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教師狠狠批評了她的動作，說她像一隻笨鵝。他們爭辯起來。最後他說他指的並不是她的動作而是她的靈魂和對音樂的理解。他說：當音樂響起時，你變成另一個人，擺脫掉麻木的世俗生活，進入了藝術的靈境。你翩翩起舞，展現造物賦予你的美麗和激情，身體隻是你表達內在渴望的工具。你不是為觀眾跳舞，而是為追求跳舞，你追求自由，追求美，追求愛，通過舞蹈綻放生命的力量和光彩。
黛兒被他深深感動並愛上他。哦，我的天，她才十三歲！
歐尼斯特：誰說十三歲不知道愛？我五歲就愛上鄰居女孩了。
是表妹麗莎。班尼迪克提醒他歐尼斯特：在麗莎之前。
天啊！我無法理解你們。我驚訝得目瞪口呆，繼續說，教師並沒意識到黛兒愛上了他。他指導她三個月，還跟她開玩笑說等黛兒二十歲的時候，他會向她求婚。教師還帶她到福利院看望孤兒，黛兒為他們留下眼淚，把儲蓄罐裏的零錢都給了他們。他們還去參加學生們的演講集會，黛兒看到那些學生在激情演講關於人的權利和自由，很受鼓舞。後來沒多久他們就分開了。
亞力士：我想鑰匙一定是教師，看看他們為什麼分開。
我說：父親對教師很不客氣，不給他報酬。黛兒不在場應該不知道。從那以後他就沒再去過。
“她父親為什麼不給他報酬？”
“我看看啊……原來學會吊銷了他的執教資格，不能繼續講課，他還接到法院沒收房產的判決。她父親一定是趁火打劫。教師怎麼會淪落呢？再往前看……他的學生在演講時被逮捕，他被供出是非法集會的幕後主使。”
“那跟黛兒沒關係啊？”
“我在看，你不要著急。教師最後一次跟她見麵是在一個風雪之夜。”
……
黛兒：你怎麼了？為什麼不來了？
沒什麼，還有別的事，我很忙。教師躲避著她的眼神說。
“忙著教你討厭的貴族子弟？”
教師冷冷地說：那是我的事和你無關。
那我呢？又和誰有關？黛兒指著自己的心說。
教師故作輕鬆地說：那隻是浪漫的玩笑而已。
黛兒感到委屈說：好，就算那隻是浪漫的，玩笑！那你為什麼去教你最討厭的貴族子弟？你放棄了你的理想和自由！
教師臉色發紅，激動地說：別再談什麼理想和自由，我告訴你什麼才是理想和自由！你的學生背叛你，學校開除你，學會取消你的資格，法院沒收你的房產，這就是理想和自由！
黛兒哭道：又怎麼樣？你難道忘了嗎？當音樂響起的時候，你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擺脫掉麻木的世俗生活，進入了藝術的靈境……
教師哀傷地哭道：當音樂響起的時候，我無家可歸站在寒風中凍得發抖，當音樂響起的時候，我的朋友將我拒之門外，當音樂響起的時候，我被你爸爸轟出了大門！
“我爸爸？”
“他虧欠我三個月的報酬，就因為我——完蛋了！”
“就算這樣又怎麼樣？”
“這些還不夠嗎？！啊？我是個人，我是個沒有任何依靠的人，我不像你，你有富有的父親，我又能怎麼樣？不要再強求我了，所有都過去了，結束了，忘了我吧，忘了我的浪漫的承諾，忘了我的一切，忘了就沒事了。”
黛兒喊叫起來：不！我不能忘！我忘不了！
教師捧著她的臉說：回到你的生活中去吧，回到溫暖的屋簷下，做你的小乖乖，我們改變不了這世界，這世界改變著我們。我傷害了你，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黛兒一把推開他，叫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們！我恨這個世界！
她哭著跑進漫天的風雪中……
我流下了眼淚。亞力士聽得入了神。
歐尼斯特：故事真好，我都要哭了。
鏡魔：你們不打算救他們了？
我說：鑰匙應該就在這段對話中，這以後黛兒就變了。但好像無從下手，怎麼來改變她呢，她是那麼的失望？安慰她嗎？好像無法安慰。她的心靈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從此她返回麻木的生活及時享樂，心靈變得彷徨和空洞，因為有些東西已經在她體內死亡。
亞力士：還不如從來沒有認識過那個教師。
我說：要知道改變她的行為是沒有用的，因為命運遲早會讓他們相遇，而不可避免地走到這場刻骨銘心的對話。讓我試試吧。鏡魔，接著看……
我進入了黛兒的過去。黛兒跑回家中，鑽進被子裏哭泣。等她哭完看著屋頂發呆時，我說：你不要為他傷心，他是個軟弱的人。你也不要為他改變想法，你要自己判斷。
