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愛意綿綿(一)(3 / 3)

這時雁卉站了起來,生氣的對我說:“你幹什麼啊?別惹事了!”,我說:“沒你的事,與你無關,我就是看他們兩個不爽!”。說完,我掏了根煙放在嘴裏,鬆帆湊過來點了火。那兩個家夥,可能沒想到我這麼強勢,沒有一點心理準備,互相的對視了一下,高個兒說:“好,你小子有種,報個號!”,我說:“沒號,我就在這班裏,有本事隨時都可以來找我!隻是有一點以後沒事別老往這溜達,趕上哪天老子不高興,有你們受的!”。當著雁卉的麵被損高矮兩個家夥顯然被激怒了,高個兒對矮個說:“動手,打他丫的!”,說完兩人就向我撲來,雁卉見狀急忙上前一步攔在我們中間,說:“你們走吧,別在這惹事了,要不我還怎麼在這讀書啊?”,這時鬆帆在一邊說:“嗬,還想在我們班炸刺,駒治幹他丫的。”,說完竟舉起一個板凳來,我心說,不是吧,鬆帆竟也能說出這番話來,竟還動起了家夥?難道真是近墨者黑了?正這樣想著,就看到駒治一把按下鬆帆手中的凳子,另一手攔住我說:“咳咳,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駒治一副和事佬的德性,真他媽的不提氣。不過說實在的,當著雁卉的麵,眼前的架顯然是打不起來的,後來那兩個家夥擺出一副**樣,恨恨的走了。他們走後,雁卉生氣的對我說:“張騫振,你什麼意思啊?怎麼說他們也是我的朋友,你這是不是太過分了?”,我想了想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就說:“誰的朋友我不管,不過任誰也別想在我麵前裝!”。雁卉聽後說了句:“不可理喻!”,就生氣的摔門而去了,事後我想了想,這事做的確實有點過份,回家的路上我對鬆帆就一頓臭罵:“你他丫的,也不攔著點,還一個勁的起哄架秧子,是不是嫌熱鬧小啊?”,鬆帆一副死豬相,說:“嘿嘿,我說張騫振,你他丫的自己成心和人家犯酸,到頭來卻把什麼事都怪我頭上,這可不是英雄所為啊?”。我說:“閉丫嘴吧,剛才還事事的,舉個破凳子,你怎麼不砸啊?”,鬆帆又嘴貧道:“你看,我就說好人難做吧?我不是怕萬一失手砸到你的心上人讓你心疼嗎?嗬嗬!”,這時駒治緊蹬了幾下,追了上來,問道:“什麼心上人啊,怎麼張騫振你真對雁卉那姐兒動心了啊?”,我說:“駒治同誌,有時間多研究一下你那周易八卦吧,以後過不下去了好歹能混口飯吃,跟著瞎操什麼心啊?”,駒治接茬說:“哎,你不說我還忘了,趕明兒我給你測個字,看看你倆是不是一根線上的螞蚱,咳咳。”,我說:“駒治啊,你再根我犯貧,一會兒我讓你和鬆帆兩個都變成螞蚱,你們信不信?”。鬆帆一聽,說:“駒治咱先走別理他,他現在精神有點不正常,智商狂跌中……”,駒治一邊五音不全的唱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到處吃醋……”,“我幹!你兩個還沒完了是吧?”說完我抬腳向駒治的車子踹去,駒治反應到也靈敏,車子三拐兩拐的躲避著,然後與鬆帆加速先走了,兩人一邊走一邊還誇張的嘻笑著。“這兩個混蛋!”我心中暗罵。鬆帆和駒治漸行漸遠,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扔在了路上。傍晚時節的鄉間小路,冷清幽靜,我其實十分喜歡這樣的氛圍,喜歡一個人在這樣的小路上騎行,有一打沒一打的想想心事,又不必在意其它來往的車輛。分班以後,與獨杜想見的機會一下減少了,隻是在課間偶爾能見到一兩次,不過獨杜依舊會在中午課前會在教學樓後的空地上逗留一會兒,來那裏玩的人卻沒有上一學年多,很多時間都是她一個人默默的站在那裏,像是一個人在那想著心事,又像是什麼也沒有想隻是想在那站一會兒,而我依舊每天如常的騎車從她的身邊飛奔而過,任憑心緒的無端起落,然後自欺欺人的把它也當做一種享受。這樣的日子久了,獨杜那秀美的背影便深深的映印在我的腦海裏,以至多年以後,航海工作的空暇時間,我躺在艦艇的吊床上想起這些時,盡管獨杜的麵容隨著時間的流失越來越模糊,但是那個夏日陽光下的背影卻始終是無比清晰的,清晰的一如昨日……

