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雙方家長(2 / 3)

華、蕭走在細石路上不約而同地想著一個心思:我們是不是也該為新墓場貢獻點什麼呢?過了一會,小華開口道:“新墓場修得渾然天成,墓碑文字寫得誼重海設,可以留芳永年了。我們是不是配一副聯裝點裝點,以示敬一份孝心?”小蕭拍手道:“我也正有此意哩!怎麼我們又想到一塊了?”小華笑道:“你別忘了,我們是心心相印嘛!”兩個人暢笑。接著小蕭就道:“那你就上聯出句吧!”小華就一本正經地道:“有了:長憐兩代人,父、母、子身亡音容在;”小蕭想了想,也一本正經地道:“我也有了:永湣一丘墓,興、其、榮命喪笑貌存。”兩個人又推敲了幾番,都覺得雖是一副工整聯,但也顯得意平了些,都不甚滿意。小華忽然高興道:“上聯前加一句‘災荒古地’四字,下聯前……”小蕭搶道:“加一句‘美好今天’四字。”兩個人都大笑道:“妙、妙、妙!如果把‘古地’換成‘綠地’和‘今天’換成‘青天’,不僅隻是看外表,看不到內含,而且又有偷襲母親所寫碑文之意,就大較遜色了。就這麼定吧!”兩個人心扉開壑,邁步也更輕、更快了,不到一個小時便回到兩層樓了。隨就將大鍬、條帚放置院門內側,脫了帽走進樓門,隻見四位老姐妹正坐在樓廳大桌邊品茶、嚐湖珍湖味、談心哩。兩個人忙呼:“姨娘來了!姨娘好!”陳範氏忙應:“好,好!我兒可好?”華、蕭也忙答:“孩兒好著哩。”陳範氏打量了又打量,歡喜笑道:“外表雖清瘦些,身子骨卻硬朗,精神多了!”蕭範氏道:“看跑得滿頭滿臉汗!快洗擦洗擦去吧!”嚴亭峰笑著道:“心痛歸心痛,大禮還是要行的。快去洗擦幹淨來給姨娘補行大禮。”兩個人答應著入衛生間洗臉、擦汗,不到五分鍾就出來了,就拉扶姨娘坐正了,就雙雙跪地板向姨娘叩了三個頭:“孩兒給姨娘叩頭請安了!”喜得陳範氏直是笑,也顧不得計較“隻呼姨娘不稱母親”了,連忙扶起道:“快起來,快起來!”這時,苗鳳舞就親自倒了兩杯溫水茶來:“我兒坐下喝茶吧,可累著了?”小華、小蕭忙答:“不累、不累。”一同咕嘟咕嘟就喝幹了:“好香,好甜,真解渴啊!”說得四位老姐妹一陣暢笑。苗鳳舞又要親自再倒,小蕭就搶過溫水壺自己倒了,又將四位母親的茶杯斟滿了。然後就對陳範氏道:“如今表哥已快成親了。我和小華擔心表哥和他那口子怕把您被我們搶作母親了,他們不高興了,所以就改呼您姨娘了。不過在我們內心,您永遠還是我們的一位母親啊!”小華道:“就是,就是。望您老不要見氣吧。”陳範氏嗬嗬笑道:“聽孩子們說的!我如何見氣?就依你們最好。”小蕭就又從房間提包囊裏拿出方木盒來,打開蓋,取出那隻刻著“孝”字的紫色玉手鐲,佩在了陳範氏左手婉上:“這是我倆給姨娘的敬孝之禮,禮輕情重啊,作個念物吧!”陳範氏忙拉住華、蕭的手:“姨娘就知道,姨娘沒白疼你們一場!你們就是姨娘的一對親兒女,姨娘也和三位姐妹一樣,就是你們的一位母親啊!”說著,三位姐妹就都鼓起掌來,又都伸出左手和陳範氏握在了一起,正好突顯鐲上的四個篆字:兒女孝心。