“他說得對，忘了就沒事了，可是我忘不了。”
“人是善於改變的動物，我們要適應生活，發現生活中的美好，不要把精神全放在他身上，更不要沉淪。”
“我該怎麼做？誰是對的誰是錯的，我無法判斷，更無法堅持。他讓我的火焰燃燒起來，又一手將它熄滅。我是隻脆弱的小鳥，本來就是在暖巢中孕育和長大。我不是戰士，也不是藝術家，甚至都不是大人。我能怎麼樣呢？”
“沒人讓你成為戰士和藝術家，但我們希望你不要沉淪為任何人或是生活的奴隸。你應該發現自己的價值。”
“價值？這樣的生活？他已經死了，沒人帶領我了。”
“他沒死，他隻是軟弱，隻是放棄，他並沒有死。而軟弱的可以變得堅強，放棄的可以再重新拾起。”
“他能嗎？”
“你能他就能！”
“我？”
“人生總有機會，永遠也不要放棄希望！”
“希望？”
我剛要說話，窗外一隻小鳥撞到玻璃上，掉在雪中。黛兒跑過去癡癡地看著那隻受傷的小鳥在雪地裏掙紮。
黛兒：小鳥飛不起來了。
“它會飛起來的！”
“它不會，你沒看見它的腿斷了嗎？”
“把它扶起來，治好它。”
“治不好的，它會死在這雪裏。”
“你不去治它怎麼知道治不好？”
黛兒突然眼前一亮說：我們打個賭，要是它能飛，我就去找他；否則我就放棄他，也放棄我自己。
“有信心就能。我和你打賭。”
黛兒把小鳥抱進來，給它的腿綁上小木片，但它還是飛不起來。黛兒把它放在一個小盒子裏，喂它吃喝。
第二天早上，那隻小鳥居然飛起來了，但飛了不遠，又掉了下來。
我很失望。
黛兒忽然高興地喊道：可它遲早會飛起來的！它能飛！我終於明白了！
於是黛兒跟父親吵了一架，帶著報酬去找教師。教師正在黛兒的一個貴族朋友家裏教課。黛兒拉起他的手向外麵跑去。教師疑惑不解，跟著黛兒跑到孤兒院裏，將報酬給了孩子們。
教師疑惑地問道：你這是在幹什麼嘛？
“現在開始，我帶領你！我終於明白一個道理：一隻小鳥，隻要給了它生命和天空，它就隻有一個願望——飛翔。孩子們被人遺棄，一無所有，但他們知道要學習，知道珍惜生命的恩賜。比起他們，我們有的隻是負擔，夾在我們心靈上的鎖。生活是把鎖，名利是把鎖，藝術，理想和自由也是把鎖。失去眼睛就不聽了嗎？失去朋友就不信任了嗎？失去親人就不愛了嗎？失去別人連自己也要丟棄嗎？”
黛兒又領著教師來到了曠野，對著曠野喊道：我愛你！
聲音在曠野中久久回蕩。
那隻是玩笑，可不能當真！教師趕緊捂住她的嘴。
黛兒堅定地說：你把它當玩笑，我就不能愛了嗎？愛是我的權利，誰也不能奪去，你也不行！
教師終於受到了鼓舞，承認自己的軟弱和自卑。他深深地歎道：原來這個女孩才真正理解了舞的含義。
後來的事情有點出乎意料，教師一邊繼續以教授貴族子弟為生，一邊資助孤兒，老人，繼續做著應該做的事業，成為自由運動的領袖。黛兒二十歲時，教師向黛兒求婚，但黛兒拒絕了他。
教師問她：難道你忘了當初的許諾嗎？
黛兒告訴他：那隻是一個浪漫的玩笑，我應該體驗更加豐盛的人生。
於是黛兒去了印度，中國，最後在非洲的部落裏和她在旅行中結識的愛人建了一間教室。她給教室取了個名字：小鳥教室。
……
亞力士：可惜歐尼斯特遇不上她了。
歐尼斯特：對於這樣的她，我倒真覺得可惜。
鏡魔搖搖頭笑道：真是一群孩子，快看看班尼迪克他們吧，看啊，你們找到了鑰匙！
女妖們連同寶床都消失了，一個美麗的穿著咖啡色長裙的碧眼金發女人躺在地上。黛兒像歐尼斯特一樣複活了。班尼迪克和士兵們都爬起來，臉上羞愧難當。黛兒走過來握住他們的手，非常感謝。亞力士給她看銅鏡。她看到銅鏡裏的我說：我怎麼變小了啊？
亞力士給她解釋，她才明白。歐尼斯特走過來要跟她擁抱，她躲開了，問他：你又是誰？
歐尼斯特撓撓頭，皺著眉頭說：我？這真是個前世今生的問題。
大家一齊笑起來。
我一邊數落他們一邊要亞力士道歉，亞力士弄不明白。我想他一定是裝成那樣的，怕我們見麵難堪。我知道那個吻對我們來說都是第一次。
班尼迪克趕緊走到最前麵，不想被別人提起剛才的事。他走著走著，突然感覺一件毛茸茸的東西插進了腳掌。他抬頭一看，大叫了一聲：怪物！
大家被嚇得都往後退。
亞力士和歐尼斯特過去拉回班尼迪克，可他已經不能動彈。亞力士拔出彎刀去砍那隻怪物，隻見怪物吐出粘糊糊的透明繩子將亞力士的彎刀一下子粘走。班尼迪克毫無知覺地跪倒在地上。怪物用繩子將班尼迪克渾身纏緊。歐尼斯特搶過士兵的劍，砍斷了繩子，將班尼迪克搶了回來。士兵們用盾牌封住通道，將怪物擋在外麵。怪物拚命撞擊。班尼迪克全身發紫，口吐白沫。
