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我的紅毯是刀山火海上的鋼絲繩
所有看這本書的人,都是收信人
第一次開發布會前都不知道要化個妝。當天早上,臨時找了平時把自己捯飭得很漂亮的姐妹幫忙。非常感謝她的用心,但她畫完之後,我的臉七擰八歪慘不忍睹(比如眉毛成了大黑肉蟲,她就剪了刮了我的眉毛來彌補,這導致我在發布會之後的很長的一段時間在養眉毛)。回寢室後,我室友心急火燎地說,這樣怎麼能見記者呢。感謝她堅持帶我去了學校的美發店。因時間緊迫,化妝師隻能在那畫爛了的臉上一層糊一層,遮蓋塗抹。頭發也來不及做。雖然我把他帶到了發布會現場,但我的第一次出鏡還是像了一個偷抹小姐的胭脂水粉後花裏胡哨的大丫鬟。那是一個處女座的化妝師,他一直說,早知道是這樣的場合,你就應該直接找我,要知道是這樣的事,時間再緊,我也應該好好給你化。
2010年我休學寫第一本書時,我媽是抗議的。一年後,我家樓下書店有了我的書,她每天都會去給書擦灰,書倒了,又會給我立起來。隻有5本,都賣沒了。她說沒書擦了挺失落的。
2012年11月,我的一個好姐妹興奮地和我講她的夢,她夢見我的的團隊成功把我炒作成功,微博一夜之間增加了數千粉絲,她還在想我這下成名人了要怎麼表示表示,鬧鈴響了。這讓我回憶起同年7月,另一個姐妹也做過類似的夢,她說我書大賣了,日子過得可好了。聽她們講夢我異常溫暖。暖的不是我熬出了頭,文學隻是我最純粹的夢想,我暖的是她們的祝福。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我很感激朋友們的掛念和欣賞。
寫作帶給我的不是大家希望的名利雙收,而是活著原來是美好的。而後者,對一個曾與死亡心心相印的女孩來說過於難能可貴。希望這三則關乎寫作的生活番外篇能令你會心一笑。
不由自已,不為自己
用怎樣的愛與恨麵對生與死,用怎樣的道與術麵對取與予,用怎樣的場和能麵對舍與得,是我時刻思想的內容。
我的一個導演朋友說,人什麼時候才會罵,看穿另一個人動機不純時。觀眾罵一些電影腦殘,不僅因創作者犯了常識性錯誤或故弄玄虛很膚淺,更是看穿了他們的動機,比如想賺錢,要出名。公知名流出書,很少有人去罵,因消費者知他們不是在騙錢,也不為出名。
我掘心三尺自問動機,答案始終是熱愛文學,自然流露的是非此不可的精神寄托。
他說,越來越多的人想拍一部電影,越來越少的人能靜下心來看完一部電影。
聽罷我反觀自身,越來越多的人想寫一本書,越來越少的人能靜下心來看完一本書。
曾風聞巴爾紮克在每次性高潮後都會說,“我又完成了一本書”。那麼,究竟什麼是一本書呢?在我是個作者前,我就知道自己是個“病人”,而且是病人中的病人,想治世間人,要先讓自己的病越來越少。人立後書方才得著,人成書成水到渠成。我每天都有時間躺在窗台上曬太陽,思考人和人,宗教和宗教,宗教和人之間的關係。我不敢說我聽了多少道,讀了多少經,因為悟經與行道才是重點。我一直在鍛煉自己去偽存真、透過現象看本質的能力,這需要不斷被啟示智慧。我不懼憚得更多的病,隻為與更多的人同情同理。無論多難自醫,我也要找到痊愈的方法,隻為讓更多的人得解脫。