中餐也吃得很開心。苗鳳舞小炒的四盤素菜全被吃得盡光,青燉的整雞也被消了一小半。小華最能吃了,小蕭居次。他倆確也餓了,吃起來特別起勁。小蕭開玩笑:“小華,我倆這樣吃,不過多日就胖得走不動路了!”小華也笑:“母親炒的菜能舍得不多吃?姨娘帶來的雞能舍得不多消受?好口味啊!再說回校後就又瘦還原了,怕什麼呢?”四位老姐妹都開懷笑:“吃吧,吃吧,吃得多才好哩!”飯畢,小蕭就要收拾洗涮鍋碗,嚴亭峰道:“歇去吧,今天由我包涮!”蕭範氏笑道:“大姐又爭了,明明今天由我包呀!”嚴亭峰道:“好二妹,我兩個包吧?”蕭範氏隻好答應。陳範氏、苗鳳舞也就不好去添亂了。

小華就到房間用紙筆把兩個人在路上口作的一副墓園聯默寫出來,然後出來對苗鳳舞道:“母親:舒兒和麗兒想為那新墓園合寫一副對聯,不知您意如何?”苗鳳舞道:“為母也感到那墓園冷清了些,很想留有他們後代的敬孝之心哩。既然有作,就呈給為母看看吧!”小華就呈了上去。小蕭道:“這副聯是我倆在回來路上對出來的,小華出上聯、我對下聯,經過推敲又覺含義不夠足,便又在句前各添加了一句四個字,才自己感到滿意了。不過還望母親提出修改意見,或罰我們重作。”苗鳳舞道:“待為母審看後再說吧。”便仔細閱看了一遍,又推敲了又推敲:“既工整又巧妙,既直白又深含,好聯!就用它了!刻碑置放於牆門內兩米處的左右就可以了。分別落上‘後人華男舒撰立’和‘後人蕭秋麗撰立’。”這時嚴亭峰、蕭範氏已洗涮完畢,聽到苗鳳舞說“好聯”,就一齊跑來看。兩個人分別讀了上下聯是:

災荒古地,長憐兩代人,父、母、子,身亡音容在;

美好今天,永湣一丘墓,興、其、榮,命喪笑貌存。

讀畢又一同讚道:“啊呀呀,對得太工整了:美好對災荒,今天對古地,永憨對長憐,一丘墓對著兩代人,興是父輩、其是母輩、榮是子輩,也就是名對應實了,命喪對身亡,笑貌對音容,存對在,簡直無一句不對,無一字不對的,真是絕對啊!”苗鳳舞道:“我則最看重的是含義深邃哩:這災荒古地在、美好今天存,該會給我們多少憧憬和希望啊!我們當寄望於今天的美好作為,今天美好,明天更美好,永遠美好!”眾都道:“言之有理。”

時間過的飛快,華、蕭兩人不覺已在無城兩層小樓住了六天,前兩天遊逛無城,尋訪舊友,後三天就幫助母親嚴亭峰開劈東廂平房後園地,有時挖、有時鏟,手雖起了紅泡,但仍不願歇手。嚴亭峰隻好對他們道:“這開園地的事豈能過急?雖然是每日上午勞動兩三個小時,但你們過於心急了,能不疲累,傷皮動肉?連我悠悠地做,也覺很累了。明天起就不要幹了,幫助我學寫詩詞吧。為母可愛學哩!”小華笑道:“母親想學也不難,趕明個我到書店給買一套工具書來也就是了。”嚴亭峰道:“有書也得口傳,我就要你們兩個口傳,我才能長進快哩!”華、蕭隻好道:“那好吧。不過口傳後得靠自己練習啦。”嚴亭峰道:“我知道,你們隻口傳要領就行。”

