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勇者勝(1 / 3)

瓦崗的大門“嘎吱”一聲慢慢地打開了,郭暮雲與嶽向鬆對視一眼,緩步進去了。羅成領著二人來到將帥府。

郭暮雲看到眾人,忙抱拳道:“在下天山派郭暮雲。”嶽向鬆也欠身說道:“小女子天山派嶽向鬆。”單通冷哼一聲,道:“你們的來頭不過是說說的罷了,你們有何憑證能夠說明你們來自天山,又是為了東宮樸恩賜而來?!”郭暮雲一時語塞,心中尋思道:“我們與他結下了什麼梁子,怎麼這般為難我們?”徐茂公搖頭道:“善保,不得無禮。”郭暮雲心道:“這位就是人稱‘小關羽’的單通單善保?”嶽向鬆再一欠身道:“要說明我們身份以及此行來意倒是不難。”說罷,從懷中拿出鐵盒,道:“給你們看看這個你們便知道了。”秦數顯接過鐵盒,剛要打開,單通卻一把奪過,順勢擲向郭暮雲。郭暮雲不理解單通此番做法,問道:“這位兄弟,你這是作甚?”單通道:“你來打開吧,萬一裏麵藏著暗器什麼的,嘿嘿,我們可擔當不起!”郭暮雲這下明白了,喝道:“你為何總是想要與我們作對!我們若是執意想要殺你們,早在踏入這裏之時,一劍將你斬成亡魂了!”單通喝道:“你說什麼!哼,小子,本事不大,口氣卻是不小!”郭暮雲抽出佩劍,劍尖直指單通,冷冷道:“你想試試我天山劍法麼!”嶽向鬆立馬雙手攔著郭暮雲拿著劍的右臂,黛眉緊蹙,一雙杏眼直直看著他,搖了搖頭。秦數顯和徐茂公也立馬拉住單通,道:“人家到底是客,你這般做法,到底是有失禮數。”郭暮雲也不想將事情鬧得一發不可收拾,遂收了劍,道:“失禮!”嶽向鬆欠身道:“我們太過魯莽了。”單通冷哼一聲,道:“好呀,你們相信他們,便由得你們去相信好了,這樁破事我懶得管啦!”說罷,袖子一甩,大步離去。

