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它的主人是不是逃兵。”
“我可不是什麼逃兵，隻要它能回來，我做什麼都行！”
“恐怕你見不到小馬了，如果你不把它要回來的話。”
“我向父親要？他會訓斥我的。他不會把它給我的。”
“如果你告訴他你的想法，他一定會把小馬給你的。”
“我明白了，可我怕他。”
“父親就是你的敵人，你怕敵人就不敢騎著小馬戰鬥了嗎？你想當逃兵嗎？”
……
王子見到父親。父親正在書房裏和大臣們議事。
王子：我想見你。
“可我不想見你。我在忙。”
“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你還能有什麼重要的事？”父親和大臣們都笑了。
“我要告訴你，我以後要肩負起王子的責任和義務，我不會再任性了。我永遠不當逃兵，我是個勇士！”
父親驚奇地說：哦？誰教你說的？我才不會上你的當。你不就是想要回小馬嗎？
“是的，我就是想要回小馬。如果你不想給我，我也不恨你，我就會騎著它一起去戰鬥，甚至一起犧牲。”
“沒人可以威脅我！”父親拍著桌子暴跳如雷。
你怎麼總穿這件衣服？你很喜歡穿它還是……哦我明白了，來，我給你找幾件衣服。這些都是我年輕時候穿的，你知道我的喜好，都是中檔的耐用的貨色，沒什麼鮮豔顏色。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你別那樣說，我的衣服怎麼就不會被嫌棄嗎？這些衣服都是舊的，不過沒什麼損壞，你挑幾件吧。你說的是真的嗎？居然都是你喜歡的款式，這真難得，可是我不能全都讓你拿走，不是我舍不得，每件衣服都能勾起我的一段回憶。人跟人是不同的，我很高興我們的品位差不多，證明我沒有選錯你。你知道嗎？其實你不是最好的，那天一起進來的另外兩個都比你的速度快，文筆好，但我選了你而不是別人，原因很簡單，你的眼神和我年輕時的眼神一樣。任何工作永遠都不是最聰明的人取得最好的成就，而是最忠實的人，尤其在這份需要用心的工作上，而你的心跟我的心差不多。不要感謝我，感謝你的生活沒有讓你改變你內心的單純，謙虛和忠實，你的母親一定也是個好人，因為母親對女兒的影響最大。我也有個好母親，可惜她沒活到我這個歲數。她一直撫養我像一個母親應該做的樣子，不管生活遭遇到多少困難。她說沒有我以前她是為了尋求愛而活著，有了我以後為了讓我能找到愛而活著，因為她的愛已經找到了，我就是她的愛。
父親拍著桌子暴跳如雷。小王子流著眼淚說道：“我要告訴你，我愛我的國家，我也愛你，我願意為你犧牲，也想得到你的愛。爸爸，我傷了你的心，你能原諒我嗎？你還愛我嗎？”
大臣們誰也不說話，驚訝地看著王子。
父親眼裏飽含淚水，伸手抱住撲向他的孩子，嗚咽著，親吻著他的頭發說：我愛，我愛，我的好孩子！爸爸愛你勝過爸爸的生命啊！
大臣們開心地告訴寇裏：榮耀歸於我們的陛下，您已經為今後五十年辦完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
後來王子得到了愛和小馬。雖然改變是那樣的艱巨和漫長，但王子和父親誰都沒有放棄。父親得到了愛和寬恕，多年以後他在安詳的滿足中死去。
一個全新的王國不久煥發出了強大的生命力。因為新一代的寇裏，充滿了變革精神和對國家的熱愛。並且他是一名勇士，騎著他的矯健的戰馬，展現了英武的王者之風，令他的國家得到了鄰國的敬仰與長久的和平。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金甲僵屍已經變成一位披著戰袍的留著卷曲的紅棕色絡腮胡須的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大家都高興的歡呼起來。又一個要塞突破了。
士兵們恢複了正常，生起了篝火，縱情的歡唱，跳舞。黛兒看他們既害羞又笨拙，就教他們跳。先是華爾茲，印度舞，然後是蒙古舞，最後是夏威夷草裙舞。大家喜歡跳踢踏舞，但揚起的灰塵讓他們放棄了。黛兒的舞藝讓大家非常驚羨和喜愛。
亞力士跟寇裏坐在篝火旁聊天。亞力士：當寇裏感覺怎麼樣？
“壓力很大，也有神聖感。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對整個國家和人民產生影響，你隻能禱告上天沒有帶來壞的影響，但你知道嗎，這很難區別，也不容易從別人那裏聽到正確的意見。”
“不是有那麼多大臣幫你嗎？”
