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事情(2 / 3)

“哦,象你這樣說,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呢?不管官司贏與輸,我都請你出動,如何?”朱子隱說。

“請我,我與那雄功縣人民法院的副院長、辦公室主任都是老熟人,找一下他們能夠很好地解決你的事情,不過,你們請小李也是一樣的。”“黃麻雀”說。

“李律師是為李瑞和,我是單獨又請你,我們兩個一共給你們律師拿1500元,看如何?幫一下忙吧。”朱子隱講。

“哪樣?兩個拿1500元,你一個人拿1500元都看我搞不搞,媽兩個拿1500元,你們又不是拿不起錢,在老子麵前來耍這些賴幹啥?”“黃麻雀”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跟他們講。

“我們真的是沒有錢,不象你老革命這樣退休了,一個月幾百元,加外打點官司。”朱子隱懇求著。“我是決定請你了,就這樣兩個拿1500元,我去借錢來。”

“一個人少了1500元,你莫來,少了你看老子給你搞否?”“黃麻雀”說話時做出擺腳舞手的樣子。

李瑞和仿佛是傀儡,一直未發言,等朱子隱一個人跳,這個時候我才覺得李瑞和還是一個高人,很有大將風度。其實啊!也是無奈,沒有錢。

沒有錢,仿佛人他媽的都要低人一等,說話都不大個,總是患得患失呀!我的農民朋友。

他們走了,“黃麻雀”對我講:“就是他1500元來,我也不去給他搞,我知道雄功縣人民法院那些較左,地方保護主義嚴重,官司打得好則好,打不好碰著他父親了,我都不好交待,況且這些人又是不講理的人,難得與他糾纏,他來了,你還是把他接著,去幫他搞一下,盡量把利息說掉。”

我也是大而猾之的人,似理非理的,對此事我不抱希望,我也沒有回答我們的“黃麻雀”主任。若有若無,是我的觀點與看法,錢到手了才去幹,這是我的辦事原則。

對於這樁案件,主要是給錢就行了,數量、單價、金額等都是明確的,沒有什麼爭議,著重於調解,雙方讓步,盡量地把本錢給了,訴訟費一個人承擔一半都行,好說好商量的。

後來,他們一直都未來,我們也不會去關心他們這些事的。我是一個誠實之人,搞律師就得有這種精神,不能說謊,我前麵都說了,這場官司是夭折了,我沒有代理得成,我沒有愚弄你,我為自己辯護。是何原因也許你比我更清楚其中的奧秘,我就不必去重複與嘮叨了。

本來,我的文章就此打住了,沒有打官司就談不上走出官司,更談不上其他別的東西了。我覺得這樣就收尾,實在是枯燥無味了,也沒有什麼意義可言,也枉費了看官的一片心情。為了文章的安排,也為了我有一個好的結局,於是我就接下來繼續說這場官司,說得更加生動與形象一點,這也是我的目的和意義所在,這也就要看我的能耐了。

我希望著,我真希望著有那麼一天,我能爬上那個高高的殿堂,為我的當事人們指點迷津,處在智者的位置,為天下勞苦大眾說一句公平之話。

我其實也是一個很老實巴瞧之人,不會講假話,也無需說謊,是實實在在過日子的人,很注重生活的本質特征,我也常常聽那些高級作家吹牛,說文學來源於生活,我幹脆把生活就等於了文學,其它的我就不再浪費紙張,書歸正傳。文學理論,留給他幾爺子去分析與研究好了,與本題無關。

即使是這樣簡明扼要,我還是嘮叨了不少,這是我的罪過,我的造孽,請你原諒,請你一定要原諒,也請你一定要千萬原諒。

為了使故事虛假,跟前麵我講的那樣,就象我抱細娃一樣都是我一手一腳地幹的,任何一個環節我都知曉。從中沒有一點摻雜摻假的成份,這樣才真實。我隻好請李瑞和來講敘這一個官司,請你耐著性子傾聽,不要瞧不起我們農民兄弟所作的報告,他水平有限,他講不了多少的,我相信,我十分相信。至於為什麼要請他來說,我以後還要講解,還要注腳,還要羅列,隻有這樣才能完整,否則,你準會是一知半解的,這就不好了。

要讓我李瑞和來登場表演,我也是不客氣了,請你不要瞧不起我們這些農二哥,我們這些農民,其實我們也是人,都一樣地長著鼻子與耳朵,不會比別人少一樣的。我們應當高興,應當值得慶賀,一年那幾顆糧食全靠我們這些農民兄弟生產,否則不知又有多少人鬧饑荒了,不過我也是好多年都沒有搞農業生產了,我是一個商販,逐步向城市非農業人口靠攏。

我們FF省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反對鄧矮子,反對他搞改革開放,隻有我一個人不反對,表示讚成。要不然,我是不會流落到思徽這個地方來的,單從生產糧食那個角度來講,我的家號稱“魚米之鄉”,是很好的,比這個地方就好得多了。

商人,無商不奸,隻要能夠賺錢,都大有去幹的,你見過美國西部的淘金熱乎?不管怎樣,我的戶口也是轉到這個地方來了,意思是也是這個地方的人了,盡管他們不把我當本人看待,國家法律就這樣規定的,他們也無辦法。

我搬遷到這個地方來,已有好幾年了,與這裏的人是格格不入的。我曾經是農民,平常兼做點小本生意,我也是占據著有一點海外關係,有一個親戚讓我跟他跑,於是就把我定點到了思徽這個地方。我支持老鄧的原因也是在此,不是他,我們的親屬關係怎能與海外掛上鉤呢?我又怎麼能走出了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局麵呢?

