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揭開《額爾古納河右岸》的民俗畫卷(2 / 2)

(四)靈性的森林之舟

鄂溫克人認為馴鹿是神賜予他們的,它們是一群有有靈性的動物。夏天走路時踩著露珠兒,吃東西時身邊有花朵和蝴蝶伴著,喝水時能看見水裏的遊魚;冬天呢,它們扒開積雪吃苔蘚的時候,還能看到埋藏在雪下的紅豆,聽到小鳥的叫聲。除了靈性之外,馴鹿還是性情溫順而富有耐力的動物,它們能輕鬆地負載著很重的東西穿山林,越沼澤,行獵時,它們是獵人的好幫手,隻要把打到的獵物放到它身上,它就會獨自把它們安全運到營地。在部落遷徙的時候,充當著唯一的交通工具,載物品,載老人和孩子。可以說,沒有馴鹿就沒有鄂溫克人的遊獵生活。沒有馴鹿,也就沒有幾個世紀以來鄂溫克人的存在。他們對待馴鹿如珍如寶,他們為馴鹿而頻繁的遷徙,馴鹿生病了,還要薩滿法師跳神為它們治病。一個氏族的興盛不是看人丁的多少,而是看馴鹿的多少。所以曆史中也將鄂溫克人稱為“使鹿族”。

《額爾古納河右岸》對鄂溫克族這些日常生活的描寫,使小說洋溢著濃鬱的少數民族風情和來自東北大森林的地域文化特色。這些大量的如實的描寫,讓讀者感受到了一群鮮為人知、神秘傳奇的鄂溫克人的生活。在這部作品裏,大自然、大森林已經成為了鄂溫克人生命的一部分,他們同呼吸共命運。鄂溫克人相信萬物有靈論,他們認為大自然中的一切生物都充滿了靈性和神性,他們多神崇拜,在平日的生活中謹遵著各式各樣的禁忌。他們崇尚祖神,崇尚山神,敬畏火神,推崇薩滿。因此,作品中小溪會唱歌,馴鹿有靈性,雷電彩虹能預示生命。這種對大自然的尊重和親近,就表現在各式各樣的民風民俗中。從某種意義上說,民間風俗就是老子提倡的“道生之,德蓄之,物形之,勢成之”。它更接近生命的本真狀態,存在於人類原初思維之中。在鄂溫克人心中,動物、植物、江河日月和逝去的祖先都有著不可漠視的力量。這些風俗都顯示出了鄂溫克人對生活的熱愛,和對‘活著’所感到的歡悅。……風俗中保留一個民族的常綠的童心,並對這種童心加以聖化,風俗使一個民族永不衰老。” ③

二、結束語

《額爾古納河右岸》畢竟是一部小說而不是一部紀錄片。文學作品都是源於生活而又高於生活的,文中的民俗描寫也不例外。但作者巧妙地通過民俗,還原了鄂溫克人那可歌可泣的曆史,通過日常生活中的這些細節塑造鮮明的人物形象,也推動了小說故事情節的發展。文中起筆就是介紹祭熊的儀式,落筆描寫了一隻白色的馴鹿向我走來,我已經分不清是天上還是人間了,豈止是文中的我還是作者遲子建還是作為讀者的我們,在閱讀這部小說的時候,我們也分不清了這支少數民族是真真地曾存在於人世間嗎?最後要為鄂溫克人在文章中對抗自然,對抗生命的無常,對抗戰爭和瘟疫,對抗城市現代化的侵襲而表現出來的樂觀、勇敢、頑強的精神表示敬意,同時也對鄂溫克民族的沒落,民俗文化的消逝感到深深地惋惜:最後一片心靈的淨土也隨風而逝了。

注釋:

①張麗軍.第四世界第三自然與東方生態智慧的詩性想象——讀遲子建《額爾古納河右岸》[J].揚子江評論,2012(3).

②方守金,遲子建.以自然與樸素蘊育文學的精靈遲子建訪談錄[J].鍾山,2001(10).

③汪曾棋.談談風俗畫[A].汪曾棋文集·文論卷[C].江蘇文藝出版社,1994: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