“大臣們從來都分成兩邊，偏左的一邊和偏右的一邊，或者三邊，但從不會站在一邊。任何事要自己來判斷，左還是右。”寇裏打了個手勢。
“那第三邊呢？”
“沉默。當他們猜不出你的意思的時候，有些人就選擇了沉默，即使他們有明確的派別。”
“為什麼？”
“保護自己，這是首要的工作秘訣，也是戰鬥的秘訣。”
“他們應該為國盡忠，沉默豈不是對你不公平，對國家不利？”
“我原來也這麼想，後來我明白了。太多糊塗寇裏容不下不同意見，忠誠往往意味著被無辜地殺害，放逐或囚禁。”
“所以隻有先保護了自己，才能更長久地為國家效力，而不是被浪費掉。”
“你很聰明，但也有一些大臣是無能之輩或是心懷叵測。一個寇裏要經常懷疑所有的大臣，找出這樣的人。”
“那是不是很累？”
“當然。不過時間長了就不累了，相反變成了一種娛樂。你會發現他們每說一句話，你都能看穿他們衣服裏的內心，你會覺得自己很聰明。”
“那是不是很難？”
“沒什麼事一個聰明人掌握不了，就看你想不想或者認為值不值得去做。你看穿了一件事，便能看穿另一件事，人也一樣，每件事和人都有著關聯。這就像一個複雜的遊戲。”
“又是遊戲！大人們怎麼都喜歡用遊戲來作解釋？”
“還有誰這麼說嗎？”
“就是我們要消滅的大神。”
“所有運作大局麵的人都有這種感覺。我隻告訴你一點，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你玩任何遊戲的時候，既要完全進入遊戲，又要完全離開遊戲。這就是勝利的秘訣。”
歐尼斯特湊過來說：亞力士，我告訴你防備歐尼斯特的秘訣。
“我一天得到了兩個秘訣，你快說吧。”
“秘訣就是你要永遠沒有貪婪的欲望和過高的需求，還有凡事要靠自己，不要指望別人能帶給你什麼。”
“例如？”
“你想得到一個寶貝，卻隻想用一半或更少的價錢買到，就會有很多假的寶貝出現；你想做一件自己認為不合常理的事，別人說他能替你辦到，代價又不高，你肯定會被騙。理想是所有人的追求，但一件事過於理想化多數都是騙局。真理和好東西從來代價不菲，一切物有所值。從垃圾裏撿到金子這種事不是沒有，但你要記住，這件事的概率跟被一顆隕石擊中的概率一樣低。而你不用擔心，地球上有無數顆腦袋，金子般的隕石永遠也不會砸到你的頭上。”
“我沒明白。”
“歐尼斯特是這樣的，他們往往掩飾情緒很少發火；聲音溫柔而有磁性，語言有著明顯的道理毫無破綻；經常把大事化小，小事變大；結交所有人，留下好印象，卻總和妨礙他們和識破他們的人過不去；不貪小便宜，經常施舍小恩小惠，因為他們要得到更大的利益。他們一開始拒你於千裏之外，讓你感覺他對你沒有任何企圖。然後找到機會接近你，留意你的細節神態和動作，捕捉你內心的想法，打擊你的脆弱的一麵，讓你覺得他能彌補你的不足。或者迎合你的喜好和不為人知的嗜好，讓你覺得如沐春風，知音難求。一旦你對他們產生情感上的信賴或防備的鬆懈，他們就為你設計一個一個圈套。這些圈套往往體現在一般人不注意的細節中，等你發現他們的陰謀，通常他們早就消失了。”
亞力士：你能舉個具體的例子嗎？
寇裏：他不就是個具體的例子嗎？哈哈！
歐尼斯特：少開我玩笑，我發火時凶著呢！
黛兒：你有了他就不用擔心了，不用聽什麼秘訣。
歐尼斯特：可我不能永遠跟你在一起，你要自己識別。
我說：沒關係，我會跟他永遠在一起，提醒他的。
寇裏笑道：可不能亂說啊，會有後果哦！
黛兒：哎哎，行了吧，不要誤導少男少女。
我說：有什麼後果啊？他是永遠都不會扔下我啊？
鏡魔悄悄提醒我：不要問了，傻瓜。
大家都笑起來，亞力士也明白了，一臉害羞，隻有我沒有搞清楚。
……
寇裏把黛兒叫到一邊，想私下裏說話。歐尼斯特製止他說：難道你還想像寇裏一樣霸占女士的時間嗎？我可有責任保護她。
寇裏笑道：那得問問這位女士是喜歡權勢還是英俊的樣貌。
黛兒：我兩樣都喜歡，但我更喜歡好好活著。
三人都笑起來。
寇裏：我隻是想對那個晚會上的話表示歉意。
“你沒說錯什麼啊？姐姐的才華確實要重於我的美貌。”
“我以為你生我的氣了。”
“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還提起來幹嘛？你還想重新追求我嗎？”
“可我一無所有。”
“我現在隻看重忠誠。哪個勇士肯為我守夜，那該多麼……”
歐尼斯特和寇裏都舉起了手。
黛兒：兩個人守夜，雙倍的安全感！
歐尼斯特和寇裏互相看看，無奈地笑著。
……
天亮了，他們收拾行裝啟程。走在密林中，亞力士總覺得被很多暗處的眼睛觀察著，他盼望早一點走出這片森林。黛兒渴了，問班尼迪克要水喝。班尼迪克派一個士兵去不遠處打水。士兵走出去不遠，傳來一聲慘叫。大家紛紛趕往營救。
