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你倆聽說了沒有?你那死去的妹妹鬧出了一些怪事。”傍晚,父親金太德將兒子金山、金海召集在一起說道。
“沒聽說過,什麼怪事?”長子金山好奇地問.
“一個過路的男子,因為尿急,就隱身在你妹妹墳堆的背麵解手。還沒等解完,他左右的臉蛋子上,憑空就各挨了一個大嘴巴,打得他愣不愣眼,左右看了看又沒人,嚇得他臉色蒼白,提著褲子就跑,到了家裏就一病不起。尋醫問藥皆無效,最後,請來個識卜,又燒香又上供,這才有所好轉。”
“男子在孤女墳旁尿尿確實不雅,他這是在變相地玷汙我妹妹的聖潔和清譽.我妹妹可是個父母嬌慣,大門不出,大門不邁的紅花大閨女!挨倆嘴巴子算是輕的,要是我呀,非踹他幾腳不可!”次子金海氣憤地說,邊說邊用腳比劃,做出用腳踹人的姿勢。
“就在前半個月,一個劉姓男子在路上行走,偶然用腳踢飛一塊石子,結果,你妹妹金枝的魂魄就隨他走了。”
“那劉姓男子肯定長得挺俊吧?”金海睜大眼問道。
“能,能有這事?”長子金山有些不信。
“劉姓男子倒不礙事,因他年輕心火旺盛。可他去朋友家串門,卻讓朋友的妻子一反常態,說出了一些奇怪的言語。”
“都說了些什麼?”金海好奇地問.
“朋友的妻子正坐小月子,身體虛弱,臥在炕頭。劉姓男子進屋,是想招呼其丈夫去鄰舍打天九牌。沒想到,還沒說上兩句話,朋友的妻子突然雙手抱起枕頭,坐了起來說:‘這屋裏真暖和!我那屋裏也忒冷!’說完就四外踅摸,一臉茫然無助的樣子。丈夫見此,趕忙上炕,給她蓋上被子,奇怪的問道:‘你在哪兒住?你怎麼到的我家?’妻子高興地說:‘有個小夥子,長得挺俊的,他踢了我一腳,我就隨他來了。’‘你家住在哪裏?家中還有何人?’丈夫又好奇地問.她說:‘我住在城南,四間大瓦房,隻我一人居住。旁邊也沒有鄰居。這麼些時日,也沒人給我送錢買煤燒炕,冷冷清清,孤寂難耐!你看,你看看?!這包袱裏全是新衣裳,真的,全身新衣裳!可它們太單薄,都是夏天穿的!’她邊說邊將懷中的枕頭摟得緊緊的。”
“我這可憐的妹妹!”金山聽到這兒,眼淚不禁順眼角流出。
金太德說到這兒,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當時聽了,心裏別提多難受了!都怨我腿腳不靈便,沒能時常去看看金枝啊!”
“不!是我這當哥哥的不懂事,忽略了這唯一的妹妹!”
“後來呢?後來怎樣啦?”金海問道。
“劉姓男子與朋友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朋友明了此事,便說道:‘你不就是沒錢買煤燒炕嗎?今晚我就給你送錢去,我說到做到,決不食言!’她說:‘我再暖和一會就走。’朋友又問:‘你怎麼走?要不,我把門簾掀起來?’她說:‘不用,你把窗戶打開就行。’過了一會兒,朋友上炕將窗戶打開。時間不長,其妻子將枕頭放好,又重新躺在那裏。等再過了一會兒,丈夫問妻子剛才所發生的事情,妻子卻什麼也不知道,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到了傍晚,劉姓男子和朋友,腋下夾著許多燒紙在你妹妹的墳前燒化了。”
“爸,你老的意思是?”金山問.
金海不等父親回答,接過哥哥的話茬說道:“那還用問?以後逢年過節給妹妹多送錢、多送寒衣,免得她挨冷受凍,跟別人去借去乞討。人們都說,陰間寒冷,看來,這話或許不假!”
父親看了一眼金海,慢悠悠用商量的口吻說道:“我的意思是,是想把你死去的妹妹嫁出去.她嫁出去後,既有人照看,不在四處遊蕩,擾人清靜,也省得讓我們這當父母的惦記。你倆這當哥哥的怎麼看?”
“這事全憑父母做主。我妹妹要是活著也該出嫁找婆家啦.”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當了鬼也不例外。這樣,男子不孤單,女子不寂寞,雙雙可以名正言順的進入祖墳。莫非,我妹妹的事已有了著落?”金海問道。
“昨天媒人來了一趟,說城西宋家死了個男孩子,年齡是十七歲,比你妹妹大一歲。”
金海樂著說:“男大一,抱金雞!挺好!挺般配!來年,要是``````”
沒等金海把話說完,金太德順手從膽瓶裏抽出雞毛撣子,起身就向他打來。金海自知失言,見父親動怒,雞毛撣子要落在自己腦袋上,忙起身躲閃繞圈兒,連蹦帶跳的說道:“爸,爸,你別打,別打!我可是你的親兒子!你要把我打壞了,你兒媳會找你算賬的?我同意,我同意妹妹的婚事!”邊說邊向門外跑去.
金太德望著竄出門外的金海,生氣地罵道:“你個兔崽子!老大不小的,一點正形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