常粵海終於踏實了一些,傳令馬瑞:“回撤誘敵,把敵人引到三裏外。”
就這樣,包括開始出擊的偽軍和後來支援的日軍小隊在內,將近一百二十人的日偽軍逐漸被遊擊隊引回據點西側六裏處的坡地,包圍圈繼續形成,這些敵人已經沒命返回據點了。
普郵大山派出一個小隊後,心裏更是沒底,內憂外困的情況是普郵大山從軍以來從未遇到過的,這回如此複雜的情況真讓普郵大山為了難。
不過,遠遠望去,八路的戰鬥實力還真是不行,雖然頂住了皇協軍和援軍的火力,可還是不上不下的局麵,兩方麵誰也不能解決誰,又陷入僵局了。
看到這裏,普郵大山的信心又增加了一些,命令其他人員:“繼續加強警戒,保證據點安全!”
前方的戰鬥正緊,據點又來了幾個人,說是小李莊為皇軍送糧食的到了。
普郵大山聽到消息後大喜,有一個村的糧食送到,據點就不會有供給危險了,頓時信心大震,通知勤務兵:“馬上傳我命令,留下皇軍一個小隊駐守據點,接收小李莊送來的糧食,其餘皇軍小隊和皇協軍中隊全部出擊,消滅前麵的土八路!”
一聲令下,據點大門大開,偽軍中隊在前跑步,日軍小隊分乘摩托車和兩輛卡車魚貫而出,一百多人呐喊著向包圍著偽軍的八路軍遊擊隊而去。
普郵大山氣勢洶洶的坐在隊列裏第二輛三輪摩托車上,手拄著鑲有ju花標誌的禦賜軍刀,麵帶自信的微笑,蔑視的盯著前方的遊擊隊。
援軍一到,形勢立刻逆轉,先是被圍的偽軍士氣大振,在中隊長的率領下,狂叫著衝向遊擊隊陣地,頓時遊擊隊潰不成軍,紛紛向後潰逃。
普郵大山見狀已經胸有成竹,傲然命令道:“想跑,沒那麼容易,全部追擊,不能放他們跑了。”
前麵遊擊隊跑,後麵日偽軍追,畢竟遊擊隊的兩條腿跑不過日偽軍的機械化,跑出去二三裏地,又回到開始遊擊隊包圍偽軍的小坡地,遊擊隊紛紛竄進陣地,普郵大山的追兵也追到跟前。
眼看著將要被殲滅的遊擊隊進入陣地,普郵大山不由得一麵惱火的的痛罵偽軍飯桶,一麵更加緊督促全體日偽軍往前衝。
不料,此番舉動正中常粵海的連環包圍計,王佩恩和馬瑞指揮著分區遊擊中隊的一百多人迅速出擊合圍,將一百多人的日偽軍部隊包圍在坡地中心。
普郵大山一陣懊惱,謹慎了許久,還是中了土八路的詭計,不過既然趕上了就應對著來吧,別看被土八路包圍了,可怎麼說也人數相當,武器裝備也比八路軍好得多,土八路還沒那麼好的胃口可以吞掉我們。
於是命令日軍小隊和偽軍中隊立刻依托坡地上的土墁、溝坎等地形地勢,發揮火力優勢,向前後的八路軍火力點射擊,以擊潰八路軍,奪取戰鬥勝利。
雙方就這樣你來我往糾纏在一起,雖然被包圍,普郵大山還是不很在乎的,畢竟八路軍的力量有限,不可能圍殲自己。此時,常粵海的心情卻是很為焦灼,僅靠王佩恩遊擊大隊的一個中隊和王家坊遊擊小隊這不足二百人的兵力和簡陋的裝備是很難達成全殲普郵大山一個日軍小隊和兩個偽軍中隊目的的——常粵海此時有一些後悔,為什麼在分區主力獨立一團、二團離開時不留下一些重武器給遊擊大隊?否則不會這麼費力,還必須靠著戰士們的英勇無畏和犧牲精神頑強戰鬥,要靠自己精心設計的連環計的關鍵一環——攻擊據點了。可現在已經行動了一個多小時了,負責襲擊據點的遲變承為何還沒動作?莫非有什麼變化?遲變承那一組到底怎麼樣?疑惑和憂慮充斥著常粵海心理。