到了近前，看到一大群狼正在瘋狂地撕扯他的衣服。士兵的武器早就扔在一邊，用雙手無力地遮擋，身上布滿了血痕。班尼迪克率兵與狼群展開搏鬥，很多士兵受傷。
亞力士看到形勢不妙，命令大家撤退。大家邊撤邊打，退到下麵的河邊，沒有了退路。狼群咬牙切齒，來勢洶洶。黛兒險些掉進湍急的河中，幸好被寇裏和歐尼斯特拉住，裙子濕了大半。
已經無路可退，饑餓的狼群還步步緊逼，誰都沒有任何辦法。大家意識到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在所難免，而輸贏根本無法確定。
亞力士舉起彎刀，剛要大喊衝鋒，聽見樹林裏傳來一聲巨吼。大家被嚇得身子一顫。亞力士看去，一隻巨大的黑熊迎麵飛奔而來。大家徹底絕望，腿發軟，拿著武器的手臂顫抖著。
黑熊撲到近前，群狼掉頭圍住黑熊。黑熊停住腳步，站立起來雙臂張開，又怒吼了一聲。雙方怒目相向，誰也不肯讓步，僵持在那裏。
突然狼群對黑熊發起攻擊。黑熊掄開手臂和群狼焦灼地廝打在一起。亞力士信心倍增，命令大家衝鋒。群狼頓時處於下風，很多隻狼被黑熊扔到地上，摔成重傷，然後被童子軍補上幾刀，立刻斃命。剩下幾隻狼見大事不好，一瘸一拐地倉皇逃走。
戰鬥結束，亞力士環顧左右，士兵各有傷情，輕重不同。暗紅的鮮血從黑熊的皮毛上不住地滴落下來，黑熊喘著粗氣躺在地上。
亞力士將黑熊的傷口包紮好，將士兵砍下的一大塊狼肉喂給它，笑著深情地摸摸黑熊的臉。黑熊疲倦地眨眨眼睛，緩慢地咀嚼著肉，癡癡地望著他。
後來黑熊恢複了體力，痛苦地站立起來。大家都深深地向它鞠躬。亞力士單膝跪倒在黑熊麵前。黑熊拎著狼腿，背起死狼，向森林中走去。
大家在河邊休整，深感若不是當初放走黑熊，今天結果可想而知，大家對亞力士多了一分敬意。
奧斯頓和毒蛇來到集中營視察，孩子們散亂地站成不成形的方陣。
毒蛇：陛下，您有什麼指示嗎？
奧斯頓神秘地笑道：人類為什麼奮鬥一生？
毒蛇想想，自信地說：為了滿足物欲和情欲。
奧斯頓笑著沒說話。
毒蛇膽怯地說：為了證明自己聰明，或者更有價值？
奧斯頓搖搖頭說：為了孩子。
毒蛇不服氣地說：可很多人一點都不關心孩子，隻知道享樂，甚至丟棄孩子。
奧斯頓：你的那些同類就不要說了——那你知道如何讓人類絕望嗎？
毒蛇信心滿滿地說：這個簡單，讓他們餓得走不動路！
奧斯頓笑道：不對，要讓他們絕望，隻有毀掉他們的孩子。你知道如何毀掉孩子嗎？
毒蛇看看集中營的慘景，說：關在這裏就足夠了吧？
奧斯頓笑道：淒慘生活能毀掉弱者，也能造就強者。有一種毀滅沒人可以抗拒，就是腐蝕。
“生化武器？！”毒蛇疑惑的看著他，懷疑他有沒有那麼凶狠。
“你倒提醒我了，將所有生化武器統統銷毀，包括核武器。這是愚蠢的人類搞出來的危險玩藝兒，稍有不慎就會毀滅整個地球。記住了嗎？”
一定照辦。毒蛇放了心，然後問道，那腐蝕指的是什麼？
“冷漠，麻木，苛刻，孤獨，嬌寵……”
毒蛇驚喜地叫道：太好了！
“我們統統辦不到！”
毒蛇咽了一口口水問道：那您指什麼？
“酒精，毒品，煙草，暴力……”
我怎麼沒想到呢？毒蛇恍然大悟，叫道，然後猥瑣地笑著，悄聲說，還有色情。
奧斯頓生氣地罵道：無恥！這些還不夠嗎！？
夠了！夠了！毒蛇嚇得魂都沒了，眨眨眼睛裝出一副可憐相兒。
“如果不夠就讓用催眠術給他們洗腦。”
毒蛇向孩子們喊道：你們聽著，陛下憐憫你們，從明天開始，免費發放烈酒，香煙，毒品。你們的人生從此豐富多彩了！
孩子們互相看看，又看看毒蛇，感到莫名其妙。
毒蛇疑惑地問道：你們不懂嗎？沒有試過嗎？試過的舉起手來！
很多人舉起手。
毒蛇罵道：試過還裝不知道！我可不是老師和家長，少跟我來這套。快點，向萬能慈悲的大神陛下表示感謝！
孩子們齊聲喊道：天佑我王，萬壽無疆！
奧斯頓詫異地問毒蛇：排練過吧？
毒蛇諂媚地答道：領導視察，總要事先排練一下，您不是常說要跟人類學習嗎？最近我看了不少書。
“我最討厭假大空的形式主義，你怎麼不學點好的？”
“噢，陛下，時間到了，該去下個地方了，黑暗之心的挖掘現場。”
走吧。奧斯頓轉身離開。
孩子們喊道：恭祝我王，福泰安康！
奧斯頓皺著眉搖搖頭，長歎一聲。
……
他們來到王宮後麵的地壇。
地壇的中央被刨挖出一個深不可測的大洞。幾百個囚犯正在緊張施工。汙泥和濁水將整個古跡弄得髒亂不堪。
奧斯頓站在地壇上，深深吸一口這裏的空氣，在想象中感受曆代帝王祭祀的場麵。
“你知道地壇為什麼是方形的嗎？”
毒蛇撓撓頭：方形好看？
奧斯頓歎道：古人認為天圓地方，祭祀上天的是圓形的天壇，祭祀大地的是方形的地壇，兩個壇遙相呼應。