但改革開放,使一些腐朽的東西泛濫成災,就拿這場官司來講吧,我處在這個人地生疏的地方,我真的不想打,我很想回家,受人欺侮。但也有好的一麵,我是靠著朱子隱的,一切有他作主,一切有他抵檔著,我又幸災樂禍了,反正我不會出大的血本的,有人給我擔了一肩,有人給我墊著背,我也可是高枕無憂了,在很大的程度上我還得感謝李律師給我幫了大忙。

說到律師,我覺得律師也很憨厚,象李律師這種人,跟我們這些農二哥沒有什麼差別,我懷疑他可能是農民出身,要不然他是不會輕易受蒙騙的,或許他們的服務本身就是這樣,不管怎樣說,我都覺得律師十分下賤,是我處在那個位置,當事人不把我供起來我都不幹的。也或許象我們做生意一樣,搞的人多了,也就是僧多粥少,做不到錢了,這也是一種普遍的社會現象。搞任何一行這年頭都不好搞啊!

接下來,我們還是來看這場官司的發展狀態,沒有請律師,法官也照常審案子,請不請律師是我們當事人的事情,請也得花錢,不是白幹活路的。我在那段時間裏的確沒有錢,不然我是要請一個律師,律師總是為我說話,總是為我著想,所以沒有請成。

當然,我想把欠條從朱子隱手中拿過來,其主動權就掌握到了我的手中,我與朱子隱的叔叔朱魚的關係是那個樣子,我知道他會為朱子隱幫忙的,但隻要朱子隱讓步,我想朱魚也會同意的。如果有了條子,況且我與趙清風的關係也不錯,要說這個事情就是朱子隱在中間搗鬼作亂,領到錢了也不給人家一分文,人家怎麼不會有想法呢?如果真的是東西拖來了沒有拿到錢又還好說的。朱子隱的心還是太黑了,他才是人們說的那種人,“無毒不丈夫,吃了人骨頭都不吐出。”

我真的還是一個良心人,大家都是生意場中的人,何必那樣就把人家一杆子打死呢?再說趙清風幾次來找我說,我都給他說明了的,我也沒有拿到一分文,拿到了我不要都行,全部給趙清風都要得,趙清風對我是沒有意見,我想也應該是這樣。我想我對趙清風也是作到了人之禮盡,況且這段時間我的貨款又沒有收到,收到了我會適當考慮趙清風的處境的。

事情,往往就是不按照想象的發展,我也毫無辦法。我們是平頭百姓,從來都未打過官司,打官司真丟臉,我們真的不知道官司該是怎樣的打法,這場官司的結果將是什麼,我真的不能預測,我的心是十分困惑的。

呃!還好在有人跟我一道,我與朱子隱都是坐在同一個位置上的,也即是同穿一條褲子之人。朱子隱是本地的人,但對這場官司也是失去了那種得天獨厚的優越條件,不是在思徽法院打官司,而是在雄功縣人民法院,是的,與我都差不多,是一樣的勁,凶也並沒有占到什麼特殊的關係與人物。所以,我仍然憂鬱著這場官司的結局。

我的處世原則是依靠自己,靠別人是靠不住的,怎樣處置這場官司,我是老虎吃天,無處下手,也是心不在焉,或許過了一段時間會有轉機的。

那天從李律師辦公室走出來,我就很不高興,要不是朱子隱硬性的刁難,我是請律師了,他把條子給我了,我會拿去抵押都能貸到這點律師費的。朱子隱是以為他到處是熟人,拿著這個東西去到處可以問人,這樣他就有了打贏這場官司的把握,在他的心目中根本沒有想花錢請律師的意思,哪知這些律師也是狡猾狡猾的,不大願意給他作全麵的分析與解釋,他得到的都是一些一知半解的東西,不能作出肯定的把握與決斷。

朱子隱也很狡猾之人,為了這場官司到什麼地方去,他總是把我弄在一道,總是要我掏錢買點禮品之類的去送人。這年頭,是風氣不好,去求人辦事也不是白幹的,總得有點代價,不然即使熟人知道也不會給你講的,現在的人真是假老練。總之,即使處在這樣的不利狀態之中,朱子隱的觀點還是認為是在幫我打官司,他認為他自己是一點責任都沒有的,他這人真可悲,也可憐。因為每天都在追他不是拿錢就是拿條子。

我們走出李律師辦公室的第三個晚上,朱子隱帶我去會見了公安局的一個副局長,那人是朱子隱父親親手提拔起來的,當然遇上這類事情去找他,他不得不買帳,我們說了半天,他也搞不清這官司到底該怎麼打,現在的法律太多了,他是分管治安案件的,這個能否搞到我們這邊來打,他也說不清,官司的結局,他更不能預料,不是不願幫忙,隻可惜是愛莫能助,真的他搞不懂該如何處置這事。我們跑了一趟,根本沒有任何效果,我個人認為,打官司還是靠律師,律師畢竟還是專門吃這碗飯的。

朱子隱說:“把趙清風弄來關起,判他的刑,他哪還敢要錢?”那副局長講:“哪裏是你講的那樣呢?是能抓人還用得著你講,它屬於民事糾紛嘛!”