嶽向鬆從郭暮雲手中拿過鐵盒,打了開來,道:“這般,你們便放心了吧。”徐茂公仔細一瞧,道:“若我沒有瞧錯,這當時時間珍貴無比的天山雪蓮。”嶽向鬆點點頭道:“好眼力!”徐茂公道:“能夠拿到天山雪蓮的,無疑隻有天山一派才行。”嶽向鬆道:“您過譽了。”徐茂公問道:“我隻是有些不明白,你們天山派怎生拿著雪蓮來此?還揚言說是來找東宮樸恩賜和一位姓南宮的姑娘?”嶽向鬆道:“我們的掌門得悉樸恩賜他……東宮師弟他在瓦崗與靠山王全力一戰,不過受了很重的傷。”徐茂公歎了一口氣,道:“姑娘,不過你還是晚了一步。”嶽向鬆以為徐茂公這話說樸恩賜已然傷重而亡,頓時跌坐在地,眼中噙滿淚水,不住地道:“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會死,決計不會的……何況訪文妹子在他身旁,他怎生能夠死呢?”秦數顯問道:“什麼訪文妹子?那東宮兄弟身旁何時有一位姑娘相伴?”嶽向鬆怔怔地看著他,道:“你說什麼?怎麼可能呢,他們二人是一道離開天山,一道遊曆的呀!”秦數顯道:“東宮兄弟前來瓦崗之時確是孤身一人。”嶽向鬆疑惑著看向徐茂公,徐茂公隻得點頭道:“那日他確實是一人來此的,此後也沒有什麼叫南宮的姑娘來找過他。”秦數顯接口道:“不過姑娘也不必傷心,軍師所言並非說東宮兄弟與我們陰陽永隔。”嶽向鬆不可思議地看著秦數顯,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沒死,是不是?”秦數顯道:“他的傷太過重了,我們這裏竟也無一人能夠醫治他。所以……”嶽向鬆急忙問道:“所以怎的?”秦數顯道:“不知姑娘是否聽過一人,江湖上人稱‘毒手聖醫’?”郭暮雲接口道:“你是指住在西湖小築的那位脾氣古怪非常的大夫麼?”秦數顯道:“這位兄弟好見識!不錯,我們派兄弟一路護送東宮兄弟而去,而那毒手聖醫也答應救治東宮兄弟了。不過……”嶽向鬆聽到“不過”,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忙道:“又不過怎的?”秦數顯道:“這位兄弟也說了,此人脾氣古怪,做事從來不按照章法,雖然與我們的弟兄說救治東宮兄弟,但是我還是怕他出爾反爾。”秦數顯續道:“我們也打算派人暗中留意,可是……”轉頭看了看徐茂公道:“軍師卻駁回了這個建議。”徐茂公捋了捋胡子,道:“還望兩位莫怪。如今我們瓦崗各位扛起了反隋的第一麵旗幟,到處都是要除掉我們的人,我們隻能把所有的兵力放在抵禦各處的攻擊上。”郭暮雲笑了笑,道:“當下皇上昏庸無道,我沿途也聽到不少百姓哭號咒罵,你們能夠公然想要推翻這個皇帝,亦算不易。至於東宮師弟的事情,我們會來處理的。”秦數顯道:“如此甚好!”郭暮雲道:“那我們告辭了!”說罷,與嶽向鬆行禮後,大步離開瓦崗。

江都城郊。這日,樸恩賜與華書祥一道收拾行囊。樸恩賜不禁問道:“你真的打算現在就回去了麼?”華書祥道:“是呀,我說過我隻想在這裏呆上兩個月。”樸恩賜輕歎一口氣,道:“萬一那女子帶了幫手前去,我們該如何?”華書祥努了努嘴,道:“總之我可不想這般窩囊下去!我毒手聖醫華書祥在江湖上久負盛名,我怕過誰人?!如今竟要為了一個臭丫頭隱居在此,我心有不甘。”樸恩賜也不好說什麼,便道:“好吧,既然你這般堅持,我便同你走一遭。”

