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漕渠
武帝時期,西漢政府繼續推行“重農抑商”政策,並不斷對因天災人禍流亡、破產的農民加以優撫,而這一時期最具代表性的重農措施則表現為全國興修水利熱潮的出現。
如對黃河的大規模治理,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的灌溉工程,汝南、九江地區的引淮工程等。
其中尤以關中六渠的開鑿最具代表性。
所謂“關中六渠”是指漕渠、龍首渠、六輔渠、白渠、靈軹渠與成國渠。
漕渠又稱昆明故渠,是武帝時期在關中地區進行的大規模水利工程中最早的一項。
因其最初設計主要是服務於漕運,故得名。
就其規模及功能來看,漕渠更像一條運河,主要以其水運而著名,兼備灌溉功能,因此現代學者多將其劃歸古代水運交通範疇。
帝都長安是當時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城市規模不斷擴大,為解決帝都長安的供應,漢廷每年都必須從關東調運大量物資——特別是糧食,稱為“漕粟”。
這樣,“關中漕粟”便成為長安開支的最大來源,而其運輸則成為維係帝國心髒的命脈所在。
因此,“漕運”曆來是漢王朝關注的經濟焦點之一。
隨著長安的發展,國家開支的不斷膨脹,漕運負擔日益沉重。
而由於原有漕運路線曲折,運期長,損耗巨大,因此供求矛盾很尖銳。
為解決供應危機,武帝雖然也采取了不少措施,但因受原河道條件製約,“漕運”仍不能充分發揮其應有作用。
因此,對於漕運運輸河道的改造成為當務之急。
漢武帝時期關中水利工程示意圖公元前129年,充任大司農的鄭當時為徹底解決“漕運”瓶頸之厄,奏請武帝開鑿新渠:“異時關東漕粟從渭上,度六月罷,而渭水道九百餘裏,時有難處。
引渭穿渠起長安,旁南山下,至河三百餘裏,徑,易漕,度可令三月罷,而渠下民田萬餘頃又可得以溉。
此損漕省卒,而益肥關中之地,得穀。”
鄭當時的這項建議不久即得到武帝的批準。
於是,齊地著名的水利師徐伯被任命為開鑿漕渠的工程負責人,由他勘察設計,指導工程進行。
當時征發戍卒數萬人,輪番掘進,經過三年努力,終告完成。
由於設計科學,計算準確,工程質量也高,不久新渠的便利之處就顯現出來。
由於避免了舊道的激流與險灘,不但節省了運輸時間,運輸損耗也大大減少。
同時由於新渠水量充足,漕渠所流經的地方農業灌溉就得到了保障,深受農民的歡迎,漕渠工程設計目標圓滿完成。
漕渠與渭水基本平行,但位置靠南,因此距長安比渭水要近得多。
漕渠西起長安西南昆明池東口,引水注河池陂(今河池寨)北,東與水合,流經漢長安城角及城東地區,在清明門外與水支渠會合,又東流到灞水西麵。
在此分為兩支,一北向流入渭河,一東向橫穿灞河。
經華縣、華陰至潼關合於渭口。
《水經注·渭水》中記載:“渭水東合昆明故渠,渠上承昆明池東口,東經河池北,亦曰女觀陂,又東合水,亦曰漕渠;又東經長安縣南,東經明堂南。
……故渠又東而北屈經青門外,與水支渠會。”基本上描繪了漕渠的流經及所處。
現今漕渠遺跡基本與文獻吻合,經過的地區有臨潼、渭南、華縣、華陰,至潼關入黃河,全長近150公裏。
據估算其路程較舊漕運路線(主要逆溯渭河而上)縮短近三分之二,時間也節省了近一半多。
漕渠的開鑿,引起了漕運的繁榮。
由於漕運的數量較大,不但可以按時全部供給長安耗費,還有部分餘額。
因此不久在其渠口附近又專門修建了京師倉(或稱華倉,河口倉,京師庚)等大型國家儲備倉庫。
1980—1982,陝西省考古所對該倉遺址曾進行過發掘。
遺址位於渭河南岸第二階地上,地勢較高,外有城牆護圍。
倉城遺址位置依地勢構築,大致呈長方形,東西長1120米,南北寬700餘米,城牆厚達10米,夯築堅固。
城內北部為倉儲區,地基極深,室內設有木製架空地板,室外東西有披簷,屋麵覆以板瓦和簡瓦,簷際有瓦當。
每個糧倉進深四間,麵闊十間,東西長60多米,寬25米,土木混合結構,既能通風,又可防潮。
如此規模龐大的漕運儲備倉,正是當時漕渠水運繁榮一時的曆史見證。
漕渠開鑿的成功,為關中經濟注入了綿綿不絕的物質活力,對強化長安經濟基礎,鞏固發展京師及其周邊地區的農業,都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同時,漕渠也是當時中國水利工程的參照與樣板,為關中水利的興盛開創了先例。
二、龍首渠
當某一項工程成為一道不得不去完成的詔令時,所有的受詔者不得不拚盡全力來確保工程質量、進度。
而在此過程中,一些大膽的構想、巧妙的技術也在空前的壓力下被有意無意激發出來。
龍首渠便是這樣一個例子。
約在元朔、元狩之交(前123年—前122),有一個名叫莊熊羆(《漢書》作嚴熊)的人向武帝上書,其奏稱:“臨晉民願穿洛以溉重泉以東萬餘頃故惡地。
誠即得水,可令畝十石。”
不久武帝頒詔征發一萬多民工前往開鑿這條擬議中的灌渠。
工程的構想是大膽而巧妙的。
從徵縣(今陝西澄城南)引水至商顏山(今鐵鐮山),直接開鑿一條沿山明渠,沿途多經土質地段,本來應該是水到渠到、不費太多時間的,但在實際施工中,卻遇到了意料不到的困難。
由於該地土質直立且疏鬆,渠道挖不多深兩邊的渠岸就發生滑坡、崩塌,常常釀出事故,而且工程進度極為緩慢,常常是好不容易鑿開一段,一夜之間就被塌下的泥土覆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