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從《揚州畫舫錄》看飲食文化(3 / 3)

酒樓茶館也都有匾額。《城南錄》說:“知己食在頭橋上。宰夫楊氏,工宰肉,得炙肉之法,謂之‘熏燒’。肆中額雲‘絲竹何如’,人皆不得其解,或以‘雖無絲竹管弦之盛’語解之,謂其意在觴詠,或以‘絲不如竹,竹不如肉’語解之,謂其意在於肉。”當時揚州飲食店“每藉聯扁新異,足以致遠”。

為了吸引顧客,乾隆時揚州飲食業的服務人員,在服裝上也別出心裁。《虹橋錄下》說:“清明前後,肩擔賣食之輩,類皆俊秀少年,競尚妝飾。每著藕藍布衫,反紉鉤邊,缺其衽,謂之‘琵琶衿’。褲縫錯伍取窄,謂之棋盤襠。草帽插花,蒲鞋染蠟。賣豆腐腦、茯苓糕,喚聲柔雅,渺渺可聽。”“又有提籃鳴鑼唱賣糖官人、糖寶塔、糖龜兒諸色者”。服裝特殊,引人注目;叫賣聲也悅耳動人。

飲食與旅遊

揚州北郊的瘦西湖,是著名風景區,四季佳節,遊人眾多。飲食與旅遊,緊密配合。《揚州畫舫錄》中不少這一方麵的記載:

遊湖用船,船宴盛行。《虹橋錄下》說:“貴遊家以大船載酒,穹篷六柱,旁翼闌楹,如亭榭然”,稱為“酒船”。沒有大船的人家,“多以沙飛代酒船”,因“沙飛梢艙有灶”。自己家中有廚師者為“家庖”,聘請市上廚師者為“外庖”。“畫舫在前,酒船在後,櫓篙相應,放乎中流,傳餐有聲,炊煙漸上,冪柳下,飄搖花間,左之右之,且前且卻,謂之‘行庖’。”這一段文字,把乾隆時揚州船宴風光描繪出來。

以上是乾隆時豪華的揚州船宴。財力不足以舉辦船宴的遊人,可以乘“紅橋爛”一類的船,進行簡單的船餐。“紅橋爛”是什麼意思呢?“此船設茶灶於船首,可以煮肉。自碼頭開船,至紅橋則肉熟,遂呼此船為‘紅橋爛’。”(卷十八《舫扁錄》)

自帶廚師,專司烹飪,舉行船宴的,畢竟隻是少數人家;更多的遊人,是由飲食業供應菜點。乾隆時,揚州北郊風景區有不少飲食店。《虹橋錄下》說:“野食謂之‘餉’。畫舫多食於野,有流暢、留飲、醉白園、韓園、青蓮社、留步、聽簫館、蘇式小飲、郭漢章館諸肆,而四城遊人又多有於城內肆中預訂者,謂之‘訂菜’,每晚則於堤上分送各船。”城內的飲食店用預約、送菜到船等方法,與北郊風景區的飲食店,進行業務競爭。

遊人中,也有不喜船宴而愛野餐的。鹽商江增便是一例。他自製“茶擔”,擔分兩頭,每一頭分上、中、下三層,“前一頭上層貯銅茶、酒器各一:茶器圍以銅,中置筒,實炭,下開風門,小頸環口修腹,俗名‘茶’;酒器如其製,而上覆以銅,四旁開竇,實以酒插,名曰‘酒’,俗呼為‘四眼井’。旁置火箸二。”中層貯“濃金填掩雕漆茶盤”等,“下層為櫝,貯銅酒插四、瓷酒壺一、銅火函一、銅洋罐一、宜興砂壺一”,還有“布袋一,捆炭作橐,置之袋中”。“後一頭上層貯秘色瓷盤八;中層磁(瓷)飲食台盤三十、斑竹箸一十有六、銅手爐一、填漆黑光茶匙八、果叉八、錫茶器一、取火刀石各一,截竹為筒,以閉火;下層貯銅暖鍋煮骨董羹,傍列小盤四”。此外還有紙、墨、筆、硯、麵盆、手巾、扇子、煙袋、樂器(簫)、蒲團等物。到了瘦西湖畔,放下“茶擔”,烹茶溫酒,坐在蒲團上,進行野餐。還可以揮扇去暑,洗臉拭汗,吸煙助興,作賦吟詩,耳聽簫聲,手作書畫,一個小小的“茶擔”,安排得如此周到,“每一出遊,湖上人皆知為生居士(江增)來也”。(《橋東錄》)

乾隆時,揚州飲食業在瘦西湖風景區設置網點,是費了心思的,例如下:

“虹橋為北郊佳麗之地”,酒肆“皆在虹橋”,供遊人“小酌”。(《草河錄上》)長堤春柳、桃花塢、春台祝壽、筱園花瑞、蜀岡朝旭五景,“皆在堤上,城外聲技飲食集於是”。“玉板橋王廷芳茶桌子最著,與雙橋賣油糍之康大合本,各用其技,遊人至此半饑,茶香餅熟,頗易得錢。”(《虹橋錄下》)。

瘦西湖畔,園林很多。“園丁”常兼營飲食業務,“湖上每一園必作深堂,飭庖寢,以供歲時宴遊。”冶春樓為“聽雨”勝地,遊客乘舟至此,“園丁沽酒薦蔬,逾時箸落杯空”。(《虹橋錄上》)法海橋“路曲處藏小門,門內碧桃數十株,琢石為徑,人傴僂行花下,須發皆香,有草堂三間,左數椽為茶屋,屋後多落葉鬆,地幽僻,人不多至,後改為酒肆,名曰‘挹爽’,而遊人乃得攬其勝矣”。(《橋西錄》)。

網點的設置大中小型相結合、熱鬧地區與冷僻角落的配合,都可供今天參考。

小商販提籃叫賣,流動營業。例如:乾隆時,“北人王蕙芳,以賣果子為業。清晨以大柳器貯各色果子,先貨於蘇式小飲酒肆,次及各肆,其餘則於長堤盡之,自稱為‘果子王’。”(《虹橋錄下》)

上述《揚州畫舫錄》中所記載的清乾隆時揚州飲食業的經驗,有很多是今天可以借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