又是一月有餘,兩人來到西湖附近,卻見到有兩人站在湖畔。樸恩賜仔細瞧了開去,一人乃是一名男子,身著一身白衣,頭戴紫金冠,額前青絲飄逸地垂下,一把闊劍沉穩拿在手中;另一人乃是一名女子,全身衣裳穿得火紅,腦後盤了一個雲髻,一支銀釵斜插其上,白皙的小臂在湖風吹動衣袖之時時隱時現,手中緊握一條長鞭,長鞭蜷在她的手中,黛眉輕蹙。樸恩賜輕聲道:“書祥,這兩人會不會就是來尋仇的?”華書祥此時也拿不準,道:“萬一是找我瞧病的呢?”樸恩賜搖搖頭,道:“瞧這二人,決計不是生了病的,他們兵刃在身,怕是真是尋仇的。”華書祥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我們總不見得一直呆在這裏!”樸恩賜道:“這樣吧,我先發製人,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即便誤會了傷了他們,你也能治好他們。這樣,行麼?”華書祥點點頭,道:“你小心些。”樸恩賜點了點頭,虎步一出,一下躍起,在半空抽出佩劍,一劍急刺那位女子!那女子感覺到殺氣,回頭一瞧,大呼:“樸恩賜!”然而樸恩賜這一劍快要刺中她了,那名男子眼瞧不對,抽出闊劍,一下橫掄過去,擋住了樸恩賜這一劍的來勢。樸恩賜一擊未得手,雙腳在闊劍上點了一點,一個鷂子翻身,蕩了開去。那男子喝道:“東宮樸恩賜,你做甚!”那女子眼淚似要奪眶而出,問道:“樸恩賜,你……你為何想要殺我?”樸恩賜問道:“你們是為了那女子來助拳的麼!”那女子問道:“你說的是訪文妹子麼?她死啦……你到底怎麼了!”樸恩賜疑惑道:“不對啊,她不過是左腿上被書祥的銀針刺中伏兔穴,不應該死掉的呀!”那男子道:“東宮師弟,你妄想傷害同門,這筆帳該這麼算!”原來,兩人便是郭暮雲與嶽向鬆。樸恩賜佩劍當胸,道:“我不管那女子是死是活,你們今日若敢在這放肆,我便不客氣啦!”“與他們廢話做甚!”華書祥翩然而出,輕巧落於樸恩賜身旁。樸恩賜道:“你來了可好!你且問你,當初你不是說隻是嚇唬她,趕她走的麼?怎麼……那女子怎麼死了?”華書祥怒道:“我怎生知道她為何死了?或許她命賤,天生活不長吧!”嶽向鬆看到華書祥走了出來,心中思量起來:“訪文妹子死了,不知是誰為她立的墓,我想當是樸恩賜無疑。可是,現在樸恩賜似乎完全將訪文妹子當作了仇敵,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郭暮雲看到樸恩賜手持佩劍,驚道:“南宮師妹的佩劍!”郭暮雲一劍刺去,樸恩賜沉身,佩劍反持,一劍回削。兩劍“叮”一聲,樸恩賜佩劍斷了半截。這時候,樸恩賜也不知怎麼了,竟會流下淚來,惡狠狠道:“你毀了我的劍!”斷劍在空中掄了一個圈,續道:“你今日必須得死!”說罷,一個箭步衝將上去,體內真氣暴動,斷劍或橫掄或豎劈,猶如暴風一般席卷著郭暮雲。郭暮雲隻覺呼吸為之一窒,忙沉住氣,運功舞劍護住周身。最後,樸恩賜竟是一腳!這一腳威力巨大,郭暮雲橫劍當胸,雖然卸開了一部分力道,奈何還是被踹倒於地,頓覺五髒六腑都絞在了一起。

嶽向鬆忙上前蹲下道:“郭師兄,你沒事麼?”郭暮雲搖搖頭,道:“不知怎的,東宮師弟他竟發起瘋來了。”嶽向鬆緩緩起身,眼神犀利看著華書祥。華書祥被瞧著心慌,道:“你這女人想做甚!”嶽向鬆道:“樸恩賜,你還想護著她麼?”樸恩賜道:“自然!”嶽向鬆冷笑一聲,道:“那麼訪文妹子又如何?她死了,她死了呀!”華書祥聽得清楚,她說的竟是南宮訪文!華書祥道:“你是誰?你到底是不是魔教手下的人?抑或是那綠衣女人的幫手?”嶽向鬆道:“什麼綠衣女子!你莫要誆我!”華書祥對樸恩賜道:“他們也許和那女子無關,但我知道,他們和在湖畔的那座墳墓有莫大的關係!”樸恩賜疑惑道:“你這般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那座墳墓上的題名為‘天山南宮氏訪文之墓’。”嶽向鬆冷哼一聲,道:“東宮樸恩賜,你總算記起了訪文妹子啦!”樸恩賜搖頭道:“為何你們都問我一名叫南宮訪文的姑娘,為何我什麼都不知道!”說罷手一鬆,斷劍凋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音,而樸恩賜他,卻雙手抱著頭,似乎很是痛苦。如今他的腦海中,訪文的麵容再次浮現,從來未有過的清晰!