“陛下真是博學！”
“你知道人類為什麼對天那麼敬畏，對地要差一些呢？”
毒蛇試探著說：天在上麵，人要仰視；而地在下麵，人要俯視，所以……？
“天變幻無常，地亙古不變；天風雷閃電，地寧靜無聲；天遙不可及，地身在其中。越是多變的，暴戾的，遙遠的，人類越會覺得神秘而去膜拜和敬畏。而安詳，寧靜，切近的卻被輕視。就像父愛得到感謝，而母愛往往得到憐憫。要統治人類，就要讀懂人性。人天性卑賤，輕視樸素而寧靜的安穩生活，卻喜歡追求浮躁多變的虛幻夢想。另外人天性自卑和懶惰，喜歡被某種力量所控製和壓迫，卻放棄簡單的人生自由。因為自由意味著多種人生可能，孤獨，彷徨，另類，對抗。而依賴給人安全感。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能夠崛起並統治世界。”
“陛下沒少費心思研究人類啊。”
奧斯頓看著陰森恐怖的洞底，怨恨和委屈地吼道：我做這一切都是要向海登證明，我，奧斯頓，才是優秀的繼承人！他否定了我的才能，忽視了我的存在！他要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
我弄到一個新玩藝兒給您。毒蛇想緩和一下奧斯頓的情緒，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東西，呈給他。
奧斯頓眼睛一亮，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人類的古怪玩藝兒，叫魔方。”
“怎麼玩？”
六個麵，六種顏色，把它打亂，像這樣……毒蛇將魔方拿來打亂說，這樣就完全亂了，再把它複原。
“你複原給我看看。”
“屬下無能，玩了好幾天也沒複原一麵。所以才覺得應該適合您玩。”
“複原就完了嗎？”
“過了這一關，還可以挑戰速度紀錄。”
“紀錄是多少？”
“您先玩著，我回去給您找找。”
奧斯頓擺弄著魔方，跟在毒蛇後麵回到王宮。
亞力士來到一處峽穀。崖壁高聳，長滿青苔。仰望上去，隻見一窄條天空。地上亂石林立，幽暗中好像很多掙紮著的怪獸，令人不寒而栗。大個蠍子從石頭後麵露出一雙巨鉗，飛快地鑽進石縫中。一小塊石頭叢崖壁上滾落下來，清脆的聲音不斷回響，像掉在幹枯的深井。
大家牽著手互相攙扶著緩慢前進。班尼迪克走在前麵，聽到一種磨擦聲和喘息聲。他抬頭看去，卻被嚇得趴在地上。一個巨大的黑影在崖壁上來回跳躍穿梭，身形矯健，步伐靈活，像一隻猴子，但要比猴子大三倍有餘。
黑影發現暴露了，哼叫一聲，縱身跳躍著爬到崖頂上去了。班尼迪克輕聲跟亞力士說：頭兒，我看到一隻大猴子，渾身黑毛，在上麵看著。我們要小心啊。
亞力士：讓大家快點穿過峽穀，不要停留。
亞力士打開地圖，上麵標明要塞就在這個峽穀中。他心跳加快，臉色慘白，他沒有告訴別人前麵就是要塞。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畢竟這裏的地形實在太危險了。別說是惡靈，就是一個人要想防守，估計他們也很難穿過。
大家皮膚發癢，長出一些粉紅的小包包。峽穀太長，水喝光了也隻能忍著，不知道還要在這黑暗潮濕中走上多久。
有一塊大石擋住去路，視線昏暗，班尼迪克沒太留神。他拄著石頭想繞過它，突然感覺不對勁，石頭怎麼是軟的。他仔細看，發現石頭上一雙紅色的眼睛也在看著他。班尼迪克立刻拔腿往回跑，喊著：怪物，活的石頭！
亞力士抱住他，喊道：你是惡靈嗎？
石頭沒有說話，也沒有挪動。亞力士用刀背上去敲敲石頭。彎刀被一雙黑手一下子抓住，掰成了兩半。
太沒禮貌了，初次見麵總要送些小禮物，不是嗎？石頭雙臂一抖，身上落下很多黑皮，變成又小又黑的黏蟲，飛快地鑽進他們裸露的皮膚裏，奇癢難忍。
亞力士趕緊問鏡魔：這是什麼啊？
鏡魔：這是濕蟲魔法，讓我查一查。哦，查到了，濕蟲魔法，鑽入皮膚奇癢難忍，會讓中者撓破渾身皮膚，敗血而死。
我說：趕緊想辦法啊。
鏡魔：破解辦法是強光照射，可這裏沒有強光啊。
班尼迪克：你不是能發光嗎？
鏡魔：我怎麼沒想到呢？給你們來個赤道的陽光。
忽然頭頂上出現一個灼熱的太陽，快要把大家烤焦。身上的黏蟲瞬間變成幹灰。崖壁上的青苔也被曬幹，大片大片地卷起邊掉落下來。石頭惡靈閉上雙眼，用胳膊遮擋，黑皮剝落露出一個半人半馬的畸形身體。
畸形怪獸吐出肉刺，射進亞力士的左胸。他倒在地上吐著白沫翻白眼。
我大叫一聲：糟了！
鏡魔：讓我查查，肉箭魔法，中者如中毒，若當中毒治療必死無疑。中者陷入深度昏迷和憤怒之中難以自拔，久了就會斷氣。
我準備好了，開始吧。我進入亞力士的意識。