“你管他那麼多,抓來了,他又不敢來找你們,你們叫他算了就算了,很簡單。”朱子隱說。那副局長接著說:“關了,他要告我們,我們就隻好輸了,這年頭公安工作也不好做了。”

過了一會兒,那副局長又說:“要是在這邊打官司就好了,我去跟法官與院長講一聲,多少還是要買點帳的,可惜是在那邊。對於這個忙我真的是幫不著。”

我們兩個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到底他能否幫忙,是不是那樣,我一直都是采取懷疑的態度,這年頭,假老練的人太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是許多人的處世方針,什麼都得多打幾個問號才對。我們心中又沒有一把尺子,如何去衡量他們的言行,要推脫是很容易找到理由與借口的。

我懷疑著,現在為這場官司把我自己都搞得神經兮兮的了,一天都是杞人憂天,值不值得憂心忡忡,我真的說不準,道不清。我要懷疑的東西太多了,千人千個麵,萬人萬個說法。

我們並不甘心於自己的失敗,我們也不甘心於自己就走下曆史這個大舞台,我們還要去掙紮與拚搏。我們去找了公安局長沒有得到一個滿意的答複,朱子隱就鑽心打潛水頭似的去找熟人詢問,最後功夫不負有心人,黃河轉了九十九道彎,最終通過人牽線搭橋,找到了法院的院長。

這是一場戰爭,這也是一場災難,對於我們來說,雖然我不同意“迷惘一代”的青年們把美國南北戰爭說成是亞佰拉罕;林肯幾個之間的同性戀發臉不認人的結果,作家也是一個很會扯淡的人物,吹牛純屬於不負責。你別看我一個農民,我常常喜歡看點這樣的歪書,很好玩的。對於這場戰爭將要持續多久,結果如何?我不很明白,跟著感覺走,世界大戰成千上萬的參加,難道不是跟著感覺走的結局嗎?二十來歲的青年人知道些什麼呢?蠱惑人心的戰鬥口號把他們的生命拿去充當了炮灰。戰爭,無情無義,戰爭,也讓女人悄悄地走進。

月色朦朧,心景灰暗。所有的這一切都隻有在大戰未來之前結束,“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裏黎明靜悄悄,我總覺得打官司丟人臉麵,是件十分醜陋的事情,總想千方百計地把它私了算了,但朱子隱就是死個舅子不肯,硬要與人家搬。我們的所作所為也隻能是暗地裏活動,不敢公然行事。對於這一套朱子隱是很老練的了,這方麵的能力很強,是一個專家的級別。人總有所長,朱子隱的長處就在於這些方麵,這是與他打交道我得到的最深印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誰能料定他會怎麼樣呢?

我才在吃晚飯,朱子隱早早地就來我家等著我了,我們要一道去會見法院院長,院長姓牟。我見他來了,也是囫圇吞棗,幾口掏了,帶上一些錢我們便出發了。

我們滿懷著信心,我們充滿著希望之光,我們昂首挺胸走向勝利的前方。我的心努力地盤算著,仿佛一道道彩光灑向了我們,我們是凱旋歸來者,碩果累累。

在路上我與朱子隱很少講話,我與他已經象是麻木了,對於這場官司我好象也是局外之人,是一個陪襯的角色,我沒有多大的話可要說,也沒有什麼話可說,我是一個忠實的聽眾。

來了大商場,我掏錢買了禮品,這回我還是來報一個單。不要以為象平常百姓那樣,大小是一個禮,長短是一根棍,搞得三不象,我們也沒有臉麵,說不一定以後還得求著這些人,從長計利。即使目前我的經濟十分拮據,但也隻是沒有辦法,得忍著。我們買了兩條紅塔山香煙,是硬盒的,即翻蓋的,兩盒新加坡產的人生燕窩,還有兩瓶“五糧液”酒。我們心裏樂滋滋地提著。

我們來到了思徽有名的“官府村”,“官府村”是鄧伯伯搞改革開放的結果,你不要看這裏幾爺子工資都發不起,這些當官的卻是一家比一家的強,一幢幢別野不是別墅,老百姓認不著的撥地而起,表麵看來殷民富實,政通人和,氣象萬新,其實哪裏又是如此這般呢?“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老百姓吃鹽巴的錢都沒有,講還有八千萬人民沒有脫離溫飽線。

關於這個“官府村”我不想過多的去解釋,反正中央電視台也播過,播過不就是播過嗎?照樣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舅),沒有人來弄清楚這些的,也不可能弄清的,涉及麵大,牽連的人多,都是大官,官官相偎,你不說我鼻子歪,我不道你眼睛黑,大家屁股上都夾有幹屎,你怎麼去擦啊!天下不了了之的事兒,很多很多,一個“官府村”是搞不垮共產黨的,共產黨畢竟還是共產黨,經曆了多少的磨難,這個算得了什麼,數得上老幾呢!

我們的牟旭笙就座在“官府村”個人的官邸裏麵,朱子隱一講我便知道那個地方,這個地方沒有在大酒店門口的招牌了,“衣冠不整者恕不接待”,但我認為也有比那個更為叫人害怕的東西,那就是家家戶戶門口的那對石獅了。

我真害怕這東西,即使我也十分清楚這個東西是石頭做的,不會咬人。獅子我也沒有見過真的,有朝一日發財了,進大城市去動物園領教領教它一下,我隻是在電視裏畫麵上目睹過它那凶狠的風采,它是“百獸之王”,人是獸嗎?人單獨是不能與它對壘的,人這個東西主要是靠智慧來征服世界,用頭來走路,人高明也就是高明在這些地方。

在朱子隱按門鈴時,我就認真地考察牟旭笙的石獅,高有兩米多,大用重量來算還是用體積來計呢?我沒有多大文化,我說不清,反正很大,高與大能夠協調,恰到好處,一個嘴巴裏有寶,一個是閉著的,一個把彩球用一隻腳踏著,一個把一隻小獅子用一隻腳踩著,雕刻得栩栩如生,形象生動,活靈活性的。這兩個大獅子就象兩個持槍的門衛,牢牢地把守著大門,給人一種莊嚴與威武的感覺。我想要是這玩意放在我家木房子門口也顯示不出這種威嚴來,隻有是這些地方才恰當。