一天,早上我剛到校,李冰雙就來到我的課桌前,把手一攤,對我說:“張騫振,交錢!”我一愣,心說:“都說社會治安不好,這大白天的,你一個小妮子就敢明搶?”,便故意嘻笑著說:“李冰雙同學,你沒事吧,我又不欠你錢,這大白天的,你明搶啊,膽也忒大了吧?”。李冰雙聽後,臉一紅,說:“你誤會了,是因為南方發了水災,這是學樣讓交的。”,我心說,又是一個害羞的孩子,不過又覺得奇怪,以往這種收錢的事大多是由馬紅豔來做的,今天怎麼讓李冰雙這個新來的做呢?但奇怪歸奇怪,這個也不好直接問,再說雖說我算不得什麼好學生,但凡是這種幫危濟困的事,我還是每每搶在頭裏的,就隨口問李冰雙得交多少。李冰雙說:“每人10塊,算是特殊團費。”,我一聽,把拿了半截的錢又重新裝回了口袋,說:“看來我幫不了你了,因為……”,這時鬆帆一邊接話說:“哎,李冰雙,別跟張騫振那浪費時間,他丫團員都不是,如果收少先隊隊費你再找他,哎?對了,張騫振,你丫是不是少先隊員啊?”。我一聽,鬆帆這廝怎麼這麼損呢?就回口罵道:“你小子肉皮又發緊了是吧?一會兒得閑我幫你熟熟?”,不過鬆帆所說確是千真萬確,我的確是年級裏唯一的一個非團員。李冰雙似乎還有點不信,小聲的問我:“你真的……不是團員嗎?”,我也戲謔般的同樣小聲對她說:“如假包換,童叟無欺!不信你可以去問團書記。”。李冰雙臉又一紅,看了我一下,無奈的離開了。

說起入團這事,得從初中那會說起,想當初,有一段時間我們學校興起了一種入團熱,大家都屁顛屁顛的積極表現,有的搶著搞衛生,記的那段時間班裏的值日表都不用排,還有的不分節日的給老師買禮物送賀卡,更有甚的就找關係直接與校領導打招呼,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入團。當時我們的班主任是一個齷齪的男老師,挺流氓的,借這個由頭對班裏的女生動手動腳的,占了不少女生的便宜,而我卻總會想盡辦法的破壞他的好事,並且四處宣揚。所以,象我這種天生傲漫,即沒什麼便宜可占,又不識時務的主兒自然沒有入團的份兒了。等到了高中,入團就相對容易的多了,幾乎組織的大門永遠都對每個人敞開著,男生不必為此再屈尊獻媚,女生也不必為此委曲求全,似乎每個感興趣的人都可以到裏麵溜達溜達。可偏偏這個時候我的倔勁又上來了,不想入團了!所以一來二去,全年級就我一個不是團員,後來馬紅豔受團書記之命做了我好多次工作,都被我一一回絕。我說:“入什麼團啊,隻要一心向黨,不在乎那形式,忒俗!”。這事說到底終究是個人信養問題,別人沒辦法強加幹涉,後來隻有作罷。為這個原因,去年我所在的班在去年沒有被評上先進班,以前的班主任王老師對此一直耿耿於懷。不過很是讓我不解的是,為什麼會讓李冰雙還收這個錢呢?問過駒治,駒治說:“你還不知道啊?上個星期人家李冰雙就當選團支部委員了,新官上任呢!咳咳。”。看來我真是曠課太多了,這樣的事我都不知道。便說:“選舉這樣的大事,怎麼沒人通知我啊?”,這下鬆帆又來神兒了,打擊我說:“為嘛通知你啊?這是我們過組織生活,你懂嗎?”,我一下大悟,心想又著了這丫的道,就不平的說:“不就是組織生活嗎?又不是夫妻生活,有什麼好顯擺的?”,這話一出,突然發現全班同學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一時間,自己也覺得這說說的有點太流氓了,有失水準,就趕忙拉了駒治溜邊閃人了。