沒關係，還有兩針就縫完了，你看吧，有時我也喜歡看升旗。你不用站起來，那麵旗是測風向的，不是國旗，這你都認不出來嗎？誰說我這裏必須要掛國旗？孩子，我已經退休了，我要寧靜，所以我選擇這裏，世界的邊緣。不，這不是我的襪子，是我孫子的，他在樹林裏玩被灌木刮破的，縫一縫還能穿。是的他有很多，沒必要穿這雙，有什麼關係呢？我喜歡做這種活兒，不會耽誤咱們什麼事。誰？那個升旗的傻孩子嗎？他就住在這兒，他喜歡吃烤鰻魚，我的那一份經常留給他。他一直以為那是國旗，每天日出都要升旗，風雨不誤。我讓別人不告訴他真相，他做得太認真了，如果在國會廣場，他會是一名最好的旗手。是啊，他永遠也當不上，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夢想難道不比實現更重要嗎？我經常覺得在他的世界裏才有榮耀，因為他相信，而大多數人都不再相信了。有些東西之所以存在，是因為相信，而我們的存在也是這麼回事。誰能說他不比我們更快樂？沒人願意像他一樣活著，因為沒人知道他的快樂。換個說法也成立，每個人都想成為富翁，因為不知道富翁的痛苦。
鏡魔：蜘蛛長得這麼大，一定是剛才魔力在洞裏飛蕩，被這個蜘蛛吸進去。
亞力士：快給班尼迪克解毒。
破掉魔力就可以了。我來看看。鏡魔翻動著魔法書。
該不會讓我回到蜘蛛的過去吧？那也太可怕了！我嚇得張大了嘴。
鏡魔：是啊，你得去跟蜘蛛交談。這上麵寫著呢。
我不幹，我不幹！我急得叫道：
鏡魔笑道：逗你玩呢，上麵寫著昆蟲著魔，用大蒜，香菜，茴香，加上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牛糞浸泡化開後，用臭桐樹皮均勻塗抹昆蟲，立即見效。
歐尼斯特：哪兒找這麼多古怪玩意兒啊？
鏡魔：後麵還有，若沒有如上所述之物，用男人的臭襪子同樣奏效。
士兵們紛紛脫下襪子丟了過去，怪物消失，隻見一隻小蜘蛛在洞壁上織網。不過這樣一來，洞中空氣實在難忍，大家差點也中毒倒地。
班尼迪克氣得要捏死它，卻看見它的網上織著“別動”兩個字，驚訝不已，趕緊離開。
宮殿裏隻有他跟毒蛇，毒蛇從故宮博物院拆下來的金王座被奧斯頓棄置一旁，奧斯頓飄在空中洗牌，見到毒蛇來了落到王座上。他將整把牌在手中排成扇形，每個花色都從老A到老K排列整齊一個不差；再次洗牌，四個相同數字一組從老A到老K排列整齊一個不差；第三次洗牌，四個花色交叉每組21點排列整齊一個不差。
聲音在空蕩蕩的陰森的宮殿裏回響。
“陛下，您不喝酒，不跟女人們調情，不看歌舞，隻玩牌不無聊嗎？”
“低智商享受低級趣味。這些趣味會蠶食你們的野心，消磨你們的鬥誌，但有什麼辦法，黑暗之心找到之前總要給你們找些樂子。童子軍那邊有什麼進展嗎？”
“還沒有消息，九個要塞夠他們受的。您為什麼要跟他們玩啊？殺掉算了？”
“當你成為世界的王，就會體驗到一種孤獨。它讓你難以入睡，讓你茫然和空虛。因為沒有了對手。一個真正的對手，讓你神經繃緊，心跳加快，讓你覺得還在精力充沛地活著。所以我要讓童子軍強大起來。”
“那您不怕像上次那樣被打敗嗎？一旦打敗，所有努力就白費了，您將失去整個世界。”
“最高層次的賭博就是拿最寶貴的東西來作賭注，才能展現你的境界和信心。而我，必將笑到最後！”
“當然，當然！——陛下，這是大神之城的規劃圖，請您審閱。”
好的，我看看……這是什麼東西？愚蠢的構思！奧斯頓向圖紙吐了一把火燒掉。
毒蛇戰戰兢兢地問道：您燒得好，其實我也不滿意這個方案！那您說應該怎麼建啊？
奧斯頓手一揮，麵前展現出一個城市的幻景，每指一處廢墟上就出現一座建築。他指點道：一切規劃都要有中心思想。大神之城是整個世界的中心，決定世界生死存亡的決策地點。而它的中心是這裏，我的宮殿。圍繞宮殿是各種附屬機構，鬥獸場，大學，醫院，警察機關……
“什麼？大學？醫院？”
“你們這些蠢貨懂什麼？我們要統治世界，不是毀滅世界。人類要健康地活著，成為生產工具，維持整個統治運行良好。都死了誰來幹活？所以醫院是少不了的。”
“資源有限啊。”
“你擔心什麼？要吸取上次的教訓壯大隊伍。等我們找到黑暗之心，讓人類也汲取暗能的力量，成為它的奴隸。到時候暗能將取代食物，我們又多了億萬夥伴！”
“您的計劃真是天衣無縫啊！那大學呢？似乎是多餘的。”
“當然不多餘。洗腦分三部分，一是直接洗腦，二是送進大學，聘用一些腐敗無能的教授來照看這些低能兒。畢業了給他們一點權力，讓他們在同胞麵前作威作福。三要燒掉那些危險的書籍，永遠不要讓他們接觸真理。”
