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組織戲劇結構的手法(3 / 3)

到這時懸念才獲得解決。關漢卿戲曲中的懸念是戲曲結構的有機組成部分,它豐富了作品的戲劇情節,使作品更加扣人心弦,增強了作品的吸引力。

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創作手法的結合,是關漢卿戲曲作品結構的重要表現手法之一。這種手法主要體現在,或是以故事傳說與現實生活相結合,或是用夢境與現實生活相對照,或是設置理想的大團圓的美好結局。如《竇娥冤》中竇娥立下的三樁誓願都出自故事傳說:第一樁誓願血飛白練,來源於《搜神記》裏東海孝婦周青的故事;第二樁誓願來自典籍中鄒衍下獄六月飛霜的傳說;第三樁誓願亢旱三年,出於《漢書·於定國傳》。這三個傳說都是荒誕的,但它符合人民的願望。關漢卿在揭露元代黑暗社會,塑造竇娥這一封建社會中開始覺醒的被壓迫者的悲劇典型時,將這三個傳說和現實生活捏合在一起,加以濃墨重彩的渲染,作品正因有了這一筆浪漫主義的色彩,才勾畫出了竇娥那驚天地、泣鬼神、如貫長虹的怨氣,使竇娥的冤屈讓觀眾受到強烈的震動,塑造出竇娥光華奪目的藝術形象。

《蝴蝶夢》寫包拯在夢中發現一個蝴蝶打在蜘蛛網中,一個大蝴蝶飛來將這蝴蝶救去,接著又一個小蝴蝶打入網中,那大蝴蝶幾次三番隻在花叢上飛來飛去,卻不救那小蝴蝶,包拯動了惻隱之心,將小蝴蝶放去。包拯一夢醒來,正好審理王家兄弟打死葛彪一案,王婆婆不願讓不是親生的兒子王大、王二償命,卻讓親生兒子王三償命,這王三不就是包拯夢中的小蝴蝶麼?這種以夢境和現實生活相對照的藝術手法,不僅豐富了劇情,同時也增添了觀賞的情趣。《四春園》中李慶安蒙冤被打在死牢裏,他看見一個蒼蠅打在蜘蛛網裏,叫父親替他救出蒼蠅。後來當錢大尹要在判詞上寫“斬”字時,那蒼蠅便落在筆尖上,兩次三番趕去,可它還是抱住筆尖;令史將蒼蠅捉了裝在筆管裏,筆管卻爆裂了。因之,錢大尹斷定“這事必有冤枉”,於是重新審理,終於緝拿了真凶。這種事固然不可信,然而它卻符合當時人們“好心必有好報”的信條,同時也豐富了戲劇的情節,並兼有對世人的諷喻作用:蒼蠅也知報恩,那些忘恩負義的人,連蒼蠅都不如了。

在關漢卿的戲曲作品中,喜慶團圓的結局,有些是現實矛盾衝突發展的必然結果,具有很強的真實性。如《裴度還帶》,寫裴度考中狀元,洛陽太守韓廷幹的冤獄得到平反,升為都省參知政事,他將裴度還帶的事奏知聖上,聖上下旨讓裴度與韓瓊英成親。又如《救風塵》中趙盼兒針對周舍貪財好色的心理,以風月手段賺取了他給宋引章的休書,使安秀實與宋引章結為夫婦。

再如《玉鏡台》通過王府尹設水墨宴使王倩英對溫嶠讓步,夫婦合諧。這些都是現實生活中矛盾衝突的必然結果。但在關漢卿戲曲作品中,有些團圓的結局,或真、善、美戰勝假、惡、醜的結局,卻是帶有濃厚的浪漫主義色彩。

前者如《魯齋郎》中最後李張兩家的大團圓,顯然理想的成份多於現實的成份。後者如《竇娥冤》鬼魂的訴冤報仇,更是作者理想化的表露。它們雖然不是現實矛盾衝突發展的必然結果,但作為人們的一種願望,也是合乎情理的。在竇娥含冤被殺之後,要求複仇的願望是很自然的,它符合我國古代人們的思想感情,也是我國古代文藝作品的一個特點。正如王國維在《紅樓夢評論》中所說:“善人必令其終,而惡人必罹其罰;此亦吾國戲曲小說之特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