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村落(3 / 3)

就這樣,三千多日偽軍大隊跟在趟雷的偽軍後麵小心前進。一路上,不時碰響幾顆地雷、遭到幾排子彈,或甩進幾顆手榴彈,弄得鬼子偽軍狼狽不堪,短短幾十華裏的路,竟然直到天黑才走了一半。

大丸嘉佑考慮夜間行軍更容易遭到偷襲,便命令部隊找到一個寬闊的空地宿營,待明天天亮再前進,並一反慣例,令日軍親自警戒。這一夜裏,偷襲不斷,日偽軍包括大丸嘉佑在內每一個人都未能休息好,精神緊張了整整一夜。

天明繼續前進,日偽軍又開始重複昨天的遭遇,直到下午五時許,疲憊不堪的大隊人馬才趕到興旺莊北側五裏處,一路上竟然傷亡了三百多人,使得大丸嘉佑有苦難言。

坡地上,趙青峰、馬瑞率領著獨立二團已經隱蔽了有五個小時。

城裏的敵人一出城,情報就到了分區,趙青峰聽到消息後就要帶部隊行動,被常粵海攔住了:“不要急嘛,趙團長,鬼子今天到不了這裏,你明天再行動不遲。”

趙青峰還要爭辯,常粵海打斷了他:“要相信我們的遊擊隊同誌們,這正是他們所擅長的,就算有變化,再行動也不遲!現在要讓戰士們休息好。”

現在,隱蔽在坡地陣地裏,趙青峰暗叫一聲好,不禁對常粵海佩服的五體投地,司令員就是司令員,不愧是身經百戰的老紅軍出身,鬼子的一舉一動都被他計算在內了。依靠休息的生龍活虎般的戰士對付經曆了兩天襲擊而疲憊的鬼子,從心理上已經勝了一籌。

眼見鬼子來到,趙青峰告訴馬瑞:“馬參謀長,通知部隊,注意隱蔽,把鬼子放近了再打,不聽到命令,誰也不準開槍,就算鬼子踩到你的身子也不能驚動敵人。違反命令,回來我扒了他的皮!”

馬瑞應命而去。

眼見鬼子越來越近,尖兵已經到了陣地前一百多米,戰士們都很著急,怎麼團長還不下令打呀!氣氛緊張的仿佛連大氣也不敢出。

鬼子更近了,大部隊也僅距伏擊陣地一百米,已經進入射程,尖兵幾乎踩到了隱蔽著的戰士們身旁,到時候了,趙青峰瞄準大隊鬼子裏的一個機槍手,大聲喊道:“打!”

鬼子機槍手應聲倒地,陣地上的八路軍全體開火。

猝然的襲擊給予日偽軍大量的殺傷,第一批集中射擊就倒下了一百多名日偽軍,常粵海偷襲放大縣城日軍彈藥庫繳獲的槍支彈藥第一次用於抗擊日寇的戰場上,顯示出了較大威力,令獨立二團的戰士們興奮不已。

應該說,抗戰初期的日軍還是訓練有素的,大都具有相當高的戰術素養,槍聲響後,除反應較為遲緩、站位靠前的一百多名日偽軍中彈倒地外,大部分日軍迅速臥倒,並趁槍彈的間隙搶zhan有利地形,紛紛架起重機槍、迫擊炮等重武器進行還擊。

大丸嘉佑麵對突然的襲擊也是有心理準備的,如果常粵海的部隊沒有準備,那他就不是一個合格的對手,不配作為一名八路軍的高級指揮員,所以驟然的射擊並沒有引起他的慌亂,馬上命令士兵架炮射擊,同時派出精銳的兩個小隊向兩側迂回,包抄上去,襲擊對麵戰場的八路軍,以減輕正麵的壓力。

第一次攻擊後,趙青峰馬上命令戰士們趕緊返回事先構築的工事,防止日軍炮擊,以此減少敵人凶猛炮火的殺傷,待炮擊結束後,戰士們又馬上跳出工事,堅守陣地。

兩側迂回的日軍小隊在前進中也遇到了馬瑞帶領的兩翼部隊的阻擊,無功而返。

如此,雙方就這樣膠著在這片不足兩公裏的戰場上了。

得知村北戰鬥開始後,常粵海一陣興奮:“鬼子上鉤了。”

常粵海走出小廟,帶領警衛班飛身上馬,急行四十裏,繞小道趕到放大城外七裏處的一片樹林裏,和提前悄悄運動到這裏的獨立一團會合,找到嶽西鄉:“嶽團長,敵人已經和二團交上火了,我們馬上帶隊伍直奔縣城,咱們來個二次攻城。”

嶽西鄉恍然大悟,高興的說道:“高呀!司令員,你這就叫‘圍魏救趙’吧。”

僅用半個小時,隊伍就迅速集結到放大城下,八路軍一反常態,不分主次,四麵同時攻城,一聲令下,配屬給一團的八二式步兵炮和六挺輕重機槍同時開火,使得拓海九子十分恐慌。

大丸嘉佑聯隊長絕對沒想到,八路軍在根據地受到掃蕩攻擊時會進攻放大縣城,所以走時僅留下三百多隊伍守城,可出乎意料,八路軍卻在自己分區受到掃蕩時反而偏偏攻擊防守嚴密的縣城。