“監獄和集中營建在哪裏？”
“當然是建在最低窪，最潮濕，最陰暗的貧民窟去。”
“天狼神廟呢？”
“當然是建在黑暗之心出土的地方。還沒有感應到嗎？”
“黑暗之心被巴倫埋在地下，我們正在努力尋找。”
“到宮殿後麵的地壇找找，那裏是曆代帝王祭祀的地方，巴倫不會沒有印象的。”
“您真是英明啊，我們怎麼沒想到呢？我這就派人去找。”
“要控製人類，就要向他們學習。他們雖然智商不高，但有著豐富的曆史，層出不窮的人物和事件，都在教導我們該如何鬥爭。那簡直就是一部血腥的曆史啊！要讓他們互相統治，互相猜忌，互相鬥爭，互相殘害，而我們隻做兩件事，一是開開心心地看著，另外為他們提供正義和審判。”
“您真是英明！城牆建好了，您不去看看？”
……
奧斯頓和毒蛇來到城牆向下俯瞰。城牆很高，能看到方圓千裏到處冒著黑煙的荒原。
“陛下，國土很廣闊吧，城牆很堅固吧？”
“再堅固的城牆也擋不住背叛和腐敗，但是能嚇嚇我的對手們，不是嗎？”
“當然！——你看這些倒黴的人類，有時候我也不得不產生一點憐憫。”
囚犯們衣衫襤褸，帶著沉重的鐐銬，正在修葺城牆，搬運巨石。到處是丁丁當當的建造聲，怪獸的咒罵聲，皮鞭的抽打聲，喘息和哀歎，淒慘的嚎叫。
奧斯頓聲音嗚咽，歎道：是啊。我都要禁不住流淚了。
毒蛇趕忙送上一塊絲巾，奧斯頓接過絲巾擦擦眼睛。
“陛下真是慈悲啊。”
“今天讓他們吃飽，晚上好好休息吧。”
毒蛇向囚徒們喊道：聽著，大神憐憫，讓你們吃飽，晚上好好休息！
囚犯們歡呼起來：大神萬歲！大神萬歲！
毒蛇：陛下，那明天呢？
明天我不來這裏。奧斯頓轉身走開。
我明白了。毒蛇看著囚徒們，若有所思地說，那就讓命運來憐憫吧。
歐尼斯特一路上試圖和黛兒續上舊情，黛兒裝作不認識他。我很久沒和亞力士說話，有意躲著他。班尼迪克看出了門道兒，但因為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也不能尋我們的開心，兢兢業業地執勤，護衛，不敢說話。我和黛兒聊天，我們倒是找到了知音，無話不談，把鏡魔晾在一邊。鏡魔覺得很不是滋味，嫉妒起黛兒來。
大家在山路上走著，大雨過後的山路非常潮濕，鞋子都走濕了。好在砂石路麵不算泥濘。遠處出現鬱鬱蒼蒼的茂密森林。班尼迪克警覺地提醒亞力士道：前麵是森林，可能遇到惡靈的埋伏，要小心。
亞力士打開地圖說：下個要塞還遠呢。
班尼迪克：我們已經上了兩次當了，他們會提前埋伏的。
亞力士喊道：衛兵前麵開道，後麵把守。準備火把，刀劍出鞘！
大家進入幽深的森林，厚厚的落葉埋住靴子。
班尼迪克喊道：注意腳下，防備獵人的陷阱。
話音剛落，一個士兵就被繩子套住倒吊起來，另幾個士兵踩到獸夾疼得嗷嗷直叫。大家趕緊分頭解救他們。
突然刮起一陣疾風，落葉和碎石從山坡上飛濺下來。一個龐大的黑影飛下來將亞力士撲倒，原來是一隻黑熊。黑熊壓身實在太重了，亞力士奮力掙紮，不但動彈不得，還喘不過氣來。他雙手擊打黑熊，可黑熊一點反應都沒有。
班尼迪克端起長矛向黑熊的腰間刺去，刺中黑熊。黑熊仰頭長嘯一聲，放過亞力士，直奔班尼迪克撲來。
歐尼斯特掩護黛兒躲到大樹後麵，黛兒把歐尼斯特推進戰鬥圈。歐尼斯特抽出長劍跑過去，摔了個跟頭，長劍刺到了黑熊的腳後跟。黑熊轉身向歐尼斯特撲過來，長劍被黑熊踩住，歐尼斯特丟掉長劍，拽著黛兒逃跑。黑熊追著他們跑下山坡。
亞力士和班尼迪克將士兵解救下來，到山坡下麵尋找他們。班尼迪克邊跑邊說：我們得想個辦法。
亞力士：你們設好夾子陷阱，我去將黑熊引過來。
班尼迪克攔住亞力士：我去引它，你留在這裏。
班尼迪克朝下麵跑去。亞力士將夾子重新設好，和士兵們站成一排等在夾子後麵。一會兒班尼迪克飛快地跑回來，黑熊緊跟其後，相隔不到兩米。班尼迪克跑到了夾子處，亞力士喊聲：跳！
班尼迪克跳過夾子被士兵們接住。黑熊兩隻腳都踩到了夾子，又帶著夾子跑了兩步，大吼一聲，跌倒在落葉之中。黑熊的雙掌抓撓著落葉，痛苦地呻吟和喘息。
歐尼斯特攙扶著黛兒也回來了。大家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圍觀著黑熊。它的眼神恐懼而無助，身上散發著劇烈的騷臭味道。兩個傷兵被班尼迪克包紮好了，士兵們用樹枝做成了擔架。
我說：這隻黑熊是惡靈嗎？
鏡魔：看看魔法書吧。
亞力士：不用看了，他隻是一隻黑熊，沒有什麼魔法。
歐尼斯特：我們需要補充給養，這倒是不錯的肉幹啊。
