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嶽來接他,穆寒正要和魏孰一起走,見了他,笑道:“韓嶽,我同魏管事的有事要辦,你幫我回去告訴月兒,今天晚上不必等我吃晚飯了。還有,以後你不要來接我了,我現在一名不文,不會有人來打劫我的。”說罷便和魏孰去了。
韓嶽欲言又止,穆寒就會把問題拋給他,他早出晚歸的,每天回來都累的很,冷月和玉玲兒自然不會拿他怎麼樣,可憐了韓嶽這個傳聲筒,每次都被玉玲兒拿著出氣。輕歎了一聲,隻得原路回去。
見穆寒又沒有和韓嶽一起回來,冷月的心猝然下沉。他不過是個小小的從事,有什麼理由每天都忙得晚飯也不回家吃?必定又是去結交官吏了。冷月向來不喜歡他出入官場,從前不反對是不希望他委屈,但是,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冷月怕了。冷月不知道穆寒會有她不知道的一麵,那一麵的穆寒冷酷,殘忍,狡詐多變,那種感覺就像是穆寒披著溫柔的外衣一般,他用他的表麵愛著她,擁抱她,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她所恐懼的一麵。那種感覺有多恐怖?
韓嶽道:“冷姑娘,你不必擔心,公子他不會有事的。”
“他當然不會有事。既然沒有事為什麼不回來?”
韓嶽看了她一眼,“冷姑娘何必管這些?公子在外麵自然有他的事!”說罷便自顧到裏麵去了。的男人認為女子隻要給予足夠的自由和理解就夠了,不必管他在外麵做什麼,男人們做事自然有他們的理由,比天要寬比地還要闊的理由,永遠不會有漏洞的理由。冷月在他的鄙夷裏羞紅了臉,不錯,她現在看起來多像一個嘮嘮叨叨的長舌婦,女人一旦嘮叨起來,再多的優點也會被嘮叨掩蓋住。
冷月慢慢地,自己走回房間,她此刻像個煩人的怨婦麼?要知道天底下的怨婦都是男人們一手造就的。
到廟裏求了經書,牽了雲袖,自己給自己磨墨,從此時光從指間筆下慢慢消磨,一頁一頁,書著梵音清罄,心中卻是糾糾纏纏,一團一團理不順的思緒。
韓嶽是個武癡兒,玉玲兒是壞脾氣,對誰都是氣不順了就打!韓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小孩子打到,本來還當是自己一時不防,隻是偶然,沒想到回回他出手,不是躲不過就是躲了也沒用,反倒惹得玉玲兒更加生氣,多奉送他兩腳!韓嶽不服,沒事就纏著玉玲兒賜教,玉玲兒哪裏理他?被糾纏得煩了就陪他玩玩。韓嶽看起來雖然有點傻,不會變通,為了讓這小師父“不吝賜教”,竟然也學會了哄小孩子玩耍。一大一小兩個孩子玩得不亦樂乎,玉玲兒嚷餓,自然有韓嶽這大徒弟給他買吃的,府裏空空蕩蕩的經常隻有冷月一個人。
遠在數千裏之外的京城長安早已沒了大唐盛世的氣派,那華麗宮牆,巍峨大門,看起來卻像是紙紮的,仿佛隨時都會倒塌。
自安史之亂後,大唐各繼承者多半好尋仙問道,廣建寺宇,累民甚重,前些日子皇帝不顧群臣反對,在皇城立為一瞎眼遊方道人耗巨資建立了一座天璣宮,說是占卜禍福之用。但並沒有見邀請各地名道入京,天璣宮隻住了瞎眼道士一人,每日便坐在大廳高高的屋頂之下,點算上一整天。逢有戰事,皇帝來詢問吉凶,皆被他一句推搪:貧道隻看大唐運勢,其他一概不理。
瘋瘋癲癲的,怎麼看怎麼像個騙吃騙喝的神棍,也不知道皇帝為什麼僅憑他一麵之詞就如此的重用於他。眾人敢怒不敢言,隻等著看那神棍的笑話。
一日,天璣宮裏忽然飛奔出一個小道,要立見君王。君王聽說,不管正在臨朝便急忙而去。朝臣竊竊私語,怒而下朝,一些有識之士更恨那瞎眼道人,也為日後鏟除天璣宮埋下了緣由。單說君王鑾駕駕臨天璣宮,見了那瞎眼道人,那瞎眼道人滿嘴胡言,隻說什麼紫微星動,大唐運勢急轉而衰,天下風雲,盡以汴梁為眼。所幸發現得早,一切還未成定數。
皇帝聽得不甚明白,恭恭敬敬地問他當如何是好。
玉玲兒終於玩累了,見了韓嶽就怕,和他玩雖然是好,但玩樂也是要有代價,動不動的就要和他比試,玉玲兒都要煩死了。偷偷的來尋冷月,伏在窗下,四顧無人,方才彈身而起,趴在窗台拉著嘴角翻白眼,“哇啦”一聲,嚇了冷月一跳。回頭見了他,方笑出來,“玉玲兒,你又淘氣了!”
玉玲兒看她臉上頗有憂愁,翻身而入,小心道:“夫人,你怎麼了?”
“沒有什麼。你不去和韓大哥玩?”
玉玲兒嘻嘻笑道:“想起很多天沒有和夫人一起玩了,我們偷偷躲開韓大哥去!”說到這裏方想到一個問題,“咦,說起來也好像很久沒有見過穆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