拓海九子立在南城城頭,看到城下八路軍攻勢如潮,火力凶猛,看樣子至少有三千多兵力,以一比十的兵力守城,肯定是防守不住的,何況上次八路偷襲時遭到破壞的城牆還沒來得及修複,防守更加困難了。

眼看著自己的士兵在八路軍潮水般的攻勢下節節敗退,一個又一個中彈身亡,拓海九子心中泛起一陣悲涼。

拓海九子明白,一般的戰鬥失利,上司還是可以接受的,可如果丟失縣城,那可就是整個華北地區的第一次,自己的名字將恥辱的放在戰敗武士的名冊上。就算自己能在戰鬥中不死,可下來後肯定會受到帝國軍事法庭的審判,到那時自己的腦袋隻能被切下來,放在皇軍祭祀的台麵上了,還是作為反麵教材來用。

如果真正喪命在大東亞聖戰的戰場上,拓海九子還是很向往的,日本武士為帝國聖戰而亡,靈魂不死還可以入靖國神社,接受萬民的祭祀與朝拜,這是一個真正日本武士的歸宿,可如此恥辱的死去,那也太不值得了。所以,在受到攻擊的第一時間,拓海九子就派出人員趕赴大丸嘉佑聯隊長處彙報,請求回兵守城。

事實上,八路軍獨立二團的阻擊戰已經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從戰鬥開始,日軍的火力就相當凶猛,迫擊炮、輕重機槍交織而成的的火網壓得獨立二團的五百名戰士抬不起頭來,已經堅守了將近七個小時,二團已經傷亡二百多人,在打下去,二團恐怕要全軍覆沒了。

此時,眼看就要突破八路軍防線,直接剿滅津渡河分區了,大丸嘉佑接到了拓海九子縣城危急的緊急報告,大丸嘉佑明白他又中了常粵海的詭計,同時他也明白丟失縣城的影響,無奈之下,隻得匆忙命令撤兵,回援縣城。

回援途中,又遭到了八路軍津渡河分區警衛連長樊鬆帆率領的警衛連配合一批遊擊隊的伏擊,豁出傷亡拚死衝出圍擊,到達放大縣城,攻城的八路軍卻已經撤退了。

偷襲津渡河分區行動進行了兩天兩夜,日偽軍傷亡了八百多人,損失了大批槍支彈藥,還整的部隊疲憊不堪、焦頭爛額,讓大丸嘉佑大為光火。

大丸嘉佑站在殘破的放大縣城南門城樓上,氣急敗壞的叫道:“常粵海,終有一天我要消滅了你,你簡直就是一隻平原上的狐狸!”

自此,平原之狐的大名開始在平原大地上傳頌。

二次攻城戰鬥後,時間已經將近農曆新年了,津渡河分區出現了難得的平靜,或許是日軍感覺到了對於津渡河分區八路軍部隊發展壯大的無奈,而八路軍受裝備水平、兵員素質所限,也難以對城內日軍構成很大壓力,雙方隻得接受“和平共處”的現實。

常粵海則抓住這一難得的平靜時期,動員全分區包括司令部、政治部、參謀處等在內的領導機關,抓緊征兵擴軍、部隊整訓和根據地的建設開展。

兩次進攻放大縣城和坡地阻擊戰,犧牲了不少八路軍官兵,尤其是獨立二團,傷亡了近一半的兵力,可同時還繳獲了大量的槍支彈藥,部隊急需完善編製、集中整訓,增強戰鬥素質和水平。

分區取得的戰鬥勝利,極大的鼓舞了分區內群眾的抗日熱情,青年農民積極參軍,獨立一團、二團完善了編製,都達到一千五百人的規模,遊擊大隊更是擴大到兩千多人。一時間,津渡河分區又成了一個大兵營,擴軍整訓如火如荼。

但是,軍事訓練的壓力更加大了,常粵海把聞振登、嶽西鄉、趙青峰、馬瑞、樊鬆帆等人都派到一線部隊,教導部隊訓練,甚至連常粵海都不時深入一線部隊抓訓練,搞得大家天天都很疲憊。

不過,盡管身體疲累,常粵海的心情一直是非常好的。一方麵,為看到自己手下五千多人的主力部隊訓練都很刻苦、戰鬥力蒸蒸日上而興奮,另一方麵則是私人問題——常粵海戀愛了。

那是一天傍晚,常粵海到興旺莊東部的李家集督導訓練回來。

一路上,警衛員周駁慈纏著常粵海,要聽紅軍長征的故事,嘰嘰喳喳,說個不休,常粵海盡管渾身疲累,但看著這個十六歲的農家孩子,天真中帶著幾分狡挾,隻得簡單敷衍幾句,更多是無奈的笑而不語。

