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指他們旁邊的插在一根鋼絲上的晃動著的一隻眼球說:那是我的左眼。
大家趕緊捂住了嘴,不敢出聲。
猴子向她問好說:你知道伯裏斯的消息嗎?
老板娘坐到椅子上,拆下一條小腿,按了一下假腿裏的幾個按鈕,裏麵發出聲音:包打聽私家偵探公司,您有什麼事?
老板娘:我想問問一個叫伯裏斯的童子軍首領現在哪裏?
偵探公司:不知道,不過肯定活著,像這種值錢的東西已經不多了,誰逮到她一定會賣個好價錢,不會弄死她的。您要委托我們去找嗎?我們的費用是……
老板娘按了一下按鈕說:要繼續嗎?
猴子搖搖頭。老板娘將假腿安回去說:這個是義肢公司的最新產品,防盜手機,就是用起來麻煩點,不過安全。你們要不要買一個試試?
猴子搖搖頭:我就是想問問你,你不知道我再去找別人。
老板娘跟他們送別,晃動著她的左眼笑著。
他們出了名品店,來到街上,聞到一股焦糊味。抬頭看去,不遠處一個電工正騎在橫過街道的電線上工作。幾根閃著火化的電線落下來,兩具燒焦了的屍體躺在底下。
一個電工將屍體拖到路邊,跟上麵的電工喊道:你不能看著點,這已經是本月第九個了,再來一個我們就拿不到年終獎了!
上麵的電工說:不就是幾克拉金子嗎?現在屍體可比金子值錢!怪獸們就喜歡這種自然熟的味道,還省事兒。
下麵的電工答道:媽媽教育我要做好人,我才不會去賣屍體,多缺德。
上麵的電工笑話他不中用,自己不小心卻也被一根電線電著了,燒焦了掉在地上。
底下的電工喊道:真倒黴,年終獎沒了!說完把他同事的屍體拖到邊上。然後爬上電線繼續工作。
屍體被路旁的飯店員工用三輪車推走,飯店招牌上掛出了剛剛出爐,時令人鮮的字樣。
路邊一大群人圍著一個高高的講台,站在講台上的是一名戴著眼鏡穿著西裝的斯文的教授,他的聲音洪亮而優美,講道:
生活,就像一首詩,奇妙而獨特。我們懷著讚美和喜悅,領受大神的靈光照耀。主啊!
底下的人群跟著虔誠的喊道:主啊!
生活中總有一些事需要理解,需要寬容,沒有完美的事物,沒有完美的世界。孔子講到要有仁愛之心,不能看到別人過得好就眼氣!生活中總有人一夜暴富,總有人名利雙收,世界從來都是這樣子。我們惟有苛求自己,才能到達完美的靈境。主啊!
底下的人群跟著虔誠的喊道:主啊!
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佛祖舍身喂虎,孔子長夜憂思,無數先賢都是為了今天這個大同世界,人們像親兄弟,一家人一樣團聚不分離,都是因為你,主啊!
底下的人群跟著虔誠的喊道:主啊!
教授拿起一個巨大的木桶,走向講台下的人群。人們往裏扔金子,一會兒就裝滿了半桶。
旁邊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孩兒從桶裏掏出一粒金子就跑,被人群抓住一頓亂打。孩子趴在地上失去呼吸。
教授走上台去,氣憤地舉起拳頭喊道:光天化日之下,怎麼容得這樣明目張膽的犯罪?良知哪裏去了?孩子是我們的希望,能這樣放縱嗎?他的家長是誰?到底有沒有人給他家教!?願這個倒黴的孩子安息。請您寬恕他的罪惡。主啊!
底下的人群跟著虔誠地喊道:主啊!
……
四五個身穿短裙,濃妝豔抹的女郎朝猴子擁來,七嘴八舌地說:好久沒來了,猴子首領,你跑哪去混了?
猴子張皇失措,趕緊推開她們就跑,掏出墨鏡戴上,喊道:我不認識你們,滾開!
一個女郎笑道:我們是花街會館的林妹妹啊,你怎麼貴人多忘事啊?