亞力士：大人們不相信我，埋怨我，罵我，說我把族譜弄丟了。
我說：丟了就丟了唄。
“上麵記載著我們的曆史，而且隻有一本。族譜丟了，祖先就會被遺忘，而我們的曆史也沒必要記載了，我們全都會被遺忘。”
“那有什麼關係？我們又不是偉人。”
“不行，我們會丟掉身份。我們的孩子會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裏來。”
“他們為什麼說是你拿的。”
“因為我父親在上麵，說他做了壞事成了壞人。他們恨他。”
“他做了什麼？他們為什麼恨他？”
“孩子們不能上學了，學校沒了，老師走了。”
“怎麼回事？”
“化工廠向海裏排汙水，被我父親檢舉了，關掉了，不給讚助費了。”
“你父親做得對啊，他們怎麼不理解他呢？”
“海是國家的，學校是自己的。”
“那海水汙染了，漁民也遭殃啊。”
“海很大，魚很多，看不出什麼影響。”
“受汙染的魚還能吃嗎？”
“漁民不吃，隻賣。”
“那買魚吃的人就不生病嗎？”
“人總是要生病的。”
“這不是很自私嗎？”
“買魚的人也賣給我們會生病的豬肉和蔬菜，大家都這樣活著。”
“暈倒！那你父親可以跟他們理論啊。”
“沒用的，他們又沒違法。他們還不許孩子們跟我玩，說我是壞人的孩子，還說我是小偷。”
“你不是沒拿嗎？”
“我隻是把它給了瘋子叔叔。他用它玩火，燒了。”
“那你還真是小偷。”
“不是我燒的啊？”
“是你拿給他的啊。你不該那麼做。”
“可我爸爸是對的，卻被寫成壞人。”
“這是兩回事。他們做錯是他們的錯；你做錯是你的錯。”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隻是覺得這麼做會很開心。”
“你開心嗎？”
“不開心。我覺得我跟他們一樣，都是壞人。”
“你不是壞人，他們也不是，隻是都做錯了事，錯了就要改正。”
“沒法改了，族譜燒了。”
“你可以向他們道歉。”
“永遠不！”
“你必須道歉，這樣你的錯誤才算被改正。”
“他們怎麼不跟我父親道歉，怎麼不跟我道歉？”
“這是兩回事。道歉是為了挽救自己。”
“我以後就抬不起頭來了。”
“隻有這樣你才能解脫，才能做回你自己，才能快樂。”
“我能嗎？”
“你能。這就是人生的機會，抓住這個機會改正。”
“別人會怎麼看我啊？”
“你不是活在別人那裏，而是活在自己這裏。你也不是活在曆史中，是活在現實中。隻要做得對，別人怎麼看並不重要。”
“可我怎麼分別呢？什麼好什麼不好，不是大家給的評價嗎？”
“人再多也會犯錯啊，再多的錯誤加起來還是錯誤。你要按照真理行事和判斷對錯。”
“如果真理存在，為什麼別的孩子能上學，我們就不能呢？”
“現實和真理是有距離的，所以才要奮鬥來改變現實，爭取現實跟真理一致。”
“怎麼奮鬥？我們上不了學了。”
“隻要有信念，任何事情都可能做到。可以自學啊，也可以讓國家再把老師請回來啊。”
“國家太遠了管不到這裏，我們早被遺棄了。”
“任何一個人都是國家，任何一寸土地一粒沙子都是國家。國家就是我們。不去爭取怎麼知道得不到？每個人都有學習的權利。”
“我們就是國家？我們可以改變命運？”
“你父親不是改變了漁民的命運，製止了邪惡嗎？”
“可他很難過，還有些後悔。”
“誰都有孤獨彷徨的時候，人是脆弱的動物，正因為這樣，我們才要互相勉勵，不要讓光明被黑暗吞沒。”
“我明白了，我要讓父親再寫信，為我們爭取複課。”
“真高興你能明白，你很聰明。”
“我還要向族人道歉。我還要重新記錄族譜。”
“記得把你父親寫成好人。”
“我不會評價什麼，隻會將事情一字不差地寫下來，至於別人怎麼看，我想曆史會有公平的評價。”
……
亞力士蘇醒過來，命令大家撤退到很遠的隱蔽處。
我進入了惡靈的過去，複述道……他天生身體畸形，非常醜陋，被父母遺棄，在孤兒院長大。男人嘲笑他，女人躲著他，孩子們怕他。他沒法到學校學習，自學成才，發明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科學成果。哦，原來他是個天才！他想進入大學實驗室。校長派人告訴他，大學裏精英很多，像他這種模樣醜陋，學問古怪的怪胎會被恥笑。他深受打擊，獨居實驗室。
後來和一位凱絲相愛。他發明了一台治療心靈缺陷的機器。他還發明了一種夢幻藥，賣給了歐尼斯特。最後把歐尼斯特當試驗品弄死了，那是一場事故。天才後來被士兵抓去，主教宣布他的發明和科學違反神的旨意，還殺了人，就處死了他。
我說：黛兒，那個凱絲怎麼跟你一模一樣啊？
黛兒：她是我的雙胞胎姐姐。
