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事情(1 / 3)

二十世紀末期,中國的九十年代,我,一個律師,講述一個真真假假的故事。

山外青山樓外樓,紀邦楠,一個智慧的長者,站在高高的山頂上給那些迷路的人們指點著方向,他仿佛在那裏訴說著人間的不幸與悲涼。他的詩是這樣寫的:“從我降生之日到現在已經有七千年了,但我所見到的隻是順服的奴隸以及用鐵鏈鎖著的囚徒。我走遍了全世界。在生活的道路上,我經曆過光明與黑暗。從定居在窯洞裏的人直到住在現代建築裏的人我都見過。但至今我所看到的,隻是被重負壓彎了的頭頸,被鐵鏈鎖著的雙手和跪在偶像麵前的雙膝。”在此,不是他說不說的問題,話,返回來說,是我,是我一個堂堂皇皇的律師(事實上,渺小得十分可憐)在此冷眼靜觀世界。

這本是一個不該發生的事情,百年孤獨,與孤獨無緣,於是芸芸眾生創造了人間奇跡。

我,多麼地想走出官司,卻放心不下,無法輕鬆。

律師,有打官司,死在法的,這又為了什麼呢?反算了卿卿性命,甚是淒涼,走入理想國,返撲天堂,那才美哉!

官司,一場接一場,官司越打越複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牽連進去,你莫想走出,人員越來越多,隊伍也愈來愈龐大,關係更加深沉。在此,各自都在衡量著對手的能力,各自都在算計著自我的位置和命運。

設立律師,律師也毫無疑問地卷入了這一場場風波之中。添鹽加醋,更加熱鬧非凡。

律師,真累!

累在哪裏,我以後要講,而且要訴說得十分具體與形象。你慢慢地等著。

律師是人,也是實實在在地生活在平凡人世間的人,我不能否認,錢對律師的誘惑,錢是生活之中必需的,但不是唯一的。我們之所以要錢是為了要生活,滿足人的七情六欲,但我們不是純粹的金錢主義者,銅幣的奴隸。

我們仍然有良心,良心不能泯滅,正是這種良心,才使我拿起筆來,寫下自己的一切,談談自己的看法,一個律師的看法,對與否,以後再說。

一場官司打出了幾場官司,在官司的背後更是隱形的激烈爭鬥,曰:談判桌上的畢恭畢敬、麵帶微笑、滿口的仁義道德,桌下卻是亂用腳踢,不顧一切地踢。官司,真嚇人;官司,也真可笑。

那是一個下午,天色很好很好,我們的心情也如同天色一樣掛上了一麵喜色,我們的當事人,不管是朋友也好,是對頭也罷,來到我們的辦公室,自然是扯到打官司的事,我們講了很多,清問了事情的經過,審查了有關的證據以及法院的管轄等等。

是的,是雄功縣人民法院的法官來了,法院給當事人送達了起訴書,當事人隻有一個,他叫李瑞和,他是跟著一個叫朱子隱的人來的,是這樣,趙清風是告的李瑞和,李瑞和將趙清風的牛皮拿來了,沒有付款,有欠條,事實清楚。

一聽話音,即知李瑞和不是我們這個地方的人,是外地的,反正是外地的,我們就想多收一點代理費了,這是明說,但不存在法律的範圍以外的事,虧,李瑞和也隻能是虧在明處,不是啞子吃黃連——吃啞巴虧。這樣還很好,並不陰險與歹毒。

後來,後來我們才知道李瑞和是FF省QQ縣的,具體是何鄉何村那就不明確了,也無需明確了,因為我沒有幫他打成官司。我講的故事是真是假,還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你受愚弄了,直到最後,我還是沒有幫他打成官司。這的確是一場十分奇特的官司。

我首先申明了,我是靜觀,是坐山觀虎鬥,但不是漁翁得利。

至於李瑞和的特征我十分清楚,大約1.65米罷了,屬於甲等二級殘廢,一口夾色子話,我們聽不大很清楚,這更能顯示其特征。他,最好是不說話,這樣還好一點,身體是結實的,頭發還有點自然彎曲,不是電吹或電燙的,有點好看,用我們的話來講,還象一個樣子,但稱不上什麼老板,他的肚皮是向外延伸了一點,可能有吃多了一點啤酒的嫌疑,那是熱天,這種風度就更顯得突出了,不用多說,也不著更多的帶有修辭的描繪,本身就那幅模樣。他不是小白臉,一個小商人的特色還有點仿佛,但樸素的中國農民特征帶在各個說話與做事的細節上。

我是律師,我更是心理學家,要善於抓住事物的本質特征,這是老師教我的,我會舉一反三地用,隻要會用就行了,用不著我去創造,搞創造與發明還真累人,我不是那塊料。

俗話說,客戶是我們的上帝,法律服務同樣受到競爭的威脅,特別是在這個改革的大浪潮之下,我說是五花八門,甚至是貓生狗崽都能搞出來。亂了,實在是亂了,但你用不著管那麼多,隻要能看慣就行。我告訴你一句保用終身的名言。

客戶來了,用法律的語言來說是當事人來了,我們不會冷落或者懈怠他們的,除非特別的情況,那都是關係網十分複雜或微妙的事情,我會明哲保身的,請你放心。律師,是在各種夾縫中生存的,這點本事是最起碼的基本功,如不具備,我請你別當律師為好。

