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粵海和他的津渡河分區終於挺過了春荒的劫難,度過了最為艱難的一段時期。
似乎老天也被中國人民不屈不撓、勇於犧牲的民族精神感動了,今年的雨季來的比往年要早了一些。
進入一九四O年四月份,平原的雨水就稀稀拉拉的下起來,幾乎三五天就有一場雨,平原幹涸的土壤像是一個不知饑飽的孩子,不知疲倦的吮吸著大自然的雨露,田地裏已經有些枯焦的秧苗也漸漸的恢複了綠意,慵懶的舒展開身姿,麥田裏的小麥也慢慢開始秀穗,仿佛都預示著夏收快到了。一些平原生活幾十年的老農民紛紛欣慰地感慨,這大概是平原幾十年難得的好年景了。
依靠著向地方富戶組織捐糧和國軍平原獨立旅樸埂山的資助,另外常粵海不斷組織小股兵力襲擾日偽軍盤踞的據點、縣城,繳獲了大量的作戰和生活物資,津渡河四縣的三百萬民眾終於堅持到六月份夏糧收獲的時節,常粵海和金孫鐵總算是緩過一口氣。
這幾個月的作戰極度艱難,分區的指戰員們經常餓著肚子奔襲戰鬥,有的小戰士在長途奔襲中倒下了,常粵海、金孫鐵等分區首長看到也沒有辦法,隻能眼含著熱淚繼續戰鬥。尤其是分區主力獨立一團、二團撤進山裏休整,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分區物資供應的壓力,可這麼大麵積的分區隻剩下遊擊大隊和獨立營這不足兩千人的主力部隊,還要進攻作戰,壓力之大前所未有。
這一天,常粵海接到樊鬆帆安排在放大縣城內線的情報,說放大縣城最近從南方回來一批批鬼子主力部隊,日軍司令官大丸嘉佑正為周莊子據點被常粵海殲滅而惱火,現在既然兵力充裕了,正在計劃大的行動,以報複常粵海和津渡河分區,請分區首長早作準備。
常粵海接到情報,徑自來到金孫鐵住所找到金孫鐵商議。
金孫鐵正在躺在床上假寐,聽到常粵海接到的情報,立刻騰身而起,焦慮的在屋內來回踱步,口中自言自語:“這回敵人可下大力氣了,這可怎麼辦?”
常粵海見金孫鐵如此沉不住氣,忙上前安慰道:“政委,不要擔心,沒什麼了不起的,有什麼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要著急嘛!”
金孫鐵有些惱火的對常粵海說道:“話是這麼說,可我們的將在哪,土在哪?別忘了,一團、二團還在山裏,就算現在通知他們回來,也來不及呀,你怎麼擋?”
常粵海十分理解金孫鐵的心情,知道這位知識分子出身的政委確實對革命負責,熱情也很高,做宣傳和群眾工作也很擅長,就是軍事上不大在行,因此必須和他解釋清楚,以消除他的憂慮和擔心,於是說道:“政委,來,我來向你分析一下,”把金孫鐵拉到牆壁一側的分區作戰地圖旁,指點道:“你看,我來從敵我兩方麵分析,從敵人方麵看,就算他從南方前線回來大批主力部隊,可畢竟是遠征之師,疲憊之兵,他們怎麼也得休整些日子,否則作戰能力就很成問題,再說,就算他們不計疲勞馬上行動,我們分區四縣那麼大的麵積,他們幾千人進入這裏,隻要我們方案正確,執行堅決,采取遊擊戰術對付他們,他們也占不了什麼便宜。從我們方麵來說,從去年開始采取的平原上造‘人山’、破路的戰術已經有了很大進展,分區各地的道路基本都被我們發動群眾改了,敵人的機械化部隊不便行動,當然我們現在還要進一步完善一下。再有,我想把王佩恩的遊擊大隊和樊鬆帆的警衛營調整一下,留下警衛連保衛分區機關,其他地方留下少量部隊留守,把主力組成十幾個小遊擊隊,單獨行動,我們就掌握大原則,不管他們的具體戰術和戰鬥,一個目的就是讓他們不斷的襲擊敵人的後勤保障和供給線以及較為重要的據點,讓敵人疲於應對,不能全力對付分區,堅持二十幾天,一團、二團也就回來了,怎麼樣,政委?”