華書祥瞧見樸恩賜這般,心中猶如被針刺一般,一咬牙喝道:“都是你們這些人,害得他如此痛苦!”素手一揚,數十枚銀針射向嶽向鬆。嶽向鬆急忙閃開,長鞭舞動,似一條活蛇,生生擋住了所有的銀針。嶽向鬆道:“你的功夫不及我,這般下去你吃虧的!”華書祥道:“是麼,那就來試試!”雙腳蹬地一躍,一把銀針撒了出去。嶽向鬆冷笑道:“你就隻會拿些銀針糊弄人麼?”長鞭一揮,手腕施力,長鞭護著周身,竟沒有銀針能夠穿過嶽向鬆的防線。嶽向鬆道:“這種遊戲應該結束了吧!”說罷,素手一揚,長鞭帶著一股烈風向華書祥襲去。華書祥大驚,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卻覺得有人用力地抱住自己。她睜開眼一瞧,樸恩賜將她抱在懷中,那一鞭實實地打在樸恩賜的背上。嶽向鬆怎麼也想不到會生這一變故,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樸恩賜背心處,衣帛盡裂,白皙的肌膚上皮開肉綻,還不住地流著血,冒著血泡。郭暮雲爬了起來,悄悄對嶽向鬆道:“現在事情已然鬧大了,我們還得知道南宮師妹是怎麼死的,而現在的東宮師弟又是怎麼一回事。所以,我們不如暗中觀察。”兩人退卻。

華書祥待得他們走遠,才問道:“呆子,你為何要為我受了那一鞭?”看來適才那一鞭威力著實不小,樸恩賜如今麵色蒼白,虛弱地回答道:“我……我不過是下意識罷了。”華書祥小心地扶著樸恩賜回了西湖小築。

大約幾日後,在華書祥的調理之下,樸恩賜總算好了。這一日,樸恩賜突然道:“書祥,我什麼都知道啦!”華書祥吃了一驚,問道:“你知道什麼?”樸恩賜道:“前幾日來的正是和我同門的劍宗宗主郭暮雲以及鞭宗宗主嶽向鬆!”華書祥這才明白了,先前樸恩賜打敗靠山王後,由於傷勢惡劣才被瓦崗的人送來這裏,華書祥當初雖將他治好了,但是卻無法讓他恢複記憶。如今,那一鞭恰好打在背心上,而華書祥這一次的調理恰恰助樸恩賜將記憶尋回。華書祥心中滿不是滋味,想來他失去記憶之時,對自己無微不至,如今既已恢複記憶,勢必心中隻有那位墓中人了。樸恩賜打斷了她的思緒,道:“這段時日承蒙書祥的照顧,我……我無以為報。”華書祥隻是笑笑,道:“沒什麼,救死扶傷原本便是行醫的準則。”樸恩賜道:“我……我既然和同門之間起了衝突,唉……怕是解釋不清楚了。”華書祥道:“你有些什麼打算?”樸恩賜撓了撓頭,道:“目前還未想好,不過我還想去魔窟一趟。”華書祥大驚,道:“你……你怎麼想這般!”樸恩賜道:“首先,你與冷霜結下了梁子,她勢必不會幹休。若是在魔窟遇上她那就再好不過了。我還想試試,看能不能讓她回頭……畢竟訪文生前要我好生將冷霜帶離魔教教主詹迎絲的魔爪……我隻能盡力一試了。”華書祥輕歎一口氣,問道:“若是她依舊不能回頭呢?”樸恩賜道:“那我唯有……唯有……”華書祥道:“若是她能夠明白你的苦心該多好……”樸恩賜道:“但願如此吧。”隨即,他走到自己的房內,拿了斷劍出來。華書祥道:“如今人非物亦非……”樸恩賜歎了一口氣,道:“沒想到,上蒼連讓我思念她的機會都沒有……”說罷,將斷劍重新插入劍鞘內。華書祥不解,道:“你……”樸恩賜道:“即使是把斷劍,在我心中也勝過萬千的名劍。”華書祥道:“好吧,你打算何時走?”樸恩賜道:“今日我去看望一下訪文,明日一早便走。”華書祥心道:“你一旦有了記憶,這裏不過成了你療傷的地方,我在你的心中永遠及不上那叫訪文的姑娘一二。”

