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分隊(2 / 3)

常粵海一進小廟,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對於常粵海,大家還是十分尊重的,都明白分區的裝備和戰鬥力提高都是常粵海帶著大家搞的,人們對常粵海從內心到表麵上還是十分敬佩的。

緩步走入會場,常粵海見到大家十足的信心非常高興,他認為這才是八路軍指戰員必須具備的精神麵貌,可對大家的隨意態度還是有些擔心,所以會議一開始,常粵海就有意識的向大家敲了敲。

常粵海目視金孫鐵等人得到默許後,向大家說到:“同誌們,現在開會了。會議之前先說說我對的大家的第一印象。”

參會的各個軍政幹部一聽馬上停止了喧囂,靜下來聆聽。

常粵海環視一圈說道:“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大家好像都發了筆小財,一個個都成了地主老財,看你們穿的、帶的,簡直比我這個司令員都闊氣。不過,請大家放心,我是不會剝削大家的,共產也不會共到你們頭上,看到你們壯大,我從心眼裏高興。”

聽會的各級幹部不由發出一陣哄笑,有的不覺還顯示出一種得意地神態。

不料常粵海話鋒一轉:“同誌們,你們以為我在恭維你們嗎,看樣子你們想錯了。抗日戰爭進行了兩年多了,我們也取得了很大勝利,可你們是不是忘了,鬼子還在平原,勢力還很強大,我們八路軍的實力還很弱小,我們總體上還是處於敵後戰爭的相持階段,不能因為一些小小的勝利沾沾得意,我們還有很重要的工作去做!”

嶽西鄉等人不禁表現出一種不以為然的神色,都覺得司令員也太有點那個了,什麼小日本鬼子多厲害了,還不是被我們搞的雞犬不寧、抱頭鼠竄,司令員也太謹慎了。

常粵海繼續說道:“同誌們,你們都是一連、一縣或是一團之長,我這麼說好像有點重,不過說實在的,真正同鬼子打起來,一個對一個,你們認為我們還有優勢嗎?應該看到,無論從日軍的戰鬥素養還是到單兵作戰能力,在亞洲甚至世界軍事範圍內都是相當高的,我們還有很大差距,按照毛主席論持久戰的觀點,日本帝國主義肯定滅亡,但這個過程會相當持久漫長,應該看到目前鬼子的戰鬥力我們還是無法比的,我們還要靠靈活機動的方式打擊敵人,積小勝為大勝,慢慢一步一步的消滅敵人,這才是我們的根本。”

金孫鐵也隨後說道:“同誌們,大家對司令員的話要認真體會,這才是毛主席遊擊戰術的根本所在,必須要認真學習。”

此時,這些軍政幹部才有些認投,稍微放下了一些驕狂的態度。

見到大家已經有些認識,常粵海才開始今天會議的主題,就是分析分區下一步的戰鬥方向和工作重點。

常粵海認為,鑒於目前日軍大部隊南下作戰和多田駿的政治攻勢,分區部隊下一步要做好兩方麵的工作,一是千方百計做好和國民黨軍隊以及地方勢力的統戰工作,尤其要做好地方武裝的接觸和影響,時機成熟就吸收加入八路軍;另一方麵要借日軍大部隊南下作戰的機會,盡力攻擊日偽占據的四縣要地,擴大根據地增強分區實力。

這一點得到了包括金孫鐵、聞振登在內的幾乎分區所有軍政主要幹部的一致認可,所以很快會議就做出決定:同平原國民黨軍隊的統戰工作由金孫鐵負責,地方武裝協調工作由聞振登牽頭,地方各部隊抓緊駐地的根據地建設,攻擊日偽占領區工作由常粵海負責,分區有關部隊配合。

於是,津渡河分區各項工作在各個軍政首長的主持下有條不紊的展開了。

欣英縣大王莊鎮是國民黨平原行政區的行政公署駐地,盡管欣英縣周邊的幾座縣城大都被日軍占據,可國民政府在八路軍的影響和配合下,在平原還是開辟了一小塊一小塊的遊擊區,並按戰前的行政區劃配置了省長、縣長、區長等組織機構,雖然任命的長官隻是多人、多套機構擁擠在一小塊地方內共事,其實他們的職權可以說是微乎其微,隻是從麵上顯示國民政府對平原各地區的管理權罷了。