常粵海一氣把自己的構想說完,金孫鐵的心情也逐漸開朗起來,等常粵海說完,金孫鐵略帶羞稔的埋怨常粵海:“原來你早有計劃,怎麼不早說,白讓我著了半天急!”
常粵海玩笑道:“早說怎麼能急著我們的大政委,不這樣,我可看不到你著急的樣子了。好了,既然你同意,我們就這麼安排吧!”
轟轟烈烈的平原造“人山”、破路運動在金孫鐵的領導下展開了。
為了堅持長期的平原遊擊戰,建設一個有利於我不利於敵的作戰戰場,早在抗戰初期,冀中平原各地在呂邦致司令員的領導下,平原軍民就發起了破路、拆城牆、改造平原地形的規模巨大的群眾運動。平原人民在“破路、拆城牆就是抗日”的口號下,不論是首長還是士兵大家都晝夜不停地和人民群眾一起,一麵戰鬥一麵破路拆城牆。對所有汽車通行的道路進行全麵破壞,按統一“規格”,把縱橫貫連各村莊的大道挖成大道溝。這些溝深兩米、寬三米,汽車在道溝中無法行走,而老百姓的大車卻可以通行無阻。為了防止敵人順道溝射擊和追擊我抗日軍民,同時又便於我們的大車通過時錯車,軍民又在道溝內每隔幾十米構築一個圓形土丘,圍繞土丘修上下道,兩輛從不同方向來的大車可以在這裏錯車。這樣就便利了群眾轉移和我軍的行軍作戰,也便於對敵伏擊和迂回,而致敵機械化部隊於無用武之地。
為了防空和作戰,群眾在道溝兩側,挖了防空洞和作戰掩體,既便於作戰也便於軍民轉移。而日軍的汽車、坦克、騎兵則無法通行。日軍為了通行方便,強迫群眾平溝修路。敵人白天平了,晚上我們又組織群眾挖開,加上有遊擊隊、民兵的地道戰、地雷戰、麻雀戰配合,使敵人的計劃無法實現。變平原為“山地”的這一鬥爭形式,是一種創舉,在當時平原作戰中起了巨大作用。
金孫鐵負責津渡河分區的破路工作,在過去的一年裏,分區內道路已經基本破壞完畢,為了粉碎放大城日軍的報複行動,這次金孫鐵又帶領分區地方政府組織成千上萬的群眾,對經過雨水侵蝕和敵人修複的道路進行了再次破壞,使整個分區內道路繼續恢複到破路之初的程度,讓日偽軍的機械化部隊寸步難行。
對敵人的進攻利用交通方麵加以限製,下麵就看常粵海如何組織遊擊戰襲擾了。
常粵海在召集王佩恩、馬瑞、樊鬆帆、遲變承等分區軍事主官開會研究具體作戰方案時,形象的說道:“敵人就像一個個大凶猛的老虎,我們呢,就應該是一條條狼,不跟他硬拚,我們左咬他一口,右咬他一口,他轉回身我們在他屁股上咬他,讓他防不勝防。我們的遊擊大隊、獨立營這幾個目前分區的主力部隊要放下正規軍的架子,把這些人組成一個個遊擊小隊,可以幾十人一個,也可以十幾人一個,在必要的情況下,幾個人甚至一個人都可以算成一個獨立的戰鬥部隊,我們就把這些獨立的戰鬥小部隊撒出去,我也不管你想怎麼打,具體的方法我不管,怎麼打、打哪裏我更不管,隻要戰鬥取勝、隻要能讓敵人感覺難受就行,我給這次行動起了個名字,就叫亂戰,表麵上亂,實際上不亂,我們要具體掌握得住,大家看怎麼樣?”