樸恩賜踱步來到訪文墓前,卻意外地發現郭暮雲與嶽向鬆也在這裏。樸恩賜朝他們抱拳行禮,道:“你們……怎生在此?”郭暮雲道:“嶽師妹說了,你若是想通,自然會來這裏。”樸恩賜瞧了一眼嶽向鬆,道:“先前我……我全都忘記啦,時至今日我才全部憶起。”嶽向鬆問道:“樸恩賜你……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樸恩賜道:“你們可知,我曾在瓦崗力敵靠山王?”嶽向鬆道:“知道啦。”郭暮雲卻問道:“你且先說說,南宮師妹為何亡故?”樸恩賜慘笑了一聲,道:“向鬆,你可記得當初你帶我進天山時,白效霏那女人說的話麼?”嶽向鬆思量了半餉,才道:“她說你的那位……那位冷霜姑娘身處魔教……”樸恩賜點頭道:“不錯。”嶽向鬆問道:“之後呢?”樸恩賜搖了搖頭,走到訪文的墓前,半蹲下去,手指輕輕拂過墓碑上的刻字,輕歎了一口氣,道:“我與訪文下了山,便直取魔窟!我實在不知曉那魔教教主使了什麼法子,竟讓冷霜毫無情感,成了他的殺人傀儡。而冷霜也學到了比較邪門的功夫,使用的一件兵刃上淬了劇毒,訪文被她的刀刃劃中,待我帶著她到這裏想要讓書祥救治的時候,卻毒發身亡了……”嶽向鬆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隻得呆呆地看著他。樸恩賜握緊了劍鞘,道:“我曾答應過訪文,再試上一試。”郭暮雲問道:“東宮師弟你又想作甚?”樸恩賜斬釘截鐵道:“我準備再試圖將冷霜脫離那詹迎絲的魔爪之下,如若不然,我便取了她性命替訪文報仇!”郭暮雲道:“莫非你想再次孤身險入魔窟?”嶽向鬆一聽,立馬道:“不可以!”樸恩賜站了起來,揚了揚握在手中的劍鞘,道:“我心意已決,你們說什麼都沒有用的。”郭暮雲道:“無論如何,我等絕不會看你犯險!嶽師妹,我們與東宮師弟一道……”樸恩賜搖搖頭道:“你們到底了解什麼!當初正是我執意要闖魔窟,才會惹得訪文喪命!你們此番與我前去,不過是徒勞送命罷了!”嶽向鬆拍了拍樸恩賜的肩膀,道:“你一人前去,勢必討不得好去,但是有我二人,即使不敵,也能全身而退。”樸恩賜冷笑了三聲,倒退一步,身子抵在墓碑之上,道:“當初……當初訪文也是這般想的,我才軟了心讓她伴我左右……如今,我說什麼也不會讓你們隨我一道!”說罷,足尖一點,遁了開去。郭暮雲大喝道:“東宮樸恩賜,今日我決計會阻止你去魔窟!”喝罷,淩空躍起,轉身抽出佩劍,一下擲去。樸恩賜隻覺背心寒意徒然升起,忙扭轉腰身,飛劍後發先至,擦過樸恩賜麵門釘在前方的樹幹上。

