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兵家智聖蒙冤元戎——韓信(4)(2 / 3)

漢高祖十年(前197)九月,突然暴發了震驚朝野的事變:身為代國的相國、統領大兵鎮守趙、代邊境的陳〖〗起兵,自立為代王。陳〖〗是劉邦的心腹親信之一,他的軍事才幹為劉邦所熟知。劉邦不得不以垂暮之年統兵親征。由此可見,形勢之嚴峻。過了幾個月,時當高祖十一年(前196)正月,皇帝親征平叛的捷報尚未到來,京城中卻傳出了令天下人更為吃驚的消息:貶居長安的淮陰侯韓信,暗中與陳〖〗勾結,準備在關中發起叛亂,幸虧被他的屬官秘密舉報,呂後與丞相蕭何巧設妙計,誘韓信入宮,在長樂宮的鍾室加以誅殺,並且將他全家滿門抄斬,不留一人!據說韓信在臨刑之前,恨聲不已:“我後悔不用蒯通之計,竟然被小兒、女子所欺詐,豈非天哉!”

名滿天下的開國元戎,就如此以第二次“謀反”的罪名而慘遭滅族之禍!

因為蕭何在誘使韓信入宮的過程中,發揮了極為特殊的作用,人們對這位出賣朋友的丞相,多持批評意見。於是有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之說。

五、千古不平聲

君主無情,青史有情;榮辱無常,人心有常。

司馬遷畫像漢家朝廷所公布的韓信“謀反”的結論和證據,是否足以令人信服?當時人的態度如何,史籍缺載,我們難以評判。後世有許多人在為韓信“辯誣”,力證所謂的韓信“謀反”是冤獄。

尤為難能可貴的是,在“辯誣”的過程中,不斷有人指出:韓信的悲劇,是由劉邦、呂後、蕭何一手造成的。他的謀反,不論是出自誣陷和羅織罪名,還是被逼無奈中的鋌而走險,其實質都是根源於劉邦、呂後的嫉賢妒能、殘殺功臣。它揭露出古代君臣關係中最黑暗、最冷酷的一麵。

第一個為韓信鳴不平的,就是司馬遷。

一部《淮陰侯傳》,司馬遷以其滿腔同情之心和如椽大筆,為我們塑造了充滿傳奇與悲劇色彩的軍事家韓信的立體形象。它的前半部分,塑造了韓信多謀善斷的軍事家形象,全麵肯定了他為西漢開國立下的赫赫戰功,讀後令人傾倒。後半部分,可以說是以滿腔的同情之心,寫成的一篇動人心弦的翻案史傳,重點在於突出他的蒙冤,讀後令人心碎。以前半段的“智”與“功”,來反襯後半段的“冤”與“慘”,更增加了《淮陰侯傳》的悲劇感染力量。司馬遷盡管沒有公開為韓信“平反”,但後世讀史者,每閱《淮陰侯傳》,總是難免產生憎惡劉邦、惋惜韓信之念。這正是司馬遷“寓論斷於序事之中”獨特史筆的價值所在。

還有一種獨特的辯誣形式,就是詠史詩。詩人借為韓信鳴不平,對冤獄的製造者大張撻伐。短短幾句詩文,以其新穎的見解、高遠的立意、精練的語言,令人蕩氣回腸,拍案叫絕。

唐代大詩人劉禹錫的《韓信廟》(《全唐詩》卷三百六十五),給後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啟示。有此一詩,就可以尊劉禹錫為思想家:

將略兵機命世雄,

蒼黃鍾室歎良弓。

遂令後代登壇者,

每一尋思怕立功。

詩的前兩句,以高度概括的語言,讚頌了韓信高超的軍事指揮藝術,洗雪了韓信謀反的罪名。詩的後兩句,則將劉邦殺韓信產生的惡劣影響,揭示得淋漓盡致。功高震主者身危,這是多麼殘酷的結局。軍事將領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立下戰功,但一想到韓信的下場,就會坐臥不安。為了保住自己的名位,他們甚至不得不百般地貶抑自己,以至於謹小慎微。甚至還有某些將領,消極地汲取韓信的教訓,為了長保富貴,竟然不惜縱放敵人,借以自重身價。專製君主殘殺功臣,給中國曆史帶來多少奸詐與黑暗!

另外一位唐代詩人殷堯藩,賦詩《韓信廟》(《全唐詩》卷四百九十二):

長空鳥盡將軍死,無複中原入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