亞力士：我們要拯救的世界，也是他們的。他們的自由，也是我們的！放了它。
班尼迪克：什麼？它會再咬我們的。
亞力士：他不會的。它不僅知道獵人在這裏設下圈套，還等在這裏很久了。他是隻聰明的熊。我們沒時間，不能再耽擱了。
我說：他也挺可憐的。
黛兒：是啊，瞧他都流淚了。
歐尼斯特：女士們總是對的。
士兵們將夾子給黑熊去掉。黑熊虔敬地趴伏在亞力士的腳下，然後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我們，還不時地回頭望望。
我們繼續趕路，陽光從密林的縫隙中射進來閃閃的刺目的光輝。太陽西沉，不得不在一個空曠處露營。月亮替代了疲累的太陽升起，漸漸被濃密的烏雲遮住，空中傳來成千上萬隻翅膀拍動的聲音。抬頭看去，原來不是烏雲，而是一大群黑壓壓的蝙蝠。
大家都驚嚇得聚在一起，刀劍出鞘，腳下突然燃起一圈火焰將我們緊緊困在其中。火焰中出現一個凶惡的拿著王冠身披金色鎧甲的麵容陰森恐怖的僵屍，朝我們哈哈大笑。
這時蝙蝠在金甲僵屍的召喚下俯衝而下。他們隻能用刀劍撥打，可蝙蝠太多了，很快落滿全身。班尼迪克大叫道：快想辦法，我最怕這東西了！
亞力士捂住嘴說：蝙蝠怕火嗎？
鏡魔：所有動物都怕火。
班尼迪克不顧一切地跳進火裏，大家也跟著他跳。蝙蝠被火焰燒著，都飛跑了。他們身上著了火，頭發和眉毛被燒焦。他們趕緊跳出火圈，在地上打滾。幾個士兵被金甲僵屍吸走靈魂倒下。亞力士怒吼道：你站住！有什麼魔法盡管向我使出來。
好的，你先嚐嚐這個！金甲僵屍把王冠揮向亞力士，變成一個光環套在他脖子上。大家驚叫起來。
亞力士越拽光環越緊，喘不過氣來，倒在地上。恍惚中他看見一個壞孩子指著他，氣憤地說：你殺了孩子們，是你殺了他們！
“我沒有，不是我。大人們說的，它們是寶貝。”
“是你，就是你，你告訴他們的，就是你殺的！”
“可大人們打了你，還說你是壞孩子。”
“你殺了孩子們！你得償命。”
我問鏡魔該怎麼辦，鏡魔回答：這個是王冠光鎖魔法，會讓人陷入深重的誤區之中無法自拔，直至強迫自己停止呼吸。要解開它，必須進入他的意識將他從誤區中拯救出來。
我進入了亞力士的意識說：亞力士，別害怕。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壞孩子發現了幾隻小金海龜，告訴了我，我發誓保守秘密。”
“可是你沒有？”
“大人們說它們是寶貝。我把秘密告訴了爸爸，我想爸爸得到他們一定很高興。”
“是金子做的嗎？”
“不是，但很值錢，一種特殊品種，很少見，據說是藥材。”
“大人們讓你說的？”
“不是，我想做好孩子，我想大家都叫他壞孩子，他應該是錯的。爸爸和鄰居們把小海龜殺了，做成了肉幹。”
“那不隻是你的錯。”
“可壞孩子說是我殺了他們。”
“壞孩子沒錯，你也沒有殺他們，是大人們的錯。”
“可我出賣了壞孩子，害他被大人們說是壞孩子，挨了一巴掌。”
“大人們並不總是對的，壞孩子也不總是錯的。你得想辦法補救。”
“沒辦法補救，他們永遠活不過來了。”
“你要向壞孩子道歉。”
“可他是壞孩子。我寧願向小海龜道歉，但我找不到他們。”
“你也要向壞孩子道歉，你出賣了他，朋友是不能出賣的。”
“壞孩子經常出賣朋友，他也出賣過我。”
“但這一次你出賣了他，而他這次做對了。”
“別人會笑話我的，他是所有人都討厭的壞孩子。”
“你不要管別人喜歡不喜歡他，既然你做錯了，而他做對了，你又知道錯了，就要向他道歉。”
“他又過來了，他讓我死去。他不會原諒我的，我道歉也沒用。”
“你必須道歉！”
“好孩子不能向壞孩子道歉。”
“這跟好孩子，壞孩子沒關係，根本就沒有好孩子壞孩子，誰都會犯錯。”
“大人們給他買了新書包，是小海龜換來的，他還挺開心呢。”
“跟你應該怎麼做沒關係。”
“有關係，他也是凶手，是他故意告訴我，他知道我一定會告訴大人，而他就不會成為凶手了。他也是凶手。”
我很生氣說：你是在編造理由。別人不喜歡他，所以你在他麵前有種優越感，你放不下這種優越感，才不肯道歉，還編造理由欺騙自己。你這樣的孩子才不是好孩子！
“我不是好孩子？”
“好孩子認識到錯誤就要改正，不在乎別人怎麼看，要有自己的原則。”
“我錯了，可我不敢向他道歉，你替我跟他道歉吧。”
“沒人可以代替自己，你要親自跟他說。”
“他要是不肯原諒我，我就慘了，以後就被他瞧不起了。”
“隻要真誠道歉，他就會原諒你的。如果不原諒，就是他的錯。”
“可他是壞孩子，不在乎多犯一個錯誤。”
