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司馬相如曾為此專門寫了一篇傳世大賦《上林賦》,其中假借三個虛構人物的對話來描述上林苑的規模、美景及排場,並婉轉地對武帝奢侈耗費提出了批評。
上林苑遺址分布示意圖上林苑諸宮數目現已難以考證清楚,但據《長安誌》引《關中記》,至少有建章宮、承光宮、儲元宮、包陽宮、屍陽宮、望遠宮、犬台宮、宣曲宮、昭台宮、蒲陶宮等,後又在上林苑附近出土“上林榮宮”銘器,看來榮宮也必在其中。
諸宮以建章宮最為宏大,前文已論及。
昭台宮初建年代不可考,後大多作為廢後所居地。
蒲陶宮又作葡萄宮,位於上林苑西,規模較大,可住五百餘人,武帝通西域後曾於此地引種葡萄,西漢末廢棄。
宣曲宮是武帝遊上林苑最常去的地方,直到漢元帝時期仍存。
上林苑中諸觀規模雖不及宮殿之大,但卻以其造型別致、數量眾多而聞名。
《三輔黃圖》中記載有:昆明觀、繭觀、平樂觀、遠望觀、燕升觀、觀象觀、便門觀、白鹿觀、三爵觀、陽祿觀、陰德觀、鼎郊觀、木觀、椒唐觀、魚鳥觀、元華觀、走馬觀、柘觀、上蘭觀、郎池觀、當路觀等,《關中記》則還記有益樂觀、則陽觀、慮圈觀等。
大約這些觀館建築時代不一,廢棄又有先後,因此其數目、年代各書記載有異,但上林苑建築規模可見一斑。
其中昆明觀,又稱豫章觀,在昆明池附近。
繭觀為皇後親桑之處。
平樂觀曾以表演角抵之戲而聞名。
觀象觀專門飼養、馴養南越所貢大象。
漢·“上林”瓦當陝西西安西郊出土上林苑中有八條大小河流:灞河、河、涇河、渭河、灃河、河、河、河,號稱“上林八川”,是上林苑中水源之地,同時亦為武帝廣開池沼提供了便利條件。
在上林苑中共有十五池,見於《三輔黃圖》者共有十池,分別為:初池、麋池、牛首池、蒯池、積草池、東陂池、西陂池、當路池、大壹池、郎池。
其中牛首池在上林苑中西頭,蒯池生蒯草可以織席。
積草池中立有據傳為南越王趙佗所貢的巨型珊瑚樹,高一丈二尺,一木三柯,枝條竟達四百六十條,夜晚瑩光四射,故又稱為“烽火樹”。
《初學記》卷七記載漢上林十五池,實記有十八池之名,即:承露、昆靈、天泉、戟子、龍池、魚池、牟首、蒯池、菌鶴、西陂、東陂、當路、太一、牛首、積草、糜池、含利、百子。
後人考證天泉、含利屬歸類不當。
牟首、牛首為同一池,與糜池、百子池合應為十五池。
漢·“上林農官”瓦當陝西西安南郊出土上林苑修建伊始,武帝就曾詔各地朝臣獻名果異樹兩千餘種,移植苑中。
集全國各地名貴果木於一苑,萬紫千紅,蔚為大觀。
上林苑的各種動物或豢養或野生,數目也相當驚人。
鳥類有鸚鵡、鴛鴦、鷓鴣、鵜鶘、大雁及各種籠養珍禽。
獸類號稱“百獸”,虎、豹、熊、狼、狐、猴、鹿、野豬數量眾多。
此外還有各地各國進貢來的大象、犀牛亦出沒其中,供皇帝及皇室貴族、寵臣觀賞、狩獵。
武帝每入上林苑,必前呼後擁,如眾星捧月一般,場麵壯觀。
打獵時飛鷹走狗,馳馬射獵,武帝親自上陣一試身手,甚至赤手抓擒野獸。
廣袤富饒的上林苑,在武帝一生中都具有重要的意義。
四、開鑿昆明池
在擴建、經營上林苑的過程中,有一件事情或多或少與當時的政治征伐有些關係,這便是昆明池的開鑿。
武帝元狩年間,地處今雲貴一帶的昆明國經常幹擾西漢王朝對南方及西南的經略,武帝欲興兵討伐。
但征伐必通過滇池這個方圓三百裏的大湖(當時稱為昆明池),而漢樓船軍建製尚未完備,且水戰技能也不高,武帝很生氣。
於是詔令加緊訓練水軍,同時又在上林苑中動工開鑿一個模擬滇池的人工湖泊。
元狩三年(前120)昆明池正式開工,地點選在上林苑內距長安西門三十裏外。
相傳這裏本來是周王朝的“靈沼”所在地,其地勢低窪,但水量較小。