思徽這個地方出產大理石,雕刻獅子的原料是不短缺的,我曾去問過一個石匠,這一對石獅他要一萬塊錢才賣,不是大家大戶請你不要來談這個生意,這是有錢人家用的。一萬塊錢,我那幾間木房裝滿全部的大米才能值得起,我計算一下就打一百五十斤一包,一萬塊錢有多少包,要堆砌成好大一座山一樣,用大貨車拉都得拉好幾車。我擺擺頭,不能相比,我們平頭百姓怎麼能跟人家相提並論呢?我還是搖著頭,不敢想象。

不敢想象,就不敢想象吧!我又沒有吃虧。

朱子隱才按門鈴,那院子裏的狼狗便吼叫起來,跑到門口來了,在微弱的路燈下麵,我分清了那是一條灰黑的大狼狗,我知道這個東西厲害,看門可以,精靈的公安機關還要用來破案之使用,狗最通人性,狗也仗人勢。這個東西是非吃肉不可的,每天得有一斤多肉才夠,平頭百姓的生活都沒有它過得好,真的是我們的生活不如狗的食料,這不是罵人的話,而是實實在在的現實。

冷酷的現實。

朱子隱比我還要怕狗些,因為他是被狗咬過,我是多次被狗嚇過,小巫見大巫,我們隻好是站在大鐵門外麵等待了,狗叫無疑也是報信了,有人來找。

過了一會兒,就有一個年輕人走出門來了,見我們站在門口,就對那狼狗吼道:“黑虎,不叫了,快去睡起。”我說了狗是最通人性的,主人命令著它就不叫了,是乖乖的,搖頭擺了幾下尾就去躲藏起來了。

牲畜這東西!

那年輕人來了,朱子隱便問道:“請問牟旭笙在家嗎?”那人答複道:“在家裏,你們有事要找他嗎?”我們說是。

於是他開了鐵門我們便進去了。他在前麵帶路,我走在最後麵,我這時最擔心的是那條狼狗,你可知道它是沒有套著的東西,萬一從某個角落竄出來傷著了你去找哪個醫療呢?我一邊走著,一邊不停地用眼睛四處掃射,提防著那個寵然大物,小心為好,防狗之心不可無呀!我的心一直都在顫抖著……

直到我坐在了客廳,我的心情才平靜下來,那狼狗始終未出現,主人教得真好,走過這幾步路我真的也是虛驚一場。這狗與那獅子都是主人家威嚴的一種特殊表現,見到這種場合怎麼又不使我一介草民大開眼界呢?知識,這個東西永遠都學不完,變一個花樣又是一個特征。“官府村”畢竟還是“官府村”,我真的在這裏才走出了自己尊嚴的感覺,才走出了自己自卑與渺小的泥淖。

要想跨入這第一道鐵門坎,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今朝也是三生有幸。跨了進來,我們臉上也有了光彩,我們身上還是有阿Q先生那種狂妄自大的思想基礎,不談別人還要幫我們辦事情,僅拿那些東西到這裏來飽一下眼福都足夠了,孔子曰:“朝聞道,夕可死矣!”我們真的不枉冤來一趟。

走進大門,便是一塊大的壩子,大約有近三百個平方米,再往後是一個花園,各種各樣的花草與盆景相配得十分美觀,這裏有一個很大十分精製的大盆景,在那裏獨立鼇頭。聽說這一個盆景都要值二十幾萬元,是思徽獨一無二的樹種,我真想再次目睹其風采,但我害怕狗始終未能如願以償,這些都是後話。

花園後麵還有一個小小的魚塘,流水從假山之中不斷地衝出,我聽到了那嘩嘩的流水之聲。再後才是房屋,房屋大約占地200個平方,是三樓一底的,所有的門是防盜雙重門,所有的窗戶都是豪華的藍玻裝飾,地板磚全部是防滑的大理石塊鋪成,欄杆是銀白色那種鋼管鑄成,很亮的,真的仿佛是我那天進入的酒店一般。據有關專家認為這樣不好,我認為是狐狸吃不著葡萄反而說葡萄是酸的緣故。

牟旭笙比公安那副局長是闊氣得多了,按級別來講,副局長是一個局級幹部,打不上什麼品級的,院長則是縣團級待遇,屬於七品芝麻官的範疇,一個級別不同一個級別。就憑這個外部形象來看,副局長是差不多,人比人呀!真氣死人。還是不比的為好,哪裏來的氣那麼多,社會總是不平等的嘛,要學會看慣。不一定拿給你坐,你都能坐得穩,你的命隻有半斤就承受不起八兩的福,好多皇帝老二上台不久就下課了,你說是為什麼呢?這說明一個人沒有那個福份,你就不要去想,這樣可以減去不少的麻惱。