與李瑞和同來的是本地人,本地人識別本地人是憑氣味,不是什麼別的特殊東西,朱子隱比起李瑞和來就是判若兩人了,個兒比李瑞和要矮得多,也不肥,更不敦實,屬於瘦型,衣服穿得很筆挺,頭發象是才從發廊鑽出來的,很亮很有派頭,有30出頭吧,年齡。盡管各方麵的外包裝很亮,但仍然顯不出是一個文化人的特征,說話太粗魯了,滿口的日媽道娘,出口成髒了,更是一個地痞出生,用我的行話來說是“街娃”。

現在的“街娃”很凶,那些先一代的“少幺毛”,更是時代的特征。

朱子隱來了,他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來的。要是在我們這裏打官司就好說了,他能擺平這一切的,現在是在外麵,他們知道這種厲害關係,但他們這些人很聰明,出了亂子,他們會請律師去跟他圓場或者是擦屁股,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趙清風告的是李瑞和,是李瑞和出的收條,朱子隱開車去拉的貨,貨拉來,他們又賣給了鞋業有限公司。

誠然,我們也不是吃草的,我們解答法律谘詢,都得注意技巧,要不然我們把一切都說了,有的狡猾的當事人都不請我們了,我們同樣是在做生意,一般的我們都是說到關鍵時刻就終止了,不說了,等待辦完一切手續之後再講。

雄功縣人民法院到這裏來了,意思是很明確的。告的是李瑞和,朱子隱是十分讚同李瑞和請律師的,趙清風與李瑞和打官司,朱子隱得利,因為貨賣給了鞋業有限公司,公司裏欠款的條子又在朱子隱手中,經理又是朱子隱的叔叔,這一點裙帶關係你會明白的。

這時的法院還沒有驚動朱子隱,所以他幸災樂禍,他沒有被告,通過分析,他們都同意請律師,是請我了。我們都議定了收1500元的代理費。已經辦理了代理手續,等一會兒就拿錢來付。

這是一個人吃人的社會,法官的兒子永遠是法官,盜賊的兒子永遠是盜賊。這或許是我不平的感慨,我是一個憂鬱的人,打完一場場的官司,終結一樁樁事情,回看大觀園,轟隆隆似大廈傾,多年的積累,昔日的繁華化為灰燼,又有什麼意思呢?

與本題無關,盡量少說或者不說,轉入本題訴說本題,我還得為什麼要我去辦此案呢?原來我並不知內情。我們的主任認識朱子隱,朱子隱的父親是老公安,是退休了,從前他們都是在一個大院子裏居住,我們討論到了中途,我們的特邀律師、人稱“黃麻雀”、法院已退休的辦公室主任也前來了,說到朱子隱的父親大名,一個“哦”字全部概括其中的關係,另一個“是他”二字更顯出其中的微妙。

誠然,在這種場合之中巧遇上了,朱子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順便說一句請他老革命出麵,打一下這場官司,也是人之常情。但黃麻雀拒絕了,說:“你請了小李也是一樣的,案子複雜的大家都得討論,你放心好了,在這個辦公室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年輕人了。”這也是順水的人情。盡管我們律師有競爭,但還不至於勾心鬥角到這種地步,都得搶著辦,要怪也隻能是怪他的運氣不佳。

律師,你走入官司與走出官司,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至今我仍然找不到我前進的方向,即使是大律師們也同樣感到困惑——執法環境不好。

我們繼續來談,我沒有打過的官司,這樣很好很好。因為這樣更加真實,因為如此更加顯示我在其中沒有任何的動作,我是一個好人,我特別喜歡標榜自己。但律師不吹噓自己是不行的,這是實話直說,這年頭難得有我們這樣的人。

我這場官司最終於是陽瘺了,但我還得說。

我說了那天天色很好,我們幾個在辦公室裏說好了,仿佛如同天上雲彩,易聚易散也易失。自己把這場官司也是當作一根瓜來培養,希望打贏這場官司,努力去尋找對方的不是,這是律師的職責,我隻有這個認識,有待提高。這也側麵地說明我還有可塑造性,說不一定還是一塊大律師的料,至於大律師象什麼樣子我就不清楚了,對於不明白的事情請你不要問我,不要問我。

打官司有時間限製乎!我不能斷言,我手中的幾場官司是打得我和我的當事人都皮掉嘴歪了,如此馬拉鬆戰役夠你品償的,請盡情去淡化,盡情去訴說。

然而,這場官司就不一樣了,現在是火燒眉毛了,很緊迫了。無數的當事人都是這樣,事到如今了才來找律師,找律師去擦屁股,那些幹屎怎麼能擦掉呢?我往往是這樣形容的,都抵到老坎了,即使拿鋼釺、錘子去撬都撬不動了,律師也不法,輸是輸定了,請不要怨恨律師,律師心中總還是有一把秤的,律師最清楚事情的全部,好的和壞的都在其中。

律師應當抓住機會,反敗為勝,沒有材料是不能說明問題的。既然雄功縣人民法院的來了,一定要到我們的法院去拜碼頭的,這是假話,按法律規定是相互配合,至於配合不配合和如何配合沒有具體的規定,意思是一句大話,貓生狗崽的事情也有,社會是一個大雜燴。

的的確確,我又在我們的法院找到了雄功縣人民法院的同誌,是同誌,是不是法官還得看他是不是審判員,不能一概而論,所有在法院工作的都不一定是法官,那些打掃廁所的和廚師隻能歸於這一類,現在呀假冒法官的也很多,那一套神聖的皮子(製服)一旦披上就成了。

我犯有嚴重的視覺官僚症,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很難觸摸。吃的虧太多了,見到繩索都是蛇,疑心很重。我也很苦惱,沒有辦法,說打假與濫假的都是一個人。

通過我們縣法官的引見,我們見到了雄功縣的法官。

“你好!我是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我叫李。”我放下公文包,伸出右手來與他們一一握手。