亞力士：主教怎麼能審判呢？不是寇裏審判嗎？
寇裏：主教那邊有宗教法庭，我審判罪犯，他審判異端。我統治行為，他統治思想。
班尼迪克：異端是什麼人？長得不一樣的人？
寇裏：是違反宗教教義的人，對抗神的人。像天才這樣的，弄出什麼稀奇古怪的科學研究，對宗教統治思想是不利的，尤其是那台治療心靈的機器。
我說：快幫我找鑰匙。
寇裏：如果不造那台機器就沒事了，那台機器是影響他命運的關鍵，應該就是鑰匙。
亞力士：應該從他的童年找，你們三個人的鑰匙都是在童年找到的。
寇裏：再教你一條遊戲的秘訣，遊戲沒有絕對的規則，我們要見機行事，經驗有時最不可靠。
黛兒：那就看看他為什麼造這台機器。
我說：鏡魔？好了……他原來造的是治療身體缺陷的機器。後來凱絲跟他說，即使治好了身體的缺陷，長得醜的人又會被人歧視。即使所有的人都長得漂亮，那麼長得一般漂亮的人又會被更漂亮的人歧視。你無法將世界變得完美，因為完美的標準沒有窮盡。關鍵是要去除這種歧視，治療心靈的缺陷遠比治療肉體的缺陷更為重要。所以天才想明白了，就發明了治療心靈缺陷的機器。
天才是這樣對歐尼斯特說的，我沒有夢幻藥的解藥，但我有一台機器可以讓你獲得快樂，讓你不再行騙。歐尼斯特聽了很高興，照他的話做了，然後就出事了。
寇裏：設法讓他不造這台機器。
鏡魔：這是天才和凱絲對話結束的時刻。
我進入了天才的過去。
我說：你幹什麼呢？
“原來這台機器是治療肉體，我打算將它改為治療心靈。再用兩年就能改好。”
“有那麼大的價值嗎，要耗費你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費了嗎？”
“非常值得，用掉一生都行。”
“宗教法庭會審判你的。你不怕死刑？”
“我的生命一錢不值，造好這台機器才有價值。”
“你為什麼輕視生命？生命多寶貴啊，一生就一次。”
天才抬起頭笑道：寶貴？被人瞧不起，沒人和你聊天，被人討厭和畏懼，活在孤獨和絕望之中，每天醒來心都是冷的，這樣的生命你要嗎？
“你有凱絲啊。她愛著你。”
“她早就活在另一個世界裏了，她的心早就涼透了。”
“那……”
“你不要再說了，我很冷靜，我知道後果。你還是去說別人吧。”
“看來我沒辦法讓他停下，他很固執。還是要到他童年去看一看。鏡魔？”
“好的公主。”
“……他一直不快樂，童年沒有同伴……看看他什麼時候開始科學發明的。好的，他2歲就玩弄各種東西，經常弄壞了再修好……哦，我忘了，他是個天才……雖然不跟別人溝通，可他一個人玩得很開心，不是那麼固執啊。鏡魔，看看他什麼時候開始不開心的。好的，有一天，他遇見一名醫生，過不了多久，他就離開他了。然後……”
亞力士打斷說：等等，醫生，看看他和醫生的經曆，他可能是鑰匙。
我說：好的，亞力士。他和醫生在雜貨店相遇。醫生和藹可親，對他的遭遇很同情，並邀請他到他的實驗室工作，他正缺一個幹零活的小工。不過沒有薪水，包吃包住。天才很開心地答應了。
天才來到他的實驗室一直工作得很開心，和他相處得很好。他經常讓妻子給天才做好吃的。天才沒有不開心啊。好，停，鏡魔往回放。
醫生有個漂亮的女兒，跟天才差不多大。醫生不讓她到實驗室去，說那裏不安全。女兒原來懼怕天才，但天才經常弄出很多小東西給她玩，慢慢接納了天才。後來不久天才就離開了，變得很不開心。鏡魔，放得太快了，往回放。
天才有一天送給她一隻石膏做的存錢罐。她後來不小心摔碎了，看到裏麵有張小紙條。她把小紙條給了爸爸。爸爸就氣衝衝地走到實驗室說，以後不許你再跟我女兒說話，聽見沒有？天才委屈得哭了。
幾天以後，女兒來找天才要他做一隻玻璃蝴蝶給她。天才認真地作了一隻，交給她時，卻被醫生發現了。醫生衝他怒吼。天才很委屈，但他沒說話。女兒拉拉爸爸的衣角，告訴他是她向天才要的。醫生說，那也不行！女兒沒辦法進屋去了。天才回到實驗室大哭。後來他就走了，變得不開心。
歐尼斯特歎道：哎，沒辦法，誰讓他長得那麼嚇人！
亞力士：醫生為什麼不讓他們說話？
歐尼斯特：還不是因為那張小紙條嘛！讓我猜猜，他一定是說，我喜歡你啊，你是我的小天使，我長大了想讓你嫁給我之類的話。
我說：我看看……沒錯，你太神啦！
寇裏：醫生不會允許這種戀情的。不止是醫生，沒人願意將女兒嫁給他。
亞力士：他們還小，不能叫戀情。
寇裏：但有發展成戀情的可能，作為一個父親，會時時提防這種風險，保護好自己的女兒。醫生很有修養，沒有明確表示出來，怕傷他自尊。
亞力士：醫生對他也很好啊。
寇裏：醫生需要天才，也同情他，也需要體會做好人的感覺，但他絕不會分不清做好人和做聖人的界限。
我說：什麼界限？