路經李家集和興旺莊中間的小燕莊村口,忽聽前方人聲嘈雜,周駁慈警覺地拔槍在手,對常粵海說道:“司令員,前麵有情況,你等一下,我去看看。”

常粵海側耳聽了一會,仿佛有當地口音的女子和男人爭吵的聲音,沒有其他異常情況,對周駁慈擺手說道:“沒什麼問題,我們一起去看看。”

兩人策馬趕上前去,來到村口。

村口有七八個人,三個八路軍戰士拘押著一個穿著略顯講究的老者,四周圍攏著三四個本地裝束的婦女和孩子,其中一個二十歲左右穿著黃格衫裙的姑娘正和一個八路軍戰士爭吵。

常粵海看到這個姑娘,不禁心中一動,眼前的姑娘正是上次在村北坡地上唱對歌的姑娘,於是有意的衝周駁慈一擺手,兩人躲到一邊,傾聽事情的原委。

原來,這個老者是津渡河分區四縣、方圓六千多平方公裏中一位鼎鼎大名的人物,老者名燕貢策,原為本地小燕莊人氏。燕貢策早年追隨孫中山先生加入同盟會,參加了清朝滅亡前孫中山先生組織的十大起義中的六個起義,可算辛亥革命的元老,中華民國成立後,老先生在民國政府任參議,後來軍閥混戰、窮兵黷武,老人認清了新老軍閥為一己私欲置國民與不顧的根本麵目,灰心之際無奈解甲歸田,歸隱田園,欲圖作一個田舍翁罷了。

盧溝橋事變後,燕貢策更是憂憤無奈,直到八路軍到冀中平原領導全民抗戰後,燕貢策才逐漸認識到隻有共產黨、八路軍才是真正抗日救國的,為此,老人又重新振作起來,拿出大部分家私幫助八路軍購買槍械,發動周邊群眾參軍抗日,為抗日救國呼籲奔走。

前一陣,津渡河分區擴軍籌餉,分區政治部個別領導左傾思想嚴重,還存在當年打土豪、分田地的意識,讓燕貢策拿出一萬大洋的軍餉。此時,燕貢策家資已經基本全部拿出來抗日了,甭說一萬大洋,就是幾十大洋也拿不出來了,無論怎麼解釋也不通,分區政治部越發認為燕貢策頑冥不化,簡直就是漢奸一樣,就派人準備抓起老人做漢奸處理。

那幾個婦女孩子就是燕貢策的家人,見八路軍要帶走燕貢策,就圍攏在周圍勸說解釋。那個年輕姑娘是燕貢策的愛女燕培英,本為北平燕京大學的學生,盧溝橋事變後隨流亡出來的燕京大學師生欲投奔西南聯大,路經平原探親時被父親攔住,要她留在平原參加抗日工作。

滿懷抗日報國熱情的燕培英,正準備參加八路軍一施抱負時,不料父親竟因為拿不出那本不公正的一萬大洋要被抗日軍隊以漢奸之名帶走,令她十分憤怒,故此攔住這三個八路軍戰士厲聲質問。

常粵海到時正聽到燕培英憤憤地說道:“共產黨不是說要堅持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嗎!你們八路軍還是不是共產黨的軍隊?我父親幾乎拿出我們全部家產,一直為抗日奔走呼籲,你去打聽打聽,整個津渡河地區有多少人是他動員參軍的,他為抗日作了多少工作?我父親會是漢奸?我看真抓走他你們就是漢奸了!”

奉命抓捕燕貢策的三個八路軍戰士一時接受不了燕培英滔滔不絕的攻勢,其中一個像是幹部模樣的站出來說到:“我不管你怎麼說,燕貢策到底是不是漢奸,我不管,但是你要是再阻攔我們,別怪我不客氣了。”

常粵海見燕培英聽後更加憤怒,忙快步走上前去,喊道:“都別說了,讓我來說說吧!”

那三個八路軍戰士顯然認識常粵海,同時起步上前敬禮喊道:“司令員!”

燕培英見剛來的這個八路軍首長相貌英俊、氣質不凡,又聽三個戰士對他的稱呼,立刻明白這就是津渡河地區八路軍的最高首長——司令員常粵海,禁不住仔細打量了常粵海一番,心中不由想道:這就是號稱平原之狐的常粵海常司令呀,果然很有威儀。不過出於對抓捕父親的憤慨,還是惱怒的對常粵海說道:“你就是常司令呀,那好,我問你,我父親怎麼就是漢奸了,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言語之間,已經沒有方才的義憤聲勢。

常粵海微微一笑:“姑娘,別著急,這事讓我來處理怎麼樣?”

然後,常粵海向那個幹部模樣的八路軍詢問了實情的原委,聽完後,常粵海不禁氣憤地罵道:“亂彈琴!怎麼能這麼處理呢?”