我們才坐下來,當然是坐沙發了,是真皮沙發,我認識這個東西,我有一個朋友就是做這個生意的,是皮與不是皮我一看二摸便知。我們坐下了,那個其貌不揚、矮肥矮肥的院長就來接待我們,他的相貌很象一個婦人相貌,你去研究一下中國目前中央就有好幾個這個婦人相貌的大官。他清問我們是否吃晚飯了,我們說吃了,於是他便掏出大中華香煙給我們兩個一個遞一支。這種香煙我們在剛才買東西那個商場裏都有,我問了一下價格,是35元一包,很貴的,一塊七一支,要當三包鹽巴錢了。不好意思說得,打這個比喻,我畢竟是小家子的農民,什麼都想比較一下。《紅樓夢》裏劉姥姥進大觀園,看到這鏡子什麼花樣都鬧出來了,這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哦,我忘記說了,這個客廳是在二樓,很大很大的,象一般機關小會議室那麼大,可容十來個人,牆麵和樓頂都是裝修過的,我就不去形容了。一台29英寸的大彩電放在轉角櫃上,任何一個位置都能目睹它的風彩。我們進來時,那些人都在看電視,還有一個1歲多的小男孩拿著槍在跟他媽玩耍,這是牟旭笙的孫娃,剛才開門的是他的兒子,長得清清秀秀的,不象他的老者(父親),另外還有三個姑娘也在看電視,其身份不太明確。

我們坐了下來,你瞧,她們三個坐著的姑娘中便有一個起身了,翻箱倒櫃地在泡茶,不用講,她就是一個保姆。這裏就不是喊小姐了,長得很苗條,穿得也很整潔,個兒高高的,有點象時裝模特兒呢?不信你可以來考查,我這裏也有照片可以佐證。在這裏的保姆也是很有修養的,至少也是一個高中文化,你可以從她的倒茶姿態和講話的語氣上判斷,能夠得到這個美好的結論。在此我也不再去累贅。

我們道了謝謝,朱子隱便說他是誰了,我是誰,和張三李四們又是什麼親戚關係,因張三李四與牟旭笙們是熟人,所以有一個事情想請教一下牟旭笙。

牟旭笙說:“這個沒有哪樣的?你們有什麼事?”

朱子隱講:“我們兩個被雄功縣人民法院的告起了,開始隻是告他,後來又把我也告起了,這裏有訴狀,麻煩你給我們看一下。”他說完,從上衣袋中掏出了起訴書,遞給牟旭笙。

牟旭笙接了過來,又去把他的老光眼睛拿來戴上,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他說:“起訴書中寫的是事實嗎?有哪些出入的?”

我一介草民,在任何時候都是忠實的聽眾,他們聽不大懂我的話,我也聽不明白他們的語言,所以更多的時候都隻能是沉默似金的人。

朱子隱說:“聯係是他去的,貨也不全部是趙清風一個人的,欠條是他寫給趙清風一個人的,拉是我去拉的,拉來就賣給鞋業有限公司,運費是由趙清風承擔,都是口頭講的。我們這場官司能夠打贏嗎?是能弄到我們這邊來審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我今天覺得很渴,那保姆隻要看到我們杯子中喝了一半又來雙手抱著茶壺給我們倒水,她是在看電視消磨時間,但對於她眼前的本質工作是十分的留心,不時都在觀察著,她每一次倒水都隻是倒滿三分之二那個位置,倒水了,她又輕盈地到那邊去端莊地坐下。誠然,象院長這樣的家庭,待客的茶自然是高級茶了,兩、三百塊錢一斤的,我倒不是認為人家的茶好喝就使勁喝了,不是這樣,總之,我很渴是想喝茶了。

“這個可怕難了,他們已經立案了,我們不好插手去爭得管轄權,我個人認為這場官司是沒有什麼打法的,要輸,既然是沒有好大的事實出入的話。自古以來,欠帳還錢,有什麼可說的呢?”牟旭笙講。

我是一個閑人,對於他們的談話我是心不在焉的。電視裏正在放映著新加坡一個大富豪家的生活片,他們都在看,我無事也順便瞧幾眼。正在大家都津津有味地看電視時,那小孩突然“嘩”的一聲打屁,不用講是拉狗屎了,小孩媽馬上喊道:“快點,二妹。”順手將小孩抱給了另一個姑娘,自己坐下來反複地看看自己的衣褲是否被弄贓了,見沒有,仍就高枕無憂地看著電視。

“照你說來,我們的官司沒有什麼打頭了!即或是這樣,憑著你們與他們那邊差不多也有相互往來,給那些院長打一下招呼,少判一點或者是不判得行否?”朱子隱講。

那坐著看電視的一個姑娘馬上接過小孩來抱著,另一個則去脫掉小孩的褲子,是拉屎了,立刻起身去拿衛生紙,小孩哭了,她們迅速地打掃了,並把小孩的屁股用溫水來洗幹淨,小孩仍在哭著,一個抱著小孩哄著他去看狗狗了,另一個則將贓褲子拿去洗了。從這些現象分析,你也不得出一個結論,他們都是保姆,各施其責,管小孩的是一個人,洗衣服的是一個人,煮飯與待客又是一個人。大戶人家是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有錢呀!能使鬼推磨,我也時常在想他們的後花園裏是否也有象《紅樓夢》中打死的丫頭就埋葬在裏麵,因為這裏的後花園很大很大。進入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末期,是否也有這種慘絕人寰的惡性事情的發生呢?我不敢斷言,我浮想聯翩著……

我常常展開浮想的翅膀遨遊於宇宙太空,天外將是一種什麼樣的特征呢?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的事太多太多了,麵對這千奇古怪的世界。

牟旭笙手托著牙巴,沉默著。

接著朱子隱又講:“這個事情應該是好說的,我們領到了款,大家二一添著五,平半分,怎麼樣?趙清風八輩子是不想到鞋業有限公司能領到錢的。我敢肯定,廠長便是我的叔叔。我們都是直杆杆人,沒有什麼多的咕嚕拐可轉的,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你看行不行?你那車子跑一趟,油錢算我的。”

牟旭笙做著苦臉,說:“我看這不可能,是行那又管得了什麼呢?主要是由那邊管,由我們審,說就不用多說,想怎樣摔擺他就怎樣摔擺他。這個事,我是出不了力的,象你說那樣,人家不買帳,反而又把我都說白了啦嘛!”