眾人一齊稱妙,分頭組織執行,一場規模不大卻聲勢浩大的“亂戰”於是開始了。
樊鬆帆的獨立營是在分區警衛連的基礎上擴編而成的,一直作為分區的主力部隊頗受常粵海的青睞,會後樊鬆帆集合遲變承等三個連長分析後,認為既然司令員提出亂戰的方案,獨立營應該做出表率,否則對不起司令員的信賴和照顧,於是一致認為亂戰必須由獨立營首先發動。
遲變承作為警衛連連長已經被明確作為分區警衛部隊了,可遲變承並不甘心,向樊鬆帆苦苦哀求,要求帶部隊搞襲擊,樊鬆帆耐不過遲變承的軟磨硬靠,隻能答應了遲變承的請求。
遲變承帶著十幾個警衛連的戰士率先出發,奔向通往放大縣城的大路。一路上,遲變承一直暗自想,如何把這亂戰的第一槍打好?咳,路上看吧,遲變承想到,怎麼也能撞上幾個瞎家雀。
離開分區時還是上午,轉眼間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多鍾,遲變承一行人來到放大縣城西南十幾裏外,在一片小樹林裏暫時休息,覺得還是沒有機會,不禁有些沮喪,海口誇出去了,沒有進展,怎麼向司令員和鬆帆大哥交待?
正在此時,作為先頭尖兵的警衛連戰士駁慈子急急忙忙的跑了回來報告:“連長,有情況,前麵的溝口有一支鬼子的運輸隊過來,我們打不打?”
遲變承聞言大喜:“什麼運輸隊,有幾輛車,多少兵力?”
駁慈子靜心答道:“五輛汽車,好像有三十多人。”
遲變承靜下來想了一下,說道:“打,就算打不過,我們人少目標小,也可以甩開敵人轉移,馬上埋伏到路溝兩側,打他個狗日的!”
於是十幾人迅速行動隱蔽在溝口兩側的坡地上,目不轉睛的望著大路過來的方向。
黃昏的時候,敵人的汽車遠遠地開來了,一輛接一輛,順著昏蒙的公路向放大縣城的北方開行,車燈閃耀著,蜿蜒了二裏多遠。
當第一輛車趕到時,他們看得清清楚楚,車上有三十多個敵人,都披掛著武器,配有一挺重機槍,象一盒攤亂的火柴,散落在車廂裏。
遲變承等汽車開到溝口下,喊了一聲“一二三!”十幾枚手榴彈象幾隻急投而下的宿鳥,一下子飛了出去。陡峭的土壁,紅光一閃,手榴彈都在敵人的汽車廂裏炸開了。坡穀顫動了一下,第一輛汽車淹在煙霧裏沒有聲息了。
第二輛第三輛汽車接著開過來,第二批手榴彈又及時地投擲下去,有兩顆飛到敵人的車廂裏,有兩顆在汽車馬達上開了花,鬼子“呀呀”地叫著從汽車上滾下來,所有的車輛都關閉了車燈,土穀被黑暗封鎖了起來。
就這樣,遲變承組織十幾個戰士,一批批手榴彈投下去,將五輛鬼子運輸車炸毀,這樣幹了不到二十分鍾時間,然後集中火力向敵人射擊,等縣城鬼子的增援部隊趕到,敵人四處亂打的時候,遲變承早帶著警衛連戰士跑遠了。敵人一直呆在路溝裏,大約到後半夜兩點多鍾才慢慢離開。據後來調查,這次襲擊炸死了近三十個敵人,造成鬼子五天內不敢經過這條必經的運輸線。
馬瑞則膽子更大,他帶著十幾個遊擊隊員直接奔向放大縣城,目標直指敵人的心腹重地。
會後,馬瑞從遊擊大隊精心挑選了十幾個戰士組成遊擊隊,直接奔向五十餘華裏外的放大縣城。他們在放大城郊的一個小村裏住下,偵察了幾次以後,挑選一個日子,秘密地進了城。當時時間尚早,他們便隱蔽在城牆下的防空洞裏,等到人靜時才從洞口裏出來。兩個隊員直奔東門解決崗哨,三個隊員潛入警察所,屋裏的幾個警察睡得爛熟,三個隊員一伸手就把牆上掛著的五支大槍拿到手裏了。一個家夥好象聽到了動靜,猛一翻身,馬瑞立刻用槍逼上他的腦袋,那家夥很乖,立即就又呼呼地打起鼾聲來。出警察所幾步遠就是東門,門崗已被解決,城門也砸開了,五個隊員背著大槍,飛快地溜出了放大城。從動手到出城不過三、四十分鍾。
東門的城樓上,駐有偽青年自衛團。砸門的聲響驚動了他們,可是等他們下來查崗時,馬瑞和他的隊員早已離城而去了。偽警察所長正在朋友家裏打牌,跑回來一看傻眼了。他知道逃不過日本人的處罰,把製服一脫,腳底抹油——溜了。警察們也不傻,各奔他鄉,一走了之。第二天,放大城轟動了,老百姓們紛紛傳說:“東門的警察被八路軍架走了,好家夥,一色兒的大鏡麵盒子槍!”