隨即常粵海走到燕貢策老人身前,敬禮道:“燕老先生,您受委屈了,你怎麼會是漢奸呀,你是對抗日工作作出很大貢獻的人,我代表八路軍津渡河分區給您賠禮道歉。”

說罷,常粵海立定身軀又莊嚴的給老人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燕貢策很受感動:“常司令言重了,這隻是誤會嘛,您是抗日名將,兩襲放大城,智敵大丸嘉佑,您的大名在平原可是家喻戶曉呀,老朽可受不起這樣的大禮……”

常粵海忙說道:“燕老先生,您可是革命前輩,尤其是為抗日工作出了大力、做了大量工作,我們津渡河分區部隊裏有不少戰士是您動員參軍的,希望老先生不計前嫌,繼續幫助我們共同抗日。”

“沒說的,常司令但有所需,老朽定會盡力”,燕貢策應道。

燕培英一旁見到常粵海如此處理,一腔憤怒頓時煙消雲散,衝上前去對常粵海說道:“常司令,我想參加八路,行嗎?”

常粵海略略思忖一會後,欣然說道:“我們歡迎所有的愛國人士、有誌青年參加八路軍,燕小姐既然想參軍,我們當然歡迎,不過還要看燕老先生的意思了。”

燕貢策相當痛快:“我沒意見,如果不是今天這事,我早讓培英報名參軍了,貴軍謙遜和氣、知過必改,必成大事,培英能參加八路軍,那是她的幸運呀!”

燕培英高興的說道:“那好,說定了,我明天就去。”

離開前,常粵海輕聲對燕培英說道:“燕小姐,你的歌聲很好聽……”

然後,丟下一臉詫異的燕培英策馬離去。

回到興旺莊,常粵海找到金孫鐵,就燕貢策一事作了溝通,得到金孫鐵的支持,金孫鐵也感慨地說道:“我們有一些同誌,那根‘打倒土豪劣紳’的弦繃得過緊,燕貢策事件處理不好,將會嚴重損害津渡河分區的抗日大局呀!”

隨後,兩人緊急召開了分區黨委會,就此事的處理進行通報,並狠狠地批評了政治部那位負責的幹部。

第二天一大早,燕培英就趕到興旺莊,讓周駁慈帶著找到常粵海,一見常粵海就高興的說:“常司令,我參軍報到來了,請司令員安排吧!”

常粵海一見到燕培英,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姑娘太性急了,不過還是很喜歡她的熱情、直率,無奈的說道:“燕小姐,你也太著急了,怎麼也得讓我們研究一下嗎!”

燕培英急道:“你是司令員,還要研究什麼?不就是參軍嘛,有什麼好研究的?”

正好一早來研究根據地建設工作的政委金孫鐵解了常粵海的圍,聽了燕培英的情況,金孫鐵悄悄對常粵海說:“我看就讓燕培英同誌到分區宣傳部工作吧,正好可以加強和燕貢策老先生的團結嘛!”

常粵海見也隻能如此,於是,燕培英就到了津渡河分區宣傳部。

應該說,作為燕京大學的高材生,燕培英還是具有很高素質的,能寫會畫,能言善辯,還有極強的宣傳發動能力,分區機關的幹部戰士都很喜歡聽她說話,燕培英也非常愛和同誌們打交道,常幫一些文化程度較低的同誌識字、寫字,為傷病員們清洗傷口、唱歌,大家都很喜歡他,一些小戰士甚至對她親熱的稱“燕子姐”。

她的到來,對宣傳部的工作有很大的促進,自然,很快她的身後就有了一大片追求者和暗戀者。

不過,燕培英對於同誌間的交往很熱心,對於大家的暗戀或追求卻不加理睬甚至是不屑一顧,她隻認常粵海,工作中或工作之餘,總是找到常粵海,每次都有很好的理由,或是工作彙報,或是請教問題,再沒理由也是找常粵海講長征時的戰鬥故事。如果看常粵海忙著,燕培英也不會打擾,隻是坐在一旁,用美麗的眼睛注視著常粵海。

漸漸的,不僅分區機關的人都看出來,連常粵海自己也感覺到了,常粵海也喜歡姑娘的美貌善良、熱情純真,其實在那次聽到燕培英所唱的對歌以後,常粵海就已經打開自己深藏十幾年的情愫,暗暗的喜歡上這個爽朗聰明的姑娘,不過在這種複雜的戰鬥環境裏,常粵海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實感情,更不敢應對姑娘對自己的一片真情,其間金孫鐵、聞振登等人都勸說常粵海,不要辜負了人家姑娘的感情,再說常粵海也已經二十七歲,早超過上級規定的“二六八團”的標準,該成家了,都被常粵海婉言拒絕了,常粵海隻是說:“等等再說吧!”