“你好!你好!請問有何事情?”他們問到。

“哦,是關於趙清風訴李瑞和拖欠牛皮款的事情,李瑞和也委托我來具體經辦,工作中望多多包函,這是委托手續。”我拿出委托函給了他們。

“請坐,慢慢地談。來,請抽一支煙。”

我坐下了,出於禮節我接下了這支煙。其實,我是不抽煙的,在這種場合還得應酬,勉強抽一支,搞外交活動嘛!人之常情,我身上也隨時揣有一包煙,特別是去求人辦事的時候,沒有這個東西是不行的,許多尷尬的場合遞上一支煙也能緩和一下氣氛,這是我的經驗總結。

他們幾個法官是一個個老煙鬼,一支接一支地抽,話還沒說幾句,我的那包煙都沒有了,這是一筆不大不小的經濟帳可計算的,但是在不知不覺中趁你毫不介意的情況下就溜走了。我隻能說煙這東西,其它的我不再往下延伸,留給你去想象。

想象的事情很多,譬如律師這塊擋劍牌,其實我真想告訴你,律師並沒有任何的特權,心中隻有法律,法律在當今起到什麼作用,這樣高深莫測的問題請你不要問我。心有餘而力不足呀!我的當事人,你們寄希望於律師,律師真的渺小,不是律師不願出力或者是怕出力。你們是落入水中的人,抓到一根稻草仿佛也是抓到了救星,事實上哪裏又是如此呢!我的當事人。

他們是人民的法官,在人們的心目中是鐵麵無私的,然而從這種崇高形象在改革的大浪潮之中被一些人玷汙了,重振雄風是迫在眉捷的問題。我們的當事人已經失去了心中的偶象,偶象永遠不會倒,人民會重新樹立自己心中美好的偶象,如包大人,老百姓心中始終有一把尺子。

法官是高人一等,在國外尤其突出,他們是國家的專製工具,律師可謂下三流,我的分類是否恰當今後再說。

律師怕法官,尤其是歪法官,亂判。法官也不喜歡律師,曰律師愛出餿主意,找岔子,影響了他的正確辦案。但礙於法律又不得不打打鬧鬧湊合在一起,大力開展桌下腳踢腳的鬥爭。

於是,我們就截入了本題。“隻告李瑞和是不妥的,李瑞和與朱子隱是合夥,銷貨款的欠條在朱子隱手中,貨是朱子隱開車去拉的,共同在銀行貸的款經營,且鞋業有限公司經理又是朱子隱的叔叔。對於事情經過細節,原告最能講清楚,被告李瑞和沒有多大的責任,請追加朱子隱為本案的第三人或者是本案的被告。望法官大人三思。”這是我的口頭代理意見,給法官講明或者是申明一下。

律師是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吃飯的,世界各國的律師都差不多,大同小異。請法官同誌三思就是了,至於行與不行另當別論。這幾句話給他們說明了我們的觀點。

這是律師第一次與法官交鋒,打官司往往是打法官,你代理辯論也是跟法官鬥法,真正律師與當事人對壘的少,棋逢對手的少,更少得可憐。人們寧可在法官身上下賭注,也不願請律師,更不用說賄賂律師了,這種機率是很小的。

我說明了,這一次會法官的目的,是給法官遞一個信,說當事人請律師了,至於請律師起不起作用不再此談論之列。這塊在當事人看來非常重要的擋劍牌或許無多無少地起了一些作用,其美名曰是監督法官,法官你辦案得小心一點。律師,也許神聖就隻在這幾秒鍾裏,我也曾讚美過這種美麗,也曾陶醉過這種美麗,但更多的是憂鬱。

我常常享受一種孤獨,就是本文的開場與結局我都不悲不喜,孤獨仿佛與我有生俱來,常相伴,孤獨也是一種美麗,正是這種孤獨的苦思冥想,才使我更加地體會到人世間的真諦。與人訴說。

官司場中最黑暗,官司也最能體現這種體製的形象特征。我真的不想說,也不該說。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是古話。律師能否真的體現為中流砥柱,獨當一麵,我不敢苟同。我實在害怕,經驗與教訓告誡我:希望越大,失敗越大,我就是這樣無奈地懲罰自己。

律師這個紅誘球,無情地被拋灑,是否誘惑著人們,我不能明斷。現在拋灑到法官大人麵前,他得端著瞧一瞧,看我是真革命還是假革命,還得不排除假洋鬼子。法官也狡猾狡猾的,暫不表明自己的態度,欲擒則縱。這就是看我的了,如何扮演這個角色。這個角色是不好扮的,打花貓扮黑臉就在於我的造化了。我冰冷地扮演著。

或許,或許些什麼呢?我非常之懂得在法律上是沒有或許的,隻有左與右。

我走出法院,我的心情並不那麼輕鬆,憂鬱成自然了,遇事很冷靜,多問幾個為什麼,天有不測風雲呀!我的當事人,你有七算他有八算,算到最後的人,才是智者,才是高人。

當事人及我的代理意見是向法官大人說了,能否起作用我不敢保證,但我們得堅持真理。這是一種“硬六連”精神嘛?我知道,你看著這些文字,怎能體會我的心情,明明白白我的心,歌兒唱得真好聽,但不能用。

請了律師,最好是封住你的嘴,我常常提醒我的當事人,許多人不知道這裏的訣巧,自己把自己說到口袋裏裝著了,作繭自縛,吃虧了無可奈何,這又能怨恨誰呢?隻能痛恨自己。

李瑞和是跟著我去的,他很少講,況且,我更聽不慣他那種濃厚的帶著FF省口音的普通話。請了律師,你就不愁沒有話傳不到法官那裏,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機會,有的還要添油加醋,更加火爆。

打官司是一門藝術,這個度你必須掌握,有的放矢,言簡意賅,恰到好處,有的如蜻蜓點水,有的似狂轟亂炸,用意各一。這門藝術,很難掌握,是一個集心理學、社會學、人類學等學科的集大成者,律師專門吃碗飯,尚且不能掌握,我的當事人又如何敢妄自菲薄呢?