就在樸恩賜發愣的時候,嶽向鬆、郭暮雲二人已趕來。嶽向鬆揚起手中長鞭,擋在樸恩賜麵前,而郭暮雲一個箭步,飛身上前,從樹幹上抽出佩劍,舉劍站定在嶽向鬆的身旁。

樸恩賜詫異道:“你們……”嶽向鬆死死咬著嘴唇,最後到底說了:“我這次不會順著你,我和郭師兄一起,誓死阻你去魔窟!”郭暮雲道:“東宮師弟,你還是不要逼我們出手了。”樸恩賜道:“你們……你們終究想要攔我麼?好,今日你我三人算是杠上了!”說罷,飛身躍起,掌勁翻飛,赫然是劫天掌!嶽向鬆素手揮舞長鞭,猶如一道勁風襲向樸恩賜。樸恩賜探明風勢,想找到嶽向鬆這道勁風最為薄弱處出手時,郭暮雲的劍招卻從薄弱處出招,堪堪封死了樸恩賜。樸恩賜大駭,心道:“這到底是巧合亦或是郭暮雲他故意這般做?”樸恩賜一招不得,索性強行攻向嶽向鬆。嶽向鬆道:“樸恩賜你若執迷不悟,我可真的和你動手啦!”樸恩賜這才發現,嶽向鬆先前用長鞭使出的勁風看似為攻,實則為守!

樸恩賜劫天掌頻頻擊出,嶽向鬆大駭,心道:“沒想到他如今的劫天掌竟厲害如斯!”已是有些把持不住,幸得郭暮雲在一旁,一手抵住她背心,真氣運功到她體內,這才抵住了樸恩賜的劫天掌。

樸恩賜一個“細胸巧翻雲”向後一翻,心道:“這樣終究不是辦法。他們二人實力本來就略勝於我,即使現在我武功稍有長進,也不過和他們半斤八兩。如果一人的話,我尚可擺脫,他二人聯手起來,我決計討不得好。唉,這該如是好!”郭暮雲和嶽向鬆瞧他模樣,停下了手,問道:“你還想去麼!”樸恩賜笑嘻嘻地說道:“去,為何不去!”嶽、郭二人連忙防備,恐防樸恩賜出奇招。樸恩賜擺了擺手,笑道:“我的確要去,但不是現在。”嶽、郭二人十分不解,正想詢問,樸恩賜卻是大步朝西湖小築走去。

兩人互相對望一眼,想來跟著樸恩賜進那西湖小築似是不妥,便在一處大樹下乘涼,坐定。

樸恩賜走到小築門前,扣了幾聲,隻聽得裏麵華書祥不耐煩地道:“本姑娘今日心情不爽快得很,識趣的快快滾開!”樸恩賜笑了笑,故意裝成強盜一般,提高了嗓門道:“裏麵的娘們給爺爺出來!”手上叩門叩得更重了。華書祥一聽,不禁奇怪:“門外的漢子是個什麼來頭,江湖中誰不知道我的名號,此人還敢在門外叫囂,似乎是完全不懼我的樣子……”華書祥心中尋思,想來還是開門。待得那扇竹門“嘎吱”一聲推開後,華書祥呆住了!隻見她的眼角不自覺地留下了淚水,一下撲到樸恩賜懷中,粉嫩的拳頭不住擊打在樸恩賜肩上。樸恩賜隻是這般站著,隨意她將自己怎麼辦。華書祥漸漸平息了自己的情緒,推開了樸恩賜,撅嘴道:“你這呆子怎麼又回來了?”樸恩賜嘴角揚了起來,笑道:“敢情你就是這麼當大夫的呀!”華書祥俏臉一紅,隨即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道:“倒是你,敲門也不說清是誰,還裝的像個蠻漢子!”樸恩賜聳了聳肩,道:“就你之前那氣勢,乖乖,誰還敢道明自己身份呀!”華書祥佯怒道:“好呀好呀,既然如此,你也別來了!”說罷便揚手準備關門。樸恩賜一下子抓住了她的雙手,一步跨到屋內,反手關上了竹門。還未等華書祥說話,樸恩賜道:“小築有通到外邊的另一條道兒麼?”華書祥隨即想明白,一下雙手死死抓住樸恩賜,道:“你……你還要去魔窟?!”樸恩賜閉上了眼睛,點了點頭,柔聲道:“這是自然!”誰知,華書祥一個掌摑,“啪”一聲響亮地在樸恩賜清秀的臉龐上炸開!華書祥怒道:“在我房內那地道內會有一岔道,往那岔道走了便是。”樸恩賜抱拳道:“有勞了。”說罷,走入她房內,下了地道。華書祥瞧見樸恩賜的臉上已是腫了一片,隨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隻覺得那隻手已是沒了知覺,隻是不住地在顫抖著。聽到樸恩賜的腳步聲愈發輕了,她悄然走到屋內,跌坐在床上,淚水不住地打轉。

