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而不作”思想對中國傳統文化精神之影響及其現代意義簡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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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田思敏 韓宇瑄
【摘 要】“述而不作”作為儒家代表人物孔子對於古代思想文化的總體態度,在後世的中國傳統文化發展中一直發揮著綱領性的指導作用。對於“述而不作”思想的理解,不僅影響到中國傳統文化,尤其是思想史與文學觀念的走向,更在一定程度上塑造了中國傳統文化的輪廓性樣貌及其精神。20世紀以來,經曆了對於儒學的多次根本性的再評價,“述而不作”思想仍然以一定的形態存在於中國思想史的源流之中。因此,如何對待“述而不作”這一古代思想遺產及其現代價值無疑有著重大的意義。
【關鍵詞】“述而不作”;流變;影響;揚棄
“述而不作”一詞究其本源可見於《論語·述而》:“子曰: 述而不作, 信而好古, 竊比於我老彭。”由於《論語》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元典性意義,尤其是在儒家文化中的法典性意義,這一思想對於中國傳統文化精神產生了深遠而重大的影響。一方麵看,它強調了孔子對傳統“禮”、“道”的繼承性思想,是孔子思想保守性的一個體現;然而另一方麵,卻體現出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一組矛盾,即“述”與“作”的矛盾。在二千多年的傳統文化思想史上, 這一矛盾構成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一條重要線索,直接影響到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精神,並在現代繼續發揮著其影響。
一、關於“述而不作”思想讀解的幾重含義
“述而不作”,從詞彙闡釋的角度上來說,是一個包含著兩個內在對立性概念的統一整體。在“述而不作”中,第一個核心概念是“述”,即古代思想家(即儒家思想中的“聖”)的元典極其著述;另一個核心概念是“作”,即對於外在世界產生自己新的闡釋。由於在元典中,孔子對於這一概念采取了隻取一端,即揚“述”貶“作”的態度,因此,這兩個並不對立的觀點便在這裏吊詭地成為了一對對立性的概念,貫穿著中國古代思想史的始終。
儒家思想是一個體係化的整體,孔子曾說:“吾道以一貫之。”為了將這一思想體現出來, 孔子的學生在整理孔子的思想時, 便盡力地體現此主張, 將孔子定型為一個述而不作的編輯。而宋代著名思想家朱熹則對於這一思想進行了更加深入的闡發,他指出:“述,傳舊而已。作, 則創始也。故作非聖人不能, 而述則賢者可及。竊比,尊之之辭。我,親之之辭。老彭, 商賢大夫。見大戴禮, 蓋信古而傳述者也。孔子刪詩、書,定禮、樂, 讚周易, 修春秋, 皆傳先王之舊, 而未嚐有所作也。故其自言如此, 蓋不惟不敢當作者之聖而亦不敢顯然自附於古之賢人。蓋其德愈盛而心愈下, 不自知其辭之謙也”從朱熹的論述中,我們大致可以看出傳統儒家在這一問題上的基本態度,即:孔子之前的聖人已經把道理精義全講了出來, 剩下的就隻是綜合整理。這樣的解釋對於後世影響甚巨,構成了對於“述”尊崇的一端。
然而儒家思想是否真的是隻執於述而不執於作呢?答案是否定的。孟子就曾指出:“孔子作《春秋》,《春秋》是述, 亦言作者, 散文通稱。如周公作常棣,召公述之, 亦曰作常棣矣”從這句話中,我們便可以看出,孔子所謂的“述”與“作”是有矛盾的,事實上是指在編輯之中有創造, 而且是創造性地編輯,創造才是主體。然而,由於後世儒家對於孔子思想的獨尊與誤讀,這樣的思想並沒有得到重視,尊“述”貶“作”的思想在很大程度上占據著統治性的地位。
二、“述而不作”思想對於中國傳統文化精神極其樣貌之影響
“述而不作”思想的解讀,在中國傳統文化史上,綜上所述,以朱熹及其後學為尊,因此,尊“述”貶“作”的思想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中國傳統文化精神及其樣貌。
首先,“述而不作”的思想過度尊崇元典性著作,並將其固化、絕對化,甚至神聖化,成為放之四海古今而皆準的“真理”,而忽視了時代精神與社會變遷之間的辯證關係,從而導致了在中國兩千多年的思想史上,隻在先秦時代產生了一批真正意義上的思想家,發出了真正屬於那個時代的自己的聲音。而在後來的一千五百多年中,學者對於儒家著作或詮釋,或解讀,或選編,或作注,始終不敢越雷池一步去闡發自己的思想。即使其中偶有如李贄等人那樣的叛逆者,終究也很快被強大的傳統思維慣性和封建統治勢力聯合絞殺。在同一時空維度下,中國學者並未像西方學者那樣創造出輝煌燦爛且各自成係統的哲學體係。這與其說是中西思維方式的差異,不如說是“述而不作”思想的流弊及其被絕對化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