亮出你的舌頭或空空蕩蕩,伸出你的雙臂去擁抱這個勝利的明天,我們祈禱著,一場場官司的美麗結局,也僅僅是祈禱著。

律師的活動就是這樣平淡無奇,平凡的世界裏湧現著光彩燦爛的人生,這是誇大的說法,這是自吹與自擂的表決。我隻是憑此混一碗飯吃,這碗飯還是難得混的。誠然,律師界中有許多拔尖的人物,他們是好樣的,我不得不承認,但更多的是我這種凡人,凡人很好,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台痕上皆綠,另一種人生境界,曠達與超脫。

轉過頭來,事態的發展就是出於人的意外,這種意外要有一種很大的承受力,心髒病人請你別當律師,不要拿生命來玩笑,就是脾性爆躁的人也請你別來,看不順眼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怎不令你浮躁與煩惱呢?當律師也是自尋煩惱。

我們是大陸律師,很具有中國特色的,我們是凡人,凡人即是凡人律師,就是外國所說的事務律師,打雜律師,給大律師提包包的律師,每天每時總有那些事兒纏繞著你,令你不安與厭倦。接待當事人,作永無休止的解釋,反複重複的解釋,更不用說去調查取證,文化層次太低了,滿山遍野都說著去了,嘴巴都說象簸箕那麼大了,就是接觸不到主題,到底他們要想解決些什麼問題,我不明白。有的事情給他們講了無數十次,都記不著,更多的是拿著紙給他們寫一個條子,得到什麼消息又來谘詢,即使是這樣說,還是有出於意外的事情,我們真沒有辦法,隻有教訓與吃虧,才能使他們明白。

中國人又十分愛惜麵子,遇著一個事情又非要爭回一個麵子,不象西方人那樣流動性大,今天我吃虧我走了,再也沒有人來訴說這些,更不會有說長道短,指桑罵槐了,強要麵子,鴨子死了嘴角硬。

請了律師,仍就不放心,今天我忘記說了這個事,明日又講還有哪件事,真是婆婆媽媽極了。每天讓你不得安寧,不應酬嘛又不行,等於是應酬嗎?一是無時間,二是無精力,三是沒有必要,我們不能得罪於上帝,隻是盡心盡力地去作去解釋,忍著頭皮也得堅持。

律師也是不好當的,我們也象跟作生意一樣,講求信譽,不能有一個壞的名聲,即使是官司輸了,我們也是盡心盡力去做了,請不要厭惡律師,不是律師把你的官司打輸了,律師不賣力,而是事情早已被自己辦雜了,律師又有何法呢?

李瑞和對於官司的成敗還是十分觀注的,不管怎麼樣講,一會兒又坐著摩托車來了,要把他這句話傳達到法官那裏,我輩點頭表示放在心上的,其實隻是應酬而已。一會兒來了,好在他是住在城裏的,隔得很近,除了電話聯係外,他跑得夠勤的了。

我早就給他講明了,用不著這樣過於提心吊膽,打官司嘛也不過如此,不用害怕與緊張,他那裏隻是我們農村說的過水田,上麵水流下來了,隻是在他那田裏裝了一會兒,又被放走了,他沒有得到很多的水用,下家才是真正的得主,朱子隱才是主要拿出錢來的對象,放心好了,隻有一點點責任。

李瑞和哪裏相信呢?不停地跑我這裏,害得我其他的事也做不成。幾番幾複的轟炸,我避不開他的熱情,不得不又忍著頭皮又去找法官。這一次去找法官,我就不明白其意義何在了,不管怎樣講,我還是跟著去了,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終於,我們在我們這裏三星級的酒店裏找到了法官。法官是不會去住下三流的旅社的,因為他們有槍,怕丟失了是要負責任的。

這個酒店叫金獅酒店,地處黃金地段,每晚霓紅飛度,光彩奪目,極盡豪華富貴之能勢。走在門口,首先是一幅嵌金的行草對聯躍入你的眼底,“誠邀天下客,共度逍遙時。”讓你倍感親切,有種回家超越的感覺。跨入大門,身著紅衣、平常似木偶的禮儀小姐頓時笑容可掬地鞠躬向你問候:“歡迎你的光臨。”

其實,我們不是食客,是來找人的,是來麻煩她們的。我自然是西裝革履,臉帶也打上,象一個什麼樣子呢?我也說不著,反正不是農民二哥,我也麵戴微笑,伸出一隻手掌向她們致意,表示謝謝,沒有說話,大家配合得十分默契。李瑞和是弄不清楚這些禮儀的,跟在我的屁股後麵,橫衝直撞了,因為他是農民,我不是在踐踏我們的農民,沒有農民,我們的糧食是沒有吃的。

我才走到谘詢台,那禮儀小姐還是麵帶微笑,這裏是微笑了,不是笑容,首先就向我問候:“先生,您好!我能為你作點什麼嗎?”她看著我戴著一幅金絲眼鏡顯得十分文質彬彬的,就用這種平穩的我稱普通話為北方方言的話對我說。