在這樣的行政公署裏,無論級別大小和高低,真正的權力都很小,隻能靠實力說話,所以,在這片區域裏,真正說了算的是國民黨平原行政區獨立旅旅長樸埂山,國民政府任命的行政公署專員李男寧隻是一個擺設,在樸埂山的眼裏,他連個樣子都算不上,隻算是圍在自己腳邊討飯吃的一條哈巴狗而已。

此時,行政公署專員李男寧正焦急在平原行政區獨立旅旅長樸埂山的府邸兼旅部——戰前欣英縣豪紳地主程敬仁的豪宅大院裏——走來走去。

李男寧是為了津渡河分區的事來找樸埂山的。李男寧當年也是一個顯赫的人物,曾經在國民黨太子派領軍人物孫科組織的息烽青年幹部訓練班裏受訓,訓練結束後,訓練班裏其他成員大都被安排到各地國民黨軍中擔任中層軍官,隻有自己倒黴,因為老家在平原,就被任命為平原地區行政公署專員,來到了平原。

其實派李男寧到平原任職,太子派還是有很深的目的的,平原是中國抗戰的第一線,又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李男寧在青年幹部訓練班裏表現出了不凡的政治素質,派他來平原目的就是讓他逐步在平原掌握軍政大權,已備戰後為太子派創造良好的軍政基礎。

李男寧也是懷著士為知己者死、做出一番事業以報恩主的心情來到平原的,不料,真正到了平原,尤其是遇到共事的這位樸埂山旅長,李男寧徹底失望了,總有一種“秀才遇見兵”的感覺。

這位牛旅長,出身雜牌軍隊,一直對中央軍係統心懷不滿,偏偏來了這麼一位沒有一兵一卒的李專員,樸埂山更不痛快了,感覺是因為上頭對自己不信任才派來了這麼一個不識相的專員,尤其是樸埂山性子倔強,自己不痛快地事偏不能讓他如意,所以故意對李男寧不理不睬,不管李男寧說的意見對或不對,就是不采納,故意給李男寧添堵,半年多來,李男寧被樸埂山整的苦不堪言。可李男寧對上頭交給的工作還很負責,樸埂山越是反對他,他越是事事找樸埂山,搞得兩人關係十分緊張。

今天,李男寧接到情報,說津渡河分區正準備對平原行政區獨立旅進行統戰,感到情況危險,就想來找樸埂山彙報研究一下,可自從中午來到旅部,勤務兵說旅長正在午睡任何人不能打擾,要等旅長醒後才能接見他,李男寧是敢怒不敢言,隻能無奈的在院子裏等著,就這樣等了快兩個小時了,樸埂山還是不見麵,無奈之下,李男寧一跺腳就準備走,不料,剛抬步要走,就聽裏屋說話了:“李專員,怎麼要走呀,進屋來坐吧!”

其實,樸埂山早就睡醒了,見李男寧焦急的象一隻火燒屁股的猴子一樣,樸埂山心裏笑得肚子都疼了,於是叫勤務兵倒來一壺茶,坐在裏屋笑看李男寧狼狽的樣子。見李男寧要走,樸埂山才喚他進屋。

坐在樸埂山的旅部大廳,看到廳堂窗明幾淨、清涼宜人,李男寧心裏忽然產生一種莫名的悲涼,想自己堂堂人物,也算是黨國的精英,一直為黨國事業往來奔波,才三十幾歲的人兩鬢的頭發都有些白了,還是一事無成,整天受這位雜牌軍閥出身的丘八爺樸埂山吆來喝去,象個小醜般的當著人戲耍,這到底是為什麼?自己訓練班的同窗好友大都成了統兵成千上萬人的師旅級人物,可偏偏訓練班裏才華橫溢的自己卻窩囊到這種地步,人的命運際遇真是難以預料呀!

看著李男寧憔悴甚至狼狽的樣子,樸埂山心裏的痛快簡直沒法說了。見李男寧落座,樸埂山故意假裝真誠的說道:“李專員,來了一會了?這些勤務兵真是混蛋,李專員來了也不叫我一聲,讓李專員久等了。”

李男寧早就明白樸埂山的故意做作,勉強壓住心內的憤憤,臉上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牛旅長太客氣了,大中午的打擾牛旅長,真是不好意思,可是現在得到一個情報,我覺得很重要,所以就急忙來向旅長彙報。”

樸埂山故作驚異的樣子:“什麼緊急情報能讓李專員這麼看重?莫非蔣委員長又有什麼重要諭旨?”

