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韶婼兒卻隻淡淡的應了一聲是,接著便依言照做打開了手中的錦盒。
精巧的盒蓋瞬間被揭開,鵝黃色的內襯上,一枚精巧的銀鎖呈現在三人眼前。
韶婼兒端著錦盒的手微微不由一抖,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向依舊穩坐在木椅上的孟玦。
白慕謙則在心內倒抽一口冷氣,袖袍中緊攥著的掌心內浮起了一層淺薄的冷汗。
可孟玦的目光卻始終盯在了那隻銀鎖上,小巧的平安鎖在陽光下閃著不甚刺目的光亮,雖然樣式古舊,可銀子的表麵卻毫無鏽跡,想來這枚銀鎖定是被孟玦精心保管,才會如此。
韶婼兒不由望著那枚銀鎖失了神。
孟玦倒是料到她會是這般反應,是以,並不感到詫異,良久,方起身繞過書案,踱步走到他二人身前,目光盯住錦盒內的那枚銀鎖,語氣低緩,幽幽說道,“此物,是你父親在你百日宴那日贈與你的,寓意長命富貴、平平安安。”
此言一出,韶婼兒心內重重一顫,水意頓時自眼底湧起,顫聲道,“我說為何這枚銀鎖看起來這般親切,原來竟是父親所贈,原來如此……”
韶婼兒這番神情語氣惹得立在一旁的白慕謙心都糾結在了一處,悶痛自心口發出,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
反倒是孟玦,仿似並不以她這番話為意一般,仍舊自顧自的接著絮說道,“隻不想,還未足一月,盈城便被遼疆國的賊寇給……”他話到此處,終是頓住,再說不下去。
其實,過往的仇恨,心痛的何止是韶婼兒一人,而他失去的又何止和滿門的親人,還有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女子。
孟玦想到此處,不由低垂了眼簾,硬逼著將心中的沉痛掩住,伸手握住韶婼兒的手腕,低聲道,“為師今日就將此物原壁奉還,婼兒,你須記住,無論何時,遼疆國都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有他日,得以接近這些賊人,定要手刃於斯,方算對得起你的爹娘,還有盈城內那些無辜死去的百姓。”
韶婼兒看著孟玦輕握在自己腕上的手,收回眼中的淚,抬眸迎向孟玦複雜而沉痛的目光,顫聲問道,“師傅,遼疆國的那班賊寇對我大閱國犯下的罪過,徒兒縱然是死,也不敢忘記,徒兒,隻想問師傅一句,不知師傅,可否如實答了徒兒心中的疑惑?”
孟玦被她這番觸動了心弦,不由認真望住她一雙水意盈然卻堅定不減的眸子,深吸了一口,方低聲說道,“婼兒有何不解,你問便是。”
……
韶婼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孟玦的書房的,更不知這一日又是如何過去的,仿佛自邁出書房那刻起,腦中便一直混沌著,以至於手中的錦盒和銀鎖是何時被白慕謙小心的收走都毫無所覺。
……
日複一日,天氣漸漸熱了起來,一轉眼,便又過了一月有餘。
這日,時近初夏,夜晚總比春日裏來得遲些。
此時天色剛剛轉沉,可溪水旁的林子深處卻是風暖花香,沁雅醉人,而泛著粼粼波光的水麵正映著天中明月,本應是良辰,可偏偏溪眫的大石頭旁立著一道孤單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