他們兩個還扯了一下其他的閑談,也瞧了幾眼電視,見時候不早了,朱子隱便說:“牟旭笙,既然是這樣,那就麻煩了,不管行與不行,也請你從側麵給我打聽一下幫幫忙吧!我們走了。”

我們站起來,遞給牟旭笙一支煙,他也站起來,與我們一一握手,說:“去看一看,打聽一下,下次有空又來耍。”我們說:“那就麻煩了。”

我們起身走了,牟旭笙要我們拿走送來的禮品,我們兩個都拒絕了,我說:“是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朱子隱講:“大家彎過去,彎過來都是親戚與熟人,我父親也是搞幾十年的政法工作,熟人之間要走動才行,不然都生疏了,有些都不認識了。這點東西是小意思,請收下。”

牟旭笙也沒有再次推脫,把我們送出了大門。那個狼狗就沒有出現了,或許是跟小孩在玩耍呢?麵對這對獅子,我又記起了《紅樓夢》中柳香雲說賈家門口的那對獅子,他們家沒有哪一個是幹淨的,隻有這一對獅子是清白的。牟旭笙們也許也是這樣吧!哪個當官的不貪呢?我時常這樣認為。那對獅子仍就莊嚴地守衛著大門,久久地。

我們兩個走出了牟旭笙的大門,我們都感到失落,朱子隱講:“早知是這個結果,送他禮過,真氣人。”我講:“既然送了就算了,虧一點就虧一點。”我們沉默地走著,各自憂鬱地回家休息了,不再話下。

“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寞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地結著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你可是戴望舒先生?你可曾“像我一樣,/像我一樣地/默默彳亍著,/冷漠,淒清,又惆悵”嗎?我想你不曾有的,戴望舒先生。

朱子隱正是在這種情形之下碰到了一個姓田的審判官,一個具體辦這個方麵案件的人。這是他跑來給我說的。他說:“那審判官講管他過。”

反正他們要到思徽來執行,我們不協助他們執行,你那裏再找幾個人把他們糾纏著,看他們能怎麼樣!官司,打都不想跟趙清風打,打了反正都執行不了,打一場官司隻得一張白紙。這就叫贏了官司,輸了錢。他們到這邊來了,給牟旭笙們打一聲招呼就行了,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得來全不費功夫。

我講:“是不是那審判官在著弄我們,得把我們弄去關起否?”

他的頭向後仰,做出很不耐煩的樣子,給我說:“空話,他不會扯談的,你這個人就是不相信,我問去來,他說這是經濟官司,不能亂抓人,當真國家沒有法律呀!說得卵事都沒有。”

我說:“你那個人才是空彈琴,他說話又不負責任,你的官司輸贏跟他有什麼關係,到時候拿錢出來的是我們,不是他。現在啊!我見多了,你呢又不相信,象這種假老練的人太多了,還是小心的為好,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這個人。”我細心地跟他商議,可朱子隱硬是一個人牽不走、鬼牽飛跑的人,什麼事情就得他個膽子大,敢做,在這些方麵,他也交了不少的學費。我最終還是沒有說服他,他就是愛一意孤行,說一不二,不過我們大家都是彼此沒有多大文化的人,的確心中沒有什麼多的咕嚕拐可轉的。對於他特別是這幾年做到了幾個錢,更加大話連篇的,用我們農民的話來講是泡子難幹的,澆衝。

我們不應該隨意地來評價一個人,因為這樣不能塑造一個真正的英雄形象,英雄是從各個方麵的事情之中走出來的,奮鬥與戰鬥是本色。況且評價人不好,小人之心,沒有君子之腹,這是不行的。

朱子隱的告訴,並不能引起我的興奮,我始終懷疑著,他說服不了我,所以就無奈地走了,隻是悶悶不樂的,還沒有達到氣憤的程度,他原本是想告訴我一個好消息,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局,如果事情能真象那樣,我們又何樂而不為呢?

我輩十分憂鬱著。

天有不測風雲呀!我的哥們,我想我是倒黴了,該卷入這場風波之中,說唯心一點,是命中注定,是命呀!惟有天命不可違,有時也想管他媽的門朝東,門朝西,順其自然吧!我無法抵擋。

我無法抵擋的事情是我不能預見,我是走入汙淖之中了,不能自撥,我也無法說清我身上的擔子到底有多重,或者是自尋煩惱。我的煙癮越來越大,那畢竟是幾萬塊的事情啊!隻有煙來消除這種不快,煙,這東西有時還是一種興奮劑,加速你的生命進程。獨坐獨思還獨臥。

我的鼓吹並不能使朱子隱感到動搖,他現在不應是幸災樂禍了,隻要有人能給他開爛條子,他會立刻沸騰起來的,不顧一切地高興的,我想他現在正處在歡樂之中。

天硬是有不測風雲的時候,算路不從算路來。朱子隱的車路過雄功,被趙清風給扣押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真乃既生瑜,何生亮的錯覺。這樣,事情就鬧大了,事情也被搞複雜了,矛盾也就激化了。

我知道的便是梅雨季節的到來,天,總是不停地下著毛毛雨,幸福不是毛毛雨,那個姑娘唱著的這首古老的歌謠早已飄逸過去,幸福不再來了,淋漓的大路上到處是稀泥,贓得行人滿腳便是,灰蒙蒙的天色,室裏的光線十分暗淡,看來要想有一個晴空萬裏的藍藍白雲天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我們無奈,也隻有耐著性兒等待著。