燕培英心裏明白常粵海是喜歡自己的,也站在常粵海的角度想過他的難處,不過她不在乎,隻要能天天見到常粵海就滿足了,何必在乎什麼形式呢?她隻是在常粵海閑暇散步時,在常粵海能看到的遠處,穿著黃格衫裙,唱起那首韻律優美、沁人心扉的對歌……

就這樣,兩人幾乎天天見麵,卻誰也不會捅破這層紙,互相的感覺也都很好,分區機關的人也漸漸習慣了這種現實情況,埋頭自己的工作,誰也不去過問了。

直到有一天燕培英遭到了綁票,才改變了這種局麵。

那是在半年多後,時間已經進入抗日戰爭的第三個年頭,也就是一九三九年夏季。

其時正是八路軍發展的高峰時期,八路軍領導的敵後抗日戰爭蓬勃開展,日軍忙於南進華南、華中,而在平原上兵力相對不足,隻能緊緊固守著大中城市和交通幹線,八路軍的遊擊戰威力漸漸明顯,寬闊廣袤的平原農村根據地迅速發展,敵後抗日熱情更趨高漲。

津渡河分區也不例外,半年多來,常粵海命令獨立一團、二團、遊擊大隊分散行動,今天拔他一個炮樓,明天幹掉一個鐵杆漢奸,這裏破壞他一段公路,那裏撬他幾十米鐵軌,分散遊擊發展壯大,就連分區警衛連也僅留下遲變承帶領一個排保衛司令部機關,其餘的也跟隨樊鬆帆去打遊擊了。

這一天,燕培英申請帶兩個警衛連戰士到林縣獨立二團駐地開展工作,組織發動當地群眾參軍抗日、擁軍擁屬,因為這一段時期日軍輕易不出動,常粵海考慮僅有一百多華裏的路程,到林縣有獨立二團的近兩千人馬,出去工作就幾天,再說二團參謀長馬瑞是一個很精細謹慎的人,應該出不了什麼問題,就同意了。

沒想到,次日下午馬瑞就快馬趕來彙報,燕培英出事了。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到了林縣二團駐地,燕培英和趙青峰、馬瑞等人見了麵,就要求到農村裏開展工作,趙青峰、馬瑞知道這個姑娘和司令員常粵海的關係不一般,自然不敢怠慢,怕出危險不敢讓她到遠處去,想讓她就近開展工作。但燕培英認為近處鄉村工作開展的已經很好,而偏遠的農村抗日工作還不是十分有力,她是來開展工作的,要是怕危險何不留在司令部,根本就不用來林縣了,所以堅持自己到遠處農村去工作。趙青峰、馬瑞不同意,可經不住燕培英的任性和執著,無奈之下派了一個班的戰士作為小分隊,跟隨她到了林縣最東北部的一個小村莊。不料,當天夜間小分隊就受到不明身份的隊伍襲擊,燕培英被擄走,小分隊除了一個戰士帶傷趕回團部送信外全部犧牲。

得到消息後,趙青峰等人十分懊悔,一麵由趙青峰親自帶領隊伍調查燕培英的消息,一麵由馬瑞趕到分區向常粵海報告。

常粵海聽後,不由一顫,頓時一顆心飄了起來,仿佛那漂亮的黃格衫裙忽然飄到眼前又漸漸遠去,優美的對歌聲音也漸漸消失。

常粵海突然對馬瑞雷霆大作:“馬瑞,你這個混蛋,你們為什麼不堅持攔住她,你們為什麼讓一個姑娘到那麼遠的村子去,為什麼?”

忽然,常粵海看到馬瑞滿含懊悔的眼睛裏滴出了大滴眼淚,心一軟對馬瑞歉意地說道:“對不起,馬瑞,我錯怪你們了,我知道培英太任性,你們勸不動他的,要怪就怪我不該讓她到林縣去。”

說罷,常粵海無力的坐了下去。

一個單身姑娘,落到殘暴毫無人性的土匪手中,能有什麼結果,誰都能想得到,一想到這裏,常粵海焦心如焚,恨不得馬上飛到燕培英身邊陪伴她,安慰她,可究竟是誰幹的,現在也不清楚,到底該怎麼辦才好?不行,自己必須馬上趕到林縣,迅速查清情況,抓緊解救燕培英。

想到這裏,常粵海突然站起身來向外喊道:“遲變承,遲變承,馬上過來!”

遲變承正在門口候命,聽常粵海喚他,快步進屋:“司令員,怎麼辦你就吩咐吧!”

常粵海又恢複了往日的沉穩,慢慢的說道:“馬上通知,警衛連長樊鬆帆馬上利用舊時關係,迅速調查襲擊燕培英的隊伍身份、駐地,給他半天時間,今天晚上七點鍾,我在林縣二團駐地等他的消息,讓他把警衛連全部帶來,半天內沒有消息我就處分他,兄弟情份也不要講了,另外,變承,你留下保衛分區機關,將此命令轉告金孫鐵政委。”

說完,對外喊道:“周駁慈,馬上動身,跟我趕赴林縣,馬瑞,我們一起走。”

三人丟下遲變承,跨上戰馬飛身而去。

三人快馬如飛,不到兩個小時就趕到林縣和趙青峰會合。

常粵海一見趙青峰的表情就知道沒什麼消息,心裏再度失望,看來隻能等樊鬆帆了。

焦急無奈的坐在二團團部,常粵海心潮起伏,唯恐燕培英遭到意外,忽然,這個參加了二萬五千裏長征、爬雪山、過草地都沒覺得苦的剛強漢子竟然掉下淚來,在這個時刻,常粵海才感覺到,燕培英對於自己是多麼重要,如果燕培英真遭到什麼不測,那真不知自己怎麼會受得了,常粵海真的很後悔,為什麼不聽同誌們的勸說,早早接受燕培英的愛意,也不知今後還有沒有機會向她表達?

