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葉聰靈
MI係列小說之十（樂文夕版）
事物的表象並不可信，大多數人往往被表象蒙騙。隻有少數智者能夠察覺深藏的真相。
——菲德洛斯
我看見一個男人，手裏拿著槍，朝著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砰”地一聲，他滿臉鮮血，應聲倒下。我永遠記得他看我的最後一個眼神：充滿留戀而又絕決。在我終於想起他的那一刻，他卻選擇了永遠離開我。我流著眼淚，隻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簡沁！”
這是我蘇醒過來之後所記得的情景，我分不清那是幻覺，還是真實的記憶。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療養院的病房裏，有個相貌清秀的男人走過來，對我微笑著說：“樂文夕，你已經昏迷很久了。看來，你能醒過來，都是我播放的音樂的功勞。”
Chapter 1 一張警告的紙條
我想，我是遇到了一些怪事。當我詢問療養院的醫生，我為什麼會被送到療養院的時候，他竟然告訴我，有一個沒有留下姓名的男人把昏迷不醒的我送來之後，留下了足夠的診療費和我的個人資料之後，就失蹤了。而醫生們檢查我的結果是：我被人擊中了後腦，有輕微的腦震蕩，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疾病。但兩天的時間裏，我卻始終陷入昏迷不醒的狀態，可能是我潛意識裏不想醒來。可我究竟為什麼會昏迷呢？為什麼又不願醒來呢？我坐在病床上，努力回想這之前發生的事情。
我想起來了，我昏迷之前還在自己的家裏休息，後來，我的手機裏收到了一張照片，那是地理犯罪學家諾蘭被人殺害之後倒在血泊中的情景。而他，就死在我的家門口。當我打開門看的時候，我見到了簡沁，他雙手沾滿鮮血，眼神絕望。在那一刻，我想起了他就是我一直以來因為失憶而忘記的最愛的男人。可是在那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呢？為什麼已經恢複記憶的我，卻完全不記得那一刻之後，此刻之前，這一段間隙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你在昏迷的時候，一定是見到什麼了吧？”那個清秀而神秘的男人再一次出現在我的眼前。
“你究竟是這裏的醫生，還是病人？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我不是很客氣地看著他。
“兩者都不是，我隻是個實驗者。而且，我認識你，雖然你並不認識我。我叫洛可維，看你的狀態總是很緊張焦慮，我送你幾首音樂吧，聽一聽，你會更加放鬆你自己。”男人說完，留下了一個MP3在我的病床上，微笑著轉身離開了。
“還真是一個怪人。”我心裏暗自想著。當我從病床上拿起他留下的MP3時，發現我的枕頭底下好像有什麼東西。我抬起枕頭，果然在那下麵發現了一張紙條——
不要離開這個療養院，否則，會有人因為你而離奇地死去。你相不相信，死神，就要來了。
我手裏拿著紙條，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有人搞惡作劇都搞到療養院來了嗎？難道我是進了一個滿醫院都是瘋子的地方了嗎？我不想再被無聊的問題折磨了！我現在要做的事是趕快回到我住的房子，我要確認在我的門前死去的人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簡沁，我在迷迷糊糊之間所回憶起的情景，會是真的嗎？我在忐忑不安中換好了衣服，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
時間已經是傍晚時分，我從出租車上下來，看到我住的小別墅的門前幹幹淨淨。沒有警察封鎖的痕跡，沒有屍體，沒有血跡，風平浪靜得就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是的，這就是住在偏僻地方的壞處：當你需要一個目擊證人的時候，連路過你家門的人都沒有。我很仔細地蹲在地上，查看了我記憶中諾蘭死亡的地方，也查看了我模糊回憶裏簡沁自殺倒地的地方——什麼都沒有，一點痕跡都沒有。難道是我產生了幻覺？還是我發生了記憶紊亂？
我去了警局，也查看了近兩天的新聞和報紙，居然都沒有關於諾蘭被害的報警和消息。我聯係了諾蘭的家人，他們告訴我，他們也和諾蘭失去聯係兩天了。整整兩天的時間，不就剛剛好是我昏迷的時間？諾蘭肯定是死了，可為什麼屍體不見了呢？而且為什麼沒有人報警呢？簡沁是不是自殺了呢？送我去醫院的那個神秘的男人又是誰呢？一連串的問題在我的腦中迸出來，我快被這些沒解開的謎團給折磨瘋了。
