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英語課的時候,我常常偷偷地凝視王老師,他那麼英俊、高大,他還那麼善良,尤其是他沒有讀Lame,讀瘸子。從此,我的英語成績牢牢地在年級中排在第一名,我又開始穿裙子、跳猴皮筋,不僅如此,我每科成績都更加出色,甚至,在一節體育課上,我擲鉛球的成績排到了女生的第七位。
五年後,我考上了北京那所眾所周知的大學。
又過了五年,在一次同學聚會上,我和丈夫遇到了也是夫妻成雙的王穎。這時我已是一所專科學校的英語老師。丈夫高大英俊,是一家化工廠的工程師。談笑間,我們回憶起少年往事,不由得扯到王老師,我又想到那個單詞——Lame。
王穎說:你知道嗎,那節課是王老師事先安排好的,他對我講過,你的肢體殘廢了,但關鍵是你的心靈也受到了打擊,Lame那個單詞肯定會影響你的情緒。在我們去他宿舍取備課本的10分鍾裏,王老師領著同學們學了Lame,而且共同約定領讀單詞時不再讀Lame,第二天晨讀時也不要讀英語課文……
呀,原來如此。我的淚水嘩嘩地淌出來。Lame——Lame——,那節課的情景在我頭腦中過了多少遍。命運這廝,曾一度扼殺了我的活潑的健康,尤其是,它也一度扼殺了我健康的奮鬥精神,折斷我理想的翅膀。是王老師,是那節課,那節使我終生難忘的英語課,使我在征服命運時沒有撲倒,使我尋回了自信心,拋開了歧視和自卑。
那節課,嵌在心靈深處,王老師教給我的不僅僅是知識,也賜給了我戰勝不幸命運的人格力量。支點的魔力
——扶雲
一差生在期中考試時,語文隻得了59分。差生十分著急,怕回家屁股又要受罪。
怎麼辦呢?他找到語文老師:“老師,請給我的作文加1分吧,就1分,求您啦!”老師沉吟了一會兒,說:“可以。不過,你可要想好,加的1分是老師借給你的。分數可不是隨便借的,這次借一,下次還十,再下次還二十……不然就不借。”
差生遲疑了一下,終於鼓足勇氣答應下來。老師熱情地握住了他的小手。期末考試,差生語文實際分數81分。老師的判分是71+10分,在10分的後麵有一個括弧,裏邊寫著:精神嘉獎分。差生得了全班獨一無二的精神嘉獎分,還特別受到老師的表揚,於是為表現一把,拚命地學習。第二年期中考試語文實際分數98分,老師的判分是78+20分。這次得了全班最高的精神嘉獎分,該生學習勁頭更足了。第二年期末考試,他的語文竟然考了100分……
嗬護心中那一點點的光,足以使孩子綻放智慧的芬芳。老師態度的改變,改變了這位孩子對學習散漫的態度。老師回憶這件事時說:當時那位學生的勇氣,使自己震驚。這位老師一直把這件事記在心裏,不斷給孩子注入動力,結果竟如此出人意料!
