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沒有表露身份,當然也應該與一眾官員一起移動到東宮參加官宴。可是剛轉身走了十幾步,望海就被一名小太監攔了下來。百官見此,紛紛切切私語,都在嘀咕近日坊間的傳聞或許是真的。
大世子作為今日的主角理應在東宮以主人的身份宴群臣,這也是祖製的一部分。但是無事不可變通,今日己酉先生駕臨,楚王怎會讓倆個兒子離開。他二十年來日夜期盼的事情就在今日了。若錯過了,他至死都不能閉上眼睛。他對己酉有著盲目的信心,他堅信己酉先生一定會有辦法,雖然沒有見過己先生施展本事,但是有關的傳說在修行界已是不少。當年教授自己的太學大賢,提起己先生也都是讚不絕口。除了仙蹤渺然的聖人,己先生是公認的最高修行者。自己這兩個兒子的修行問題如果他都沒有辦法,那這世上誰還有辦法?
楚王引老酒頭進項氏祖祠,執意不肯走在他的前麵。作為天下七國的國王,此禮已是極限。老酒頭本心討厭這些繁文縟節,但是他知道楚王恭謹的原因,知道自己如果推辭,這楚王怕是更加的惶恐。也就生受了下來,左右以他的身份生受下來也無什麼不可的。
就這樣,老酒頭花彩衣在前,楚王和兩個世子緊隨,望海吊在最後。六個人再次進入了祠堂。
隻有六個人。
花彩衣對老酒頭和楚王要討論什麼不感興趣。進了祠堂,打量了一下四周,沒有發現什麼好玩的,就隨便找了一個座位坐上去。擺弄小白臉送給她的玩具。花彩衣一直生活在十萬大山的山穀中,此次之前從未出過山穀,也就沒見過這些尋常可見的小玩意,加之小白臉的手藝著實的出眾,遠不是尋常的小販可比的。花彩衣每轉動一下,都能看到一片新奇的世界,不禁喜笑顏開。
小白臉也隻把目光看向花彩衣,眼神都有些渙散了。楚王留意到了他神色的變化,麵色有些不好看了。自己這二兒子什麼時候才能改了這不務正業的習性,這種時候怎麼可以用這樣的眼神去看鳳凰?雖說她現在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模樣,但是能化身為人的瑞獸,誰知道真實年紀是多少?老酒頭把楚王的神色變化看在眼裏,若有深意的說道:“小項啊,孩子們的事情,你就不要參合了。個人有個人的造化。”楚王聽見這話,神色一淩,像是明白了什麼,又仿佛陷入了雲霧中,不敢瞎猜又若有期待。終是沒有說出那掃興的話來。
楚王讓老酒頭上座,自己陪坐旁邊。望海和兩個世子在這個場合下根本沒有坐的地方,隻得站在堂前。三人都站的筆直,隻不過各人的目光注視點不同,大世子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父王,二世子的目光看向花彩衣,望海則挑釁的看向老酒頭。眾人坐定,楚王開始介紹堂下站著的三個年輕人:“先生,這兩個,是我的兒子。這個是大兒子,叫項雄霸,這個是老二,叫項一方。”說著停頓了一下,略有遲疑,但是還是很快說道:“這位的身份有些特殊,本不應當提及,但是這普天下的事情無不可對先生言。不瞞先生,這一位是……”
兩個世子的耳朵都豎起來了,他們倆猜了半個多月,都猜望海是自己父王的私生子。此時楚王要說出望海的身份,倆人怎能不緊張?
“這一位是,是皇的兒子。”
楚王把這話說出來,除了老酒頭之外都是大驚。倆個世子的驚訝自不必說,就連花彩衣也停下了玩耍仔細的打量了望海幾眼。望海也是第一次聽說自己的身世,心中的滋味可說是一個翻江倒海。楚王在這種場合當然不會撒謊,他說自己是皇的兒子,而這世上能被稱為皇的,就隻有那一個人!
望海把拳頭攥得緊緊的,莫名的憤懣充斥著他的身體。望海看著老酒頭,想從他口中聽見這不是真的。但是看到的卻是老酒頭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這一瞬間望海明白了很多事。慘然一笑,轉身走了出去。
楚王見望海當著己先生的麵竟然如此的不識趣,不禁非常不滿,正待出言叫住望海。倆世子怕他觸怒楚王,也要去攔。卻都讓老酒頭攔下了,老酒頭看著望海的背影,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若在以前,自己還可以用先生的身份壓一壓他,但是現在倆人是師兄弟,這話就不能這樣說了。想起望海的身世,老酒頭也是唏噓,但是這種事情是越勸越難受的,總要有一個適應的過程,而這個過程,誰也替代不了,隻能讓他自己去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