開鑿昆明池所動用的勞役是從隴西北、上郡一帶的戍卒中選取一半為主體,另外又征發了數量不小的被貶謫的官吏。
工程主要目的在於拓寬加深“靈沼”,並擴其地以像滇池。
由於其附近有“上林八水”中的四水:灃河、河、水、水,且其水量豐富,可通舟船,這樣就保證了昆明池的水源供應,所以不久便建成周長40裏、麵積達3200頃(約合今2000多萬平方米)的一個煙波浩蕩、景色迷人的大型人工湖泊。
當時昆明池中的戈船、樓船有幾百艘,兵器如林,雲帆蔽日,浩蕩的船隊可沿水枝津直駛長安西城下,並可沿渭河或漕渠順流而下,直航關東。
場麵壯觀、號角齊鳴,白帆競渡,武帝自是滿意之極。
從現代考古勘探及測量來看,當時昆明池的開鑿是一項十分複雜的水利工程:水、水本是獨立流入渭河的兩條河流,後在今香積寺附近築堰使二水相彙通,二水相彙西流,人稱水,在今堰頭村附近又折向北流,至石匣口村,彙集於人工開鑿、拓寬後的湖區,從而形成昆明池。
昆明池的東麵、北麵和西麵各有一條泄水水道,其中西麵的泄水道流入灃河,而北麵和東麵的兩條水道則與漕渠相連。
由於昆明池水域寬廣,客觀上對調節當時重要的關中水運航道漕渠的水量是有積極作用的。
在枯水季,昆明池可以為渠運提供水源;在雨季,昆明池又可以作為蓄洪的場所。
其中昆明池彙入漕渠東邊的分水道也被稱為“昆明渠”,流經今河池寨附近的古河池陂北側、魚化寨,經漢明堂(今西安市西郊大土門)、白寧、博望苑,最後與漕渠相合於長安城霸城門之外。
昆明池中建有人工島嶼,上建豫章台、靈波殿,池中雕有石鯨,棲有豫章大船,是一處規模極大的風景區。
傳說每到雷雨天,石鯨“長鳴吼,鬣尾皆動”。
武帝常遊幸於此,並令宮女們泛舟池中,廣張華蓋,豎彩旗唱起水鄉漁謠、船歌,武帝則登豫章觀把酒臨風,怡然觀賞這在北方少有的水鄉之景象。
昆明池水麵浩渺,橫亙上林,天子臨幸,多有天河之美譽。
武帝索性在昆明池東岸豎起一尊牽牛石像,在池西岸豎立一尊織女石像。
這樣一來,昆明池就更像天上的銀河了。
班固《西都賦》中雲:“集乎豫章之宇,臨乎昆明之池,左牽牛而右織女,似天漢之無涯。”到唐代,有人專門為西岸的織女石題詩曰:“一片昆明池,千秋織女名。
見人虛脈脈,臨水更盈盈。
苔作輕衣色,波為促杼聲。
岸雲連鬢濕,沙月對眉生。
有臉蓮同笑,無心鳥不驚。
還如朝鏡裏,形影兩分明。”後代人則把這雙石像分別稱為石婆、石父,現已被妥善保存。
是我國現存最早的大型石雕作品之一。
主要作為皇家遊覽勝境的昆明池不但曾作為“水軍基地”,還是當時重要的水產養殖地。
《西京雜記》中提到,武帝作昆明池,本欲伐昆明,教習水戰,因而於上遊戲、養魚,由於河源豐富,水域廣大,起初就可以捕魚用作諸陵廟的祭祀活動,後來則可以運到長安市場上銷售。
甚至到唐代仍是如此,劉賓客《嘉話錄》
載:“昆明池者,漢孝武所製,捕魚之利,京師賴之”。
可見,昆明池的水產是多麼豐富。
由於水質清澈,川流不息,昆明池實際上對解決長安城的供水問題起了重大作用。
長安城曆經漢唐兩代繁華,其水資源豐富,昆明池功不可沒。
因此,當其最早用作水軍訓練的功能消失後,曆代皇帝仍不斷對昆明池及其泄水道、引水渠加以疏浚,因此得以水盛不衰。
到唐時,昆明池不複入禁苑,而其堤岸之上柳樹成蔭,廊堂環繞,風景如畫,是人們遊覽、賞景的好去處,上自貴族官僚,下至庶民百姓都可來遊賞,遊人不絕。
唐人庾信、宋之問、杜甫等都曾於此遊覽,並寫下許多動人詩篇。
直到唐後期,昆明池因長年缺乏維修,其堤堰多有崩潰,水源也漸漸幹涸、斷絕,到宋代時,昆明池已有名無實。
現在的昆明池遺址,僅殘留有一塊近十平方公裏的窪地。
天河浩渺,雲帆競渡的記憶,隻是永遠地留在史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