遲變承此刻正在周莊子據點裏,心情也是很著急。
普郵大山離開據點帶隊增援前小李莊來的送糧食的人就是常粵海安排的,這也是整個連環計的一部分。
遲變承帶著十幾個警衛連精選的戰士扮作小李莊村的農民,隨著小李莊做兩麵工作的保長進入據點。
大部隊隨著據點最高長官普郵大山少佐離開據點增援偽軍中隊後,據點裏隻剩下一個日軍小隊和十幾個放哨警戒人員,留下負責的日軍小隊長安排人把小李莊的送糧人領進據點,派人盯著卸糧,自己卻通過望遠鏡觀察著幾裏外的戰場……
小李莊的送糧人慢慢吞吞的從大車上卸糧。遲變承把一袋麵粉卸下,對著裝扮作送糧人的十幾個警衛連戰士使了個眼色,於是除了三個人繼續安排卸車,其餘人員裝作方便和閑逛的樣子分散到據點的各個重要位置,其中一個還來到留守的日軍小隊長身側。
留守據點的日軍小隊長已經發覺有異常,不過情況已經難以處理,隻能相機處理,可遲變承一進開始行動。
遲變承悄悄抬手,擊斃了在據點頂端警戒的日軍機槍手。
槍響為令,分散在據點重要位置的警衛連戰士一齊動手,周莊子據點裏精心設計的十幾處製高點、火力點頃刻之間全被解決,立刻,遲變承便率領著帶來的十幾個警衛連戰士找好潛伏位置,在據點內向其他日軍射擊。
突然的變故確實起到了偷襲的效果,頃刻間,留守的五十幾名日軍倒下了十幾個,而且留守小隊長也被擊斃,留守日軍群龍無首,倉促間隻能慌亂出槍向遲變承等人還擊。
這就給隱蔽集結在據點外的警衛連留下了攻擊機會,趁據點慌亂、警戒不嚴,警衛連留在外麵行動的一百來人悄沒聲息的進入據點,裏應外合迅速結果了據點敵人,六十餘名日軍小隊全部斃命。
遲變承心內暢快,酣叫著立刻命令:“留下三十人打掃戰場,看管俘虜,焚毀據點,其餘人員馬上出動,隨我支援司令員!”
有時候,心裏精神的崩潰比身體的崩潰更為可怕,普郵大山本來還是信心十足的要消滅包圍自己的八路軍遊擊隊,精神振奮的組織了幾次反衝鋒後,已經把包圍自己的八路軍打得難以承受。
一番喜悅過後,在普郵大山計劃再一次組織進攻時,據點上空濃密的煙塵製止住了他的行動,普郵大山心理一陣冰涼——完了,還是上當了,自以為中國兵法爛熟於心,不料還是輸給中國的兵法詭計了。
鬥誌喪失,意誌崩潰,普郵大山帶出據點增援的一百多名日偽軍和先期出來的五六十名偽軍見據點已經冒出濃煙火焰,頓時喪失了戰鬥的精神,大部分偽軍雙手舉槍投降,日軍一個個負隅頑抗被擊斃,普郵大山被馬瑞一刀劈的身首異處,戰鬥結束了,以常粵海率領的津渡河分區部隊的全麵勝利而告終。
此役,殲滅日軍一百二十餘人,偽軍除七十餘人投降外,其餘一百多人全被殲滅,繳獲槍械彈藥物資無數,關鍵的是橫亙在八路軍津渡河分區和國軍樸埂山平原獨立旅之間的最大障礙——周莊子據點被一把大火焚掉,雙方的往來從此暢通無阻。
常粵海微笑著接受了平原獨立旅無償支援的五十萬擔小麥和樸埂山發自肺腑的敬佩,留下一支遊擊小隊在當地駐守,帶著王佩恩、馬瑞、遲變承和遊擊中隊、警衛連離開周莊子,返回分區駐地興旺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