勝利的喜悅鼓舞著隊員們,隔了幾天他們又計劃第二次遠征。放大縣城南關有一個行政警察分所,據調查十二個警察都沒有槍,隻有一台電話機,一台收音機,四、五輛車子。隊員們決定繳獲這些東西。
這一天,馬瑞又帶著伏擊隊員們出發了,他們五個人隻帶著一支槍。黃昏時進了放大縣城南關,這五個隊員除一人拿槍外,兩個人空手,一個人拿著塊大石頭,一個人裝了兩袖筒子土。剛進街口,一個偽“治安軍”騎著車子迎麵闖過來,被馬瑞和他的隊員擋住去路活捉了他。然後,他們闖進警察分所醫官的住處,人不在,隻搜出一台收音機,一箱藥品。臨走時,他們告訴房東:“我們是八路軍,約定在這裏和他接頭,他失信了,我們下次見”這一下又轟動了縣城,八路軍進城的消息到處傳開了,偽軍政人員惶惶不安,不敢在城外麵居住了,紛紛搬家。老百姓們都高興地說:“這幫壞蛋被人家八路軍打到老窩裏來了”。
王佩恩的遊擊大隊對於這種靈活機動的遊擊戰更是得心應手,一聲號令,全分區的遊擊部隊一齊動手,敵人聯接分區各據點的通訊線路全部被割掉,電線被擄走,線杆被砍斷焚毀,一時間,鬼子的通訊中斷,聯接阻隔。各個縣城和據點的日偽軍出動兵力修複通訊,又被各遊擊隊的手榴彈和地雷炸的抱頭鼠竄……
就這樣,常粵海的津渡河分區部隊化整為零,分頭出擊,今天炸掉鬼子幾輛運輸車,明天幹掉幾個鐵杆漢奸,或者拔掉幾個鬼子據點,搞得放大縣城附近的鬼子苦不堪言,不敢出城。
城內的日偽軍都害怕接到大丸嘉佑的出城命令,使得大丸嘉佑也無計可施,氣憤地自己在縣城司令部裏來回轉磨,根本來不及想如何向常粵海報複的事,直到大丸嘉佑清醒過來,計劃不顧土八路的騷擾,集中兵力準備掃蕩津渡河分區的時候,內線傳來情報,津渡河分區主力部隊獨立一團、二團已經結束山區整訓,回到津渡河分區,作戰的天平又恢複到平衡狀態。
大丸嘉佑站在放大縣城南門的城樓上,憤慨無奈的向西南方津渡河分區駐地興旺莊方向狠狠地高聲嘶喊:“常粵海,平原之狐,你這個狡猾的狐狸,有膽量和我像個武士一樣正麵較量,我一定把你的頭顱劈碎!”