歐尼斯特：聖人要為真理犧牲，而好人可以自私一點。
班尼迪克：我經常聽說沒有人是聖人，醫生的做法不能說是錯的。
亞力士：但他那樣做毀掉了天才的一生。
歐尼斯特：不能全怪他，他隻是接過人們的傳球，做了一個漂亮的射門。不幸的是，球進了！
我說：誰會想到那麼多呢？
寇裏：所以人間的悲劇沒有窮盡，我們永遠也不能確定哪句話哪件事會是傳球，更不知道臨門一腳是什麼時候踢的。
黛兒：如果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畢竟隻是小孩子的遊戲。
歐尼斯特：醫生，你要知道，這種職業的人有多麼理性，他們的邏輯思維會想到一萬年以後。
我說：好了，我們改變不了人們的行為。還是進入天才的意識吧。鏡魔，你和我配合得越來越默契了。
鏡魔：當然，隨時準備您的召喚，公主殿下。
好，我們開始。我對天才說，你要幹什麼啊？
“離開這裏。他們不喜歡我，我必須走。”
“他們沒有不喜歡你，隻是醫生看到你寫的字條感覺很危險。你正在長大，你在一個不穩定的階段。”
“我隻是怎麼想的就怎麼說，沒想到她那麼快就看見了。”
“你還是想讓她看見，不然寫字條幹什麼？”
“我喜歡她有錯嗎？”
“你沒有錯，隻是這麼做不太合適。”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就我這樣子還想對醫生的女兒心存幻想嗎？”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以為我沒想過嗎？你知道我下了多大決心才把字條放進去了？你永遠也不可能了解我的心情。我以為一個人生活會很快樂，我不需要任何人陪伴，我有我的小天地。但自從遇見她以後我就意識到那是不可能的。我需要她陪我聊天，我需要她讓我給她做小玩意兒，我需要她推開我的門告訴我快去吃飯。我甚至需要她跟我調皮，欺負我。我的世界再也沒有安寧了。因為她，我感到這麼空虛，好像從來沒有活過。可當我們長大……”
“那你為什麼還寫字條？”
“就像買彩票，你覺得大獎可能被你中到嗎？”
“可能性非常小，可一般人都會去嚐試。畢竟那隻是用很小的代價去嚐試一個很大很大的夢想。”
“我當時就是這種心情。”
“我有點理解你了。可你明知不可能，就沒什麼放不下的，何必非要走呢？”
“我絕望了。”
“人生總有機會，永遠不要放棄希望！”
“除了我的人生。”
“你不要這麼悲觀。醫生的女兒不可能，別人也許可能啊。”
“我絕望不是因為誰的女兒，而是因為我自己。我是個被拋棄的人，沒有人需要我，沒有人喜歡我，沒有人想到世上還有一個我的存在。我本身就是個非常嚴重的錯誤！我不該來到這個世上，受這些冷漠的目光，無情的嘲笑。我就是下不了決心死掉，我恨我自己沒有這樣的勇氣。我想回到從前的小天地裏，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也不可能了。”
“可你是個天才，你有上天給你的禮物，而別人沒有。”
“我除了能做一些古怪玩意兒還能做什麼呢？”
“你將來會做出很多發明，會改變人類的生活，你是個很有價值的人。”
“是嗎？我可以有很多發明？”
“當然，你不是學了很多實驗方法和技巧嗎？你可以應用在自己的實驗中。”
“就算有了那些發明又怎樣？我還是一個，沒人要的人。”
“非要有人陪伴才有生存的意義嗎？而且你是個孩子，人生還長著呢。誰又能說你一定沒有？”
“我已經看過了我的一生，孤獨，永遠的孤獨。”
“你太悲觀了。不是每個人都看重外表的，但一個悲觀的人絕不會被人喜愛。”
“我還有機會？”
“你不善於和人溝通，你也不善於表達情感和思想，因為你一直在逃避。你已經把條件設好在那裏，這個人，瞧，他不會喜歡我的。”
“不是嗎？有誰愛過我嗎？”
“那我問你，你愛你自己嗎？”
“我恨他。我愛聰明的一半，恨醜陋的一半。”
“那你想過很多人都是這樣的嗎？”
“別開這種玩笑了，我又不是傻瓜。”
“我沒開玩笑，很多人都是漂亮的一半，愚蠢的一半。那他們也要恨自己嗎？”
“他們漂亮，為什麼還要恨自己？如果是我才不會這麼想。”
“他們也和你想的一樣——他們聰明，為什麼要恨自己呢？他們也希望有和你一樣的天才，他們用這樣的天才可以創造價值，擺脫平庸。”
“是這樣嗎？我還從沒想過。”
“世界是靠漂亮的外表而改變的嗎？”
“當然不是，但人生就不一樣了。人生裏漂亮外表是很重要的。”
