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兵家智聖蒙冤元戎——韓信(3)(3 / 3)

蒯通的利害分析如此透徹,韓信依然感覺從道義而言,不願意背叛劉邦。他說:“漢王待我很好,我怎麼可以貪圖利益而違背道義!”蒯通知道韓信是被劉邦的小恩小惠所蒙蔽,被道義觀念所束縛,於是他曆數古今典故,說明在權力之爭中,道義觀念是不足以為憑的,像韓信這樣功高才大的人,是無法在雄猜之主麵前得以善終的。他侃侃而談:“如果足下自以為與漢王交情深厚,希望借此建成傳承萬世的基業,臣竊以為大錯特錯了!”他以張耳、陳餘為例,在布衣之時可以結為“刎頸之交”,後來作為政治人物二人相怨,以至於互相刻意取對方性命,道理就在於“患生於多欲而人心難測”;他以文種、範蠡與越王勾踐的關係為例,得出了功臣與君主的關係是:“立功成名而身死亡,野獸已盡而獵狗烹。”蒯通進一步分析,在劉邦與韓信之間,從交友深淺而言,則不如張耳與陳餘;從忠信程度而言,也超不過文種、範蠡之於勾踐。從他們的結局來看,就足以估測韓信未來的命運了。他總結了一條殘酷無情的政治規律:“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蓋天下者不賞。”聲望越高,功勞越大,就越容易被誅殺。他曆數韓信建立的奇功智略,結論卻是:“此所謂功無二於天下,而略不世出者也。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挾不賞之功”,足下帶著這些肇禍的資本,能夠到哪裏尋求平安的歸宿?從名分而言隻是漢王的臣子,而有震主之威,名高天下,我暗中為足下深感擔憂!蒯通的話,令韓信毛骨悚然!他表示需要認真考慮,再下決斷。

數日之後,蒯通再度求見,韓信把自己的選擇告知蒯通——不忍背漢!他依然相信,我為漢王建立了許多大功,漢王終不至於奪我的齊國封地吧?蒯通隻好避禍潛逃了。

如果說,韓信拒絕了項羽派來的說客武涉,或許不難做到,那麼他拒絕真心為他謀劃的蒯通,就很不容易做到了;如果說,韓信判斷蒯通所言毫無根據而拒絕,還不足以表明韓信對漢王劉邦的忠貞不貳,那麼韓信在認同蒯通所言合乎情理之後,雖有猶豫,但仍然選擇了義無反顧的道路,他對漢王的忠貞是不該被質疑的了。在楚漢之爭進入對決的關鍵時刻,韓信沒有任何擁兵自重、背漢自立的念頭!

那麼,在項羽已死之後,韓信的命運又是在按照什麼軌跡在展開?

垓下大戰獲勝之後,漢軍及其盟軍凱旋而歸。大軍行至定陶(今山東定陶縣西北),分別安營紮寨。韓信和他統領的三十萬齊軍,在距離漢營不遠處休整。大敵已滅,周圍全是“自己人”,韓信並沒有按照臨戰狀態警戒設防。一支精幹的騎兵部隊,悄悄地進入齊軍大營,直撲韓信高臥安睡的大帳而來。而這支部隊的統領者,就是漢王劉邦。他重演當年“修武奪軍”的故伎,乘韓信不備之機,馳入帥帳,奪回了原來交付給韓信的調兵符節,剝奪了韓信指揮軍隊的權力。司馬遷在此處有誅心之筆“項羽已破,高祖襲奪齊王軍”。這是劉邦對韓信的第二次施詐奪軍。韓信默然無語,接受了這一定局。

漢五年(公元前202年)正月,漢王劉邦頒布了分封諸侯王的命令,當然帶有論功行賞的意味。很有意思的是,劉邦以韓信生於楚地、熟悉楚人風俗為由,將他由齊王改封為楚王。韓信似乎也樂得享受榮歸故裏的優遇。實際上,韓信的改封,是劉邦為了防範韓信而采取的一個步驟。理由是:其一,齊國的地理位置比楚國更為重要。自從戰國時期以來,人們就把東方的齊國西方的關中看作為天下的兩個重心。稍後有人對劉邦明言,齊地是必須嚴密控製的地方,除了嫡親子弟之外,不能封到齊地為王。其二,齊地是韓信一手征服的,軍民對他有敬畏崇拜之情,萬一韓信有異心,齊人可能為其所用。楚地雖然是韓信的故鄉,但在當地沒有民望,有的倒是“寄食漂母”、“受辱胯下”的恥辱。其三,原屬韓信指揮的齊地精兵,隨著改封而中止了與韓信的隸屬關係。因此,改封韓信,使得他的實力與潛在的影響力大大受挫。

稍後,楚王韓信領銜奏請漢王即皇帝尊位。劉邦與諸侯之間的君臣名分更加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