第二天是七月二十二日星期六,小華先是到書店買來了一本古詩詞選集和一本詩韻合璧,然後就要和小蕭一起口教母親。嚴亭峰笑道:“今天為母就先看看這書,也是預習吧,明天就勞你們駕了。不過你們可不能去園地勞動啊?否則為母就會不依了!”兩個人隻好答應:“是。我倆也有自己的事哩。”嚴亭峰道:“最好。”蕭範氏一旁笑道:“這兩個孩子勞動起來想一口吃頭龍!是得約束約束。”這時陳範氏卻在樓上發出抱怨之聲了:“這兩個孩子,說好這周要來,今天周末了,卻還是不見影子!”苗鳳舞勸道:“三姐莫急,可能一會就到了。”小蕭就上樓笑勸道:“姨娘,耐點心,今天不到,最遲不過明天上午到。明天是星期,表哥的那一位休假,正好一道來哩!”陳範氏也笑道:“那丫頭忒認真,也不肯請個假什麼的,估摸就是明天來了。”小華也上了樓,見姨娘雖開了笑臉,卻仍麵帶不悅,便也勸道:“說不定表哥那位這次破天荒請了假,陪表哥來住幾天哩!”陳範氏嘻嘻笑道:“那敢情真好了喲!”說著,時針已指在了八時半。隻聽樓門外傳來女聲:“華媽媽好!蕭媽媽好!”接著是男聲:“華媽媽好!姨媽好!”樓上的人便知是陳誌明、方子欣到了,連忙都下了樓,當然是陳範氏在前、苗鳳舞隨後,小蕭、小華緊跟著下樓的。陳範氏下樓就一手拉住小陳、一手拉住小方,接著三個人摟在了一起:“我兒,想煞為母了!”“媽,我們這不是來了嗎?也想煞我們了!”足足摟抱了三分鍾,連苗鳳舞、小蕭、小華下樓都毫無察覺。小華、小蕭兩人拍手大笑:“母子團圓,不見旁邊!”三位老姐妹一聽也開懷大笑起來了。小陳、小方忙呼:“苗媽媽好!”一看到小華、小蕭也在,就更驚喜不迭。小方搶道:“華哥、蕭姐也來了?萬沒想到能在這裏相見!”小蕭咯咯笑道:“你是我們兩個表嫂了,怎麼還喊哥呀、姐的?不怕折煞我倆了?應喊表弟、表妹才是。”陳範氏笑道:“蕭丫頭咀也忒辣了些!”小蕭撒嬌道:“姨娘偏心了,心疼兒媳了,不心疼姨侄女了。”

逗得眾人都笑,唯方子欣紅著臉不作聲了。嚴亭峰忙解圍:“方兒、蕭兒是幹姐妹呢,姐兒、妹兒由著叫得了。方兒不必介意。”這時小華就和小陳緊緊握手問好:“表哥好!”“表弟好!”小蕭也連忙抱住小方:“幹妹,我逗笑呢,別怕羞啊!”小方道:“幹姐又來了,我何曾怕羞了?我隻是想你哪!”又過了一會,陳範氏就發話了:“我兒,你們兩個快快給你們華媽、蕭媽、苗媽行大禮!”小陳、小方答應:“是!”便先擦汗、洗臉畢,三位老姐妹上坐了。嚴亭峰又忙拉陳範氏入坐居中。陳範氏當然不肯了,最後隻好按四姐妹排行坐了:嚴亭峰居中、蕭範氏居左、陳範氏居右、苗鳳舞居蕭範氏之左。待坐定後,小陳、小方便跪在地板上了,這時小華、小蕭也忙在他們後麵陪跪,都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叩畢,四位老姐妹忙道:“都起來吧!”於是都圍桌而坐吃茶,少不得品嚐湖珍湖味了。邊品邊談,十分開心。小方這次調班幾天,加星期日休假共有七天時間陪著小陳,後天必得回巢湖的;而小陳也須後天乘火車北上返回部隊的。這正好與小華、小蕭同日離開無城哩。原來小陳到巢湖是在周二,周三就一同到了和縣香泉方家認親,方子欣父母見是健壯的軍人,當然滿麵春風了,弟弟妹妹們也歡喜不迭,於是這門親事算是綠燈開放了。新社會裏,作興自由對象,父母雖作不得主,但滿意與否也是至關重要的。不過雙方父母是否要相互照麵,麵對麵敘叨,甚至找個中間媒人引介,這倒也不一定呢。隻要孩子自個兒戀愛上了也就生米做成熟飯了。兩個人就在方家住了兩天,昨天下午少不得自西埠搭乘章叔的班車到了巢城。下車時老章道:“方丫頭,不認識我啦?”方子欣道:“章叔,我認識的。”老章隻告訴她一句:“一周前,兩個好心青年華男舒、蕭秋麗也乘了我的車哩。”說完就走了。方子欣想問情況也就沒有機會了,隻得離開車站,到巢縣武裝部招待所歇了一宿,今天早上趕乘班車來無城的。昨天晚上,他們少不得就在巢城大街遊逛了一氣,又登上了臥龍山,還想到《格州日報》看看,但想到故人已離開那裏了,就減了興趣,隻是“過門而不入”罷了。這地方路徑小陳是熟悉的,所以小方隻跟著他一路走,無須尋問路人了。小方想:這報社晚上依然燈火明亮,可見原來華哥、蕭姐工作之艱辛了。他們如今升造入了大學,願他們將來有一份好工作就算幸運了。