每一個孩子都有柔軟的心底,每一個孩子都願意履行對他信任的人的承諾。給孩子一個支點,再給孩子一個支點,堅持下去,就會漸漸變成一種力量。喚醒孩子沉睡心底的智慧和優雅,也許並不難,困難的是我們有耐心、持久不斷地送給孩子一些支點,讓他們接受自我磨煉。因為來自心底的最誠摯的信任和鼓勵,是孩子成長的最好營養劑。沉寂的兩分鍾
——王笑天
他是這所中學最富經驗也是最受敬仰的一位老教師。曾經聽人講過他的一件事情,聽後感概萬分,對這位長者倍添崇敬之情。
那是一次學校開展的教學觀摩活動,旨在促進老師之間的教學交流和提高教學水平。在他的觀摩課上,台上老師談吐自如,台下學生應答如流,靈活自如地引導、點題、穿插,再加上一些現代化教學手段的動用,使那堂課程進行得嚴謹而又渾然一體。
接下來是隨意提問。被點到的學生回答很好,老師稍一點撥,理想的答案就順口而出。當他又點到一個學生的時候,一個胖胖的女同學站了起來,站起來的時候身體似乎在微微顫抖,臉紅紅的,卻不說話。當時屋子裏靜極了,分明能聽到每個人的呼吸聲,大家的眼睛都聚集在她的身上,隻見她的喉頭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來。一堂優秀的公開課因此而略顯瑕疵。然而老師並沒有及時讓那個學生坐下,以結束這個尷尬的場麵。時間在一點一點地過去,就在我們感覺場麵幾乎室息的時候,再看向那個學生,發現她好像平複了一些,緩緩地開口了。大家一下子鬆了一口氣,她一字一頓地回答老師的提問,回答非常到位,老師很是滿意,點著頭,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微笑,然後讓她坐下了。
後來談起課堂上的這件事情,他說“她有些輕微的口吃,一直生活在自卑的陰影裏,以致形成了膽怯和孤僻的性格。她是個女孩子,自尊心就會更強。是的,在當時的情況下,她一定很著急,越是著急,越是說不出話來。然而,恰恰是這樣一個場麵,對她是多麼的重要,如果當時我斷然讓她坐下了,她失去的將是下一個在大庭廣眾麵前開口的信心和勇氣,比起我的課來,一個生命的成長似乎更重要。所以,那一刻,我寧願為她等待兩分鍾。”最無價值一課
——段成根
人年輕的時候,很容易自以為聰明。我二十二歲那年,對於自己想要什麼,喜歡什麼,都已經一清二楚;而在軍隊當兵兩年之後,我清楚知道自己此生已過夠了戶外生活。隨便別人怎樣狂想禮讚大自然的壯美,我卻背著大行囊回到老家去,決定修完大學最後兩年課程。當時我心想,這輩子,除了高爾夫球場凹凸不平的深草區,我將不再涉足荒野。
後來,進入大學最後一學期時,我突然發現自己還得修一門自然科學始能畢業。
“修鳥類學如何?”我的學術輔導員建議,“聽說那門課很輕鬆。”
不料這門課程與軍隊裏大規模叢林演習毫無二致。“這是你們的參考書目、考試和野外實習的日程表,”胖墩墩的埃弗賴特·梅耶斯教授宣布。我一看那張單子,愣住了。每周測驗一次,有十幾本書要看,更有到方圓一百五十公裏內的每個湖、每個沼澤、每個泥淖和每個禁區的野外實習。最要命的是:所有校車在清晨五時出發。“半夜三更開車!”我向同學悲號,“大家會需要礦工燈呢。”
我對這門課覺得很困惑。雞鷹與條紋鷹長得一模一樣,可是,我懷疑誰會在乎它們有沒有分別。又有誰會在乎皇葦鷦鷯在眼睛上部有一道白條,鳴聲像“啼喀托,啼喀托”,而黃鷦鷯則有深陷的眼圈,鳴聲像粗嘎的漱口聲?梅耶斯教授卻在乎得很。
他總是千方百計把他對大自然的一片摯愛注入學生的心靈。解釋綠頭鴨的撲翅動作時,他使勁揮舞兩條又短又粗的胳膊,活像在颶風中急旋的風車。為了讓我們記住鶚通常在高校或電線杆頭造非常考究的鳥巢,他會跳上椅子呱呱地叫。一天,他向大家示範表演翠鳥如何俯衝入水捕魚,竟把雙手合攏在麵孔前,從教室一端奔到另一端,像日本神風隊自殺飛機般一頭朝廢紙簍撞去,然後奇跡般地擦邊而過,又馬上變成引吭的美洲鶴,跳起求偶舞蹈。
梅耶斯教授不模仿鳥的動作時,就用詩般的語言歌頌鳥類。“鳥語為交響樂提供靈感;飛鳥之美成文行詩的主題,”他滿口讚語不絕,“隻須觀察一個季節,隻須學滿一個學期,鳥兒準會偷走你的心,你一生享用不盡的愉快。”
他知識淵博,時常拿我們在森林、沼澤和牧草地看到的東西作題目考我們。指著一種刺薊,他會問:“哪一種鳥用這種草墊巢?”要不,在見到被鳥喙啄得孔眼累累的樹皮時,他會要我們說出這樹叫什麼名字,這種啄樹的鳥叫什麼,鳥喙鑽啄樹木為的又是什麼。