“你去還是不去？！重要的是自己瞧得起自己，不要理會別人。”
亞力士走到壞孩子麵前，伸出手道歉。
壞孩子：我不會原諒你的，除非你還我五隻小海龜。
亞力士對我說：他不是愛小海龜，他覺得那是他的。我看我沒必要再理他了。
我說：你不要管他愛不愛小海龜，問題是你要不要他的原諒。
亞力士：那要看他拿小海龜做什麼。
亞力士對壞孩子說：你要小海龜做什麼？
壞孩子：玩唄，玩夠了烤熟吃掉。
亞力士：我不想要他的原諒了。
我說：你明白了嗎？如果你不道歉，就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
亞力士脖子上的光環消失，蘇醒過來。班尼迪克拉起他向樹林中跑去，金甲僵屍追過來，被士兵們擋住。
鏡魔：快進去這個惡靈的過去！愛麗絲。
我說：這次你倒走到我前麵了……金甲僵屍原來是一個王子，父親去世了，他成了寇裏……原來他就是黛兒和歐尼斯特遇見的寇裏……他費盡辛苦勵精圖治，總覺得不完美，沒有父親做得那麼好，一直對權力患得患失。他覺得父親的靈魂在輕蔑地訓斥他。他是個可憐的寇裏。他向主教懺悔，也沒有得到任何幫助。他生病體弱，年紀大了，想要得到永生之藥。這時他遇上黛兒和歐尼斯特，被歐尼斯特拿夢幻藥給騙了。他吃夢幻藥感到很舒服，就越吃越多，後來被毒死了。
這些惡靈怎麼都是互相認識的啊？真奇怪！
亞力士：我們這次直接去他的童年找，要快！
我說：好的，他小時候大部分時間和母親生活，母親對他相當溺愛，父親則非常嚴厲。他從小淘氣，母親滋長他的小毛病，變得非常不講道理，任性，對人刻薄，大家都很怕他。父親管教他，他不聽，後來經常貶低他，蔑視他，辱罵他。他有母親護著躲避父親，後來叛逆，對抗父親。
“你不是說他後來覺得父親的在天之靈在訓斥他嗎？證明他對他父親還是有感情的啊。”
“……他小時候好像根本不喜歡她父親，沒怎麼和他說過話。父親不讓他用左手寫字，不讓他到處亂跑，不許他大聲講話。他躲在母親的背後，恐懼地看著父親……嗯，他確實不喜歡他，一點也不。”
“母親和父親為什麼看法不一樣呢？”
我說……有一次父親和母親在對話。
父親：你這麼驕縱他，將來怎麼繼承王位？
母親：我看他會是個很好的寇裏，有威嚴，不會被大臣們欺負。
“那叫有威嚴嗎，對別人冷淡刻薄傲慢無禮？”
“王子要有王子的樣子，用不著別人喜歡他，他們隻需要臣服於他。”
“可我看到的是一個寵壞了的孩子！”
“我有自己的教育方式。”
“你教育出來的必須是個能勝任王位的寇裏。”
“反正你就是看他不順眼。”
“他是我兒子，我怎麼會看他不順眼。”
“你難道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嗎？”
“什麼，你是不是瘋了？”
“你在夢裏經常說孩子為什麼長得不像你，你一點不記得了？”
“我一開始有過，後來孩子長得跟我越來越像，我還有什麼理由懷疑他的身份？”
“你讓我傷心，我看你就是不愛這個孩子，以後孩子的事情不用你管。”
“你要為我負責，為這個國家負責，也要為孩子負責。”
“讓你來管孩子遲早被你嚇破膽，如果他有一天瘋了怎麼辦？”
“那就由別人來繼承。”
“什麼？你打算讓誰來繼承，你居然考慮過這個可能？”
“我跟你說不清楚，當一個寇裏要想到一萬個可能，如果有一個漏掉，國家就會垮掉。”
“你就是不愛這個孩子，我看沒準你還有別的私生子！”
父親憤怒而無奈，氣喘籲籲地說不出話，轉身走掉。
……
黛兒：父親臨終時說的話應該是那把鑰匙。
我來到父親臨終時，描述道：大臣們和主教大人站在父親的床邊，他將妻子的手推開，握著兒子的手對他說：孩子，我所擁有的，你都將擁有。我所熱愛的，卻沒見你熱愛。你讓我失望，你不聽我的話。我現在沒有一點能量可以挽救你，我的生命已經耗盡了，而你的生命正旺盛。我知道我的一生都沒有讓你改變，也不指望這幾句話會起到效果。
我本不該讓你繼承，你不配得到這些。你被你母親寵壞了，遲早會認識到這一點。但那也是我的錯，我不該放棄你。以後再不會有人說你的不好，不要怨別人，我的一生就是這樣度過的。所以我要把你的問題告訴你。
你不知道財富和金錢的價值，所以你浪費奢侈；你不知道忠誠和仁愛的意義，所以你對他人刻薄；你不知道人生之艱難，所以你任性放縱；你不知道世界的險惡，所以你天真浪漫。
你毫無準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我不指望你做得比我好，你盡力而為。我會在天上看著你，我會懲罰你的罪惡，奢侈，甚至懶惰，你生命中的每一刻我都會看著你，直到你配得上繼承的一切。