當我再看到自己住的房子時，我居然感覺到了一絲恐懼。有人在我的房子前麵死了之後，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難道我的房子是鬼屋嗎？我已經開始變得極度不理智，因為我遇到的事情完全無法用常理來解釋。我決定還是先回療養院，也許那裏會比我住的房子安全，至少我可以試著等待那個送我去療養院的神秘男人。因為他是解開一切謎團的重要線索。
Chapter 2 我看見的死亡
我一直緊張不安，我很想找到簡沁，可惜的是，我連他的電話號碼都沒有。在回療養院之前，我去了柏拉圖圖書室，但是那兒的人都告訴我，他們沒有見到他。我在網上給簡沁留了言，沒有人回，我去MI論壇發帖子希望他出來，也沒有任何回應。簡沁這個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他是真的自殺了！那杆朝著太陽穴爆發的槍真是轟掉了他的腦袋！可如果他真的死了，為什麼連他的屍體都沒有了呢？
當我再回到療養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我躺在病床上無論如何也無法合眼。我緊繃不安的神經讓我覺得自己已經站在崩潰的邊緣。這時，我在病床上摸到了洛可惟留給我的MP3，他說過那裏麵有舒緩的音樂，可以放鬆我緊繃的神經。我帶上了耳機，聽到了裏麵流出的音樂。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從自己的腳尖湧上一股寒氣，非常清爽，疲倦和緊張頓時全無。我的整個身心都得到了放鬆，我感覺到自己漸漸地進入了夢境。
我走進了博沁大學的圖書館，我看到了簡沁，他安靜地坐在書架旁，微笑地看著我，那笑容迷人而溫暖。我坐在了柏拉圖圖書室的一張圓桌旁，我再次看到了簡沁，他穿著服務生的衣服，端著一杯咖啡，微笑著站在我對麵。我站在醫院的病床前，握著簡沁蒼白無力的手，他平靜地對我說，他在就要死去的那一刻，唯一愛過的人就是我。最後，我看到簡沁出現在我家的門口，用那隻沾滿鮮血的手舉著槍，自殺身亡。圖書管理員——服務生——愛我的未婚夫——可怕的連環殺手。在這些身份的轉換裏，我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簡沁。
“簡沁！”我大叫出聲，從夢中醒來。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淚跡劃過。我又把MP3的耳機插到耳朵裏，我要放鬆我自己，我不想再回憶過去的事。
我看到一個很奇怪的女人，她的臉孔很蒼白，身材很瘦弱。她的脖子上圍著一條鮮紅的長長的絲質的圍巾。她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美美地在街上走著，這時，從她手邊駛過一輛大卡車。飛馳的汽車輪子突然將她在風中被吹起的長圍巾卷了進去！圍巾沒有斷，而是拖動她向前飛馳，她手舞足蹈著，大叫著！可司機絲毫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後來卡車停了下來，我走到那女人的身邊，發現她倒在地上，脖子上被緊緊纏著的圍巾給勒出了紫色的印記。我蹲在地上，探了探她的鼻息——她竟然死了！蒼白的臉上張著一雙沒有閉上的眼睛。
我感覺到自己的頭很痛，又揉了揉眼睛，發現MP3裏的音樂早結束了。我有點迷迷糊糊，所以分不清自己是做夢了，還是看到幻覺了。但那女人臨死時的沒有閉上眼睛的表情的確十分逼真。不過，哪會有人這麼離奇地死去呢？脖子上的圍巾被卷進從自己身邊駛過的卡車的車輪並被勒死的情況恐怕比彗星撞地球的概率還低。我輕歎了一口氣，決定不再胡思亂想，而是好好睡上一覺。
還是睡不實，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從病床上爬起來，也許去花園散散步會讓我安定一點。來到療養院的花園，我正坐在長椅上發呆，就看到一個瘦弱的女人穿著一條白色的長裙，脖子上還圍了一條鮮豔的絲質圍巾，她帶著點詭異的笑容朝著我的方向走過來！我有點被驚嚇到了——因為那個女人和我夢中見到的女人幾乎一樣。在她經過我身旁的時候，甚至連個招呼都沒和我打。隻是看到她，我全身不舒服，她經過我身邊，我全身感到了寒意。她看都沒看我一眼，就經過我身邊，然後又朝著療養院的大門出口走去。
就在我詫異的時候，有一個值早班的清潔大嬸也剛好看到了那怪異的女人。大嬸打掃到我身邊時，特意說了一句：“她好像是這裏有點問題。”大嬸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尷尬地朝著八卦的大嬸笑了笑，因為實在不懂要如何回答。
