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彭德懷的話後,金日成說:“非常感謝,感謝毛主席!中共中央的決定我完全讚成。”
彭德懷說:
現在的問題是,部隊過江和開進都需要時間,修築工事又需要時間,根據現在敵人瘋狂冒進的情況,這一設想能否實現,令人擔心。所以我們希望人民軍繼續組織抵抗,盡可能遲滯敵人的前進,以爭取時間。
金日成說:“敵人十分囂張,不可一世。昨晚得到的消息,東部敵人17日已占鹹興,正企圖繼續北上,中路敵人19日已占陽德、成川,西路敵人19日已進到平壤南郊。”
當時,朝鮮人民軍由南方撤回來的部隊,西線已到達指定地點集結,進行整頓;東線多數電訊中斷。金日成已經派人送命令給東線軍團,讓他們占領黃海道、江原道地區,開展遊擊戰拖住對方,可是派去的人仍然沒有消息。
接著,彭德懷望了望金日成問:
現在手上能作戰的兵力有多少?
金日成說:
現在馬上能作戰的兵力不足4個師。一個工兵團、一個坦克團在長津附近,一個師在德川、寧遠以北,一個師在肅川,還有一個坦克師在博川,我們將盡一切努力抵抗。
彭德懷說:“毛主席和我們黨中央下這個決心的確是不容易的,中國大陸剛剛解放,困難很多。”
彭德懷頓了頓,接著說:
現在既然決定出兵了,第一要看能不能在公平合理地解決朝鮮問題上有所幫助,主要的最關鍵的是能不能殲滅美國軍隊;第二,不能不準備美國宣布同中國處於戰爭狀態,至少要準備它轟炸東北和我國的工業城市,攻擊我沿海地區,這方麵已經有所準備。
現在咱們麵臨的問題是部隊過江了,究竟能不能站得住腳。我看無非有三種可能:一是站住了腳,殲滅了敵人,爭取朝鮮問題合理解決;二是站住了腳,殲滅不了敵人,僵持下去;三是站不住腳,被打了回去。我們力爭第一種可能。
就在會見進行的時候,大群美軍飛機飛過他們的頭頂。彭德懷的電台車沒有跟上,金日成身邊也沒有電台,他們對身邊正在發生的重大變化都無法知道。
其實,“聯合國軍”的先頭部隊已經由德川經熙川竄到大榆洞東北方向的檜木洞,並繞到了他們的身後。隻是,急於向邊境推進的“聯合國軍”沒有注意側後的這個小村落。彭德懷與金日成幸免被俘。
會談結束時已經到中午,金日成留彭德懷午餐。幾個朝鮮女同誌端來大米飯和一盆清燉雞,還有幾碟泡菜和幾個罐頭。
金日成搓著兩手,有些抱歉地說:“彭司令,戰爭時期,條件差,沒什麼好招待,大家將就用一點吧!”
“哎,這個東西好吃,”彭德懷用筷子夾起些泡菜放到嘴裏嚼著,連聲說,“清口,下飯……”
至此,中朝聯軍開始了同甘共苦的日子,他們將在在朝鮮戰場上譜寫一個又一個催人淚下的故事。0左勇鼓勵朝鮮人民軍
1950年10月19日黃昏,中國人民誌願軍十三兵團的4個軍開始從安東、長甸口、滿浦橫渡鴨綠江。
指戰員們摘掉帽徽和胸章,身著土黃色的單衣和棉衣,左臂紮白毛巾,頭頂樹枝樹葉,在寒風冷雨中邁開大步疾行。沒有出征的禮炮,也沒有歡送的鑼鼓,幾萬人的大軍隱蔽開進,隻聽見腳步聲和著濤聲激蕩。
首先越過中朝邊界的是第四十二軍作為先期偵察部隊的一二四師的三七〇團,他們比大部隊提前3天渡江。
四十二軍5萬多人的隊伍從滿浦鐵橋和臨時搭建的浮橋過江。他們前進的目標是朝鮮的長津湖地區。在鐵橋的中央,橋麵上有一條白線,那是中朝兩國的分界線。雙腳跨過這條白線就踏上了異國他鄉。
中國士兵們的眼睛都在注意著這條白線。在跨過白線的一刹那,他們的眼睛都有些濕潤了。
緊跟四十二軍過江的是三十八軍,他們集結的目標是江界。現在,那裏已經成了北朝鮮的臨時首都了。
三十八軍剛剛開進到江邊就接到“軍情緊急,立即過江”的命令。指戰員們不顧疲勞,馬上出發。三十九軍的一一五師、一一六師從安東過江,一一七師從長甸口過江,目標是龜城、泰州。
後來,三十九軍軍長吳信泉回憶說:
我坐在吉普車裏,伸手就可以摸到鴨綠江大橋,大橋就像從兩國土地上伸出的一雙手臂,在江中相擁……
隊伍非常肅靜,每個人都在默默地走著,誰也沒說什麼話,但我聽出有的戰士在數著這座橋有多長,從中國到朝鮮隻有1500多步的距離。走過大橋中心的兩國分界線,我聽到有戰士在激動地問:“連長,現在是幾點幾分?”
然而,走著走著,指戰員們看見路邊被美國飛機炸塌的民房,爆炸後的餘火還在燃燒,嬰兒趴在母親屍體上哭叫。
“戰士們都不吭聲了,低著頭急匆匆地走。”吳信泉回憶說,“這時,我聽見有個指導員大聲說:什麼叫抗美援朝、保家衛國?就是為這些受苦受難的人報仇,就是絕不讓這些災難在我們的國土上重演!”
時任三十九軍某師師長的彭仲韜後來回憶道:
過江後到了一個小集鎮,一群孩子站在路邊喊“德拉斯、德拉斯”,看來把我們當作蘇聯軍隊了。我們的戰士就高聲說:中國誌願軍!那些孩子又都拍著手叫起來:“啊,中國!中國!”
第三十九軍一個叫左勇的作戰科長在路上碰到乘坐大卡車撤退的朝鮮人民軍。他們之間的一段對話在當時廣為流傳:
“誌願軍有沒有飛機?”
“暫時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