李男寧不理會樸埂山的嘲諷,對樸埂山說道:“牛旅長,我今天得到情報,最近津渡河分區的八路軍要有大動作,尤其是對於我們獨立旅準備搞策反,哦,就是共產黨說的統戰。”

樸埂山哈哈笑道:“策反我的獨立旅?笑話!獨立旅這幾千部隊都是跟隨我十來年的老兄弟,有誰會反對我?李專員,我看你是鹹吃蘿卜淡操心吧!”

李男寧極力忍住屈辱和憤恨,耐心的進一步解釋:“牛旅長,你是不知道共產黨蠱惑人的力量,有好多對黨國一貫忠誠的部隊都被共產黨蠱惑策反了,我們不得不防呀!根據情報,八路軍津渡河分區政治委員金孫鐵這幾天就在我們駐地周圍活動,牛旅長,我們得早作準備呀!”

樸埂山心裏一動,八路軍到了我的轄區了?我怎麼還沒接到情報,警衛連這批飯桶,參謀處也都是吃閑飯的笨蛋!看來必須做好布置。心內隻是一閃念,表麵上還是大大咧咧的說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個白麵書生嗎!他還能掀起多大的浪頭來。李專員,我看你還是管好你的行政公署吧,軍事上的事你少操心!沒什麼事,我還要到下麵看看,不送了。”

李男寧怏怏而去。

李男寧的情報沒錯,金孫鐵確實就在大王莊。

由於上次樸埂山部兩個團襲擊柳河縣遊擊中隊,使八路軍受到很大損失,津渡河分區認為樸埂山的獨立旅不容忽視,必須加強統戰工作,確保這支部隊別跑到日本人哪裏去,給分區的軍事形勢造成失衡狀態。戰鬥進行中,分區參謀長聞振登就找到樸埂山聯係溝通,樸埂山卻矢口否認,由此可見樸埂山的工作很難做,為此分區決定從獨立旅的下麵入手,先做好底層下級軍官和士兵們的工作,逐步影響樸埂山,確保這支隊伍能夠抗日、至少不會阻撓八路軍抗日,國軍下層軍官士兵大都是窮苦出身,工作起來還好做些。

統戰工作是金孫鐵的拿手好戲,作為燕京大學的高材生,金孫鐵早就具有出色的演講宣傳能力,他的話很有一定的煽動性,所以來大王莊做統戰工作,金孫鐵主動請纓,由遲變承帶著一個警衛班保護,親自帶著政治部的幾個幹部就來了。

此時,在大王莊鎮子南部樸埂山獨立旅的一個連部裏,金孫鐵正在宣傳發動做工作,聽眾是這個連的連長和二十幾個士兵。

金孫鐵將自己的語言藝術發揮的淋漓盡致,從士兵家庭出身談到國家危機形勢,從貧富的根源講到爭取新生活的途徑,深入淺出,極富感染力的話語講的這個連的官兵們忍不住掉出了淚水,甚至個別士兵哭得泣不成聲。

連長哽咽著對金孫鐵說道:“金政委,你說的都是我們心裏的話呀!弟兄們都是窮苦出身,誰沒受過地主老財的欺負?你說的道理我們也想過,可沒敢說,隊伍裏規矩大,誰說誰沒命呀!我們也不願意打你們八路軍呀,都知道你們是真正打鬼子的,可沒辦法,長官命令不敢不聽。今天聽你說了,我們才知道我們也是中國人,還能自己決定自己的事,沒說的,以後我們絕對聽金政委的,中國人不打中國人,堅決打日本鬼子,你就看我們怎麼做吧!”

從連部出來已經傍晚六點多鍾,正值初秋,天還很長,金孫鐵舒展了一下疲憊的身體,對遲變承道:“怎麼樣,變承?今天我們還有什麼工作嗎。”

遲變承開玩笑的說道:“政委,不是說晚上還要到旅部警衛連嗎?怎麼您累了,要不晚上不去了?”