“哦!我們找幾個人。”我也是一介草民,聽不慣這個玩意,也不矯揉造作,就用平常的語言跟她講。我知道她會有些感覺的,我們仿佛是街娃雜鄙,又象是當官的,還猶如是什麼呢?反正有點來頭的人物,她不會懈怠我們的,不管我們去幹啥,我知道。

“對不起,請等一下,讓我查一下登記,他們叫什麼名字”。

“有一個姓林吧,是雄功縣來的法官。”

“是他們,他們,他們,他們住在403房間。”她邊說,邊用筆在查找登記,一種自言自語的方式,沒有用普通話講了,她搞忘了。

“看來你也是一個假洋鬼子,出口轉內銷的東西。”我用手指著她笑著用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跟她講。“居然來騙起我們來了。”

她笑了,千方百計地狡辯著。

“對不起,我們得去找人了,你們老板看見了,你又要挨臭罵了。”我說。

她沒有再作辯解了,隻是嗯了一聲,歪著臉給我們作了一個值得回味怪臉。

就這樣,我便認識了她,於是以後我們便有了一段不平凡的值得追憶的往來,這便是愛情,請你不要認為愛情隻有在你和你老婆之間產生,要不怎麼會有找一個愛你的人做妻子找一個你愛的人做情人呢?“無論你走到哪裏,請不要忘記我們的愛情,”說得真好。至於發展到何種程度,讓你去猜,請你盡情地猜,我是不會說的,因為我不是共產黨員,但我還是一個團員,還有一個準則,一定為她終身保守這個秘密,為她而自豪,也為她而憂傷。這是後話。

李瑞和跟在我的後麵是何種感覺,我不知,我也不想知,我想很有可能,他會看出我的高雅與風度,但我不炫耀,不值得在他麵前標榜自己。我從來都是不把沒有實力的人當作我的對手,讓他自行消滅。我這個人呀!很有一點目空一切的樣兒,我常常就是如此這般正視和審查自己,毫不留情地,像我這樣的人,我感到害怕。

走到403房間,問服務小姐,曰在213雅座就餐。

來到213房間,因為門沒有關死上,李瑞和猛地把門推開了,指著趙清風給我講:“他就是趙清風。”我點了點頭,趙清風的臉黑如鍋底,十分焦急的樣子,我看得出來,我十分看得出來。

那些服務小姐見我們這兩個不速之客,也無什麼派頭,仍舊有恃無恐肆無忌憚地坐在法官的大腿上,一個勸法官多喝幾杯,喝得紅霞滿天飛。另一個給那個喝得紅如關公、臉紅正喝得的法官點煙,進行吐煙圈比賽,還有一個則手拿電話,臉麵緊貼法官耳朵與外麵進行聯絡,扯著高級卵談,電視裏正輕放著靡靡之音:美酒加咖啡,獨自喝一杯……何日君再來,夜夜長相隨……一陣吹呼,一陣笑語。

火鍋裏的香味,迎麵撲來,一壺壺濁酒醇香撲鼻,加之煙霧繚繞,在這個矮小的空間裏形成了一個混沌世界。在這個混飩世界裏,酒不醉人,人自醉。我才不象杜甫那樣老實巴瞧地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呢!“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還是李太白講得對啊!我的哥們。我羨慕著,但可望而不可及。

正是這種烏煙瘴氣,害得筆挺地站在桌邊的服務小姐不停地打著噴嚏,表示提出抗議,不停地用巾麵紙捂住嘴巴和鼻子。她的抗議猶如荒野裏的呼聲,消聲匿跡了,這樣反倒於她很好,為何呢?試想你幹癟癟地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的,你心裏怎不困得慌呢?這樣你也有了事兒可做,免得太寂寞。這又使我想起了的一個笑語。那個地主兔崽子整天低著頭被批鬥得遍體鱗傷,隨著人民群眾的呼聲一聲高過一聲,一浪高過一浪地喊“打倒地主狗崽子!”他也緊握著拳頭,仰麵高呼:“打倒地主狗崽子!”後來人們清問他為何要喊打倒自己呢?他講:“你可不知,整天埋著頭,我的頸子都要吊斷了,這樣我也借機伸下頸子,人民群眾也不認為我是不老實的。”高,高,高家莊,真是高!

此刻,隻有趙清風沉默得多,這一餐不知將花去多少鈔票呢?反正不多吧,不至於象報刊所載的那樣,一餐花去壹拾捌萬捌仟捌佰捌拾捌元捌角捌分吧。

當然,法官已是和我們打過一次交道了,自然會認得我們的,見是我們,主審法官推開小姐,站起來,來一個順水人情,借花獻佛,說:“來,來,快來坐!”順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包紅塔山香煙,給我們兩個遞了一支,“你們兩個吃沒有,沒有來吃一點。”

我們接過煙,摸出打火機來點上,異口同聲地說:“吃了。”

“吃了,我們就不管你們的了,有什麼事坐下來慢慢說,都好說,哪樣都好說。”主審法官也就是姓林的法官。

是啊!一切都好說,一切都在不言之中。夢裏藏花花自醉,人生苦難獨覺醒。

盡管如此,我們的法官仍然是規勸我們,“幹的不來,來點清的(意思是不吃飯,來喝酒),來,來,坐!”主審法官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我的手,馬上又喊服務小姐拿凳子來。

我們坐下了,另外那兩個法官仍然跟小姐調情並不理置我們,仿佛我們並不存在。主審法官唱著獨角戲,來應酬著我們。我們的趙清風同誌更是在那兒打不起主意,無動於衷,是的,或許李瑞和是得罪了他,沒有給他錢,害得他又打官司,打官司八字還沒有一撇,恩怨何時了?怎麼不憂心忡忡呢?搞得不好,欠的錢不但沒有收到一分文,反而訴訟費等等都得支付幾千了,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為伊消得人憔悴。

我知道主審法官的意思,“謝謝了,我不喝酒,我的身體不適應喝酒,為了給四化作貢獻,我不喝,你們慢慢地喝。”我說了。酒這東西真害人,關於酒的故事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我不想說,我也不去說,說來讓人迷惘,讓人心慌。我的心情可能跟趙清風同誌差不多,我們的農民兄弟,爭一分錢還是不容易,要珍惜每粒糧食與錢財,這樣的場麵與消費如何叫我放得下?