郭暮雲招呼了下嶽向鬆,嶽向鬆忙問道:“你怎麼了?”郭暮雲道:“向鬆……嶽師妹,我覺得我們不該如此被動的!”嶽向鬆眉頭一皺,點頭道:“確實,從頭到尾都是我們跟著樸恩賜的路子。”郭暮雲道:“我們何不直接去魔窟呢?既然我們已然知曉東宮師弟的目的,那我們索性在魔窟外逮住他!”嶽向鬆想來此法著實很妙,微笑著說道:“不錯嘛,能想到這般的法子!”郭暮雲也隻是嘴角微微有些上揚,道:“為了能夠確實逮住東宮師弟,我們現在便出發吧!”嶽向鬆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與郭暮雲一道專走山徑小道,直取魔窟!

樸恩賜從小築的暗道走出,拍去身上的塵土,望了望不近不遠的小築,摸了摸高腫發燙的臉頰,道:“這般待她,也不知是對抑或是錯……”提了提腰上的劍鞘,大步流星,便直往魔窟而去。

過了二月有餘,樸恩賜再次來到了廣西。此刻已是秋末,滿地都是枯黃的葉子,秋風掃過,枯葉都隨風而動,頓生蕭條之感。樸恩賜記得廣西內的那間屋子裏尚住著一位贈與他衣物的老婆婆。他記起屋子的位置,便來到了屋前。他小聲地叩了叩門,嘴中也喊道:“婆婆,婆婆。”屋內一絲動靜也沒,樸恩賜心生疑惑,終究還是推開了木門。木門“嘎吱”一聲被推開,厚重的灰塵從樸恩賜眼前泄了下來。樸恩賜緩步走入房內,桌椅亦或是櫃子之處,都堆滿了灰塵。牆角,蛛網結了一個又一個,秋風透過門窗吹入,還整的蛛網晃蕩。樸恩賜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呀,這屋子怎生這般荒廢,老婆婆又是去了何處?”隔壁的一位少婦聽得此處有動靜,忙放下手頭的活兒過來瞧瞧,一看見樸恩賜,便覺得眼生,問道:“你是何人?”樸恩賜抱拳道:“我……”想來自己和這裏的婆婆素無瓜葛,但是終究算是有過贈衣之緣,便續道:“我是這裏婆婆的孫兒。”少婦道:“原來是這樣。唉,自從爭博門無故被滅門之後,這裏的景致呀是愈發蕭條了。”樸恩賜聽後大為吃驚,忙問道:“爭博門被滅門了?”上次樸恩賜帶著訪文到了此處也沒見人提起這樁事情,自己亦沒有去爭博門看看情況,是以現在這般吃驚。那少婦道:“原來你不知道啊!相距如今快五年了吧,爭博門上下在一夜之間就被殺死,有住在山上的獵戶說隻瞧見白家的大小姐掏了出來。”樸恩賜想起了白效霏,忙問道:“白效霏呢?”少婦道:“你說的是爭博門的四當家?那個女人呀,後來很是得意地走出,在旁還有一位男子,瞧得總是不順眼。有人揣測,爭博門滿門遇害的事情是那白家四當家幹的勾當!”樸恩賜越聽越糊塗,索性不去管這些事情,忙問:“那這裏的婆婆呢?”少婦擺了擺手,道:“別提了。這裏的婆婆呀人一向好心,可是……”還未說完,就啜泣不止。樸恩賜被她這麼一說,心裏愈發急了,忙道:“嬸嬸,你倒是說下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