我們的心情猶如天氣,變化多端,也變化無窮,起伏不斷,易聚易散的雲彩轉眼消逝。人心難測量,啥事難辦。“為何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牽不到你的手。”我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撐著傘獨自去找朱子隱散心去。

我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也可說是苦惱,俗話說是歡喜三天三夜被狗咬,是啊!他剛在慶賀能夠吞下這幾萬塊錢的高興時候,沒有想到他的車子會落入人家的手中。他的心情是十分沉重的,我也有好幾天都未出門了,呼吸一點新鮮的空氣,我想他也可能如此吧。

我推開了門,他在家裏,沒有看電視,也沒有聽收錄機,一個人靜靜在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擺著幾包煙,煙灰缸裏也是滿滿的煙蒂了,看來他不想動,就連這滿煙灰缸的煙蒂都難得起來倒掉。他也懶得動一下,叫我坐便是了,也便順問一聲是否要喝水,我說天氣不熱,不喝了。他把煙盒拿起,給我遞了一支煙,仍就在那兒有力無氣地坐著,眼睛始終盯著天花板。

我在這個時候也不想說些什麼,他也問我有事嗎?我講沒有,隨便過來耍一耍。這個時候,我也仿佛成了“陪坐夫人”,抽著煙,就坐在那兒。我們在這兒等待什麼嗎?沒有,我們在沉思想去作什麼嗎?又象是打不起這個念頭,看來我們是在等死了。這個沉悶的空氣會把我們窒息的。在這個寂寞的時候,誰來陪伴我們?誰又將來安慰我們呢?真是無言相對淚眼,有說不盡的愁思。

此刻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我也希望有人來打破這個沉悶的結局,進屋來的是蔣編和準辰,他們的麵容都是十分憔悴了,仿佛是戰爭從他們的臉上走出,留下了千瘡百孔的溝痕,說得形象一點叫麵黃如土,衣服都十分肮贓了,幾天幾日的在外奔波,硬是把人弄得個不成樣子。是的,我知道他們是去處理事情去來,我的老婆對我講的,至於我老婆又是從官方還是從信息靈通者那兒得到的,這並不重要,隻要你知道就行了。

蔣編與準辰一進屋,便對朱子隱講:“東西被弄走了。”朱子隱仍是一動也不動,懶陰無陽地說:“嗯,這裏有煙,要喝水自己倒便是。”蔣編說:“煙不要了,這幾天嘴巴都抽得沒有味了,不抽又不行,硬是把老子整得夠逗的了。我來倒杯水喝。”準辰同樣的隻是喝了一杯水。

我知道他們說的東西被弄走了的意思,說明白一點是被扣的車上的貨物被轉送著走了。朱子隱說:“是哪兒的車子呢?”蔣編正在嘰哩咕嚕地喝著水,水都漏掉了一些,待他喝完了才說:“是外貿局的車子,要這個加長加重的車子才得行。”朱子隱說:“去了多少錢呢?”蔣編說:“八千三,那個舅子,那裏的老百姓也是狗仗人勢,少了1000元一根,他們不給你抬,去喊其他地方的人來抬嘛,他們又不準,要幹涉,還要打架,把老子是搓磨得要不得了,那些人硬是不要臉。”

你道這東西是什麼,是從成都用火車運來的特製電杆,思徽周圍附近還沒有能力生產這個東西,電杆是電站用的,特別的急需,時間很緊迫。出事後,經他們策劃,蔣編是以電站的名義,拿有電站的介紹信去處理事情的。哪想到反而又被敲詐了呢?這年頭在老百姓心中,共產黨幹事有的是錢,不敲白不敲,敲那麼一點還不及九牛撥一毛,算得了什麼呢?電站是大電站,在省裏都是掛得上號的,怕什麼呢?然而,這一敲可就敲著的是朱子隱這個大老板。

是的,車上的東西被轉移送走了,趙清風們扣車也是講道理的,不會無緣無故地亂扣別人東西,為了隻是跟朱子隱們扯皮,不願跟電站結仇,也就沒有必要把事情鬧得這麼大,電站也是倒好惹與不好惹的,硬是把電站的惹毛了(生氣的意思),動不動就是市長跟縣長打電話了,因為是市長在一手抓,市長是能管得住雄功與思徽兩個縣的。這些小老百姓是不能得罪的,他們也是不會去得罪的。這樣還算夠可以的了,這個度掌握得十分具體,可說是恰到好處。

準辰始終是沉默的,是他把車開到雄功去被扣的。是的,他也是一個打工的,他是司機。他是給朱子隱開車。他知道事情做錯了,造成了後果,不好辦,他的內心又怎麼不知事情的嚴重性呢?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世上是買不到後悔藥的,說得具體一點,他也隻是一個看牛娃,他又怎麼能賠得起牛呢?此時他隻有沉默,隻有用忍耐來冷靜地處理這樁事情,事情不出已出現了,隻有如此這般的了。

過了一會兒,朱子隱問準辰:“這個事怎麼辦?”準辰沉默,低著頭,用雙手不停地搓著,象老師在叫學生回答問題學生又答不上來的樣兒,接著,朱子隱說:“我叫你這個人莫去莫去,你硬說不會出事,現在挨了,夠逗了,拿起怎麼辦?不說車子被扣的事,就轉這一趟貨就虧了3000元,車子能不能弄回來現在還是一個問題。”