此刻的常粵海正在興旺莊小廟裏,和政委金孫鐵一起舉行慶功大會,對在“亂戰”行動中功績突出的馬瑞、遲變承、樊鬆帆等二十幾個戰鬥英雄表彰獎勵,同時歡迎自山裏根據地整訓歸來的分區主力部隊獨立一團、二團,整個津渡河分區正為順利渡過春旱困難和粉碎敵人的報複行動而歡慶……
一九四O年在中國人民的抗戰史上是不平凡的一年,也是中國抗日戰場壓力很大的一年,日本軍國政府幾乎把全部兵力都傾注到中國戰場,中國抗日軍民進行了艱苦卓絕、不屈不撓的抗爭和反擊……
三月份,傅作義將軍親率主力奇襲五原徹底消滅駐防日偽軍,擊斃綏西警備總司令永川信夫中將、特務機關長桑原中佐以下日偽軍三千多人……
五月份,張自忠將軍在南方的豫湘桂戰役中抬棺督戰、浴血拚殺,在湖北宜城南瓜店陣亡……
而在八路軍堅持的敵後戰區,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自一九三九年冬以來,日軍以鐵路、公路為支柱,對抗日根據地進行頻繁掃蕩,並企圖割斷太行、晉察冀等戰略區的聯係,推行所謂“以鐵路為柱、公路為鏈、碉堡為鎖”的“囚籠政策”。
同時,國民黨重慶政府又舊調重彈,大肆詆毀共產黨八路軍的遊擊戰,什麼“遊而不擊”、“借抗日擴充實力”等等流言蜚語向在敵後頑強堅持抗日鬥爭的八路軍襲來,令八路軍指戰員義憤而無奈——盡管敵後戰爭條件惡劣艱苦,可確實難以發動多麼大的戰役,尤其是沒有像抗戰初期的平型關戰役、雁門關戰役那樣馳名而又提氣的戰役,八路軍麵對刻毒的陰謀也無法辨駁。
事實上,八路軍也無須辯駁,流言必須要靠事實來擊破。此刻,在晉西北一個普通農家微微閃耀的小油燈下,八路軍裏那位遠見卓識的副總司令彭德懷將軍在轉戰途中正醞釀著一場振爍中外的巨大戰役,這場戰役將使中國人民為之振奮,使全世界為之驚歎,使那位遠在重慶的蔣委員長也為之驚恐……
“百團大戰”於是拉開了帷幕……
八月上旬的一個黃昏,常粵海和金孫鐵帶著一個警衛班策馬狂奔了四百多華裏,來到晉察冀根據地中心阜平縣向聶榮臻司令員報到。
平原的夏天格外炎熱,一氣跑了四百多裏路,不僅人難以承受,就連胯下的戰馬腿都打著顫,渾身汗水直淌。不過,常粵海和金孫鐵根本顧不上休息一下,徑自直接來到司令部找司令員,二人清楚,在津渡河分區的兩年來,冀察冀根據地還是第一次如此鄭重嚴肅的通知平原各分區軍政一把手同時到根據地報到,這次首長緊急命令二人同時來根據地,肯定有重要任務。
走進司令部,二人頓時有些吃驚,狹窄的小屋裏,不僅晉察冀軍區的主要首長都在,平原軍區的呂邦致司令員和平原各分區的軍政首長都在,常粵海金孫鐵趕忙上前報到說道:“報告!司令員,津渡河分區常粵海、金孫鐵奉命前來報到!”首長一見常粵海,立刻大笑起來:“哈,平原之狐來了,你好呀,常粵海同誌!”
常粵海見司令員也知道自己這個綽號,禁不住有些不好意思,靦腆的紅著臉說道:“首長,別笑話我了,什麼平原之狐,那都是敵人瞎叫的……”
“什麼瞎叫?這是敵人怕你,不要以為這是什麼難聽的名號,對於我們來說,讓敵人恨、讓敵人怕,這是我們的光榮,我看,叫你平原之狐很不錯嘛!”
轉頭又對金孫鐵說道:“白麵秀才的大政委,你的工作也很出色嘛!好了,你們快坐下,一起坐下來聽聽吧!”