身後聽到鬆帆還一個勁的在後麵起哄,這丫挺的,真真是氣殺老夫了!隨後又想,竟能讓李冰雙這個臉皮薄的妮子去當什麼團支部委員,也虧這幫家夥想的出來。不過後來發生的事,卻全盤推翻了我的這種想法,李冰雙這妮還真不一般。快放學時我們還在談論這事時,我說:“看看,本來咱也想為災區獻點愛心,可愣是沒獻成!”,鬆帆卻一邊說:“早知道入這個團還得交錢,打死我也不入……這上那說理去啊?”。駒治在一邊配合說:“就是,就是,交一元還不行,還一下十元,也忒多了點啊!”,我幸災樂禍的說:“瞧瞧,這就不對了不是?什麼覺悟啊?這完全不像一個青年團員說的話嘛!”,鬆帆說:“去你的青年團員,老杆了不是?那叫共青團員!”,我有些忸捏,說:“對,就是這個意思!”,駒治說:“咳咳,農民一個!”,我一聽,趕緊學著駒治那半死相說:“我不準你汙辱農民!”,駒治咳咳了兩聲,用手指了指,想說什麼然後又把話就著唾沫咽了下去。正這當口兒,李冰雙從外麵進來,在教室的後黑板上貼了一張大紅的光沛凝榜,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捐款的人員名單。鬆帆和駒治就是喜歡湊個熱鬧,腳前腳後的圍了過去。說來說去這事與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所以我就自顧自的收拾好東西,準備下學。這時就聽鬆帆一聲驚叫:“我靠!”,然後回頭衝我大聲說:“張騫振,你他丫的也太不地道了,什麼時候入的團啊?我怎麼不知道啊,好賴我還可以給你當個介紹人啊?”。我一聽以為又是鬆帆在貧嘴,就回罵道:“去你丫的,別說老子不想入,就是想入了也不找你介紹,萬一哪天你變節了,還連累老子呢!”,沒想駒治也在一邊說:“哎,真的,張騫振你看,這上邊真有你的名字!”。我心說,不是這兩個家夥又想拿我開涮吧?就邊笑邊說:“扯淡,有這個錢咱還留著買煙抽呢!”。“真的,不信你自己過來看!”駒治和鬆帆一起衝我說,看著這兩個家夥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我便放下書包,走到光沛凝榜前看了一下,果然,大紅的紙上一清秀的蠅頭小楷上寫著:“張騫振——10元!”嗯?怪了!這怎麼可能?天下哪有交錢的事還有人代勞的?轉念一想這事一定和李冰雙有關,便決定找她問下清楚。