來，把額頭給我，閉上眼睛。
他按住王子的額頭突然大喊：神啊，願我承擔他的罪，不要讓他被遺棄。靈不能歸靈，土也不願歸土。神啊，讓我一生照看他，不入天堂！
他停止了呼吸。主教給他祈禱。
從那以後王子一直感覺父親注視著他，他的生命中一刻也沒有停止過。
歐尼斯特：那不就是他的鑰匙嗎？父親的話讓他醒悟了。
我說：可他沒有變好啊，他隻是行為上多了一種約束力，內心始終不快樂，也沒有真正成為一位成熟的王者……父親去世後，他確實不再像以前一樣跟他母親親近，因為再沒有人嚴厲地訓斥他，也就不用躲到母親的翅膀下尋求保護。為了能勝任寇裏的工作，他看了很多書，但都是工具書而已，並沒給心靈產生多少影響。
他的一生隻是重複父親的工作，隻是父親的影子。他總在問大臣是不是做得像父親一樣。問他有沒有做錯什麼事，大臣們都不敢說什麼。他經常從夢中驚醒，被父親的眼神嚇得直冒冷汗。父親不喜歡做的他不敢多做一件。
亞力士：他是不是被父親嚇壞了？
黛兒：可能是吧。我，你消除他對父親的畏懼不就找到鑰匙了嗎？
我說：我試一試……寇裏被夢中的父親驚醒。
我問他：你看見了什麼？
“父親生氣地看著我。”
“為什麼生氣。”
“我又錯了。我偷看了他放在書房裏的日記。”
“那不叫偷看，是緬懷他生前的榮耀。”
“不，他不想讓我看到。”
“如果不想，早就燒了。”
“沒有來得及。”
“不是的，你想錯了。告訴我，日記裏寫些什麼？”
“他厭惡我，經常發愁，因為我。”
“因為他愛你才會發愁。”
“不！他從沒愛過我，隻把我當作王位繼承人，他很擔心我不能勝任，而他一生的名譽和奮鬥，都將毀在我的手上。”
“你要理解他，他是個有責任感的寇裏，所以他的思考比較嚴肅。”
“是的，他是個好寇裏。我做不到他那樣好，我是個寵壞了的孩子，不配繼承他的一切。”
“不是的，父親會為你高興的，因為你改變了很多。”
“我沒有改變，我改變不了他的國家，也改變不了自己。”
“國家也是你的，而你也是你的，所以你能改變。”
“沒有一樣是我的，我隻是形式上繼承。他看著我，每做一件事他都在看著我，我舉步維艱。”
“你要擺脫這種想法，他已經去世了，一定在天堂跟神在一起。”
“不，他放棄了天堂，為了我的罪，寧可做幽魂。”
“那隻是他後悔放棄你而給自己的懲罰，他應該寬恕自己，你也一樣。”
“沒有人能寬恕我，他不能，我也不能。我是個罪人，所以他看著我，懲罰我。”
“他是因為愛你才那麼說的，你不要誤解。”
“他從未給過我愛，我也沒給過他。”
“那你現在就給他啊。”
“沒用的，一切都晚了，他隻是懲罰我。我無計可施，逃都逃不掉，即使我死了，他還在看著我。所以我不想死，永遠不想。我不想跟他在一起。”
“不，你想，你想得到他的愛。”
“我不配！”寇裏痛哭流涕，傷心欲絕。
我對亞力士說：看來我勸說不了他，他很固執。
亞力士：他這麼固執一定有原因。
我說：那我回到他的童年看一下。從十三歲開始。好的……他不理父親，躲著他，眼神中充滿恨意……再往前看……恨，還是恨……好，停！停……這時沒有恨意，十二歲，這之前他一直畏懼父親，但渴望他的愛。一年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鏡魔，往後看，慢一些。好……他撫摸著一匹白色的小馬，非常愛它，給它取了和他一樣的名字。他每天都騎著這匹小馬在花園裏散步，和小馬玩得很開心……他越騎越快，路上走著的傭人們慌忙躲閃，提醒他慢著點騎。他開心而驕傲地笑著，並不理會。在一個轉彎處，父親的馬車迎麵駛來，小馬驚慌失措，雙腳騰空，閃到一邊，把他摔到了草坪上的灌木叢裏。他受傷了，但傷得不重，破點皮，被馬車夫扶起來。
父親從馬車裏下來，憤怒地叫道：誰讓你在花園裏騎馬了？這是騎馬的地方嗎？
“我要找我媽媽。”
父親對車夫說：帶他去醫生那裏。這匹野馬是哪兒來的？
車夫答道：是別人送給王子殿下練習馬術的。
父親：馬術？怎麼沒掛馬鞍？騎著亂跑！把它送回去！
王子：那是我的馬，它不是野馬，它有名字，它的名字和我一樣。
“怪不得跟你一樣任性！把它送到軍營去，讓士兵們好好管教它！”
“那是我的馬，誰也不許碰！”王子護著小馬。
馬車夫將馬帶走。
“他們會讓它上戰場，它會被打死的！”王子急得直跺腳。
“你倒提醒了我，那就讓它為國犧牲吧。”
“它是我的！”
“這裏沒有一樣是你的，包括你自己都是這個國家的。”