“路過雄功縣城,我是挨都要挨到半夜才那裏路過,哪想到車子要出毛病,你說換一個備用胎才好一會兒,就是在這個時候法院幾爺子出來吃夜宵,恰好又在那裏碰著了,瞎貓碰著死老鼠了,硬是黴。這車又不是趙清風們扣的,是法官,我有什麼辦法?是趙清風他們的話,我估著衝就是,你以為我是怕事的嗎?”準辰辯解了幾句,其實在準辰的心中還有說不出的委屈,是這樣,這筆業務是準辰聯係的,也是朱子隱同意的,他隻是囑咐在路上要小心,特別是經過雄功縣城時。事實上也是這樣,趙清風是農民,他是住在城郊的,哪有精力和錢財來專等朱子隱的車呢?作怪的還是法官,我想到了雄功縣人民法院到思徽來這麼幾天到底是幹啥了,現在才明白他們是在暗中查訪朱子隱的車,此時,我又在沉思這個案件或許又對我有好處,我隻是不有說罷了,我或許也該幸災樂禍一下。

準辰的辯解並沒有使他逃脫被責罵的境界,朱子隱更是不奉人情了,“卵,哪裏是象你說的話,你現在說這些起屁作用,鴨子死了嘴角子硬,我管你那些過,反正你去把車弄回來作數。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叫你不去硬要去。”朱子隱的脾氣是進一步發作了,達到了暴跳如雷的地步,在這裏我就不講了。

看到這樣形勢十分不妙,還是蔣編老練一些,從中間改交,說:“大家都不要吵了,事不出已經出現了,吵一下也沒有什麼作用,我是這幾天都沒有休息好,我要去睡一下覺,要怎麼辦我休息一會後大家又來慢慢地商議,我是走了。”蔣編講完也就走了,他又順便問了一句朱子隱是否還有交待,朱子隱沒有吭聲,又對準辰說:“走,我們去睡一下再來。”準辰也沒有說話,跟著我們一道走了。

屋裏又隻有朱子隱一個人在那裏想象,他要想象與如何想象都是他的事情,我們管不著,也不用去管他。因為我們走了。

在路上,蔣編對準辰說:“這個時候,你就別去跟他鬥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個人,自己也同意去的,現在又來全部怪你,一點都不講道理。所以,你跟他吵一陣子起什麼作用,我看方向不對才叫你走,等他心情好了再說。”準辰沒有言語,我也沒有什麼話可講的,到了岔路口,我們都分散了。

時間又拖了有十幾天,我們都沒有見麵了。他們將如何處理這場官司與車子我是不知道的,趙清風們是不得錢,就不會放車的,這是明確的指導思想。我知道這一點。這些天來經濟拮據困惑著我,許多的事情都擱淺了,這也是不得而已的事情,沒有錢,我這些天來都是幫著老婆守門市部,其收入隻能夠開支,官司還沒有打,我已就開支出去1000多元了,你不要小看去找人,一天那幾包煙錢都是有數算的。

正在我為鈔票發愁的時候,有一個老板給我了大幾千元的貨款,也是可以解決我的燃眉之急,我還對那老板開玩笑講是雪中送炭。知我者老板矣!有了錢就想辦事了,我很想去請一個律師,盡管是我自己掏錢,與朱子隱無關我還是想跟他講一下,這樣做比較好些,在這塊地盤上還是得依著他才行,不然萬一他怪罪下來我也有借口,話又說回來,又為了什麼呢?講一聲又不費力,我們農民有的是力氣和時間,我們為人就是這樣小心謹慎。

我去了,給朱子隱講了,他沒有說什麼,順便問了一下關於扣車的情況,現在真的是無計可施,趙清風是以不變應萬變,搞得朱子隱是焦頭爛額。我也問了一下準辰們來沒有,他講來了起卵作用。顯然他是不歡迎他們的。我也找不到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來為他解決這個難題,他也沒有問我怎麼搞?

我說:“反正這個時候你又沒有事,請律師的事情還是請你出麵,你怎麼給他們講都行,我去他們是要敲詐我的,走嘛!當出去散散心都把事情辦好了,說不定律師還能找出一個辦法呢?”我細心地給朱子隱講,對於我的事他是漠不關心,我知道。

我們又閑聊了一會兒,便上街去了。

我們是坐人力三輪車去的,因為我們商議了不到以前李律師那家律師事務所去,這樣不好得,況且收費一向很高,我們去的那家也是幫人家打官司的,聽說收費最低,是這樣朱子隱才帶著去的。

這裏不是律師事務所,掛的牌子叫什麼法律中心,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一家。我們進去了,桌子上就沒有律師的小牌子。你知道,朱子隱任何時候都是衣冠楚楚的,即使是現在他在走黴運,但他仍然是把頭發梳得很亮的,走起路來昂首挺胸,一支煙隨時夾在手上,我們的到來,那裏的人員便接待了我們。朱子隱對他們說:“我們有一個事情,想請你們幫一下我們打官司。”那裏的人很多,看樣子可能都是辦公人員,不象是來問事的人,我敢肯定。他們請我們入座,慢慢地來講,於是便給我們倒了兩杯開水,朱子隱也把煙拿出來給他們點上,這煙是平常人家抽的,不是名煙。

朱子隱把簡單的情況給他們講了一下,但沒有說有關他的情況,更沒有說扣車的事情,因為訴狀上是告的我。朱子隱問:“這場官司到底如何?”那個年輕人說:“我現在還說不準,我也沒有調查,再說是輸是贏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你們是問一下呢還是要請一個人,不然我們給你講了你不請了,我豈不是受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