小華、小蕭得知他們在巢城逗留過就道:“可惜,可惜!那一幹肝膽兄弟姐妹你們卻無緣相見!”小陳道:“是前次我去時會過的那些個朋友?”小華道:“隻是一小部分,後來又添了九位,共是十四人,七對哩!不過那時還僅是朋友,而如今就都是兄弟姐妹了。我們的親母也就是他們的親母了。”小陳心裏想:這無非是幹兒女罷了,哪裏就成親兒女、親母了呢?就不以為然。小方就歡喜道:“那敢情好啊,您三位媽媽如今就有十六個親兒女了!趕明個也把我和小陳也認作親兒女吧?”嚴亭峰笑道:“我們三姐妹不須再拖累你倆了,你倆將來隻須好好敬孝自己的親父母,養老送終就行了。不過我們倒是十分願意作為你倆的幹娘哩,活著時能夠有空來看看,也就心滿意足了。”苗鳳舞道:“就是,就是。其實,我三早就是你倆母親的幹姐妹了,按年歲,你們母親排行老三,是我三姐哩!”小陳聽了這些話也感中聽,隻好不出聲。小方就感到有點暗然了:“不管怎麼說,在我心中,您們都是我的親母!”小華、小蕭心中就想:“這妹妹倒也是肝膽過人的好心人哩!”因為今天一早,苗鳳舞就預感小陳、小方必來,便催陳範氏道:“三姐,你就把那隻老鵝宰殺燉湯,好給你兒女解解口饞哩。”陳範氏也覺得該吃鵝湯了,就照著辦了。所以到這時,老鵝已用文火燉了三個多小時,當然是湯稠肉爛了。陳範氏便去封了爐蓋,隻讓保溫。這時已近十一時了。小華前幾天已與一家潔淨的飯館聯係好辦席的事,就去招乎點送四炒、四燒八個菜(數量都不多的盤裝)和紅、白兩瓶酒來。中餐當然吃得歡歡樂樂、有滋有味的了。母親們和小蕭、小方都喝紅酒,小陳喝白酒,小華隻能半白、半紅地喝。小華斟白酒,小蕭斟紅酒。小蕭又拿了三隻空杯各放在小方、小華和自己麵前,又將小華空杯斟滿紅酒,同時又要小華將小方和自己的空杯斟滿白酒,道:“我雖不能喝白酒,今天也得破例陪表哥、表嫂喝上一杯,一是歡迎遠道光臨,二是盡一份誠意;小華平素至多也隻能喝上三、五杯白酒的,所以表哥可得照顧點啊!”小方笑道:“你當著母親們麵為丈夫求情了。其實小陳又何曾能多喝白酒的?”老姐妹們都嘻嘻而笑道:“這兩個丫頭咀都辣哩。喝酒別勉強得了!”小蕭道:“表哥的酒量至少六兩,表嫂能不知道?”小陳、小華都咧咀笑。小華笑道:“今天母親、姨娘在場,晚輩們喝酒就不得不收斂些了:但凡晚輩陪長輩喝酒,晚輩就須得站起來喝,而長輩則免站,否則晚輩就不敢喝酒了;晚輩相互喝酒,可站可坐,以不站為宜,便於下酒呢!”四位老姐妹笑道:“都不站,都不站,自由、放鬆好。”小蕭笑道:“我倆敬表哥、表嫂時也得站哩!”小陳笑道:“不管怎麼說,我們平輩之間,還是坐著喝好,長輩們也不會計較的。”小方就道:“我可是要站的哩。”小華、小蕭會意:一是她年歲小,二是她要感謝我們當了他倆的搭橋人哩,可見也是個有恩就報的人了。於是小華、小蕭就站起來道:“來,這第一杯酒,為歡迎貴客到來,為母親們的安康,也為陳哥、方妹的美滿幸福,而共同幹杯!”小陳、小方也就站了起來,小方忙道:“也為華哥、蕭姐的美滿幸福幹杯!”就都一飲而幹了杯。待斟酒後,小蕭道:“唉喲喲,我下麵隻能喝紅的了,不知表嫂如何呢?”小方道:“你喝什麼我就喝什麼。”苗鳳舞笑道:“看來方丫頭還能喝幾杯白酒?”陳範氏忙道:“不行不行,前次她在我那裏試過,白酒沾都不敢沾哩!今天倒喝了一杯,把我都嚇著了!”其實陳範氏隻知道兒子能喝六兩白酒,哪裏知道兒媳也有二三兩量?小華真喝起來也隻能四兩到頂。坐中除小陳外,誰也不知小方能喝二三兩白酒的。小蕭就試探道:“好表嫂,你就疼疼表妹吧,幫我多消幾杯白酒?”小方也有意要多消白酒,以免小陳與小華拚了酒,把華哥喝多了不雅。那小陳喜歡喝倒桌上一個人,今天小華又是把盞人,不喝倒他才怪哩!

