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可能(2 / 3)

有多少人愛就有多少人恨,一些關於劉秀蘭的流言蜚語不知道什麼時候在女人中間傳開。

這娘們確實眼睛會勾人,聲音又甜又嗲,聽得人骨頭酥軟,走起道也跟常人不一樣,屁股一擺一搖,那細腰細腿,扭起來如風拂柳,骨頭縫裏都透著一股風騷勁,真不虧是小老婆生的,天生就是狐狸精。

種種類似的傳聞當然也傳到了胡靜珊的耳朵裏,傳到她耳朵的時候,還加多了另外內容:看好你們家杜贛修,別讓狐狸給勾走了。

由於經常在一起演出,大家背地裏都說杜贛修和劉秀蘭真是郎才女貌,如果是夫妻那可是人間伉儷。

陳愛國一直傾慕劉秀蘭,但劉秀蘭對他卻是冷若冰霜,對其他人也不冷不熱,唯獨對杜贛修表現出好感,什麼事都愛找杜贛修。這讓陳愛國覺得杜贛修是他追求劉秀蘭最大的障礙,於是他乘機給胡靜珊出謀劃策。

胡靜珊原本就心神不寧,加上陳愛國煽風點火更是確信劉秀蘭勾引自己丈夫,於是在幾次三番借故當眾羞辱劉秀蘭,警告她離自己丈夫遠點。

劉秀蘭被胡靜珊幾次當眾羞辱,更是引得村裏人對她指指點點,仿佛她和杜贛修真得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劉秀蘭百口莫辯,隻得暗自垂淚。

胡靜珊數次當眾的無理取鬧,讓杜贛修非常氣氛,但也無計可施,畢竟她已經有孕在身。為了不讓妻子懷疑,他平時盡量少和劉秀蘭接觸。

劉秀蘭病倒了,和她同住的女知青跑去找村裏赤腳醫生拿藥,但她剛來不久,根本不知道赤腳醫生的家在哪,剛好遇見路過的杜贛修,就央求杜贛修幫她去拿藥,她自己返回去照顧劉秀蘭了,杜贛修取了藥送去給劉秀蘭,看她發燒得很厲害,就關切問了幾句,順便就跟她道歉了幾句。

這一切被門口的胡靜珊看得清清楚楚,她不顧劉秀蘭還在生病,一頓破口大罵,杜贛修忍無可忍抬手打了她一耳光,事後從靜珊口中有得知,是陳愛國給靜珊通風報信的,杜贛修氣氛地找到陳愛國,把陳愛國揍了一頓。

由於吵架以及打架的事,杜贛修、陳愛國和劉秀蘭被革委會主任馬效霏叫去村委,狠狠批評了一頓,杜贛修和劉秀蘭被要求寫檢討,杜贛修寫完檢討先行離開。

馬效霏早就對劉秀蘭垂涎欲滴,見生病中的劉秀蘭更添幾分柔美,引得他yuhuo焚身,於是借機威利誘要zhan有劉秀蘭,劉秀蘭堅決不從,馬效霏盡然獸性大發要劉秀蘭。

就在他快要得逞時,杜贛修破門而入,和馬效霏扭打到一起,爭鬥中杜贛修踢中馬效霏,馬痛得滿地打滾,杜贛修趁機領著劉秀蘭跑了出去。

馬效霏懷恨在心,後來他聯合陳愛國,利用手中的職權對劉秀蘭和杜贛修進行批鬥,他們還說服胡靜珊參與其中。

說是隻有把劉秀蘭打倒了,杜贛修自然回到她身邊,加上聽到一些關於知青回城的消息,胡靜珊深怕失去丈夫,於是配合他們對杜、劉兩人進行指控,批鬥他們亂搞男女關係,作風亂。

馬效霏要杜贛修和劉秀蘭承認他們有苟且行為,但杜贛修一直矢口否認,馬效霏帶著幾個革委會的人便拿腳把他踹倒,讓他跪在地上,再問,還不承認,於是拿腳踢他的腦袋,身體,鼻子呼呼往外冒著血,滴答到衣衫上,地上。

杜贛修仍然不承認,於是馬效霏一腳把杜贛修有台上踹落到台下,底下群眾發出一聲驚呼。

胡靜珊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她才意識到一切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哇的一聲發瘋似的要去杜贛修身邊護住他。

這時馬效霏招呼兩個人把胡靜珊拉住,並想把她脫離現場,胡靜珊嚎叫著拚命掙紮,情急之下的胡靜珊昏厥過去,被人抬送醫院了。

杜贛修一直拒不承認,比關進學校的教室一連數日受到批鬥、毒打;胡靜珊在醫院臨產,但孩子卻一直不能順利降生。

後來有人告訴杜贛修他老婆難產,他才承認自己和劉秀蘭的確有私情,並寫了檢討。就這樣也沒能躲過一劫,當馬效霏拿到杜贛修的檢討書時,他們又一次對杜贛修實施了毆打,最終竟然把杜衛給活活打死了。

