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醉月樓中(1 / 1)

第二日快到辰時,我起身喚來朱顏,讓她為我更衣梳洗。

文景卯時即起更衣,直至走時也未叫醒我,最後要走出殿門,我已經聽到了宮人開門的聲音,他卻又走回來在我額上輕吻了一下,如果不是這一年來在皇後之位上曆練的沉穩,我指不定就要開心得笑出聲來。

他走後,我躺在偌大的床上看著帳頂,開始回想昨晚他對我說的話。

他依然是唱戲時的青衣長衫,也是我們最初相遇時的青衣長衫,站在觀星台欄杆旁,轉身對我說:“凝兒,這一年來,委屈你了。”

我走到他身邊回他:“不委屈,我知道的,你始終都是我的景郎。”

他拉起我的手,轉身麵向城中街道的方向,“我本無意執掌天下,現今雖是迫不得已才登上皇位,也不能對不起天下百姓。”他突然鄭重地看向我:“但是凝兒,我更不會對不起你!待我安定天下,絕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從他登上皇位開始的茫然無措心神不定在此刻一下子都安定了下來,我從來都信他,現在他又親口給我許下承諾,我更沒有什麼好擔憂的了。

朱顏在我身後咳了一聲,我回過神來,從鏡中看到她促狹的眼神,竟也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朱顏邊給我梳頭邊說:“娘娘昨晚千秋宴上所受榮寵可是沒誰能比得過的了,這下宮裏宮外可沒人敢再對娘娘有何微辭了。”朱顏的確是時時刻刻為我著想的,我隻能無奈道:“榮寵不榮寵的,我從來不在意,景郎對我什麼心思我也從未懷疑過。至於別人說什麼,宮裏的人我還是管得了的,至於宮外的人,他們說什麼閑言碎語就不是對著我來的,那是對著我的景郎來的啊。”

一聲長歎,景郎啊,不是為了你,我一定要睡到日上三竿的。朱顏又對我說:“娘娘,您是皇後,不要一副沒精神的樣子,頭抬起來些,奴婢梳不好頭發了可要耽誤您出宮了。”

我立馬打起精神,讓朱顏叫了一個宮女去看看杭玉怎麼還沒過來。到了辰時,換上了杭玉帶過來的衣服,混在舞姬出宮的車馬中,我帶著杭玉出宮到了醉月樓。

調查消息的蘇硯還未歸來,我便去了後院那間給我備著的房間中邊翻看賬目邊等著。

翻看賬目的間隙一抬眼便看到了房中那扇屏風,屏風上不是花鳥蟲魚不是美人爭豔,是幾個少年在放風箏。這扇屏風是早就在的,早到常翠翠還住在這裏的時候。

以前我常從府中偷跑出來找常翠翠玩耍,大早上來的時候她幾乎都是在床上還未起來,我便在桌子這邊等著,她在屏風後穿衣服,怕我無聊,便唱歌給我聽。

她跳舞是不錯的,唱歌卻沒什麼出眾的,後來我就找了些音律方麵的書給她,她便開始唱些南方的小調,“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踏~歌~聲。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每次聽到這歌的時候,我都會偷樂,我以為她是聽了我跟她說的少年的故事才把這詞填進小調中的,告訴我少年其實對我是有情的,少年的確是對我有情的。

後來文景登上皇位,我把她從醉月樓中弄進宮裏,做了小小的侍女,再後來她在宮宴上,在皇上與眾大臣麵前舞了一曲婆娑舞,出盡了風頭,我又把她升為最低級的妃子,同時也給她改了名字,叫做常屏歌。

我告訴她給她改名字是為了遮掩一下她以前舞姬的身份,其實我隻是為了每次見到她的時候能夠想起以前她在屏風後為我唱歌的那些時光,讓我不會稍不如意就仗責她,這樣的我也太無人性了。

過不多時,蘇硯來了,向我稟告了各地農莊商鋪的情況。果然,京城中的商鋪又有人搗亂。我已經讓蘇硯注意這些情況了,問她這次的調查有沒有進展。

她回答道:“屬下之前的想法是同類型的鋪子故意雇人在晚上截了東西損壞,但是調查沒有進展,這次屬下帶人緊盯還未出事的玉器行,他們果然故技重施,隻是屬下無能,沒有抓住他們,但是這次追逐時他們掉下了一塊令牌,上有‘影攔’兩字。”我接過她遞過來的令牌,細細看了一番。這個進展已經夠好了,抓不住也怪不得她們了。

“既然是影攔,也怪不得你們抓不住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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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一首古風歌《竹枝詞》,好聽!不過我文中的竹枝詞隻是用了那首詩《竹枝詞》,意思也是那首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