常粵海眼前仿佛又浮現出燕培英那妙曼的身姿,她依舊穿著那件黃格衫裙,蕩著微微的舞步,在明媚的田野裏輕聲吟唱著那首天籟之音似的對歌:

……

岸邊的笑聲輕揚

古樸的青瓦灰牆

什麼樣的你從詩裏

款款走過青石路上

夢裏的桃花水鄉

嫋嫋歌聲隨風蕩漾

笑問那是誰在吟唱

低眉垂袖寫在臉上

遙遠的記憶微涼

現在的你在奔忙

什麼樣的角色才能

讓你變得神采飛揚

其實生活總是平常

跨馬橫刀未必舒暢

想要拋開煩惱憂傷

隻要你隨我唱一唱

樹上的鳥兒飛入千萬家

郎對花姐對花對到了天之涯

無論我到哪裏去心兒總牽掛

杜鵑開在雲深處那就是我的家

……

在這一刻,常粵海毅然決定,如果能夠順利救出燕培英,那自己一定向她表達自己的愛意,甚至向上級打報告,申請同燕培英結婚……

正翻來覆去的胡思亂想,周駁慈闖了進來:“司令員,樊連長來了,他探聽到燕子姐的消息了!”

常粵海忽的站了起來,“在哪?快叫他進來!”

說話間,樊鬆帆走了進來:“司令員,我全打聽清楚了,是李禿子幹的,放心,我們絕對救出燕子姐!”

然後,樊鬆帆又俏皮的說道:“你命令我說晚上七點完成任務,現在可是才剛剛下午五點鍾,我提前探聽到消息,司令員你可要獎勵我呀!”

常粵海佯斥道:“就知道獎勵,先說正事,燕培英沒受委屈吧?說說李禿子的情況吧。”

樊鬆帆說道:“放心,燕子姐目前還沒什麼危險,時間長了怕就沒準了,李禿子可不是個東西,什麼不是人的事都幹,我們必須趕快救出燕子姐來!”

於是,樊鬆帆將李禿子的情況向大家一一道來。

李禿子大名李根林,林縣東北白洋澱人氏,出身貧寒,自幼饑寒潦倒,衣食無助。

貧寒子弟大都易走兩個極端,或自強自立、奮鬥出一番事業,或自暴自棄、混天度日,淪為社會垃圾,不幸李根林就是後者。李根林混來混去結交了一批道上的潑皮無賴,偷槍拐騙,無惡不作,官府抓捕得緊,也是正逢亂世,就拉起一杆子人馬成了土匪,並且占據了澱中一處小島,自封李司令,打家劫舍、欺男霸女、魚肉鄉裏,成為為禍平原的一大禍害。因為他自幼生過一次怪病以至頭發全脫,民間俗稱為李禿子,時間一久就叫響了,甚至連李禿子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李根林的大名了。

日軍全麵侵華以來,國民政府一潰千裏,平原陷入無政府狀態,一些當地財主為了家產,紛紛聯係李禿子保護,李禿子趁機勾結地方上層勢力,盤剝百姓劃地收費,聚斂財帛,收集武器和地痞惡霸、散兵遊勇,頓時發展到一千多人馬,腰杆壯了,底氣也就粗了,李禿子是誰的帳也不買,就憑槍杆子說話,日軍曾經想消滅這股土匪,無奈李禿子盤踞的小島四麵是水,易守難攻,又不值得派出大隊人馬行動就取消了計劃,李禿子於是更狂了。

樊鬆帆起事之初,李禿子曾經想拉樊鬆帆入夥,樊鬆帆見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就謝絕了,但也未傷和氣,所以還是有一麵之緣的,也有過幾次來往,來往過程中,還和李禿子的堂弟兼副手的李富子有一定的交往,燕培英的消息就是李富子透露出給樊鬆帆的。

聽完介紹,趙青峰問道:“鬆帆,能不能接你的麵子,和李禿子協商一下,先把燕培英放回來呢?”

樊鬆帆慢慢搖了搖頭,說道:“不行,李禿子做事從不講麵子,再說,他為人陰險,原來在我們道上就讓大家不恥他的為人,沒人願意同他來往,同他協商肯定行不通。”

常粵海聽著說道:“那就隻有武力解決了,小島的情況怎麼樣,能不能找一個進島的捷徑?”

樊鬆帆麵露難色,答道:“小島地形複雜,李禿子又經過多年經營,從進島到他的司令部必須經過三道防線,沒有大隊人馬很難攻到李禿子的司令部,這還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是進入小島必須走水路,最近的水路也有八華裏,並且河道縱橫,蘆葦密布,外人很難找到進島的路,就算找到路也無法通過李禿子布置的進島防線。”

趙青峰恨恨得說道:“這個土匪,還真是賊有賊智,把個小島弄的風雨不透!這可怎麼辦?”