金孫鐵正色道:“對了,你要不提醒我還真忘了,那我們抓緊吃點東西,晚上去警衛連。”

遲變承見金孫鐵當真了,忙改口說道:“不是,政委,和獨立旅警衛連約的是明天,今天我們沒別的工作了。這不,晚上已經訂好了,到我們內線那裏安排您吃點東西,趕緊休息吧,這幾天可把您累壞了。”

金孫鐵聽後一笑:“也是,這幾天我真有些忙糊塗了,好吧,聽你的,今天就到這裏,休息!”

於是,一行人就在大王莊鎮子西部的內線——“周記燒鍋鋪”歇息了。

九月平原的夜色似乎格外美麗,小鎮被一片玉米大豆所包圍籠罩,遠遠望去一望無際。玉米已經到了快要收割的季節,沉甸甸的果實歪扭著軀體,伴隨著夜風中的秸稈輕輕的抖動,不時還發出颯颯的聲音。鎮子很小很破舊,隻有少少的一片低矮的平房,被無邊無際的秋色包圍著,顯得很是靜寂,還略有一絲恬淡的感覺,唯有鎮子裏唯一的二層建築杏花村酒樓的酒梢子顯得格外高,向人們展示這裏曾經的繁榮。

正是九月月盡的時候,月亮早已躲在雲後,靜寂的夜空略有幾顆星,映的鎮子的街巷朦朦朧朧。

在騷客文人的眼中,這正是思緒如潮、靈感大發的創作時刻,在農夫手工業者的眼裏,這正是勞累一天解乏休息的時間,可在刺客的心目中,這也是完成偷襲刺殺任務最佳的時機。

盡管承受了樸埂山的冷嘲熱諷和刻意刁難,李男寧忠於職守的積極性還是沒有打消。雖然在樸埂山的壓抑下,自己在平原行政公署沒有什麼實權,可畢竟也是息烽青年幹部訓練班裏選出來的高材生,尤其是李男寧對於黨國的忠誠一刻沒變,所以,李男寧還是要自己單獨行動,想要捕獲金孫鐵,解除共產黨對獨立旅的統戰和策反。

此刻,在大王莊鎮西部“周記燒鍋鋪”周圍的小巷裏,潛伏著四五個身著黑衣、操著駁殼槍的漢子,這就是李男寧遣出的行動人員,目的就是俘獲金孫鐵,引起國軍平原獨立旅旅長樸埂山和八路軍津渡河分區司令員常粵海的矛盾,使兩家形成仇恨,然後李男寧可以借助兩家的矛盾上下其手,達成自己的目的。

勞累了一天,金孫鐵在“周記燒鍋鋪”裏簡單吃了一點,就昏昏睡去了。幾天來的平靜也使遲變承精神有些懈怠,隻是按照慣例安排了兩個戰士警戒,自己也來到金孫鐵休息的外屋歇息了——住在金孫鐵外屋,是出發前常粵海刻意單獨對遲變承交待的,就怕遲變承大大咧咧、疏忽大意對金孫鐵保護不夠。應該說,這幾天遲變承的態度還是很敬業的,一直按照常粵海的要求去做,簡直快成了金孫鐵的跟屁蟲了,有時惹得金孫鐵都煩了,遲變承也亦步亦趨的緊跟著,弄得金孫鐵哭笑不得。

連續勞累了幾天時間,大家都感覺很累,尤其是幾天的平安無事使大家精神稍微都放鬆了下來,片刻工夫,金孫鐵就進入了夢鄉,遲變承和他的警衛排也大都沉沉睡去。

深夜時分正是人們一天中最為困乏的時候,此時的金孫鐵、遲變承酣然蒙中,就連負責警戒的兩個警衛排戰士也大腦麻痹,昏昏欲睡。

李男寧派出的黑衣漢子也是偷襲、刺殺多年的老手了,潛伏的幾個小時,等的就是這個時間,時機一到迅速展開行動。

悄悄翻進鋪子裏,先是兩個警衛被解決掉了,然後警衛班的戰士迅速被解決了戰鬥力,金孫鐵的保護屏障僅剩下遲變承這一道關口了。

遲變承隨樊鬆帆闖蕩多年,警覺還是相當靈敏的。不過由於幾天來的平靜,遲變承一直緊繃著的神經還是放鬆了一些,對今天遭受的襲擊仍是準備不足,在李男寧派遣的偷襲人員進屋的時刻遲變承隻是作出了常規的動作——開槍幹掉了首先進屋的兩個偷襲者,然後滾進裏屋金孫鐵的房間,以保護他們的政治委員——可惜已經晚了,偷襲人早已分出兩個主力從小窗進入金孫鐵房間,待遲變承進入房間,金孫鐵已經被來人俘獲。