找到李冰雙的時候,她正從車棚裏提了車出來,我跑過去開口就問:“哎,到底怎麼回事啊?我不是和你說過我不是團員了嗎?怎麼讓邊還有我的捐款呢?”,李冰雙的臉一下又紅了,說:“啊,是這樣,我問了一下團支部書記,正好有入團的名額,就自作主張的給你要了……一張團表……明天……早上你填一下就行了。”,我一聽就有點抓狂了,蒼天啊,這還有替別人作主的?就大聲的對李冰雙說:“李大小姐,我要想入團早就入了,還用你這麼多事?”,李冰雙有些掛不住麵子臉更紅了,小聲的對我說:“我問過團書記和馬紅豔了,知道你為什麼沒入團……我想……”,一聽馬紅豔我就來氣了,心說我說這小妮子怎麼這麼有手段還來個先斬後奏呢?”,就大吼著說:“你知道什麼?你說我為什麼不想入團!”,李冰雙低著頭眼裏含了淚。卻語氣比剛才堅定的說:“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以前想入沒入上,現在越讓你入你就越不想入是吧?”,我幹了!誰說過我想入團了?再說我入不入團與我的自尊心有什麼關係啊?這該死的妮子!我一時有些情緒失控,用手推了李冰雙肩膀一下,對她喊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多事啊?我知道你不就是剛當上什麼破團什麼委員,想拿我開刀做給別人看嗎?切!也不看看你那德性!小樣兒!你還嫩點兒!”,說實話長這麼大了,我還從沒與女人動過半個手指頭,這次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失態。李冰雙大聲的哭出來,肩膀一起一伏的,兩個眼睛卻執拗的淚眼八叉的看著我,我突然一下心裏有點發虛,是害怕嗎?沒理由啊,眼神也不自覺得變的有點遊移起來。心說這可是下學時間,你說李冰雙一個女孩當著我一個大男人哇哇的哭,讓別人看到算是怎麼回事啊?正這樣想著,沒想李冰雙忽然止住了哭,用力把車子調了個頭,使勁瞪了我一眼,憤憤的說:“張騫振,算我多事好了,你就永遠生活在你自己的世界裏吧,以後沒人管你這破事!”說完騎上自行車走了。我愣在原地眼看著李冰雙一邊用手擦著眼淚,一邊一扭一扭的騎遠了,消失在我的視野裏……李冰雙的話就如同一根木棒一樣,重重的打在我的頭上,讓我整個人久久的懵在那裏。我的世界?什麼我的世界?……放學回家後,那一晚我沒有睡好,在床上輾轉反側,被那四個字搞得頭痛。想到後來確實覺得李冰雙說的有點道理,整個學校學習好的也有,學習不好的也有,卻沒有哪個如同我一樣,始終遊離在所有同學之外,那樣的與他們格格不入。難道這就是李冰雙所說的我的世界?

每二天早上,我一進教室,鬆帆就屁顛屁顛的跑過來,說:“老大,團表……團表……你的團表下來了……”,我接過一看,果然是一張暫新的入團誌願書,上邊還寫著我的名字。鬆帆有點沮喪的說;“還想當你個介紹人呢!哎,都讓人搶了先了,你說人家李冰雙介紹也就介紹了吧,你說你駒治整天半死不活的,這事搶的倒快,哎駒治,你小子自己就是混入我們組織的不良分子,你有什麼資格介紹別人入團啊?”。駒治在一邊詭笑著,說:“咳,咳,你甭管我夠不夠格,反正咱介紹也介紹了,你倒是夠格,沒你的份!咳咳!”,鬆帆一邊接茬說:“看看你那一筆破字,將來萬一人家張騫振出息了,那檔案準得重做,就這團表?怎麼看怎麼是偽造的。”。鬆帆和駒治在一邊不停的掐著,很是自得其樂。我信手翻開團表,在介紹人那一頁果然第一介紹人是李冰雙,娟秀工整寫著對我的評價,把整個空格寫的滿滿的,看的出寫得很是認真。與下方駒治那不到兩行的蛛爬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著入團誌願書,心中突然泛起一點點負疚感,覺得我昨天那樣對待人家李冰雙似乎有點太過分。這時鬆帆又說:“李冰雙送這表兒時說了,讓你有空找團書記把個人簡曆填了,再送兩張一寸照怎就行了!”。我笑了一下,嘴硬的說:“誰說我要入團了?切!”,沒想駒治和鬆帆兩人同時誇張的噓了一聲,然後出奇整齊的對我說:“誰信啊?切!”,就都不理回到各自的課桌去了。事實是,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我自己都不信,但是我竟然如約送去了我的個人照片,並認真的填寫了我的誌願書,我真的入團了!多年以後,身處軍營的我通過三年的不懈努力,終於拿到黨票時,我才更真切的感覺到我當年那段入團經曆的無比滑稽可笑,也才更發自內心的感謝李冰雙這個不知所蹤的老同學,因為如果沒有李冰雙,我連入黨的資格都沒有!