我不是食客,我首先伸明,是我那不爭氣的老婆特別在這些大酒大肉的場合她還吃不跑,回家還得煮二次飯吃。我更不是趁熱打鐵者,也不是乘人之危之人,我們的到來,可能又是給趙清風同誌雪上加霜了。為了工作,為了應酬,又不用我掏錢,我何須愁悶呢?

即使是這樣,我還是替當事人著想,急當事人所急,隻要了一瓶飲料。我知道,從前我隨我的上帝到這裏來領教過,這瓶飲料25元,是外麵價格的三倍,與外麵的東西並無兩樣。這裏不是填飽肚子的場所,而是高消費和享樂者的天堂。一盤小白菜,開價70元,不準講價,也無需說價,人們心甘情願為人所宰殺,這也是平頭百姓講的:“瀟灑走一回。”痛痛快快,瀟瀟灑灑,滿意人生。

李瑞和則是穩坐釣魚台,凡是來者不拒,李瑞和或許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合,要來這個酒店還不容易呀!就憑大門旁邊橫著一個小標語,你道是寫些什麼呢?“衣冠不整者恕不接待!”這跟洋鬼子在中國的大使館門前寫著:“中國人狗莫入!”有什麼區別呢?氣都不把人氣死,他媽的,也學著這套來整人。

李瑞和對於這裏的一切很感到新鮮,也覺得意外,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誘惑,何不吃了再說,享受了再說,錢是身外之物,用了又去找吧。幾杯人頭馬下肚,再來一下XO,酒肉穿腸過,李瑞和也飄飄然起來了,用他那幹癟的普通話支支唔唔地說:“趙清風,我沒有欠你的錢,我沒欠你的錢,是朱……朱子隱拿去的,你……你不……不該打官司……告我……。”

我看李瑞和不行了,語無倫次,但我也是有點醉眼朦朧看世界,不去理置這些,這本非是我料想的結果,我又何曾知曉會如此這般呢?

“小姐,你過來。”李瑞和又在喊了,那服務小姐也老實走過來,李瑞和一把將她抓來抱在懷裏,嚇得那服務小姐大聲驚叫,差一點將桌子上的碗和杯弄下來打破,那服務小姐努力地掙紮著,不幹,想生氣又怕得罪顧客,上一次也有這種類似的情況發生,小姐被開除了,那幾個小姐又走過來,將酒來罐這服務小姐,玩笑開得十分可愛。那服務小姐並不忍氣吞聲,結果把酒倒得滿身都是。

李瑞和見這個不得逞,又不停地吼道:“趙清風,你幹嘛不給我找一個小姐陪一陪,你他媽的,是不是看不起我,老子!要知道,我……我可沒……沒騙你的錢呀!”李瑞和醉了,怎麼這麼不經罐就醉了。“來,法官,幹,把這……這杯幹了!”他又來勸我們的主審法官。

眾人皆醉獨我醒。

“幹,幹就……幹吧!這裏莫……莫……談公事。”我們的主審法官也是足夠了,這是他的語言。早在我們未來之前也是差不多了,有朋友從千裏而來,不亦樂乎?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一切皆在不言中,對飲成雙影,舞劍跨日月。把酒問青天,詩言怎可休。“莫……莫談國事。”主審法官站立不起了,東倒西歪的,仍在那兒胡謅著:“幹……幹……幹……”

世上沒有不散的筵席,我真的好想告訴你,我實在不太適應這種觥籌交錯了,為了工作,為了應酬,我的那瓶飲料我不知假裝喝了多少次,也等待幹戈,等待他們的時間,等待著他們的了結。

李瑞和已經喝得爛醉如泥了,又想起來去拿話筒來唱歌,實在支撐不住了,幾下抖動,他已經竄狗崽了(嘔吐了),搞得滿地都是,這個東西比什麼都贓,比什麼都難得聞,不行了,李瑞和要倒下了,我趕緊過去扶著他,我哪裏又扶得著他呢?你莫要看他這甲等二級殘廢之人,這個時候尤顯得笨重,我急忙喊小姐快點幫一下忙,我支撐不住了。

小姐過來了,幫我扶著李瑞和,李瑞和則是醉眼盯著小姐,盯了幾眼,李瑞和說:“你總……總還是過來了,我……我……有錢,有的是錢。”他說話粗聲粗氣的,顯得很急,那股酒氣飄去了好遠,如果用一根火柴點著,他的嘴巴馬上會燃燒起來的。他仍就不停地嘔吐,我們見他要吐,還在打嗬欠就立即把他的頭按在地上,生怕把我們的衣服弄贓了。

我們趔趔趄趄地走出了金獅大酒店,那些禮儀小姐見著我們那個狼狽不堪的樣子也不敢恥笑,仍就和容悅色地說:“謝謝你們的合作!歡迎你們下次再來。”我心想有這一次就夠了,麻煩夠了。李瑞和聽到也說:“謝……謝……”後麵的話想講都未說出。我打了一個的士,把李瑞和送回了家。