“一個漂亮而愚蠢的人，別人會先被他的外表吸引，然後很快將他拋棄，因為他的愚蠢。身體隻是承載心靈的瓶子。你會因為漂亮瓶子而喝臭水嗎？另外喜歡不喜歡，要看拿來做什麼。用作炫耀和裝飾的擺設，當然要選體麵的，漂亮的；用作工作和勞動的工具，當然要選結實的，耐用的；用作寬慰心靈的朋友，當然要選誠實的，信任的；用作相知相守的愛人，當然要選體貼，長久的。”
“如果誰能愛我的話，我一定是體貼並長久的。”
“有這樣的準備就好，可你從來封閉心靈，並沒有讓人了解過。他們看不到你的心靈，所以隻憑外表的醜陋而不願和你交往。”
“怎麼才能溝通和了解呢？”
“醫生知道你的天才嗎？她的女兒懂得你的心靈嗎？孤兒院的孩子和你交過朋友嗎？”
“我從來躲避和他們交談，我害怕被他們同情地注視。”
“問題還是出在你身上，你排斥別人，當你想接納的時候，又害怕嚐試溝通。”
“無論怎麼改變我自己，有些事還是不可能的，不是嗎？”
“有些事沒必要強求。你不是在愛，隻是喜歡。你們連溝通都沒有，怎麼會愛呢？”
“是啊，我隻是喜歡她而已。”
“喜歡和愛是不同的。雖然我也說不出個究竟，但我也喜歡過男同學，和我愛父母的感覺不能比。”
“我從來沒有過你所說的感覺，我沒有父母。”
“那你就去尋找啊，豐富人生的體驗，感受美好的事物。”
“父母的愛也能尋找到嗎？”
“孤兒已經是現實，不過你好好愛自己的孩子，不就體驗到父母的愛了嗎？”
“我還能有孩子？”
“當然了，這是很高的目標嗎？”
“對我也不高？”
“你要還是繼續封閉下去的話，恐怕很難。”
“如果我有幸福的家庭，我會十分珍惜。不過我最想做的，就是治好我的畸形。我願意為此付出所有的代價，甚至生命。”
“這當然也是個夢想，但你不能陷入命運的圈套。”
“你是說我不能讓身體的缺陷束縛住，是吧？”
“難怪你是天才。來，跟我一起做，閉上眼睛，想一件你最喜歡的事。”
天才閉上眼睛，笑了。
我說：你看到了什麼？
“我在飛。”
“你飛向哪裏？”
“我飛向一片草原，我感覺我是一隻鷹，飛得很高。我就這樣飛呀飛呀，高原，陸地，山脈，湖泊，大海，我變成了帆，礁石，海浪，海風，島嶼，我又變成了魚，珊瑚，沙子，海帶，海螺……”
我還要說話，被亞力士叫住：惡靈消失了！
我說：我還不知道後來他怎麼樣了呢？再看看。後來他發明了一個熱氣球飛行器，把這個飛行器的設計圖賣給一家公司，賺了好多錢。他環遊世界，在旅行中認識了一位盲女孩，相愛並結婚，生了一對可愛的雙胞胎。
盲女孩對別人說：這個男人有房子，有錢，還能帶我四處旅行，還對我好，並且我不擔心別人跟我搶。這樣的婚姻哪裏找去？
天才變回自己的模樣，過來和大家問好。他後背高高隆起，眼眶和顴骨高聳著布滿棱角，皮膚粗糙如砂紙，頭上長著疥瘡，四肢不自然的彎曲著，像幹枯的老樹枝丫。
寇裏：後來的人生再好，可惜誰也經曆不到啊。
亞力士：這是怎麼回事？你們的人生不是改變過來了嗎？
鏡魔：忘了告訴你們了，非常抱歉，他們後來的人生他們經曆不到，他們已經進入了遊離狀態。
我說：那他們改變後的人生是誰在經曆？
鏡魔：也是他們，但不是跟你坐在一起的他們。也就是說，當他們在和你聊天時，過去時空中還有另一個他們，在經曆他們改變後的人生。因為他們都已經經過了死亡，也就是得到了結果，他們本身就是過去經曆施加影響而成的結果。你改變了他們的經曆，你就改變了他們的結果，他們就不存在了。他們過去痛苦的人生是必然的試煉，他們變成惡靈對你們的影響，也是試煉。所有的一切都是試煉，那麼就都在一個鏈條上。一旦鏈條上的一個環節改變運行軌道，下麵的一切都將發生變化。所以在他們改變人生之時，又出現了一個他們來代替他們，好讓那個命運完成。而新造的那個也將經曆完整的生命過程，包括死亡。
大家越聽越糊塗。
鏡魔：總之記住一點，他們是被神特許的，不要理會那麼多，人類的邏輯在神的麵前是不起作用的。時機成熟自然就明白了。
我說：天才，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天才正在被歐尼斯特撫摸著他的隆起的畸形後背說：很好，從未有過的好。當你經曆了死亡，活著的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班尼迪克跟他講了所有的一切，問道：夥計，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天才想想說：既然無處可去，就一起戰鬥吧。我會造出很多武器的。
亞力士：那太好了，可要孩子們能用的。
天才：竭誠為您服務。
大家笑起來。
突然一隻大猴子擋住去路，士兵們刀劍出鞘，搭弓上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