“它是我的，我是媽媽的，我要媽媽。媽媽！”
都是你媽媽把你寵壞了！看來它必須去戰場了，沒得商量！讓它像戰士一樣死在戰場上！它不是誰的牧羊犬！父親生氣極了，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王子悲痛欲絕，從此恨透了父親。
黛兒：他認為小馬的命運，也是他的命運，所以他既恐懼，又仇恨。他認為父親不愛小馬，就是不愛他，因為他們的名字是一樣的。他對小馬感到內疚。
歐尼斯特：父親把小馬當成他，恨不得讓他上軍營受管教，上戰場為國犧牲，因為他無法在現實中實現對兒子的期望。
我知道鑰匙在哪裏了，讓我進入他的意識吧。我回到小馬被送走的時刻……王子痛哭了兩天，誰也勸不動，母親陪著他哭，兩天沒吃飯。王子停止哭泣。
“小王子，你還傷心嗎？”
“已經沒有悲痛了。”
“那就好好和你父親相處吧。”
“辦不到！我恨他！”
“你還在為小馬憂傷。那也是它的使命啊，我們都有自己的使命。為國家犧牲是光榮的，你該為它感到驕傲！”
“小馬被謀殺了！”
“他有權送它去戰場，也有權送任何人去戰場，他是寇裏。怎麼能叫謀殺呢？”
“他恨它，不是因為國家的需要，我心裏非常清楚。”
“他怎麼會恨它呢？就因為小馬撞到了他的馬車？”
“因為恨我，他把小馬當成了我。他也想謀殺我！”
“怎麼會呢？他從來沒叫你去送死啊？”
王子咬緊牙說：他想！他在心裏早就放棄我了，恨不得我也在戰場上死掉。
“他想讓你成為一個有意義的人。”
“他想掌握所有人的命運，所有人都要聽他擺布。”
“他是個有責任感的寇裏，你不能那樣說他。”
“至少他想擺布我，而媽媽護著我，他才沒有得逞，所以他恨我！他不能擺布我，就擺布小馬給我看，讓我痛苦，逼我屈服。”
“他隻是想讓你改變，不是屈服。難道你不認為自己太任性了嗎？”
“我是王子，我與眾不同，我沒有做錯什麼。”
“你是王子，就應該肩負起國家的責任。你享受了王子的權利，但沒盡到王子的義務。”
“就算你說得對，可我就不能在繼位之前好好玩幾年嗎？”
“你不了解他的處境，哪個國家不是內憂外患啊？他的壓力也很大，所以他要你盡快長大，至少不能那麼任性，你是他的兒子，是王位的繼承人。”
“他從沒把我當作他的兒子，我隻是他的作品。顯然，他對我並不滿意，還不如把我毀掉，像殺掉小馬一樣。我就是他的犧牲品。”
“你應該和他好好聊聊，他是愛你的，我看得出來，其實你心裏也知道，你也愛他。”
“他從沒說過愛我，他隻是蔑視我，看不起我。”
“那不正說明你在乎他嗎？”
“以前是，現在我不在乎了。我的小馬走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永遠都不會快樂地陪著我了。他殺了它！”王子又哭起來了。
“你有沒有想過小馬的未來和你的未來？”
“我不管！小馬死了！”
“這樣吧，你來選擇，讓它整天拉馬車，還是為國家上戰場？”
“我不知道。我兩樣都不選。”
“那它還能有其它的未來嗎？”
“它可以陪著我。”
“做你的牧羊犬嗎？你覺得它活得有意義嗎？”
“沒有，可是……可是他是王子的坐騎，他會覺得很光榮。”
“一個任性的王子嗎？一個不想肩負責任的王子嗎？一個隻知道玩寵物的王子嗎？當這樣的王子的坐騎又有什麼光榮的呢？”
“我不知道，你不要再說了。”
“如果那個王子想讓它的馬羞愧而死的話，我才不要說什麼呢！”
“它怎麼會那麼想？”
“它會的，我要是它就會這麼想。因為它也愛你，希望從你那裏得到榮耀，而不是慚愧。它要為它的王子建立一個更好的國家而奮鬥，它才能得到人民的稱讚，瞧，這是我們王子的馬！王子就是騎著它打敗了敵人。”
“如果它被敵人打死了呢？”
“人們會把它像將軍一樣地安葬。它的身上會蓋上一麵國旗。人們會把對你的尊敬一樣地給它。而它，將非常自豪！”
“真的嗎？它為我犧牲也會感到自豪嗎？”
“戰士從來把犧牲當作自豪，戰馬也一樣，那是他們的使命和責任。為什麼逃兵可恥，就因為他們是膽小鬼，沒有這種榮譽感。你願意別人叫你逃兵嗎？”
“我可不是逃兵，我也不是戰士。”
“你的小馬會希望被逃兵騎著嗎？”
“不會的，它會感到恥辱，它寧願去做一匹戰馬，寧願犧牲。”
“而你就是逃兵啊。你逃避了責任和義務，逃避了愛和被愛的機會。”
“我還有機會嗎？”
“有啊，就連小馬都有機會。”
“你說小馬還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