一上午的時間過去之後，我去療養院的餐廳吃飯，早上遇到的大嬸在餐廳遇到我就像遇到了知音一般。她告訴我：“那個怪女人死了！長圍巾緊緊地把脖子勒住了，就像上吊一樣。剛才還有人來我們療養院調查過。”
“死了？圍巾勒住了脖子？”我瞪著驚訝的眼睛看著清潔大嬸。我夢裏見到的情景不就是一個女人死於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嗎？難道我有預見未來的能力？就在我端著托盤，要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時候，我看到了碗的下麵有一張紙條。我找了位置坐下來，打開那張紙條看——
你離開療養院的後果就是有人要為此而死去。你相不相信，死神，已經來了。
夢裏見到的女人真的如夢裏一樣的景象死掉了。那紙條是在警告我，我離開療養院的後果就是那女人的慘死。我覺得自己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控製了！紙條，夢境和女人的死亡，像是一個沒有關聯又無法逃脫的迷局。
Chapter 3 這世界總有離奇的死亡
坐在我對麵的男人一定是無法忍受我一直對著餐桌上的午餐發呆的神情。我根本沒有心思去品味午餐是否美味，我被自己的遭遇困惑得難以自拔。
“你是想吃掉碗呢？還是想吃掉碗裏的飯？”男人端著一杯咖啡，他似乎盯著我看了很久。
“早上的那個女人，我是說我遇到的圍著圍巾的那個女人，居然死了。”我有點前言不搭後語，不過說話的時候，我注意到眼前的男人發型很酷：一麵很短，一麵很長。
“有的人會因為喝酒時喝掉瓶蓋而噎死；有的人會因為東西吃多了而撐死；還有人因為踩到桔子而摔死……就像那部電影《死神來了》。可能死神來了的時候，任憑誰也逃不掉。人們總會離奇地死去。”對麵的男人說得漫不經心。
我沒有再說一句話，隻是盯著男人看了幾秒鍾。可我的思緒其實也不在他的身上，我被他說的“死神來了。”這幾個字給纏繞住了。難道我是真的遇到死神了嗎？甚至還成了死神的“預言法眼”，我甚至比他還先看到了一個人的死亡瞬間。
“那紙條……是你給我的嗎？”我突然覺得男人提起的死神和紙條上的警告一樣，就在他要離開我的對麵時，唐突地問了這麼一句。
“什麼紙條？”男人一臉詫異，他用一種看著精神病人的眼神看著我。
我對著男人微笑了一下，有些尷尬，但不知道如何解釋。我沒有再理會那男人，隻是環顧了一下我正在吃飯的這個療養院的餐廳。在我的眼中，仿佛一切都添上了一絲神秘的色彩，牆壁的色調變得暗淡了，餐桌的桌布變得花俏了，餐廳裏的人變得詭異了。我開始懷疑自己的精神狀態是否正常了。那種緊張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反複質問自己：究竟是不是諾蘭真的死在我家門口了？究竟簡沁是不是真的開槍自殺了？究竟我預見的戴著圍巾的那個女人的死亡是不是隻是一個巧合？我為什麼完全分不清楚真實的世界和虛幻的世界了呢？
晚上，我躺在療養院的病床上依然睡不著，我很想逃離開這個地方，可我如何離開這裏，我又能去哪兒呢？我覺得自己不敢回到先前住過的房子。我又帶上了耳機，為了緩解我緊繃的神經，我想聽聽洛可維給我推薦的音樂。
迷迷糊糊間，我看到一個男人驚恐的表情！他大喊著“你這個怪物！”他因為被驚嚇而顯得猙獰的麵孔，使他看起來不像一個被害者，倒更像一個凶殺者。那之後，是一連串莫名地嘶吼聲：像是人類的嚎叫，也像是動物的吼叫。再之後，就是一片火光衝天，大火把一切都吞噬了！男人的麵孔、吼叫聲、還有燃燒的大火……一切情景模糊一片。
半夜時分，我再一次從惡夢中醒來！我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坐在床上，我沒有開燈，隻是在黑暗裏摸到桌子上的一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我用手背掃了一下額頭的冷汗，同時也能聽到自己咚咚地快速的心跳聲。在夢裏，我又看到有人死了！難道真的會有人死在大火中嗎？我想起了我收到的那兩張警告我的紙條。不行！我不能再在這裏呆下去了！我快被折磨瘋了，也許我已經瘋了。我要逃走，逃到一個遠一點的地方，逃到一個別人找不到我的地方！
Chapter 4 逃離的三個月
離開了療養院之後，我租了一個小公寓套房，在熱鬧的繁華地段，我和很多人一起居住在一個人口集中的居住區。我承認，我是害怕，才會在人多的地方才能找到安全感。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試圖尋找簡沁的下落。對於我總是看到的他自殺的情景，我感覺到痛苦和辛酸。我一直被一種情緒折磨著：我想念他，同時，也很懼怕他。他依然沒有一點下落，徹底地卻又神秘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