二人在擁擠的人群裏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一聽首長講話,才知道原來將要進行如此大規模的破襲戰,頓時興致勃發。
根據軍區的統一部署,要在鐵路和公路沿線開展大破襲行動,對敵人的交通線展開毀滅性的打擊,重點是破襲正太鐵路和同蒲路北段。
津渡河分區的任務有兩個方麵,一是拿出分區獨立一團歸軍區統一指揮,另一方麵是率領分區其餘部隊破壞津渡河分區內所有鐵路和公路。
在回分區的路上,常粵海、金孫鐵兩人就開始研究具體的戰鬥方案,回到興旺莊,關於破襲戰的戰鬥方案已經初步形成。
常粵海認為,這次破襲戰的根本目的不是消滅多少敵人,而是要對敵人的交通運輸線實施毀滅性的破壞,所以,戰鬥不在於殲敵多少,而在於破路效果,當然,能多殲滅敵人更好了,對此一點,金孫鐵深表同感。於是,兩人就針對如何破路展開研究,如何分工,一個詳細的方案就這樣產生了。
在放大、林縣、欣英、柳河四縣中,放大的軍事地位最重要。它位於分區四縣中心,區位優越,交通便利,鐵路、公路在縣城穿過,四通八達,曆史上一直號稱四戰之地,向來有“金三角”的美譽。
這四個縣曾經全部是抗日根據地,為平原軍區津渡河分區轄區,正因為位置重要,呂邦致司令員才把從賀飛將軍忍痛割愛放出來支援平原的虎將常粵海安排在津渡河。
常粵海也確實不負眾望,來到津渡河分區短短兩年時間,就把一個四麵遭受敵人攻擊、危險重重的津渡河整合成一個具有很強戰鬥力、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分區,分區擁有兩個主力團和相當數量的遊擊大隊以及擁有的野戰炮、迫擊炮、輕重機槍等重武器的數量令整個平原軍區的其他分區羨慕不已,就連常粵海在紅軍二方麵軍的老戰友——同樣留在平原軍區的廖漢生將軍也不無妒嫉的罵道:“這個狗日的,甭說打仗還真是有一套,現在這小子可發了,富得流油呀!就是他媽的太摳,好東西誰也不給,不講麵子,一點也不照顧老戰友……”
由於一九三九年敵人的重兵圍剿,並且掘開分區內的子牙河等幾大主要河流水淹根據地,使得根據地人民流離失所,根據地麵積大為減少,也就是常粵海帶著分區部隊采取了捐糧、借糧、繳獲等方法才勉強保住了分區的根據地。不過,根據地的控製和影響範圍已經日益減少,常粵海想借助這次破襲戰,打擊進入根據地的日偽軍,恢複津渡河分區的根據地。
常粵海破襲戰的第一個重點就是對付放大縣城,也沒帶分區目前的唯一主力獨立二團,還是帶著分區獨立營——常粵海不僅僅是單單寵愛樊鬆帆,就連來到津渡河分區後以樊鬆帆的兄弟和警衛連為主體組建的獨立營也已是十分偏愛,這些已經讓嶽西鄉、趙青峰、王佩恩等其他部隊指揮員有些意見了,麵對其他人玩笑般的責問,常粵海還是一如既往,按常粵海的話講:“樊鬆帆的分區獨立營就是機動靈活、戰鬥力強。再說了,大戰才能用大部隊,小小的破襲就動用主力團,豈不是大材小用,所以一時間也不用著動用你們主力團!”為此,金孫鐵沒少在分區黨委會上向常粵海發難,可常粵海還是難以改變,否則去年分區政治部副部長王男寧就不會給他端出一個排除異己的罪名了。
要打大仗,先打小仗。這是軍區領導定下的破襲戰的宗旨。為此,八月份破襲戰一開始,常粵海、金孫鐵就組織分區內包括王佩恩遊擊大隊在內的各遊擊隊,出動小部隊分別向分區內鐵路、公路出擊,給予相關地區內的敵人以沉重打擊,搞得日偽軍暈頭轉向,隻能集中力量保護主要交通線,對放大、林縣、欣英、柳河四縣地區的注意力也集中在那幾條連接個縣城和周邊大中城市的鐵路和主要公路上——聲東擊西,打小仗轉移敵人注意力的目的達到了。
常粵海率領著分區獨立營就在此時離開興旺莊悄悄出動了。
常粵海秘密帶著獨立營主力運動到放大城以南的一個小村,準備於當晚襲擊放大縣城,正在這時,一名偵察員跑來向常粵海報告:“報告首長,敵人一百多人從縣城出動,好像是要前往根據地搶糧。”
“好!出了洞的蛇更好打。全營出動,伏擊敵人,”常粵海略加思忖命令道。
“那我們準備襲擊放大縣城,現在出擊是否早了一點?”遲變承擔心地問道。
“沒關係,這次破襲戰不同以往,軍區首長已賦予了分區高度的決斷專行權,並要求我們在千變萬化的情況中,尋找戰機,時刻準備對敵寇進行反擊。”常粵海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