這是最佳的逃脫方式,我們在渾渾噩噩之中用不著開錢就跑掉了,別人也不那樣認為我們是在躲避支付帳務。我對於這一次會晤顯然是不滿的,我本身就不想去,去了也是白去,不起什麼作用。

我總算是走出了那個困境,逃離了虎窩,走出門來我才得以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那裏實在是汙濁了,在那裏我一定會憋出尿來的。那裏實在是太肮髒了,不用著我說你也會明白的。我有好幾天都不舒服,總是打嗝,真的象吃了酒醉了一場似的,我全線崩潰了,無法抵擋這種錯覺。

律師見到當事人仿佛是秀才遇著兵——有理說不清。李瑞和去的目的何在呢?我分析著。曆來欠帳還錢,天經地義,千真萬確的真理。或許李瑞和的指導思想是求和,聯合起來攻擊朱子隱。李瑞和還是怕打輸這場官司,錢得付,名譽毀了,誰又不想梳一個光亮亮的頭呢?是呀!求助於法官比求助於律師強得多,現在也是來得及的,因為法官可以利用手中的職權直接下判,最後強製執行,而律師則無能。這是普遍的社會現象,但我敢說這是民主與法製不正常的現象。

李瑞和見到了法官,猶如小孩見到了娘——無事都哭一場,法官能給他一個什麼樣的肯定答複,我猜不著。我想他去的目的是在勾兌法官,美其曰是商議,這勾兌是得出血的(花錢的),我很明白,能否勾兌成功打問號的較多,也是死的多活的少。這是律師的忠誡。

我還得上班,誰叫我是一個打工族呢?我們這個落後山區的律師是永遠成不了大款的,上班仍是那些事情,無事就學習,拿資料出來學習,搞律師這一行的說不定哪一天又要碰上這些怪事情的,所以隻有堅持學習才能適應,況且中國這個法律體係隨時在變化,很難掌握的。我正在為這些事情繁忙時,趙清風突然走進我的辦公室。

“李律師,你正在忙嗎?”他說,拿出了一包阿詩瑪,給我遞了一支。

“謝謝!我不吃煙,我抽也隻是為了應酬,請問你有事嗎?”我一邊整理擺了滿桌子的資料,一邊跟他說。

“你喝水嗎?”

“不喝了,謝謝。”

“我們是問客了才殺雞,要吃我便給你泡一杯,有開水。”

“不用麻煩了。”

“這些天來,你們那裏天色很好嗎?不常下雨吧!”我也老練起來了,學著老外侃談天氣,問一些無聊的話題,不想主動去說關於官司的事兒。其實我從電視裏早就知道天氣的情況,問他也是明知故問,故意找些話兒來搪塞著他。

“很好,沒下雨,正是農忙的季節,我還有好多農活都未幹。”趙清風說。

“你一年能收幾千斤稻穀?”

“我們人多,土地少,4口人,最多收得兩千斤穀。不夠吃呃。”

“做生意一年搞得好多點錢?”

“現在生意也不好做,做的人多了,你看嘛就是這一批貨,我都隻占一部分,錢都是東拉西湊來的,有的皮子還是賒的,李瑞和們說得好好的,說拿到錢就給我,我也找過他們多次,去去來來的路費都不得了。”

“哦,這個……嘛,”我見他提到主題了,我又回避,認真地整理我的資料,假裝認真地看一下。“這個嘛,是有一定的風險,他們幾個法官到哪裏去了呢?”

“他們隻是說要出去,到底一天開著車出去幹什麼,他們說這是國家機密,不給我講,叫我在酒店裏等著,我就隻好等著。我看了一會電視,無聊我便來與你商議一下。”

“我們那天吃那餐,你花去多少鈔票?”我見他又要說官司了,我趕緊說別的話題。

“九佰捌,主要是那酒太貴了。”

“那酒當然貴了,是老外喝的,埋了40多年才拿出來賣,你道貴與不貴。”

“他們還要呆幾天?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帶的6000元錢都快要花完了,我就是很急的,李律師,你看這場官司你能否跟李瑞和講,叫他把錢給我算了,少給一點都行,我隻要能保本都可以,再這樣下去,我可遭受不起了。”

“哦,這個嘛好商議,但也不一定,你也知道,打起官司來了,即使我們這樣搞了,法官也不一定幹的。再說嘛,這個錢李瑞和真的沒有拿到,全部在朱子隱手上,讓李瑞和賠也是不公平的,既然你來了,李瑞和來我就跟他商議,看他幹與不幹,是怎麼樣我會答複你的。”

“那就好,我得走了,時間不早了,他們也該回來了,我得去安排生活了。請你與我們一起吃吧!”趙清風看了一下表。

“我是很同情你們的,要爭一分錢是不容易的,這樣花費實在令人傷心,你追著他們一點,盡快地把事情辦好,事實上,情況也基本上摸清,把朱子隱追加成被告或者是第三人都行了,傳喚他們到你們那裏去審就是了,這樣你就節約得多了。吃飯我就不去了,我有事,謝謝。”我真的是同情與憐惘當事人,但也隻能是同情而已,我不能阻擋這種腐敗現象的泛濫。我又得給趙清風闡明觀點,把朱子隱拉上來,這樣才對我的當事人李瑞和是最有利的。無論你走到哪裏,請不要忘了你應當辦的事情,能出餿主意,說明這個律師就不錯了,這樣很好。

“可以嘛!我走了。”

我走過來握著他的手,送他出了辦公室。

送走了趙清風,我的頭腦仍就亂糟糟的,忙於找資料和寫材料,待我的屁股還沒有在凳子上坐暖和,李瑞和和朱子隱又走進來了。又是生意來了,李瑞和進來我便笑他,我說:“你還醉嗎?那小姐還在打聽你呢?”