所幸桌上僅有一斤白酒,若再開新瓶,母親們是斷不肯讓的了。小方笑道:“你隻須呼我方妹,我就給你帶消白酒,呼兩聲帶消一杯,呼十聲帶消一兩,呼二十聲帶消二兩。”小蕭道:“一言為定?”小方道:“就一言為定!”小蕭歡喜道:“你原來就是我幹妹,我以前就一直喊你方妹。今天你若能消掉二兩白酒,憑母親們作證,不但喊你二十聲方妹,今後我就永遠呼你方妹了。”小方道:“你說話算數?”小蕭道:“一言九鼎!”小方道:“好,就憑你這一言九鼎,我現在也不要你喊了,就今後喊吧,我就豁出去為你代消二兩白酒便了!”喜得小蕭大讚:“方妹豪爽,真是豪爽女子哩!”陳範氏就道:“這白酒可是玩的?方丫頭今天怎麼啦?”小陳笑道:“母親不用擔心,小方可是能喝上三兩哩!”四位老姐妹和華、蕭倆無一不吃了一驚的,但也都放下心來了。於是四個晚輩第二杯酒便站起來共同舉杯敬了四位老姐妹:“祝母親健康愉快,天天開心!”四個晚輩一飲而幹,老姐妹們隻是隨意喝,也有喝一杯的,也有喝半杯的,也有沾沾口的。從第三杯到第六杯,小華、小蕭就站起來分別敬了四位上人,小陳、小方也如法敬了;四位老姐妹隨後共同分別回了小陳和小方、小華和小蕭。第八杯酒是小華、小蕭共同敬了小陳、小方;第九杯酒是小陳、小方共同回了小華、小蕭。四位老姐妹道:“孩子們吃菜,別光顧著喝酒。要填填肚子,以免酒傷胃。”四個晚輩道了聲“是”便吃起菜來了。老姐妹們又幫他們一個個挾送:“多吃點,多吃點!”八個人邊吃邊談邊笑,約莫吃了十多分鍾菜,苗鳳舞就發話了:“我們老姐妹們帶吃帶品嚐哩,你們晚輩不要幹擾我們,我們也不幹擾你們,你們隻管自便吧!”四個晚輩道:“是!”小華就坐著舉杯邀小陳:“我倆幹!”小陳也不起身:“幹!”兩個人就幹了第十杯;小蕭也坐著舉杯邀小方:“我倆幹!”小方站起來舉杯:“幹!”喝幹了第十杯白酒,小蕭就連忙也站起來喝幹了。小方吃著菜道:“我消白酒的任務完成了,下邊就喝紅酒了。”陳範氏道:“應該的,應該的。”小蕭笑道:“姨娘又來幹擾我們晚輩了。方妹總數雖完成了,可那第一杯不該算在內哩。”小方隻好認道:“好吧,就再斟一杯白酒。”於是小方站起來邀小華喝幹了第十一杯,隨後就把白酒杯收去了。小蕭也就邀小陳喝了第十一杯。這時白酒瓶裏隻剩下不到三兩六錢酒了,小蕭和小方都放寬了心。小方邊吃鵝肉邊道:“蕭姐這下一顆懸著的心平安落在實處了?”小蕭笑著挾了一塊鵝肉送到小方碗中:“多謝方妹。來我敬你一杯!”小方道:“哪裏話,妹妹應該敬姐姐哩!”便都站起來喝了。四位老姐妹也是喝得開心,你邀我、我邀你,一邊吃、一邊說、一邊喝,較起勁來竟也滿杯喝幹,頗為愉悅。