當杜贛修呼吸完最後一口氣時,醫院裏胡靜珊的孩子出生了,雙胞胎,一男一女。

胡靜珊麵色蒼白半睜著雙眼躺在床上,聽著身邊兩個孩子的啼哭,心裏牽掛著丈夫的命運,腫脹的雙眼一直垂淚不止。

突然孩子們哭聲戛然而止,窗外幾道閃電劃過,胡靜珊看見丈夫正微笑著站在窗前看著她們母子,靜珊欣喜地叫道:“贛修,怎麼不進來看孩子?進來啊!”

杜贛修依然微笑著,默不作聲,胡靜珊看到一行淚正沿著他的臉頰滑落,一道道淚痕劃碎了他的臉,淚痕變成一道道血痕,整個臉開始斑駁脫落。

又一道閃電劃過,啪!啪!雨點打落在玻璃上,砰,玻璃碎了一塊。

聽完凡白說完這一段往事,周章滕沉默良久,五髒六腑像被浸泡在醋水裏,無比酸楚,這劇烈的酸楚讓他眼裏的淚水就要滑落,但他不想在別人麵前落淚。

他借口去上廁所,起身出門,還沒進廁所,肚內一陣翻湧,衝著牆角大口吐了起來,吐了幾口,心頭方才覺得舒暢一些。

周章滕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突然會有如此劇烈反應,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也許是前幾天太過疲勞的緣故吧,確實最近這些天一直都沒怎麼休息好。

肚子裏已經舒服了一些,便直起腰,深吸一口氣,忽然眼角似乎有瞥見一道白色影子閃過,再凝神查看,不見任何影跡。

周章滕收拾好心情,回到凡白的值班室。凡白的思緒好像還沉靜在往事回憶中,見周章滕進屋,用他習慣性的動作,便搖頭便歎息道:“哎!作孽啊!”

周章滕坐定從煙盒裏取出兩支煙,給了凡白一根,自己也點了一根,猛吸了幾口,說:“胡靜珊和兩個孩子現在怎麼樣?”

凡白又歎了口氣:“唉!如果光是那個杜贛修死得慘也就罷了,可憐的就是活著的人也沒個好下場。胡靜珊變得瘋瘋癲癲,一開始還知道照顧孩子,幾年後徹底瘋了,可憐的兩個孩子啊!”

“兩個孩子怎麼了?”

“唉!兒子得了抑鬱症從小跟誰也不說話,五六歲的時候獨自跑到離家十幾裏的火車道上被火車壓死了。胡靜珊和女兒後來被她兄弟接到上海去了,再後來就沒有任何消息。好好的一家就這麼死的死,瘋的瘋。唉!”

“胡靜珊和她女兒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周章滕問。

“回來幹嗎啊?要是我也不回來這個傷心地啊!家裏也沒人了,原來靜珊還有個瞎子父親,不過在知道杜贛修出事後不久就去世了。”

周章滕沉默地抽著煙,心裏的酸楚再次翻湧,側過臉偷偷抹去眼角的淚。凡白的神情也似乎悲切,無暇留意周章滕的表情。

沉默許久後,周章滕問道:“胡靜珊的弟弟在上海一直都沒回來過嗎?”

凡白搖搖頭:“自從把他姐姐母女接到上海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他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什麼軍來著,小時候都喊他琅升,大名叫什麼我還真不記得了。”

“為什麼劉秀蘭最後沒有離開這裏呢?”周章滕又想起一個問題。

“因為杜贛修的死,許效霏等幾個人被判坐牢了,但由於他們拿到杜贛修的檢討書,檢討書上杜贛修承認和劉秀蘭之間有關係,這樣劉秀蘭也算犯了錯誤,所以一直拿不到回城的指標。也挺可惜的,好好一個姑娘,因為這檔子事誤了一生。”

周章滕再次沉默良久,後來意識到時間不早了,就告辭回去,凡白起身送他出屋,剛走到門口,周章滕突然想起什麼問道:“大爺,今晚誰值班啊?”

“沒其他人,就我老頭一個人看門,原本周醫生,但他家裏有事就沒來,沒人值班也是常有的事!”

“我剛剛好像看見一個人穿白衣服!啊——”周章滕突然想到什麼,嚇得不敢再說了。

“嘿嘿!哦,我當什麼,是他,那個東西!不用怕,他不會害人的!”

周章滕聽明白了他的一絲,不由得頭皮發炸,一副驚愕表情。

凡白看他表情,笑道:“經常看到,唉!他是冤死的不肯走!這麼多年了,早該投個好人家了,但他還是放不下!老婆孩子都去了外地,他還留在這裏,罪孽啊!”