在我的第一本小說還沒出版前,有人祝福我的書能賣的像台灣某前輩那樣好。後來我思想一個功課:一個作家能坑害多少人,會讓多少男女透過他的作品,生活中更迷茫,情欲中更加掙紮。作家的作品若把人引入迷途,醉夢,地獄幻境,如塵之緣,虛空之愛,便是罪魁中的罪魁。我非貪生怕死之人,隻是怕自己的作品給別人帶去心靈的困惑和腐蝕。我若迷信自己寫的東西好能利益他人,並為此信念頭破血流高舉實現夢想的大旗,死後卻見到因讀我書下地獄的人……我是何等無知!有生之年在世之時所執著的,自以為是真善美的,能帶到永恒的,在死後卻發現都是陰間的,何等殘忍?有一個階段,我想把所有發行的書收回,怕他人誤入歧途。我的編輯和親朋好友們說我對自己太苛責,我已經足夠良善。我在追求文學的路上遇到許多逼迫和攔阻,我曾以為上天延遲成就是因為夢想珍貴無比,追逐者要受格外考驗。後來我反思,也許是因為我的第一本書不夠有智慧,我需要不斷被錘煉。我對我的讀者有責任感,每個字都不誤導他人的前提要自己能在真理上無偏頗,在至聖的真道上造就他人的情懷實在是任重道遠。我每日謙卑地尋求智慧,希望我的作品最終能帶給人圓滿的莊嚴,和平的慈善,神性的聖潔。
我最親愛的讀者,我正用懺悔的口吻與你交流
我在第一本書中寫過,我們1990年出生的孩子,小學畢業升初中遇非典,初中畢業升高中遇禽流感,高中畢業升大學遇到H1N1。我以為就此作罷,沒想到,大學畢業這年遇到H7N9。90年出生的孩子,都別再升學了。
我接觸過一些官富二代的女生,真的有一個女生是這樣的:她坐地鐵,把洗漱用水倒在桶裏以備衝廁,真是為了節能環保;她給10%的服務費不是為了炫富,而是體諒服務於她之人的辛苦;她沒有一件名牌,出於應酬或情義,她送人的東西都價值連城,她為出生在物質相對豐富的家庭而有負罪感。不是有錢人就不能揮金如土,每一種生活都無可厚非,如果有錢和沒錢的生活沒有差別那似乎奮鬥就沒有多大意義,畢竟我們都是凡夫俗子。隻是,我真的很欣賞尊敬這個女生,在我眼裏,她就是名媛。
編輯心疼我,不求我能在暢銷書中安身立命,但願能多快好省地混口飯吃,囑咐我這本書側重描寫主人公們的校園生活,比如他們在哪個教室上課,學校哪個樓第幾個台階有什麼樣的瓷磚,食堂星期幾有什麼樣的夥食,某年某月某日誰在第幾寢室樓下看見什麼顏色的流浪狗,哪個學院的師哥在某發廊剪頭發之後變帥了……我也想讓對藝術院校感興趣的人窺見我們的生活,比如如何備戰藝考,怎麼在期末前刷夜,如何與樓媽處好關係,如何晾曬被子……奈何我這個脾氣的作者,不會對什麼社團活動,班會聚餐之類的著墨。我不想告訴你,寢室樓某層第幾號廁所的便池經常堵塞,而且排泄物會在被激流衝碎後滿溢四周;也不想告訴你,我看見有女孩把自己的帆布鞋,內褲,牛仔褲,毛衣,胸罩,襪子同時扔進公用洗衣機裏攪。
不願寫,不是認為那流俗無聊,也不是我正身處大學校園中有圍城心態,而是我所堅持的創作基礎——還原你我他作為個體的人的生活。剝去頭銜,身份,包裝,光環,我們都是一樣的血肉之軀,常一心兩用,有三急,過四季,吃五穀雜糧,經七情六欲,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弱化校花的周遭環境,是希望突出她們作為個體的人的喜怒哀樂。我不想你看到“一個校花吃喝拉撒的一天”,而是“一個姑娘吃喝拉撒的一天”。她們已深受頭銜的困擾,我要給她們鬆綁;你我已深受想窺伺校花生活這欲望的困擾,我們彼此鬆綁。我的第一本小說寫的是,忽略主人公“90後”,“富二代”等身份,展現他們作為個體的人的生活。
我不喜歡寫素材,我喜歡寫由素材提煉出的感悟,每個靜止的句子都是一個動態過程的濃縮。我為三校花這個選題收集了17萬字的素材,卻隻用了其中的5萬字。這些龐大交錯的愛恨讓我動容,責任感讓我常提心吊膽,我怕自己能力不足無法展現她們的美。雙魚座的我有選擇綜合征,最後選的一定是最糟糕的。不擅剪輯,刪稿過程中難免失了靈氣和才氣。無論你選擇了這本書的哪個結局,我隻希望她們自由,你也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