這時小蕭就道:“晚輩們喝到這時就想敲杠子、猜拳了,但又怕吵著母親和姨娘,不敢高聲熱鬧……”苗鳳舞會意道:“我兒,你們盡管高聲熱鬧,我們正想看看、聽聽,也熱鬧熱鬧哩!”嚴亭峰、蕭範氏、陳範氏也都附和:“就是哩,我們都想看看熱鬧、聽聽熱鬧。”小陳道:“謝謝上輩容忍。小華表弟,我倆敲三局如何?”小華道:“誰負誰喝酒?”小陳道:“一局一杯,負方喝酒,不得代。”小華想:這可不能讓他啊,否則我就會喝多了。就道:“行!”於是兩個就杠子、老虎地呼喝起來了。第一局小華以老虎勝了小陳的雞,小陳喝了一杯;第二局小華以蟲勝了小陳的杠子,小陳又喝了一杯;第三局小華又以杠子勝了小陳的老虎,小陳也隻好再喝了一杯。小華道:“承讓、承讓!虧巧我勝了,若是負了,我恐怕喝不了這多酒啊!”小方笑道:“反正小陳能喝酒哩,三杯酒,小意思!”小蕭笑道:“若是我全負了,我就賴著讓勝家代一杯!”小方會意:“那我就和姐姐敲三局,若姐姐全負了,妹妹就強代一杯。”小蕭道:“好!就和你敲三局。”兩個人便也呼喝起來。結果小蕭三局果然全負了,小方就強代了一杯酒。兩個人吃罷菜,小蕭又笑道:“方妹妹,杠子我敲不過你,我們猜三拳如何?”小方道:“怎樣猜呢?”小蕭道:“這次不準代酒,一拳一杯,誰負誰喝!”小方道:“就和你猜三拳試試。”於是兩個人又麼喝了起來:第一局小蕭以“四老姐妹學文化”取勝,小方喝酒;第二局小方以“高堂坐著四母親”取勝,小蕭喝酒;第三局小蕭以“長命百歲四壽星”取勝,小方喝酒。小方笑道:“我猜不過蕭姐姐。”嚴亭峰笑道:“這兩個丫頭勝拳都應在我們四人頭上了,什麼四姐妹呀、四母親呀、四壽星呀,真是有意思的很哩!”說得一桌人歡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