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英談判陷入僵局期間,中國有關部門從兩方麵為解決香港問題進行努力。

中央領導人和國務院港澳辦公室繼續完善中國政府關於香港問題的一係列方針政策。他們加緊調查研究,反複征求各方麵人士特別是廣大港人的意見。以“一國兩製”構想為指導,製定了對港政策的“十二條”,準備在第二階段談判一開始,就把他作為談判的基礎提到英方麵前。

1982年12月,全國人大五屆五次會議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其中第三十一條規定:

國家在必要時得設立特別行政區。在特別行政區內實行的製度按照具體情況由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以法律規定。

1983年6月,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六屆一次會議將要召開。如果到那時中英談判仍然處於僵持狀態,中方就可能通過全國人大,單獨宣布自己的對港政策。

當然,中國政府並不希望中英關於香港問題的談判破裂,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也不願意單獨宣布收回香港的一係列方針政策。為避免出現這種結局,中方一麵繼續向英國領導人提出忠告,一麵希望通過港人代表來做英方的工作。

事實上,英方也急於尋找中英談判的出路。

1983年1月28日,撒切爾首相召集政府高層官員和港督尤德開會,討論香港問題。

在會議中,與會者表示,這年6月中國可能會單方麵宣布其解決香港前途問題的計劃。這種結果必須防止。

撒切爾夫人提出,在談判無進展的情況下應在香港發展民主體製,使他能在短期內獲得獨立或自治,正象英國過去在新加坡所做的那樣。她還提議在香港搞全民公決。

但其他與會者不讚成首相的設想。

由於撒切爾夫人不向中方讓步,中國政府就加緊進行完善關於香港方針政策的工作,並準備在必要時提交到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審議通過。

柯利達和尤德擔心中國政府會以中英在主權問題上形成僵局為理由,而通過人民代表大會的形式單方麵宣布解決香港問題的方案,中止兩國間的談判。他們急忙於1983年3月5日趕回倫敦,打算會見首相,勸她采取措施把中國拉回談判桌上來。

3月7日,撒切爾夫人在與柯利達和尤德商討對策時,最初仍然持強硬態度,甚至建議由聯合國在香港主持一個全民投票,企圖以此向中國證明,英國的繼續管治不僅是英國所希望的,而且受到港人的歡迎。

柯利達不讚成這個辦法。他主張由撒切爾夫人寫一封信給中國總理,表示隻要在香港的管理問題上達成一致意見,她就願意就主權問題“考慮”向英國議會“提出建議”。

撒切爾夫人讓柯利達起草這封信。

3月9日,撒切爾夫人修改批準了柯利達擬出的信。這封信以英國首相的名義表示:

隻要英國政府和中國政府之間,能夠就香港的行政管理安排達成協議,而這些安排能夠保證香港今後的繁榮與穩定,又能既為中國政府,又為英國議會和香港人民所接受,我就準備向議會建議,使整個香港的主權回歸中國。

柯利達回到北京後,立即將這封信通過姚廣呈給中國總理。

英國首相在這封信中並沒有痛快地承諾交還香港主權,而是附加了一大堆條件。

第一個條件是,兩國政府要達成能保證未來香港繁榮和穩定的行政管理安排。這種安排並不一定是按照中國的“一國兩製”構想做出的。

以後的事實證明,英國要用“主權換治權”,即香港回歸中國後,不是由港人來治港,而是由英人來治港。撤切爾夫人一直強調,香港要想保持繁榮和穩定,就必須由英國繼續管治,最好是既保留主權又行使治權。

第二個條件是,兩國政府達成的協議要能被英國議會所接受,也就是說,英國議會具有否決權。

第三個條件是,兩國政府達成的協議要能為香港人民所接受。這一條件顯然為英方打“民意牌”、“信心牌”及玩“三腳凳”手腕埋下了伏筆。

英方踢回的這隻“大球”很不好接,非常圓滑。用此信設計者柯利達的話說,“這封信玩了一個把戲”。

然而,同撒切爾夫人讓香港獨立或就香港前途進行全民公決等對抗性方案相比,柯利達的方案表明英方在主權問題上開始具有靈活性,使死結有了解開的可能性。

但信中表現出來的立場,不象以前那樣強硬了,體現了較大的靈活性。

據當時參與過中英談判的中國代表周南回憶:

英國方麵認為,談判不應該有先決條件,主權問題隻能作為更廣泛、更具體的一攬子交易的部分來加以討論……六七個月過去了,議程問題還沒有解決。中國方麵要求先明確主權,但他們英國人死活不幹。

但是,鄧小平規定的談判期限是兩年,英國人也明白中國在一些原則問題上不會讓步,英國若要保持在香港的最大利益,除了妥協別無他途。

因此,撒切爾夫人在1983年3月致函中國總理的信中,做出了她準備在某個階段向英國議會建議使整個香港主權回歸中國的保證。

這個表態雖然沒有在香港交還中國的問題上作出任何承諾,因為“主權回歸”是有很多條件的,而且按照英國人的說法,“主權回歸”並不等於“交還治權”。但是,較之以前表明英國的態度已有所變化。

中國方麵立即提出了實質性的談判的三項議程:

主權的移交;1997年之後的安排;1997年以前的安排。

但是英方隻同意先討論1997年前後的安排問題,不同意在議程中出現“交還香港”或“主權移交”一類的字樣,這樣議程還是僵在那裏,實質性會談的日期遲遲定不下來。

隻要雙方能夠暫時擱置主權之爭,就可以打破當前的僵局,進入實質性會談。

4月,中國總理複信撒切爾夫人,信中肯定了英方新的態度,表示中國政府同意盡快舉行正式會談,先就談判程序安排問題進行磋商,並建議正式談判可以先談第二個問題,即1997年後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