金孫鐵此刻忽然產生一種酸楚的感覺,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呀,口裏講的頭頭是道,真正動起手來,還不如販夫走卒之類,自己手裏的槍是幹什麼用的,為什麼敵人一進門來就被解決?還影響了同誌們的行動,金孫鐵懊悔得恨不得去死。可如今已是想死都不容易,隻能認命了。

遲變承已經氣急敗壞了,保護政委的命令是常粵海交待的,如今政委被擒,警衛班弟兄們都被解決,自己這個警衛排長還怎麼向司令員常粵海交待?於是,遲變承雙槍在手,意圖衝進裏屋,和偷襲者拚個魚死網破。

此時,是“周記燒鍋鋪”老板——這名老地下工作者阻攔住了遲變承,他隻告訴遲變承:政委已經被捕,需要盡快通知司令員,不然消息都沒法傳出去。

遲變承聽後努力抑製住自己的憤慨,單人獨騎衝出大王莊,在策馬狂奔的時候,遲變承看到一串子彈擊中了“周記燒鍋鋪”老板的胸膛進而緩緩倒下。

當遲變承帶著滿身的汗水和淚水來到興旺莊,常粵海正在警衛連裏輔導訓練,戰士們對司令員的親自訓練感覺很好,一陣陣殺刺聲震天響。

使遲變承疑惑的是,得知金孫鐵被擒的消息後,常粵海並不十分急躁,隻是默默的讓他休息,自己卻緩緩走進村北小廟,什麼話也沒說。遲變承想繼續深入的說,卻被樊鬆帆扯了一下衣角攔住了,於是,遲變承隻能遲疑著到警衛排駐地休息。

常粵海並非不著急,在遲變承彙報晚金孫鐵被捕的情況後,常粵海簡直無法接受,自己開始的擔心終於發生了——分區政委被捕,這在整個平原都是第一次,怎麼向軍區交待,怎麼向分區的幹部戰士交待,怎麼向分區三百萬群眾交待?

晚間,常粵海秘密安排警衛員周駁慈把聞振登、嶽西鄉、樊鬆帆等人叫到自己的房東吳老漢家,商議搭救金孫鐵一事,遲變承也被秘密傳來。

就如何搭救金孫鐵一事大家產生了分歧,聞振登主張持重,主張通過平原分區同國民黨平原政府協調解決,認為不能打出搞磨擦的第一槍,嶽西鄉意見也差不多,而樊鬆帆、遲變承等青年軍官少壯氣盛,則主張必須堅決還擊,把國民黨頑固派的囂張氣焰一次打掉,搶救出金孫鐵政委,讓頑固派認清八路軍是不好惹的。

常粵海眯著眼,傾聽著大家的意見,一句話不說。聽著大家的辯論,常粵海自己逐漸有了想法。

在大家辯論的不可開交時候,常粵海站起身來,輕輕彈了一下手上的煙灰,輕聲說道:“好了,大家都說了自己的想法,讓我看,都有道理,可我覺得,也都有缺陷。怎麼的?都光顧一方麵而丟棄了另一方麵。讓我說,我們應該兩方麵準備,一方麵要先禮後兵,直接找平原行政區獨立旅旅長樸埂山,就該部無理扣押金孫鐵政委一事提出抗議和交涉,要求釋放金孫鐵同誌,畢竟現在還是國共合作抗日時期,必要的程序還要走的,另一方麵,我們分區各部隊要做好準備,隨時做好反摩擦的戰鬥準備,尤其是要做好武力營救的準備。其他事項,由我親自掌握,具體和樸埂山的談判由我負責,樊鬆帆配合我行動。家裏的工作由聞參謀長負責,各部隊做好接應準備,但沒我的話堅決不能輕舉妄動。好吧,沒其他意見,就這麼辦吧!”