李瑞和也笑著說:“那天真的是把我搞醉了,小姐在找我啊!找我,我不弄死她。”

朱子隱在旁邊,指著李瑞和講:“媽一輩子都不正經一下,人家不弄死你喲!還好意思說。”

李瑞和仍就強嘴,支支唔唔的,不服氣。

我們大家都笑了。

他們問雄功的法官走了沒有,我說不知道。我又問李瑞和:“你把代理費的錢拿來交了,我好去辦事。”

李瑞和說:“我沒有得錢,應由他(朱子隱)拿。”李瑞和指著朱子隱說。朱子隱氣極了,說:“噫!他媽你還怪呢?你打官司怎麼喊我拿錢呢?”朱子隱不幹。

“不由你拿難道還該我拿啊!我拿,那你把公司裏那欠條拿過來,拿過來我就拿。”李瑞和說。我心想,即使欠條拿給李瑞和,他也不一定能拿到錢,不過他可通過打官司這個渠道來解決,經理畢竟是朱子隱的叔叔,他不幫朱子隱的忙,還要幫你一個外地人不成。於是他們兩個吵了起來,大家都扯到這裏帳又是如何,那裏的款又是怎麼樣,反正說不清他們之間的帳務。

錢這東西真害人,朋友反結仇,兩軍對壘了,這樣爭吵是沒有一個結果的,我預感著,他們兩個之間將會暴發一場新的世界大戰。誰都不願拿錢,我的事情就隻好擱淺了,吵了一陣子之後,他們都靜了下來,我給他們遞了一支煙,以緩和一下這樣不愉快的場麵,他們都點煙抽著,仿佛是吵夠了,不用吵了。我這時才說:“親兄弟,明算帳,要想夥計長,分清錢和糧,對於你們之間的事情待大家心情愉快了,再找一個地方大家好好地回憶,對帳一下,能夠說好的。你們現在麵臨問題是如何來應付這場官司,怎樣來對付雄功縣法院,現在內部就扯起來了,沒有意思,以後大家都還得在這個城裏為人,差不多山不轉水轉又要碰上,又為了什麼呢?弟兄之間能夠幫忙盡量幫一把。”我說這一段話的目的,仍然是想把代理費收起來,你可知道,這1500元相當於我半年的工資,對於懂這一行的人來說,我們去跑那幾趟都還是不吃力的,搞律師工作關鍵在於平常知識的結果。這也是一種特殊的腦力勞動,應當珍惜這種勞動成果。

他們兩個沉默了好久,也沒有講什麼話就走了。他們走了,我可遭受了一大筆的損失,工作都幹了不少,搞谘詢都得收錢,更何況去跑了幾趟,查了不少資料。但麵對這種情況,我們也隻能是無奈,白和和尚睡一夜——沒有結果。

後來我又私下去找了李瑞和,他的確沒有錢支付律師費,所以也隻有罷休了。至於官司是什麼厲害關係,我都給他分析去來,可能發生的後果也預見了一下。我想李瑞和不至於聰明到這種程度,既然這場官司也要贏,他也就沒有必要請律師了。

時間又過了幾天,我和我們的大主任律師,還有“黃麻雀”主任正在辦公室討論其它案件,討論其實也是一個互相學習的過程,尤其對我們這批年輕律師很有裨益,這也是作為一項製度規定下來的。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李瑞和和朱子隱又來到了我們辦公室,不知又出現了什麼機器(意外)了。

是的,一旦與當事人解脫了委托關係,我們便不管一切了,把我們手續收回便行了,我們才不去管他們馬打死牛、牛打死馬的事情,管他誰贏誰輸呢?與我們無關了,也不會有什麼責任的。事情就是這樣簡單,不交錢就是這個樣兒,在國外才有法律援助,況且他們這種情況還不夠條件呢?

他們兩個走進來,我便問他們:“有什麼事?”朱子隱出口便罵李瑞和:“就是他媽去捉弄法官,說我有責任,條子又在我這裏,害得法官又把我追加成為被告。”現在朱子隱也不幸災樂禍了,有點急了,他把這一切都歸罪於李瑞和,其實幕後的操縱則是我,李瑞和一介草民哪知什麼法律,哪知會把朱子隱扯進來呢?他的腦袋拿十年來磨礪看能趕上我否!

看到自己的成果能夠得到社會承認,我既感到欣慰,又感到可惜,可惜的是沒有價值,沒有變成錢,在我現在看來一切都是空的。想到這些,我更是感到莫名的無奈。

“侄兒子。”“黃麻雀”趕緊接過話去說。“是應該這樣的,追加你是沒有錯的,是我是法官,老子非判到你腦殼上不可,你不相信看嘛!”“黃麻雀”說得很肯切,態度是十分鮮明的。

“老革命,你這又‘左’了,顯然是不該告我,我又沒有打欠條,我隻和李瑞和發生關係,不跟趙清風往來。”朱子隱狡辯著。

“你說不該告你,我問你幾個問題,你是不是和李瑞和一起做生意,交貨時趙清風是否知道與李瑞和是合夥,打條子時你在場嗎?運輸費是誰出的,皮子拿來了又是誰去賣的,是哪個在領款,這些不是問題嗎?不是你幹的嗎?要想賴是不行的,侄兒子,你說我說得對否?”“黃麻雀”反來將朱子隱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