平靜,平靜,不在平靜中暴發,就在平靜中死亡,有些時候,有些人,如果真的能快樂的死去也不識為一種解脫。而一些心已經死去了的人,活著又無異於最大的折磨。

開學三個多月了,時間依如流水般的飛逝著。我的生活也如水般的平靜,然而在我看來,這種平靜是一種積累,或是一種蘊釀,有些事情的發生就如同注定一樣,隻是或早或晚而已,不會以人的一廂情願而發生改變或者逆轉。很久以來對於這些我都似乎有一種潛意識,眼下我就有一種這樣的感覺,我不喜歡這種平靜,越來越不喜歡……

又是一個星期日,突然十分的想念爭博,算起來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麵了,這廝在忙些什麼呢,一天也不見個人影?想著想著,就決定去爭博家走一趟。到了才發現爭博家裏沒人,鄰居說一家人都去田裏做活兒了,爭博家的田我隱約記得大概的方位,反正閑來無事,就一邊走一邊問的尋了過去,等我找到爭博時,他們一家人正在自家的蔬菜大棚裏采摘黃瓜。見了我來,都停了手中的活計,叔說:“你咋來了呢,這田裏埋汰,要不你和今學回學去嘮吧!”,嬸說:“是啊,這棚裏熱著嘞,你呆不慣一會兒就得感冒……”。我看了爭博一眼,爭博變化真大,雖然我在路上不停的設象爭博現在的模樣,但還是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爭博黑了,頭發亂蓬蓬的,還留了胡子。爭博拉著我的胳膊,透過皮膚我清楚的感覺到爭博一手的老繭,爭博真的長大了,長大成一個男人,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男人。爭博站在我身邊,多少還是有一點羞澀的,就是這點羞澀使我還能依稀的看到以前爭博的影子。我的心裏有一種鹹鹹的感覺。聽了父母的話,爭博一個勁的把我往棚的外麵拉,爭博的力氣大了不少,我都有些拉不過他了。我說:“爭博,你先放手……”,爭博見我沒有走的意思,也就放了手,我問:“這大熱天的,怎麼不下午再幹活兒啊,這麼熱人不得中暑了啊?”,嬸說:“哎,咱家三個大棚呢,除了這黃瓜還有西紅柿,今晚擦黑就得讓今學和他爸用自行車馱到市裏的批發市場,下午摘就來不急了!”。我一聽就有些發愣。以為聽錯了,就問道:“去哪?市裏?八十多裏地啊!騎自行車?”,嬸有些不好意思,說:“哎,沒辦法,市裏的菜價貴些,能多賣些錢……”。我心裏又泛上來一種酸酸的感覺,八十裏!就是讓我空車騎行,恐怕也累的不行了,還馱著二百來斤的蔬菜?我看了一眼爭博,問道:“爭博,這麼遠你騎得動嗎?”,爭博又有些羞澀說:“剛開始還真不行,還沒出縣就騎不動了,害得白扔了不少菜,不過後來就行了,現在我馱個二百來斤沒問題!”,說完還向我舉了舉手臂,做了個區肌的動作。我一看就笑了,我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在來時的路上還準備與爭博討論什麼狗屁的繪畫這種無比幼稚的想法。