樊鬆帆也是很為難,隻是麵色焦慮的注視著常粵海。

常粵海也是很為難,看樣子要想強攻李禿子救出燕培英,最少也需要動用獨立二團和警衛連這兩千多兵力行動,還要付出很大傷亡,為救自己心愛的人如此大動幹戈、犧牲自己如此多的部下兄弟,不僅上級部門、分區機關不能同意,就是常粵海自己也不能這麼做。真這麼做了,那常粵海好像就有點“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明末大漢奸吳三桂的意思了,自己不能像大漢奸一樣,所以絕對不能這麼做。可燕培英還在土匪手裏,那些土匪粗鄙不堪、無惡不作,一想到這裏,常粵海的心都在顫抖,必須要盡快救出她,常粵海在心中大聲喊道。

“絕對不能強攻,看來隻能想法子智取了”,常粵海自言自語道。

樊鬆帆沒聽清楚,問道:“司令員,你說什麼?”

常粵海靈機一動,抬起頭來:“鬆帆,你說能不能把李富子弄來做做他的工作,讓他為我們帶路,進島偷襲李禿子呢?”

樊鬆帆思考了一下說道:“司令員,你這一說我還想起來了,李富子下午還在島外,這家夥非常好色,在島外有一個姘頭,今天估計要晚些時候回島,不過他對李禿子可是忠心耿耿呀,它又是李禿子的堂弟,對他能做通工作嗎?”

常粵海肯定地說道:“應該沒問題,好色必然貪財,貪財必然惜命,那麼我們今天晚上就行動。鬆帆,你帶幾個人,把李富子弄到手,在島外等著我們,整個行動由警衛連負責,警衛連暫由馬瑞帶領,夜間十點帶到島外和你會合,趙團長,你堅守根據地,我和馬瑞一起行動!”

趙青峰勸阻道:“司令員,這樣的行動你就不要親自去了吧?再說僅靠警衛連,兵力也太少了,這樣太危險了。不如這樣,你在根據地,我代替你去偷襲小島。”

常粵海瞪眼道:“你能代替得了嗎?這是救燕培英,必須我親自去!不要說了,服從命令,馬上行動!”

常粵海同馬瑞帶著警衛連剛要出發,麻煩就來了。金孫鐵和聞振登趕到林縣二團駐地,二人是聽說常粵海為救燕培英的事來的,唯恐常粵海在感情問題上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前來勸阻的。

聽到常粵海想帶警衛連攻擊李禿子,金孫鐵一下子就急了:“司令員,你冷靜一下好不好,就憑一個警衛連就敢進攻李禿子將近兩千人防禦的小島,太危險了,你不能去,要趕緊取消這次行動!”

常粵海解釋道:“我們又不是和他真刀真槍的幹,再說還有李富子可以利用,我認為還是有七成勝算的,應該沒問題。”

金孫鐵急道:“七成勝算也不行,我要對你的安全負責。”

常粵海也有些急:“我不用你負責!”

金孫鐵耐心的說道:“司令員,你冷靜冷靜,我理解你的心情,燕培英是個好同誌,不僅是你的……是我們的戰友,她被土匪綁走,我們也很著急,可你別忘了,你不僅是燕培英的……還是八路軍的分區司令員,你要對分區幾千名幹部戰士負責,你要對分區三百萬群眾負責,更要對上級分區負責,不能意氣用事。”

常粵海冷冷的說道:“政委,你也不用吞吞吐吐,我知道我該對誰負責,明說了吧,燕培英不僅是我們的戰友,還是我的愛人,我不僅是八路軍津渡河分區司令員,我還是一個男人,自己的愛人叫人綁架了不敢出頭,還是一個男人嗎?政委,你別說了,我主意已定,命令已下,誰說也沒用。”

金孫鐵聽後愈發著急:“常粵海同誌,我認為這次行動危險太大,我不同意這次行動,八路軍總政治部明確規定,政治委員有最後決定權,所以我用這最後決定權宣布,取消這次行動!”

常粵海愕然的看著金孫鐵,麵部表情複雜,很快就很堅決的說道:“好吧,這算我個人行為,行動完成後,上級對我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我常粵海自己扛!”