這個凡白是不是存心嚇人啊?周章滕被他說得冷汗直冒,突然想到寄風,啊!寄風不是偶爾值班的嗎?

“放心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不用擔心寄風啦!哎!不想跟你們年起人說就是怕嚇著你們。”凡白似乎看出周章滕的心事。

周章滕心想趕緊先回學校吧,其他事情明天再說吧,要不陪著這老頭聊下去,非得把自己給聊崩潰了不可。

周章滕回到宿舍仍然心裏恐懼,不知道是由於恐懼還是身體不舒服,整個人頭痛欲裂,腦海裏一直盤旋著凡白講的那一段淒慘往事。

周章滕躺到床上,這才感覺頭痛好了一些,他又開始分析剛剛獲悉的那些信息。

看來這陳校長並不像他自己說得從來就沒有得罪過人,雖然不是主謀,但也是有不小的責任,如果說他們兩家有仇,也未嚐不是,難道是她們家的人千裏迢迢回來報仇?

不過根據凡白所說,這一家人亡的亡,瘋的瘋,幾乎都毀了,這麼多年來已經都沒有回來過,按說突然回來尋仇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如果不是他們所為,難道真是凡白說得那個東西?想到這,周章滕心裏感到一陣害怕,就這時候突然隱約似乎聽到窗外一聲歎息,這可把周章滕嚇得不輕,豎起耳朵聆聽,再沒有任何聲息。

周章滕抽出枕頭下的玄月劍,悄悄委身到窗下,悄悄掀開窗簾的一角,朝外望去,黑漆漆的窗外什麼也看不見,正當他準備放下窗簾時,突然看到窗戶外一雙眼睛正朝裏窺探,差點沒把周章滕嚇得叫出聲,不過很快他就辨別出,原來是自己的麵孔在玻璃上照出來影子。

放下窗簾,周章滕還覺得心砰砰直跳,晚上聽凡白說的那些神魔鬼道的東西,看來嚇著自己了。覺得身體有點不舒服,於是周章滕就關燈睡覺,不過躺在床上他仍然無法安心睡眠。

劉老師,周章滕忽然想到劉老師,劉老師既然和陳校長有過節,那麼她也有嫌疑,但跟老師打交道以來感覺劉老師雖然外表看起來比較嚴厲,但其實內心非常善良,再說如果早就有報仇的心裏,不用等這麼多年吧。

難道是泛白死了,打擊了劉老師?她萬念俱灰,剛好得知穀槐沒有死,所以就——,但劉老師年歲不小況且身體不是很好,她怎麼有能力做這樣的事?不過如果是背後主使也未嚐不可。

難道人心真得如此難測?

周章滕決定拜訪一下劉老師,探探究竟。

周章滕拉上寄風和自己一起去劉老師家裏,這樣好說話些,不過心裏的真實意圖沒有告訴寄風。

劉老師麵色還是有點暗淡,不過精神看起來還不錯,見周章滕和寄風一起來看她,她顯得特別高興,忙著給他倆倒茶。

周章滕寒暄幾句後,還沒有等他問,劉老師歎了口氣說:“這趙姨怎麼就這麼死了呢?唉!倒是我們這樣體弱多病的人反而死不了。”

周章滕說:“是啊!是不是我們學校風水不好啊?”

劉老師未置可否,寄風卻插嘴道:“虧你還是大學生,你還相信這個啊?”

周章滕沒有作聲,看著劉老師的表情。

“風水是不好,不過在陳校長女兒出了事以後,請了玄雲觀的連師傅做了法事,這麼多年也沒出現過什麼事故,隻是這兩年不太平。”劉老師說的時候似乎想起泛白的身故,眼神裏閃過一絲憂傷。

周章滕裝著不知追著問道:“陳校長女兒怎麼了?”

劉老師歎了口氣說:“很機靈的小姑娘,被燙傷了,也不知道怎麼就死了,說起來真是不相信。也許是姓陳的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吧,現在算是得到報應了。”

看來劉老師確實不知道穀槐的事,而且她懷疑穀槐的死是陳校長夫婦故意下了毒手,拋棄了孩子。

這讓周章滕懸著的心踏實不少,應該可以確定這事應該不是劉老師所為。

本想打探一下關於胡靜珊一家下落的事情,不過覺得這事跟劉老師打聽有點殘忍,無疑是揭開她心頭的傷疤,還是另外想辦法吧。

周章滕和許寄風從劉老師家裏出來,周章滕對寄風說:“你以後晚上不要值班了吧!醫院晚上不都沒什麼事,幹嗎還要值班?”

“怎麼沒有?有時候小孩發燒特別厲害,晚上送來打針啊,發燒太高了很危險的,一定要及時退燒才行。”寄風一副認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