我說:“來的早不如來的巧,誰讓我走趕上了呢?來告訴我怎麼幹!我也試試!”,叔一聽就不幹了,跳過來攔住我,羞怯的說:“哎,這哪成,這哪成,你沒幹過準得累壞了。”,嬸也說:“這哪行啊……你大老遠的來,哪能讓你幹這重活兒啊?”,我說:“叔,嬸,您再這麼說就是拿我當外人了,要不就是怕我幹不好,弄壞了東西,我可生氣了啊!”,這句話果然管用,叔嬸都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我就一把拉過爭博說:“我們去另一個棚,這樣幹還能快點。”,叔說:“你這孩子,哎讓我說什麼好呢?”。後來我強拉著爭博到另一個疏菜大棚裏幹了半天的農活兒,累了就與爭博一起,直接坐在田埂上,生啃著剛摘下來洗都沒洗的黃瓜。我努力的做著,盡量做的像一個幹過些活計的人,不想讓爭博取笑,更不想讓爭博有負疚的感覺。臨近中午的時候,我們就忙完了田裏的活計,叔顯得很高興,張羅著嬸先回家去殺那隻老母雞,現在的我哪還忍心留下吃飯呢?我連忙阻止說:“叔,嬸,我還有別的事,今天真就不能在家吃了!”,叔嬸一聽就急了,說:“那哪成,那哪成,你在這累了大半天,哪能就這樣走啊?”,“我真有事,要是沒事,你們趕我走我還不走呢,我喜歡和叔一起喝酒啊!”說完,我不等大家阻攔就快步出了大棚,隻留下叔嬸那焦急的身影,向歸路趕去……走到半程,卻又被爭博小跑著追上,爭博手裏提著兩大籃的蔬菜,硬塞在我的手裏,說:“帶上,回家當菜吃!”,我也急了,說:“爭博,你見外了吧?叔嬸都不在,你這是幹什麼啊?”,爭博說:“我和你見什麼外啊,不過這東西你不提走,那就倒在這當路上,反正我是沒法提回去的,你叔嬸的為人你還不知道啊?”,我想了想也是,便不再推辭,又對爭博說:“我們一起走走吧。”,爭博就很高興了,我們一起在鄉間那崎嶇的小路上默默的走著,爭博說:“今天累壞了吧?”,我說:“哪有?”,爭博說:“你甭和我裝,我看你後來腿都有點抖了……”,我說:“那是因為你的眼在抖,相對論沒學好吧?”,爭博說:“鬆帆、駒治那倆崽子還好吧?”,我說:“好的不能再好了!”,爭博就笑了,再後來爭博竟然一下子沉默了,走著走著爭博突然停了下來,眼裏有一些東西在閃動,爭博默默地對我說:“張騫振,以後別老惹事了,真的,我們都不小了!”。我一下愣在那兒了,我拉住爭博的手,卻感覺爭博的手一直在抖著,是他的手在抖嗎?還是我的手在抖啊?我想說什麼,卻不知該怎麼說。鼻子有些發酸,視線一下就模糊了……

第二天,起的挺晚,可能是昨天在爭博家幹活累到了,肌肉有些酸痛。本來就已經遲到了,所以也不怎麼著急了,一個人臃懶的在鄉間小路上騎行,大約隻是九點的時光吧,嬌陽就如火般的傾瀉下來,照的人有些睜不開眼,我還有些犯困,要不是被老爸吼起來,恐怕這個時候還在與周公開會呢。心想先到學校再說吧,不行就接著睡他個昏天黑地。正這樣想著,突然,發現在我的車前不遠方似乎有個人影飛快的閃過,把我嚇的一個激靈,困意頓時全無。那個身影一跳一跳的快速從小路橫穿過去,似乎還是光著上身,難道是早上下田的農民?但卻總覺得哪有些不大對頭,就緊蹬了幾下車子,追上前去看個究竟,等我到了前麵,隻看到一個背影,就是這個背影一下就把我嚇到了,那是一個人,一個女人!披頭散發的,光著上身,長發髒的打了綹,胡亂的垂在光光的脊背上,然後隻一閃就消失在了沒頂高的玉米田裏了。我盯著不停晃動著的玉米杆,木然的愣在那裏。這是在夢中嗎?我突然有一種做夢一樣的感覺,這麼早的光景怎麼會有一個光著身子的女人到這裏來嗎?雖然此時的玉米地裏一片靜寂,靜的都能聽到蟲鳴,我還是清楚的知道一切都真實的發生過。而且在我重新回憶剛才那個短暫的背影時,心裏總有一種悶悶的感覺,總覺得那個背影有些熟悉,似乎在那裏見過……大清早的,真是活見鬼。一路上我暗自的咒罵著,咒罵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心下卻埋藏了一個大大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