散會後,大家分頭散去,常粵海把樊鬆帆留了下來。

樊鬆帆是一個相當精明細致的人,馬上明白司令員還有單獨的話要說,於是,他隻是靜靜的坐了下來,等待常粵海開口。

常粵海很滿意樊鬆帆的穩重,這也是他一直很器重這個青年人的原因。常粵海慢慢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樊鬆帆旁邊,看著樊鬆帆,輕輕說道:“鬆帆,自從紹焱莊認識,你來到津渡河也有一年了吧?怎麼樣,感覺還好吧?”

樊鬆帆很奇怪,司令員單獨留下自己說話,怎麼會講這種家長裏短,麵對政委被俘這樣的情況,他還能如此平心靜氣?不過,樊鬆帆還是老實的答道:“司令員,我來了正好是十一個月了,再過一個月才滿一年,大家都很照顧我,尤其是跟著司令員,不光學東西,還確實很抬氣,無論打仗還是訓練,弟兄們都很高興。我更高興了,這是我長這麼大裏最高興的一年。對了,司令員,你問這個幹什麼,咱們不是要救政委嗎?”

常粵海說道:“沒什麼,閑聊嗎。你在平原闖蕩了幾年,和樸埂山認識嗎?這個人怎麼樣?”

樊鬆帆想了一下說道:“這個樸埂山不是本地人,他原來是西北軍馮玉祥手下的一個團長,中原大戰時到了平原,隨石友三投了蔣介石,就一直在這一塊活動,日本人來了後,他才弄了個獨立旅旅長當。我沒見過他,可聽朋友說起過他,總的說,這個人還算義氣,人也比較厚道,沒什麼文化,還真是一刀一槍打出來的,就是有點狗慫脾氣,軟硬不吃,不過,聽說因為是雜牌子出身,上頭不喜歡他,更不信任他,所以就派來一個行政公署專員李男寧監視他,所以他更不服氣,總給李男寧填堵。”

常粵海聽罷默默的點點頭。

清晨,樸埂山正在旅部裏練槍,可以看出來樸埂山的槍法還是相當不錯的,槍聲響過,對麵五十米處的酒瓶子應聲而碎。

樸埂山練得正興起,副官急匆匆走了進來報告。

樸埂山惱怒的訓斥道:“有什麼屁事,你娘老子死了報喪呀!一大早讓老子不得清閑。”

副官也是聽慣了旅長的訓斥,忙報告說道:“旅長,八路軍有人拜訪,要麵見旅長!”

樸埂山煩躁的說道:“八路軍來訪,你見見不就得了,還要勞動老子的大駕,一邊去,別擾了老子的興致!”

副官忙道:“旅長,來人說是八路軍津渡河分區司令員常粵海,非要麵見旅長。”

樸埂山一愣:“常粵海?那個搞的鬼子雞犬不寧的平原之狐,嗯,是個人物,那我得見見,去,請他到客廳,我隨後就到!”

客廳裏,常粵海靜靜坐著品茶,樊鬆帆、遲變承全副武裝站在常粵海身後。

時間不長,就聽得屋外傳來一陣大笑聲,隨後一個全身戎裝、肩佩國軍少將軍銜的魁梧漢子走進客廳,副官忙要介紹雙方,樸埂山一擺手:“不用你介紹了,這位一定是常司令了,真是久仰大名呀,平原之狐,確實名不虛傳!”

常粵海暗想,看樣子這位牛旅長還真有些軍人氣概,像是個義氣中人,於是口中寒暄道:“牛旅長大名我也是如雷貫耳呀,早就想來拜訪牛旅長,一直忙忙碌碌不得閑,此乃常粵海之過呀!”

樸埂山忙道:“常司令客氣了,常司令是大忙人,今天到我的獨立旅,一定有什麼事吧?沒說的,隻要常司令說出來,樸埂山一定竭盡全力,不要客氣,都是為了打鬼子嘛!”

常粵海微微笑道:“牛旅長真是痛快人,既然如此,我就開門見山了。今天我來,不為別的,就是我們分區金孫鐵政委不知為什麼,被牛旅長的人給抓起來了,希望牛旅長給我個麵子,把我們政委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