說完向馬瑞一揮手,丟下目瞪口呆的金孫鐵幾人,率領警衛連消失在夜色的黑暗中。

到達島外湖邊,和樊鬆帆會合通報情況,並見到了李富子。

常粵海親自同李富子會了麵,見到李富子,常粵海的信心又增加了幾分——李富子是一個純粹的軟貨,一見常粵海就跪下了,哀求饒命,沒等常粵海怎麼問,李富子就將島上的一切布防全部說出來,並自願帶八路軍進島混過三道防線、消滅李禿子,救出燕培英。並透露出李禿子已經投向日軍的消息,綁架燕培英就是在日軍的授意下幹的,目的就是為了報複常粵海兩次襲擊放大縣城。

警衛連分乘五隻小船,在李富子的引導下,很快就到了小島,警衛連埋伏在島外船上,常粵海帶著樊鬆帆等幾人隨李富子進島行動。

時值夏日,清風徐來,淡淡的略有一些月光,映照得小島很美。彎彎曲曲的河道四處蔓延,通往島外的鄉村城鎮,河道兩側是一望無際的蘆葦蕩,在微風中發出颯颯的聲響,在靜寂的夜色中傳的很遠,河道中略略浮出幾支荷花,映趁的河道很有一些荷芳勝景的意境。

戎馬倥傯,十幾年來,常粵海一直在槍林彈雨中度過,很少注意欣賞周圍的景色,一般來說,多美的風景在常粵海眼裏都沒什麼區別,區別的隻是地形地貌和適合怎樣打仗的環境罷了。

不過今天,常粵海忽然產生一種感覺,不知何故,常粵海真的感覺景色很美,這連常粵海自己都很驚異,難道自己真的變了,鐵骨錚錚的漢子怎麼會出現這種兒女情長的感覺?這很可怕呀!自己的革命意誌難道動搖了嗎?

不會的,革命者不是殉道者,也有七情六欲,更有愛情,看著我們的大好河山更會增強我們的革命熱情……

一路上心潮起伏,一聲斷喝打斷了常粵海的胡思亂想。

是島上的土匪在喝問:“停下,什麼人?”

樊鬆帆一捅李富子,李富子慌忙答道:“瞎叫什麼,是我李富子。”

對麵島上的土匪聽到忙招呼:“是副司令呀,你回來了。”

李富子強裝硬氣:“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廢物!”

說話間,常粵海等人已隨李富子走到島上,警戒的土匪還想盤問盤問幾人的身份,被貌似威嚴氣憤地李富子給嚇了回去。

如此,三道警戒防守就被常粵海等人輕易混了過去,來到李禿子的司令部門前。

李禿子的司令部門口有三個哨兵,阻攔住了李富子、常粵海等人,李富子依照前麵的例子假說常粵海等人是日軍派來的聯絡員,要麵見李司令。

不過此番話語在這司令部門口卻行不通了,三個哨兵態度非常堅決,堅持沒李禿子的話堅決不讓進。

常粵海此時聽到司令部裏一陣糾纏掙紮的動靜,仿佛聽到了燕培英的聲音,心裏焦急衝樊鬆帆使了一個眼色。

樊鬆帆早已按耐不住,見到常粵海的暗示,進身上前,罵道:“混蛋,什麼東西,不知誰大誰小了,皇軍還要聽李禿子的嗎?”

趁三個哨兵驚恐間,樊鬆帆手中現出一把短刀來,左右晃動,三個哨兵瞬間倒地身亡。

幾人迅速衝進屋裏,大廳內空空蕩蕩,裏屋裏聲音更為明顯了。常粵海心內一陣激憤,衝進裏屋,看到燕培英在屋中正和一個禿頭大漢撕扯,看來就是李禿子了,燕培英眼看就頂不住了,常粵海快步上前,順起手中尖刀,刺入李禿子後心,李禿子應聲而倒。燕培英脫離李禿子的控製,再也堅持不住,搖搖欲倒,常粵海上身抱住燕培英,激動地叫道:“培英,培英,是我常粵海!”

燕培英睜開眼睛,輕輕說了一聲:“常粵海?”就昏迷過去。

樊鬆帆已經發出信號,正值李禿子身亡,島內群龍無首、指揮中斷,警衛連快速衝上小島,迅速占領各個防禦要地,將島上一千多名土匪繳械。

常粵海令馬瑞帶人仔細甄別各個土匪的情況,鎮壓了十幾個罪大惡極的土匪,收編了部分罪行不大、因求一飽混飯吃的土匪,將其餘土匪連同李富子就一起釋放了。

留下警衛連一個排清理小島上李禿子的資產物資堅守小島,常粵海就同樊鬆帆、馬瑞帶著警衛連連同收編的土匪返回林縣二團駐地。

一路上,常粵海緊緊抱著昏迷的燕培英。

行至半路,燕培英醒了,睜開眼睛看到常粵海這樣抱著自己,蒼白的臉上現出一抹紅暈,並緊緊抱住了常粵海,哽咽道:“常粵海,我等著一刻已經很久了……”

常粵海看著麵色蒼白憔悴的燕培英,忍不住地心疼:“培英,我知道,原諒我,我畢竟是津渡河分區的司令員,不過,現在我明白了,在我心中,一刻也不能沒有你!”

說罷,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過了片刻,常粵海輕聲道:“培英,回去我就向平原軍區打報告,申請結婚,你同意嗎?”

燕培英過了片刻,羞澀的答道:“我……同意……”

常粵海喃喃的道:“自從聽你唱那首對歌,我就一直渴望見到你,可你參軍來到分區,我卻不能對你表白自己的意願,你怪我嗎……以後我就可以常常聽到你的對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