猴子塞給她們手裏幾粒金子,她們知趣離開,還說:對不起,認錯人了!
猴子低著頭,不敢看大家的目光,悶頭走著。
我從亞力士的衣服縫隙中看出她們之中有兩個是我的寢室同學,心裏無限感慨。
一個身穿禮服的招待在門口請他們進去。他們抬頭一看,是新世界旅遊公司。他們走了進去,正要發問,招待把一疊宣傳畫排成一排說:諸位選一個項目吧,現在全都是八五折。
黛兒打開一張畫。
“這張是戰爭遺跡三日遊,世界統一戰爭的古戰場巡禮。”
歐尼斯特打開一張畫,上麵是秀美的巴蜀風光照片,一座巍峨的雕像屹立在景區正門,雕刻著一位英武非凡,身披血紅色披風的英雄。
“這個項目是親山親水親陛下親子親民一日遊。”
亞力士翻開一張看著,上麵畫著一個美麗的海灘,海灘上一條鱷魚在撕咬著一個老人,他驚叫道:這是什麼?
招待溫柔地答道:這是北戴河鱷魚沙灘一日遊,包食宿,四星級酒店,機場旅遊巴士專線直達。單人全票28克拉,雙人48克拉。小孩免費同行。
大家錯愕地走出旅遊公司,招待追出來喊道:團體更多優惠!
一個歪著領帶一臉憔悴的年輕人擋住去路,指著一座二十層高的破舊的樓房說道:想和名流一同觀賞日落嗎?快看!日落大道的中江豪廷!裏麵住著警察局黃蜂局長,看守所蚊子所長,鬥獸場猛獁象場長,身份和品位的象征!
大家嗤之以鼻,躲開他繼續走。
他又攔住大家喊道:還有全城最堅固最隱蔽最安全的地下二十八層,軍用防空洞改建,強力新排風,自動警報,全天監控!
大家躲閃開繼續走。
他又搶到前麵去,跪在地上張開雙臂聲嘶力竭的喊道:你們真有眼光!給你們一個不能不買的房子,大神宮殿旁邊的一流豪宅!獨立進出口,360度無敵山景大陽台,環繞立體音響,家庭影院,電動雙車庫,感應電動窗,白金組合家電,超大遊泳池,音樂噴泉,皇家園林,外送高爾夫球場三年會員卡,鬥獸場永久入場券!
黛兒沒辦法,扔出一粒種子,地上長出一根紫藤將他纏繞住,使他動彈不得,跪在那裏呼救。
走著走著,感到天上飄下無數雪花般的彩紙。抬頭望去,彩紙從一個氫氣飛艇上飄下來,大家打開來看,是一家購物中心開業的宣傳海報。上麵琳琅滿目的食品和半成品,從原始社會的手工工具到現代社會的奢侈品和電子產品應有盡有。
往前麵街上不遠處看去,一個十字路口的一個小型廣場上正在舉辦開業慶典儀式,一個戴著墨鏡身穿皮草的主持人向門口廣場上的觀眾喊道:各位觀眾,各位來賓,今天陽光燦爛,今天鴻運當頭!蛇宰相購物中心,隆重開業了!
群眾一片掌聲,台上的樂隊敲起了鑼鼓。
下麵請偉大的宰相,購物中心的大股東,大神陛下的左膀右臂,魔界的大師級人物毒蛇先生宣讀開業致辭!大家歡迎!
毒蛇穿著一身金衣,在一群膀大腰圓的保鏢簇擁下捧著一大束鮮花緩緩滑上舞台,輕輕握了主持人的手,接過話筒,咳嗽了兩聲說:大家好!今天很高興能跟大家相聚在一起。這家購物中心有我的一點心血在裏麵。有人說我這麼大的人物為什麼要開這麼小的一家店呢?我想告訴他,為群眾服務!有人說我日理萬機,為什麼要出席這麼小的慶典活動呢?我要告訴他,讓人民開心!我們的政府若是人人都有我這種心情,何愁國家不昌盛,世界不和平!
