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敗一陣又一陣急似燒眉 下一城又一城勢如破竹(2 / 3)

劇辛道:“元帥高論最為透徹,但愚更有所慮:自濟上至臨淄,約略計之有七十餘城。其君雖暴,其民雖叛,彼此時兵尚在,城尚守,恐孤軍深入,一時不能即破,則進退兩難,元帥亦不可不慮。”樂毅道:“劇君所教,足見老成。但兵家所貴者神速也,所以神速者,先聲也。若先聲所至,果能神速,則城之多寡又可勿論。況燕先王三十年之深仇在此一舉,安敢自失?今請與劇君約:劇君領兵主守,毅率精兵主攻。毅攻得一城,毅之功;劇君守定一城,劇君之功;毅不能攻,毅之罪;劇君不能守,劇君之罪。”

劇辛道:“元帥既忠勇如此,辛敢不受命!”二人定約,樂毅遂隻率三萬奇兵,竟長驅深入,其餘大兵,俱付劇辛管領著守城。一路遙張聲勢,正是:行兵定要識分明,識若分明膽便生。看破君逃與民叛,敢誇兵過不留行。

行兵之道,果是先聲可以奪人之氣。今一路守城兵將,聽見樂毅斬了韓聶,又鞭打了駱文,不數日又見齊王連夜逃回,不數日又見十萬大兵隻得三五千殘兵逃回,其餘盡被樂毅殺了,傳得十分害怕。又見樂毅但擒齊王報仇,不犯兵民的告示,紛紛打來,卻又有幾分放心。不幾日,又見樂毅兵到,誰敢迎敵?及降後,又見樂毅果然毫不傷民,但宣諭燕王威德,民心甚是悅服,故所過城邑,皆望風而降。

唯到了曆城,曆城守將叫做薑桂,乃是齊國的遠宗,雖然年老,為人甚是倔強,又有些才幹。聽得樂毅兵到,人人皆勸他迎降,他偏不服,道:“豈有受齊君之職守,今日城池尚在,兵又不少,食又不盡,力又不屈,為何便降於人?”因領著兵將,將四門緊守,暗伏弓弩,自卻頂盔貫甲,手持一支細細的梨花槍,肩上斜背著兩口雌雄劍,能揮出百步取人,百發百中。打聽得燕兵到了,卻自領著五百人馬,在北門外結成隊伍,以待燕師。

早有探子報知樂毅。樂毅久知薑桂是個好漢,若以兵勢劫他,他死也不服。因將大兵紮住在後,自卻隻帶千餘精騎,先至曆城,與薑桂答話。因說道:“燕先王為齊王所戮,燕宗廟為齊王所毀,燕宗器為齊王所擄,此皆老將軍所知。今燕興兵,非無故來,實欲報齊仇,故所過之處,於民秋毫無犯,乞老將軍鑒察此情,憐而假道。”薑桂道:“我薑桂隻知奉命守城,不知其他,道豈可假哉!”

樂毅還要與他講論,旁邊惱了一員小將,叫做甘壽,大聲道:“多少城池俱是望見迎接,何獨老賊一城!乃敢狂言,待末將誅此老賊,看他守得住守不住也!”不待元帥發令,就挺槍躍馬,直奔薑桂。薑桂微笑一笑,就用梨花槍接住廝戰,戰不到七八合,薑桂就拖著槍繞城東而走。甘壽不知是計,緊緊趕來。薑桂看見甘壽趕來,直待他馬趕到百步之內,即飛起一把雄劍,照甘壽當頭砍來。甘壽突然看見,方才慌了,忙將身往後一閃,急用槍撥時,那把劍早已將馬頭削去半個,將甘壽掀將下來。薑桂看見,就勒回馬,用槍來刺。喜得燕陣中眾將看見,便一齊飛馬來救,又虧得內中一將暗發一箭,幾乎射著薑桂,薑桂著了一驚,略緩了一步,故被眾燕將將甘壽救去。

薑桂看見燕兵人眾,便不回北城,竟轉入東城去了。那邊薑桂轉入城去不提。這邊樂毅就命兵將鳴鑼擊鼓,呐喊搖旗,就像個要踏平齊兵、攻入城去之勢。細看來,卻隻有二三百小兵往來,大隊兵卻不輕易便動。這五百人的小隊,見主將已敗過東城,不知去向,又見燕兵聲勢嚴嚴赫赫,哪裏立得腳住?你驚我慌,撐不多時,早亂紛紛一哄都擁回城去。

齊兵既擁入城,樂毅轉下令退回,不許攻打。到了次日,薑桂見北城無恙,五百人馬俱保全入城,略無傷損,便依然又帶出城外,結成小隊,橫槍立馬,以把守攔阻,甘壽並眾將稟樂毅道:“薑桂本領隻有限,恃著兩口飛劍耳,飛劍雖厲害,不過斬一二人。元帥何不排開陣勢,衝殺過去,彼數百人如何攔阻得住?”

樂毅道:“燕兵所過齊城,無不望風而降,獨薑桂敢以孤城抗拒,亦可稱齊之勁草,吾不忍誅之。況孤軍深入,一路兵民宜撫以仁義,不當震以威武。倘破齊而有之,則齊之兵民即燕之兵民也。諸君隻消誘開薑桂,吾自有破城之計,不煩諸君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