廣場上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亞力士瞪圓了眼睛,緊握著手中佩劍,胸中燃燒著烈火。
寇裏按住他的肩膀,小聲說: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事情。
這時台下突然發生騷亂,他們穿著太整齊,一眼被認出來。毒蛇的衛隊推開人群急速跑來。
慌亂之際,原來消失在小巷裏的銷售員走過來拉住亞力士向一側的地下過街隧道走去,拐了幾個彎,躲在一個幽暗處,衛隊走遠,亞力士向他致謝。
“不用客氣,我的職責就是幫助客戶解決問題。”
強盜問道:有消息嗎?
“黑幫正在全城抓捕她,她一時出不了城。”銷售員急匆匆地前麵帶路,不停四下察看,在一條窄街裏又迎麵碰見衛隊,急忙躲進一個敞開門的民居,衛隊經過之後繼續前進。
不遠處傳來幾聲槍響,一隊光頭光腦的手持斧子的小混混緊緊追著一個受傷的少女。少女回身開槍,被一塊磚頭絆倒爬不起來。
亞力士趕緊上去扶起她。猴子躲在角落裏叫道:伯裏斯!你怎麼了?
混混們追上來,掄起斧子砍向亞力士,矮人揮起長矛築起一道銅牆。斧子砍到銅牆上蹦出火星,他們紛紛丟掉斧子,捂住手腕痛得齜牙咧嘴。
為首一個大漢長得青麵獠牙,粗眉倒豎,大嘴歪咧,滿口黃牙,喊道:哪裏來的妖怪!現身出來過招!
天才從銅牆的射孔裏朝他射出幾隻弩箭,混混們紛紛後退。漢子大腿被射中,拔掉弩箭,怒氣衝衝向前兩步罵道:放冷箭算什麼英雄好漢!
黛兒向伯裏斯嗬一口氣,傷口迅速愈合。亞力士讓矮人收起銅牆,拔出佩劍與他對峙。
漢子迎麵砍來,亞力士閃到一旁,用劍一擋,劃傷漢子手臂。
好機靈!看招!漢子笑道,斧子順勢向後一撩,把劍磕飛,哈哈大笑道,原來是個沒力氣的書生!看斧!
亞力士看斧子朝腦門劈下來,拔出背後的聖劍,突然一道寒光飛來,隻見大斧咣當摔在地上,成了兩半。漢子嚇得貓腰捂住腦袋。
亞力士收起聖劍說:給他治傷,他是條好漢!
黛兒過來往他傷處嗬口氣,一陣微涼,傷口竟然好了!漢子傻傻地猜想不透。而混混們早就跑丟了魂。
怎麼不殺我?你傻啊?我傷了你妹妹,就該殺!來,殺我。漢子向亞力士挺起脖子。
猴子抽出佩刀向他砍來,他趕緊縮回脖子躲閃。猴子罵道:你不想活,怎麼還怕死?
我隻讓他殺!漢子嘟囔道,興奮地瞅著聖劍傻笑。亞力士拿給他看,主教搖搖頭。
亞力士:隻許看,不許摸。——為什麼追殺我妹妹?
漢子瞅瞅伯裏斯:那要問她,是她先開槍。
伯裏斯拿起手槍,被寇裏擋住,委屈的說道:他們粗口!
“粗人當然粗口嘛,誰知道你耳朵細聽不進去!”
你!伯裏斯咬緊嘴唇道。
亞力士笑道:你說了些什麼?
“不是我,是我大哥,他說正缺一個壓寨夫人,問她要不要做。”
大家笑起來。伯裏斯臉羞得通紅,躲在黛兒懷裏哭。
漢子憤憤不平地說: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你家動不動拿槍說話?
亞力士:你大哥傷得怎麼樣?
漢子忽然抱頭哭道:他肯定玩完了!
亞力士:快帶我們去!
漢子背起亞力士就跑。大家緊緊跟著。
拐了半天,見公園的長椅上躺著一個大漢,血衣包著頭,幾個小嘍羅圍著左右。漢子放下亞力士,抱住老大哭叫道:大哥,你挺住,神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